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重置中——]
  十幾分鍾， 系統界面依舊沒有變化。

  莫遙順著田道，走著走著，就接近了種植巨型番茄的種植區。他想著既然收獲了幾萬斤番茄， 那現場肯定很是壯觀。

  哪裡想到，他剛出現在林路沅和劉鬱面前，就見他們兩人面色古怪地看著他。

  還沒從興奮中回過神的莫遙：“？？”

  劉鬱頂著凶巴巴的表情走過來，喊了一聲“小莫。”而後投來關注的目光問，“你怎麽也過來了？”

  “也？”

  莫遙疑惑地挑起眉， 不解地看向他們倆。

  林路沅笑著搖頭：“他剛過來。”

  莫遙看著林路沅過來解圍，總覺得這倆人是不是有事瞞著自己， 他沒有找到證據， 隻好收起疑惑，目光落到後方田裡。

  僵持四五秒之後。

  原來如此……

  怪不得他怎麽覺得哪裡奇怪。

  莫遙點頭，向面無表情的劉鬱等人眨眨眼。

  巧了不，他還真的有這種想法——

  就這樣，莫遙坐上了另一輛卡車，旁邊是個從沒見過面的司機。司機是個穿著灰綠色工作服的不言苟笑的大叔，路上都不曾與莫遙說上一句話。

  這麽多的番茄送到加工區，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處理這批巨型番茄的。

  放眼望去，視野裡都被紅豔豔的巨型番茄佔據。幾名工作人員一筐接一筐的把它們抬到田道邊上， 忙碌個不停。

  語音落下，兩秒之後，莫遙聽到一陣“轟隆隆”的卡車輪胎碾壓田道的聲音。

  劉鬱心頭一震，沒再遲疑地爬上其中一輛卡車的副駕駛座。倒是林路沅特意隔開了莫遙和張安軼的位置。

  劉鬱表情緊張，他緊緊盯著莫遙，連帶著呼吸聲都粗重了一些。

  [重置中——]
  這次在“重置”的尾巴後面，還掛上進度倒計時。莫遙輕抬起手，做出撫摸鼻尖的動作，指尖微動，點擊“倒計時”。

  “不是我。”莫遙指了指他，又指了指林路沅，眼裡閃過狡黠的光，“是我們三人，哦不，你該不會不想跟我們去加工區看一看，這番茄是怎麽加工的？”

  下一秒，眼前的對話框內容變化——

  後面的巨型番茄田，隻余下光禿禿的杆子，掛著幾片還未凋謝的泛黃葉子。

  五分鍾後，眾人把裝滿巨型番茄的筐子搬上卡車。

  莫遙直起身來， 認真看向劉鬱和林路沅。

  莫遙由衷地喊道：“辛苦你們了。”

  “好。”

  張安軼皺起眉：“……”

  “小莫？”

  莫遙若有所思的想，劉鬱該不會是覺得他會跟張安軼去加工區吧。

  工作人員：“不辛苦。”他們也是拿了貢獻值乾活，還能這麽近距離地接觸這麽新鮮漂亮的番茄，乾起活來比平時還要有乾勁。

  莫遙自然也閑的自在。

  劉鬱猶豫地走到他跟前， 瞧著莫遙興致不錯， 糾結著要不要開口。林路沅捏了捏眉間， 過來替他說道：“小莫，這裡還沒那麽快結束， 要不然讓劉鬱送你回去？”

  莫遙從思緒裡抽離，微微笑著看他，直至把劉鬱凶巴巴的臉看得紅起來，才勾起嘴角惡作劇般地說道：“啊，我確實想去看看。”

  林路沅淡定點點頭，他抬起下巴，說：“張安軼來了。”

  他笑著說：“張助理，咱們一輛唄。”

  至於林路沅，肯定不用問也會同意的。

  等卡車全部載滿，張安軼才重新開口：“莫遙，一起去？”

  他生著一對天生帶笑的桃花眼，打量人時會給人一種在勾人的錯覺，嗓音帶著磁性的低啞，笑著說：“還想著會不會碰到你。”

  他回過頭望去，就見三輛大卡車穩速地朝著他們的方向行駛過來，不一會兒就停泊在他們前面不遠的位置上。

  他面色自然地打開系統，眼前的擋風玻璃跳出一面虛擬屏幕。

  劉鬱急忙喊道，其他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和莫遙有更多接觸的時間，反正有他和林路沅在，張安軼想要勾搭莫遙，也要在意一下他們倆。

  帶笑的桃花眼往莫遙的方向一勾，眼裡波光粼粼。

  “去！”

  劉鬱率先敗下陣來， 他無奈地輕歎一聲， 說：“抱歉，我想著張安軼要過來，不想你跟他碰面。”

  劉鬱呼吸一窒：“……你？”

  莫遙與他的眼睛對上，愣了兩秒，接著聽到後面有動靜響起，他拉回注意力去看：“都采摘完了。”

  他探了探身， 湊近去看這些巨型番茄，個頭飽滿碩大， 泛著水靈靈的光。

  率先下來的是工作人員，接著才是張安軼。

  [重置進度倒計時：1分20秒]
  [重置進度倒計時：1分19秒]
  [重置…………]
  莫遙呼吸一屏，好似滿眼都是刷屏的進度條，對話框就這麽毫無征兆地劈裡啪啦砸下來。砸得莫遙眼前視野一暗，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字體。

  終於——

  [重置進度倒計時：0]
  恍惚中又聽到了隱隱約約飄來的悅耳曲調，莫遙抬眼，悠揚的音樂聲在周圍奏起，繚繞入耳畔。

  莫遙額頭的細碎頭髮微微揚起，撲面而來一陣清風，莫遙仿佛聞到了雨後春筍的清新泥土的芬芳。

  他詫異地睜大眼，有些意外地看向旁側的司機大叔。

  司機大叔目光銳利地看向他。

  兩人對視數秒之後。

  司機大叔妥協下來，視線重新落回到前面的擋風玻璃，他嘴唇微動，聲音帶著獨特的嘶啞問：“剛剛你有沒有感覺到什麽？”

  被發現了？

  莫遙心裡忐忑，面色不改的搖頭，輕聲應道：“沒有。”

  “是麽？”

  司機大叔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一頓，就在剛剛，他敏銳地察覺到什麽，那一霎而過的異樣氣息。
    莫遙面帶疑惑，眨了眨眼睛，真摯地反問：“大叔，你是感覺到什麽了嗎？我，我什麽都沒察覺到……”

  司機大叔緩緩道：“沒什麽。”

  車內氣氛重新回歸平靜，莫遙手心滲出冷汗，看來這個“司機大叔”不一般。他舔著嘴唇，盯著面前一動不動的界面，心裡默念一句，系統界面消失在眼前。

  看來，以後也要盡量減少在江隊面前打開系統界面了。也不知道江隊以前有沒有發現異樣。他恍惚想，有幾次，江隊看他的眼神都帶上古怪，難不成，他也跟司機大叔一樣，察覺到什麽。

  話題已經打開，莫遙順理成章地跟大叔聊起天。不一會他就知道大叔曾經是一名獵者，別看他瞧著只有四十多歲的模樣，其實已經有五十多了。

  “其實，像我們這般歲數的，或多或少都曾是獵者，要不是出了某些問題，也不會早早從前線退下來。”

  他們身上或異能上，或多或少的出現一些問題，無法長期地保持高警惕地持續戰鬥，久而久之，他們在獵者樓裡能接到的出勤任務越來越少。

  也有一部分人會選擇轉移到後勤隊繼續工作，但更多的是接受獵者樓的退休安排，分配到各個區域繼續為基地做貢獻。

  莫遙抿住薄唇，小心翼翼地問：“很嚴重嗎？”

  “不嚴重。”司機大叔嘶啞地輕笑幾聲，“我就是異能進化的時候出了問題，只要保持高度數使用頻率，軀體承受不住。”

  充滿歲月痕跡的笑容裡，有一絲的無奈。

  他道：“還是年輕人好。”

  莫遙看著他。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異能進化竟然存在這麽恐怖的隱患，那麽之前，他對江隊很多疑惑不解的行為，似乎也有了答案。

  怪不得，他表現得多麽抗拒，江隊還是要給他檢查身體。

  莫遙抿直嘴角，微垂下眼，眼底閃過一絲靈動的光。

  司機大叔瞥他一眼，見他低垂著頭，瞧著思緒低落的模樣，心裡升起微恙。他已經很久沒有跟這麽年輕的小孩聊天說話，很意外，卻感覺還不賴。

  “異能進化是人類的進步，也是大自然對人類進行的一項淘汰測試。”司機大叔目視前方，繼續說道，“我必須承認，在進化的道路上，我失敗了。成為一名失敗者也沒什麽，畢竟我還活著，還能工作，還能再看著這個世界。”

  他面帶神往，就是偶爾，他還是很想念在基地外狩獵的日子。

  莫遙放低聲線：“會好起來的。”

  司機大叔微愣，兩秒後道：“是啊，會好起來的。”

  莫遙思索措辭。

  這時候，卡車速度降下來，他們的車隊進入到加工區主乾道，不遠處設有檢測關卡。

  司機大叔心底嘖了一聲，今日的路程因這個漂亮的小孩，似乎時間加速，變得短暫起來。

  幾分鍾後，卡車徹底停下來。

  莫遙乖乖地拿出自己的身份卡遞給檢查的士兵。士兵深深看他一眼，眼裡劃過一絲驚豔的神色，不過很快他就收起打量的目光，將身份卡重新歸還給莫遙。

  莫遙收起身份卡，就聽到劉鬱粗狂的聲音在前面大聲地喊道：“小莫，還好吧？”

  “挺好。”

  莫遙回應，也不曉得劉鬱能不能聽到。

  他往前看，首先看到的是十數根巨大的，高聳入雲的灰白色煙筒。煙筒頂端飄出濃厚的黑色煙霧，煙霧彌漫散開，與天邊厚重的雲層融為一體，
  這裡的空氣，更差了。

  莫遙聞到嗆人的燒焦味道，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劉鬱問他“還好吧”是這件事。這時，旁邊遞過來一個嶄新的防護罩。

  司機大叔不言苟笑的臉上露出不太自然的笑容。莫遙接過，小聲地說了句謝謝。司機大叔擺擺手，不甚在意。

  戴上防護罩，莫遙看著卡車駛入到寬敞的院落，最後停在偌大的平敞的鐵式倉庫裡面。莫遙隨著司機大叔下車。

  “把巨型番茄搬下來，送到檢測口裡……”有人大聲吆喝一句，陸陸續續有機械機器人從類似於門的地方出來。

  它們比智能管家要高大不少，也簡陋不少，呆呆笨笨的身軀卻很靈活，速度很快，伸展著兩條修長的機械手臂，從卡車裡搬下一筐筐的巨型番茄。

  這時，莫遙也看清楚檢測口，數十米長的傳輸帶，盡頭是圓形設計，只露出幾個不同大小的卡槽入口。機器人揮舞機械手臂，筐筐一倒，滾落下來一顆顆紅色番茄。

  巨型番茄在傳輸帶滾動著，經過數道關口，再分批從不同的方向掉落到下面的滾軸裡。接著，莫遙就再也看不到它們。

  幾分鍾後，一筐筐巨型番茄吞進傳輸帶的卡槽入口，在眾人眼前消失。

  莫遙看得很認真，上次過來參觀“變異的紅薯”加工，是直接通過另外一條道路進入的加工區，到那裡的時候，紅薯已經經過最初的檢測步驟。他見到的是削好皮浸泡在水裡的粉橙色的紅薯。沒想到今天過來，還能看到這樣的場面……

  “莫遙，上車。”張安軼走過來，親切地招呼他。

  可能是怕莫遙不理解，他微眯著桃花眼解釋道，“經過檢測後，番茄會運輸到負責加工的區域裡面，我們很快就能到。”

  莫遙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是一輛類似於敞篷的電力觀光車，有數排座位，能坐上十幾個人。司機大叔率先啟動引擎，劉鬱他們等著莫遙過來。

  莫遙快步過去，和林路沅坐在一排。下一刻，張安軼坐到他右側，替莫遙扣上安全帶。

  張安軼表現得很自然，看得旁邊的林路沅眼皮直跳，他輕咳一聲打破安靜的氣氛。

  莫遙把視線落回到林路沅身上，林路沅沒說什麽，神色嚴肅地問：“張助理，這批巨型番茄，加工區有什麽安排？”

  張安軼不急不慢地看向莫遙，說道：“莫遙應該沒見過加工區是如何加工醬料的吧。”

  莫遙點點頭。

  張安軼微微眯起眼：“這批番茄，三分之一會製作成番茄醬出售。”

  被無視的林路沅一臉扼住：“……”該死。

  “剩下的呢？”莫遙興奮地問。

  張安軼笑了笑：“番茄牛肉罐頭。”

  這個番茄牛肉罐頭，還是從上次的巨型胡蘿卜加入到牛肉罐頭裡衍生出來的靈感。牛肉血腥味重，加入多種調料熬製還是能聞到那股若有若無的腥臭味。而莫遙種植出來的農作物，味道新鮮香味濃鬱，能更大程度地中和牛肉的腥重味道。

  張安軼：“等下一批巨型番茄收割，就可以大量投入製作成番茄罐頭。”

  不僅是番茄牛肉罐頭，還有番茄豬肉罐頭、番茄雞肉罐頭、番茄羊肉罐頭……

  只要有足夠的量，他們加工的方向還會更廣。

  莫遙露出期翼的神色，加工區原有的蔬菜食材興許不行，但他的調味一絕，比他半桶水的廚藝強上不少。

  張安軼抬起桃花眼看著他：“等產品加工好，我派人送過去。”

  莫遙眼睛一亮：“謝謝張助理。”

  此刻，劉鬱和林路沅心裡都暗道糟糕，沒想到張安軼竟然使用賄賂的手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