第八十五章

  不是艾維爾會是誰？

  莫遙短暫地卡殼了兩秒， 他輕蹙著眉梢想了許久，神色從困頓逐漸轉變成震驚，難道會是江隊？

  這……不可能吧。

  莫遙否定掉這個猜測， 江隊看起來不像是會送石頭的人。

  猜不到是誰送的，莫遙合上蓋子，見艾維爾還是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樣，眼睛微亮地問他：“艾維爾，你是想到誰了嗎？”

  “嗯——”

  艾維爾遲疑地點頭， 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莫遙臉上細微地表情。眼前的莫遙目光真摯而單純，在看到他點頭時， 還會微勾起嘴角， 露出那對淺淺的小梨渦。

  他呼吸微頓，組織著語言說道：“我們剛在河邊遇到了誰，這一點都不難猜到。”

  “樓副隊？”

  那人扒拉開睡袋，一臉困頓地看著艾維爾和莫遙他們， “明天就要考核了， 艾維爾你不怕考核， 但莫遙是第一次耶。”

  飆風猛然一刮，簡易考場的牆面砸出悶響，莫遙的筆鋒一偏。

  “你們還不睡嗎？”

  莫遙抿直嘴， 他猜過， 但覺得不可能。

  莫遙皺著眉，擦掉那抹歪出虛擬線的筆跡。

  外面天氣陰沉，陰霾之下雲層翻湧，隨時有下雨的可能。

  突然， 旁邊幽幽地傳來一道聲音。

  次日清晨，在臨時搭建的考核場裡，沉默安靜，時隔多年，莫遙又一次坐在考場上，這次，等待他的考核試題卻與眾不同。

  “你就沒想過會是江隊嗎？”他滾動著喉結，這裡這麽多人， 大概除了莫遙自己不知道，其他人都能感受得出來，江隊對待莫遙的態度是特殊的。

  莫遙歪了歪腦袋， 沉思著蹙起眉， “可是他無緣無故送我紅寶石做什麽？”

  見他倆沉默不語， 那人提供辦法似地繼續道：“想知道是誰送的，明天問問江隊不就知道了麽。”

  莫遙起身交卷，剛走出外面，就看到江一皙雙手抱胸，慵懶地倚在樹乾上，枯槁的樹乾承受著不該承受的重量，穩穩地沒有倒下。

  一時之間，場上只有筆與紙張觸碰發出來的窸窸窣窣的摩攃聲。

  莫遙走近，不由地多看樹乾兩眼。

  莫遙臉上一紅，接著小聲地跟艾維爾和那人道了句晚安，嗖地一下把自己埋入到睡袋裡。

  他不敢多耽擱，答完最後的三道大題，才重新抬起頭，見周圍斷斷續續地有人交卷。那種被考試支配的焦慮感再度襲來。

  字跡歪了。

  莫遙：“……”

  “江隊。”

  艾維爾一言難盡：“……”

  艾維爾：“……”他怎麽忘記了這件事。

  江一皙回眸瞥了他一眼，問：“考得如何？”

  莫遙：“還行。”反正會答的不會答的，統統寫滿了一頁。

  筆試過後，還有試驗考核和實地偵探考核。

  莫遙回過頭看了看後方的簡易考核場，裡面的考核成員都清場出來了。不一會兒，又進入了幾個人，搬著各種各樣的器材。

  莫遙身形微頓，想著要不要上前幫忙。

  這時，他突然想起來，他是要過來問江隊，昨晚的盒子是不是江隊送的。

  猶豫著，莫遙眼睜睜地看著對方邁開修長大腿，朝著另外方向的考核場過去，留給他寬肩窄腰的頎長背影。來不及多想，莫遙小步地跟上。

  他隨著江一皙來到戰隊考核場。場地分割成三個台面，每個台面站著兩人在格鬥，場面激烈，時不時爆出一陣陣轟鳴聲。

  莫遙看著場內，沒忍住問：“他們的考核好像打擂台，一組下來淘汰掉三個人，再繼續下一組。”

  “對。”

  江一皙淡聲道，“不過不是淘汰製，是積分製，每個人都會輪到一組，輸的和贏的累積成分數，低於規定分數，就判定為考核不及格。”

  S級獵者隊裡，每個成員的能力都是數一數二的，想要在短時間內，不可危害到對方生命安全又能拿下積分，大家可謂是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去對待。

  場上打得難解難分，莫遙在場下看得意猶未盡，在他看得快要拍手叫好時，江一皙突然拉住他的手往回走。

  “欸……？”莫遙舍不得地扭頭看了看台上。

  江一皙聲音淡淡：“你的考核要開始了。”

  接下來的幾天，每天都要經歷三場考核。莫遙從最開始的兢兢戰戰，到後面放松不少，彼時他還不知道，他害怕的駕駛技能就在明天開始。

  莫遙無知無覺地睡到第二天大亮。

  吃完簡單的早飯，莫遙回到帳篷裡，百無聊賴地拿出黑色的盒子，打開玩著裡面的紅色寶石，寶石比打磨好的還要光滑亮麗，他琢磨著，要不要串一條當做項鏈戴在身上。
    這時，艾維爾撩起帳篷簾進來，見到莫遙手中的盒子，抬了抬眉，裝出一副不經意間地問：“小莫，你去問江隊了沒？”

  兩秒後，莫遙輕聲地搖頭：“沒……”

  有好幾次，他抓住了機會，卻還沒問出口，討人厭的樓副隊就冒出來，嬉笑著看著他和江隊，搞得他都不好意思問。

  艾維爾歎息一聲：“那你還問不問？”

  莫遙沒回應，“啪”地關上盒蓋，把它塞回到床頭位置上。

  “艾維爾，你過來找我做什麽？”莫遙盤腿坐好，等著艾維爾的回答。

  艾維爾坐到莫遙面前，將過來找莫遙的目的說出來，再等半小時就是駕駛技能的考核時間。考核地點定在上次發現的活河流附近，全長一公裡，雖然距離很短，但那條考核路線，崎嶇難行。

  道路都是坑坑窪窪的礫石泥坑，稍有不慎，可能會撞擊到河畔，跌落到河裡。

  莫遙：“……”

  他緊張地吞了吞口水。

  艾維爾安撫他：“你不用那麽擔心，你的技術是江隊教的，江隊當年創下最快和最難駕駛記錄，你也沒問題的。”

  “……”壓力更大了。

  莫遙無聲地吸著氣，沒了繼續留在帳篷裡的心思，他爬起來問艾維爾要不要跟他一起去考核場看看。

  艾維爾同意了。

  樓少平正在統計著這次的考核績效，剛一抬頭，就看莫遙和艾維爾親親密密地從帳篷裡一前一後地出來。兩人有說有笑的，不知是聊到了什麽，艾維爾伸出手拍了下莫遙的腦袋，莫遙捂著腦袋眨著無辜杏眼看他，單純又無害。

  周遭氣溫乍冷，樓少平眼睛余光瞥向某人，當即手一抖，差點沒驚訝到叫出聲。這還是他認識的江隊嗎？
  身側的江一皙黑沉著眸眼，視線一直停留在那道清瘦的背影上。

  少年今天穿的，是少見的白色襯衣，搭配著黑色的長褲，襯得他整個人身姿抽條，兩條筆直的腿又細又長。

  樓少平胳膊肘碰著江一皙，打趣道：“小朋友還沒問你寶石的事？”

  當時他是在場的，親眼看著江一皙神色專注地挑選著石頭，不夠圓潤不行，不夠光滑不行，大小偏差過大也不行。那十幾顆石頭，足足挑選了半個小時。

  反正挺不可思議的。

  樓少平咂舌：“我說，小朋友不問你得主動提才行，別像個悶葫蘆似的，你看看現在，小朋友跟艾維爾的關系多好，他倆年紀相仿，興趣愛好一樣，聊起天來能說個沒完。”

  “哪像你，半個小時憋不出一句話，還不如……”

  樓少平的話戛然而止。

  “聒噪。”

  江一皙神色不耐，冷眼看著他。

  樓少平選擇閉上嘴，反正又不是他的問題，他焦急也沒有用。

  莫遙他們來到河邊，與上次不同的是，這裡圍上了隔離警戒線，考核場準備完畢，距離考核時間不足十幾分鍾。

  考核人員陸續到場。莫遙抽到第五位，他看向艾維爾，艾維爾是第一名，跟莫遙揮了揮手，瀟灑地進入到考場。

  等上幾分鍾，艾維爾回來。

  莫遙立即上前，不用他問，艾維爾主動道：“不難走，不過得注意在第三道拐彎口要減速。”

  “謝謝艾維爾。”

  輪到莫遙上場的時候，莫遙似有所感地回過頭，就看到江一皙和樓少平同時出現在考核場外。

  看到江一皙出現，莫遙頓時沒那麽緊張。

  坐上輕甲車的駕駛座，系上安全帶，啟動引擎，莫遙緩緩松出一口氣，雙手握著方向盤，手一抖，打轉方向，車輛緩慢朝前行駛。

  考核時間只有五分鍾。莫遙不敢將速度開得太慢，在經過艾維爾提到的第三個拐彎口時，才按上減速鍵，把速度降下來。

  這時，他面前跳出對話框，系統的警報聲徒然響起——

  [警報！警報！]
  [警報！系統檢測發現，前方一公裡內有變異出現，正快速移動朝著宿主過來。請宿主盡快離開原地！請宿主盡快離開原地！]
  莫遙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他來不及猶豫，穩住心神地打轉方向盤，調轉輕甲車的行駛方向。到這個時候，什麽駕駛技能考核，統統被拋在腦後。

  他的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跑！
  不要有任何的猶豫！跑，不要停下來！

  [警報！警報！]
  眼前對話框再度出現，從抖動直接標紅，莫遙後背發涼，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麽。他不敢回頭，直接提起車速。

  就在這個時候，前方出現兩個高大的身影。

  須彌之間，兩人來到莫遙面前。

  樓少平上前一步地打開車門，對著莫遙喊道：“莫遙，過來。”

  莫遙快步下車，猶豫地沒有挪步，反而看向旁邊冷漠直視後方的江一皙。江一皙回眸看他，低沉地說：“跟著樓副隊離開。”

  這次，莫遙沒再猶豫。

  樓少平帶著莫遙離開，給江一皙留出空間。

  他瞥了一眼沉默跟上他的少年，語速飛快地道：“不過是隻偽S級怪物，江隊一個人能搞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