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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你沒有竹馬嗎》第一百七十五章
  第一百七十五章

  再次醒來, 是第二天的清晨。

  最先反應的還是聽覺。

  有些鬧,但每個人說話聲都刻意壓了些許。

  過了會,有幾個人的步伐跟著往外走, 其間夾雜一兩聲抽泣。

  周遭慢慢安靜下來。

  眼皮沒有之前那麽重, 時舒想睜眼看看。

  身體的墜落感也不是那麽強了,雖然手腳還是很吃力。指腹觸摸床單, 布料的紋理和觸感變得清晰。這麽感知了片刻, 點滴裡藥物的苦味混合注射器械的冰冷氣息一點點進入鼻腔。

  那天發生的事不再像拚圖一樣支離破碎。

  所有的記憶頃刻如同潮水,連貫地、迎面向他襲來。

  時舒聽見自己的聲音。

  他忽然明白了丁雪的沉默。

  只是話還沒說完, 丁雪忽然哽咽。

  眼睛睜了幾秒還是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感光刺激的,眼淚水很快冒出來。

  他又用冷水洗了遍臉。

  梁徑抬眼注視鏡子裡狼狽不堪的自己。

  丁雪沒再說什麽。

  時舒咽了咽喉嚨, 歪頭打量對面, 有些困惑。

  余光裡,時舒看到丁雪抱住坐在一旁、低著頭不知想什麽的梁徑。

  清醒的刹那,時舒最先想起的,是狠狠刺入梁徑身體的刀尖——指關節跟著一顫。

  可能是昨晚聽到時舒罵他——當然,罵是其次,罵什麽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時舒醒過來了。

  時舒閉上眼。

  但時舒明顯感覺梁徑和以前不大一樣了。

  布滿血絲的眼球、下頜的胡茬,還有沾濕後垂落的額發。

  這些天的煎熬,已經從裡到外將他擊得粉碎。而那些因為心軟、因為疏忽,導致的悔恨與痛苦,如同世上最堅硬的塊壘,橫亙在他心間,反反覆複。

  是好久好久沒說話, 又啞又澀的音調。

  他猛地睜開眼。

  丁雪的嗓音就在耳邊, 再也不是之前那種隔著一片海的模糊聲調。

  至於哪裡不一樣, 他現在的腦子也不允許他多想。

  只是他不在狀態,手上東西都拿不穩。

  因為他看到了一根白頭髮。

  再次醒來,估計也沒過去多久。大概十幾分鍾的樣子。

  突然, “哐當”一聲巨響。

  梁徑看上去憔悴許多。

  原本梁徑坐的地方, 此刻也沒人。

  摸到下巴的時候,梁徑隨手拿了架子上瞧著像是一次性用具的剃須刀。

  梁徑撐著洗漱台,呼吸聲難以控制地有些重。

  梁徑面無表情地盯著這樣的自己,過了會,將那根白發挑出來、拔掉。

  衣料摩攃的聲音傳來。

  不過這段時間他總渾渾噩噩。

  半晌,他閉上眼,試圖驅趕腦子裡冒出來的許多糟糕到極點的想象。

  時舒慢慢清了清嗓子。

  梁徑在幹嘛……

  他轉了轉腦袋,張嘴叫梁徑。

  “……聽媽的,回去睡一覺、洗個澡,你看頭髮都——”

  只是他垂著眼, 側容異常冷峻, 神情也看不太清。

  這聲將所有言語阻隔在喉嚨裡的忍痛, 時舒聽得十分清楚。

  “咳……”

  病房裡什麽人都沒有。

  裡間盥洗室傳來的。

  ——梁徑洗了把臉。

  這裡配備的洗漱用品還不是很齊全——連日來兵荒馬亂,警方調查、梁壙失蹤、頻繁的病危通知……所有的日常都被打亂了。

  梁徑沒有過多停頓,很快收拾好了自己。

  最後,下頜邊緣留下幾道血痕。

  只是他的眼神從始至終十分平靜,舉止也不見絲毫的在意——時舒察覺的變化不是沒來由。

  推門出去的時候,梁徑還垂著眼,一副有些麻木的冷淡模樣,沒注意醒來後歪頭瞪他、瞪了好久的時舒。

  見他終於出來,時舒張了張嘴:“你在裡面幹嘛啊……”

  話音落下,梁徑猛地頓在原地。

  他抬起眼,有些震驚地看著床上朝他方向歪腦袋的時舒。
    臉整個小了一圈,烏黑靈動的眼珠子就顯得十分孤零零。面頰蒼白,加上體溫低,看上去更加虛弱,好像沉悶又脆弱的瓷器擺件,擺得久了,白裡透出些許灰敗。平日裡那股被人養得溫軟機敏的活潑勁,枯萎了不少。

  嘴唇張了張又閉起來,說話聲也不大——事實上,梁徑根本沒聽清他在說什麽。

  不過他們在一起太久,即使沒聽清,梁徑也知道時舒說的是什麽。

  梁徑朝他走過去。

  和昨天夜裡絕望至極的時候突然聽到時舒聲音不同,這會他腳下堅實許多,步伐也有些快。

  時舒看著他,注意到他下巴上的血痕,想都沒想,問:“小乖來啦?”

  他一直很有腦子,但可能因為撞了下,腦子是正常的,就是偏了點。

  梁徑不作聲,垂眼盯著他,盯著他有些乾的發白嘴唇、濕漉漉的眼睛、還有疤痕淺淡的脖頸。

  “小乖呢?”時舒很輕地繼續問。

  他以為就是這樣,問完便轉開眼,向一旁找去。

  梁徑還是沒說話。

  在時舒無知無覺、好像如夢初醒一樣的時候,他的目光將他死死裹住,如同蛛網,時舒一絲一毫的動彈都必須在他能夠監視、能夠觸及的范圍之內。

  幾秒沒找到,時舒眼睛轉回來,下秒想起什麽,臉色忽地緊張,視線移到梁徑腹部,開口急促:“梁徑……”

  梁徑在一旁坐下,伸手去摸他老是在動的嘴唇。

  “沒事了。”他語速很快地回道。

  指腹有些重地按在時舒嘴唇上,這張嘴說話的時候,帶著溫度的溼潤被他一點點感知。

  時舒還想說什麽,但是嘴唇被摸得有點痛,“你幹嘛啊……”他含糊道。

  梁徑不理他。

  這個時候,他臉上甚至沒什麽特殊的表情。描摹時舒嘴唇的指腹帶著很重的力道,好像全身力氣都用在了觸摸時舒身上這一點的鮮活氣息。

  漸漸地,時舒發現了梁徑的異常。

  只是沒等他說些什麽,問些什麽,初次清醒後的困乏很快將他帶進近乎昏迷的沉睡狀態。

  再次清醒,是晚上。

  房間裡好像沒人。

  說“好像”,是因為時舒沒看到。

  但時舒能感覺到。

  於是,他小聲:“梁徑……”

  很快,傳來一個人站起、走動的聲響。

  梁徑走到他身邊,垂眼注視他,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

  時舒其實想問爸爸媽媽呢,還想問前幾天聽到的方安虞聞京和原曦去哪了。但梁徑一直這麽看他,眼神和昨晚說要“保存”他的時候一模一樣,甚至莫名還有些陰沉。

  這麽對視了會,時舒閉上眼睛,抿嘴:“別那麽看我,我害怕。”

  話是這麽說,但他說話的語氣、自顧自用力閉緊雙眼的動作,不像是害怕的樣子,倒像在發脾氣。

  梁徑沒說話。

  過了會,他在一旁坐下,視線落在時舒輸液的蒼白手背。

  梁徑似乎一直在確認一件事:時舒醒過來了。

  只是這件事總是被時舒時不時的昏迷打斷,所以他下意識的神經反饋,就顯得格外警惕。

  也許是梁徑太沉默,也可能是他身上有著一股比時舒還要死氣沉沉的氣息,沒一會,時舒不由自主睜開眼,朝他看去。

  “梁徑。”他叫他,和以前一樣。

  梁徑抬眼,朝時舒看去。

  一瞬間,幽深到近乎可怖的眼神裡,閃過一絲無措和驚慌。

  他甚至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對待他。

  這十來天,那些徹骨絕望的瞬間早就將他的情緒耗竭,痛苦抽絲剝繭,心臟被啃噬,變得麻木。

  慢慢地,他好像只需要確認時舒在眼前就好。

  其他的,都可以。

  時舒感覺到了。

  眼淚一下湧進眼眶。

  他們總是心意相通。

  此時此刻,梁徑遭受到的所有擔憂、懼怕,甚至是恨意,他都能感覺到。

  時舒哭得越來越凶。

  說不出一句話,喉嚨口仿佛被巨大的悲傷堵住,眼淚持續不斷地從眼角淌下,浸濕枕頭。

  梁徑看著他,隔了好一會,才伸出手給他擦眼淚。

  淚水溫涼,好像澆在他的心頭。

  時舒望著他嗚嗚地哭著。

  忽然,像是被梁徑身上的痛苦壓到窒息,時舒大聲哭叫:“梁徑!”

  梁徑猛地收回手。

  視線重重落下,他的眼眶隨即跟著紅了。

  過了會,梁徑雙手掩面,發出一聲壓抑至極的哭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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