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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你沒有竹馬嗎》第一百四十七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

  出發前一晚時舒才有些察覺。

  他和小乖蹲行李箱前, 看著疊了滿滿一格的證件,其中還包括當時留學帶來的幾樣證明文件。

  比如兩個人的未婚單身證明。

  小乖仰頭看了看時舒,藍晶晶的貓眼一眨不眨, 尾巴卻左右甩了兩下, 然後伏下小白腦袋盯住行李箱中間空出來的一塊,輕輕“喵”了一聲。

  時舒立即會意, 食指點住小乖腦殼頂, 說了句“不可以”,另一隻手翻了翻那些證件,小聲嘀咕:“要帶這麽多”

  不過他覺得東西帶多點、有備無患也是好的。畢竟這次去的國家有點多,沿途一些住宿和租賃需要的文件都不一樣。

  聞京已經提前兩天到達赫爾辛基。

  他說那邊下了大雪,冷得要死,囑咐他們一定要多帶衣服。

  “我感覺比江州最冷的時候還要冷上五六度!”

  梁徑在房間清點帶去的衣服, 見他摁著小乖腦袋進來,有點好笑:“它進去覺得沒意思就出來了。”

  梁徑沒說話,但也沒繼續做什麽。

  行李箱自然也換了最大的。時舒覺得裝一個人都沒問題。很明顯, 小乖和他想的一樣——它迫切地想要進箱躺躺,即使被點住腦袋,也喵喵叫了好一會。

  梁徑被他的舉動幼稚到了,略低頭笑了笑。

  後來乾脆被時舒箍進懷裡。

  小乖趁亂敏捷竄出,喵的一聲逃出了房間。

  時舒站起來自己動手去換壓縮袋裡的衣服。

  房裡待久了,眼前人的肌膚泛起薄薄粉意,好像手心把玩許多時的脂玉,觸感溫潤又細膩。就連耳朵,瞧著都帶些粉糯意味。烏黑發絲蓬松,跟隨動作輕輕拂過後頸光潔的肌膚。

  再抬起頭,他的視線定格在時舒耳後。

  他是了解這隻貓到底隨誰的——五分鍾注意力罷了。

  時舒:“不會的。它會把東西都叼出來的。”確實很懂的語氣。

  時舒在床邊坐下, 對不是很當回事的梁徑嚴肅道。

  時舒頓住。

  梁徑沒有笑得很明顯,點頭表示認同,目光在兩件羽絨服之間取舍,用一副恍然大悟的語氣回道:“這樣。”

  時舒無語,抱緊小乖:“你管我。”

  梁徑抱著雙臂,又往後靠了靠,倚著櫃門,語氣閑散:“有嗎。”

  時舒沒看他,低頭盯住自己想穿的那件,主動提供方案:“要不兩件都帶著吧。暖和的時候還可以換著穿。”

  “縱容只會讓它以後越來越無法無天。”

  梁徑抬眼瞧他。

  梁徑查閱了之後一周的芬蘭天氣, 不大妙,而一路向北去往瑞典的途中似乎還會有兩場暴雪。

  梁徑看上去心情不錯, 好像此行有什麽好事等著他。

  “當然得管。”

  好像聽得懂似的, 小乖仰頭瞪時舒, 貓眼忽閃,鼻子裡噴了下,貓須很不屑的樣子。

  這段時間英國也大范圍降溫。房間裡暖氣還是很足的,客廳就不大行。

  反應過來好氣又好笑,他轉過身瞪梁徑:“別學我說話。”

  “幹嘛。”時舒被他眼裡含義不明的笑弄得不自在,停頓幾秒,實話道:“我不喜歡那件的顏色。”

  “沒有嗎?”

  “後面整理也來得及。”

  聽他說完,梁徑停下動作,側臉看上去是笑了下的,然後他直起身注視時舒。

  梁徑後退兩步,讓他站到自己的位置、方便調換衣服,視線落在時舒後頸,接著,想起什麽的語氣,慢慢道:“縱容只會讓你以後越來越無法無天。”

  梁徑俯身整理壓縮袋:“空間不夠。”

  梁徑彎了下嘴角,下秒,面無表情宣布:“不喜歡也得穿。”

  這一站的住宿和租車歸他負責, 到的那天下午聞京就去提了車, 說開車門的時候手差點凍上。

  兩個人對小乖的態度好像倒了個個。

  時舒抱著小乖,見他這番取舍,有點不大情願,忍了幾秒,小聲提議:“我想穿那件。”

  時舒:“.”

  梁徑:“.”

  時舒指了指門外,立即靈活變換思路:“我看已經有一件很厚的了,其實可以再帶件薄的。”

  過了會,梁徑拿走其中一件偏薄但瞧著顏色十分好看的羽絨服,將另一件裝進壓縮袋。

  於是, 聖誕剛過一周, 英國小分隊的三人和美國單線操作的一人都忙著購置羽絨服和保暖設備。

  時舒懶得理他,拖出壓縮袋裡的厚羽絨,揚手用力扔到床老遠的對角。

  明亮光線中,氣流掀起又落下,能看到很細微、很細微的毛絮。

  梁徑想起一周前的聖誕。

  晚宴結束,他們一路閑談,漫步經過古老質樸的黑色大理石長廊。

  廊柱上有歷經幾個世紀的風霜雕刻。引路人、先驅、殉道者,那些人的面目隱沒在最高處,廊外燈光瞧著並不真切,眼前只有很細小的雪絮倏忽飄過。

  時間好像靜止在這場晦明裡。

  就是那個時候,不遠處,不知誰大喊一聲:“下雪了!”

  身側的人立馬抬頭尋覓,緊接著,他張嘴就叫自己:“梁徑!下雪了!”

  不知怎地,腦海裡冒出的場景卻將他瞬間帶回十八歲那場明媚雨後——少年從雲層後乍現的絢麗光影裡朝他跑來,眉眼飛揚,意氣風發。

  一瞬間的重疊加深了梁徑的注視。

  等時舒再抬頭想與他說什麽,張嘴就被梁徑吻住。

  他們在人群裡接吻。

  梁徑自始至終注視時舒,他注視雪沫是如何落在時舒眼睫上的,又是如何一點點融化在他心愛的人通紅的面頰上。

  ——壓縮袋撐開發出極響亮的聲音。

  梁徑眨了下眼回神。

  時舒把那件自己喜歡的羽絨折好,然後一點點往壓縮袋裡塞。

  他做得心無旁騖,完全沒察覺身後的虎視眈眈。

  回神後的梁徑悄無聲息,倚著櫃門的身體卻慢慢直起。
    忽然,時舒停下手,扭頭仔細辨別門外動靜——幾秒鍾前,門外傳來一聲愜意喵叫。

  他警覺停下的動作,也引得梁徑動作微頓,不由好笑。

  只是隨著時舒迅速扭頭,頸側大片雪白肌膚直接暴露在梁徑眼前。

  不用想,小乖已經朝“無法無天”邁出一步。

  時舒氣得:“小乖,回來!唔——”

  門外,小乖在行李箱裡眯著眼打盹,尾巴甩了甩。第一聲照例當沒聽見。

  不過他也沒聽見第二聲就是了。

  後來時舒喜歡的那件羽絨服還是沒帶過去。

  原因很簡單,時舒不讓送去洗。他非要自己洗。結果衣服沾了水,原本濕的地方面積更大,一晚上根本處理不好。

  其實就算送去洗了,時舒也覺得自己沒臉穿它。

  梁徑語氣無辜:“我讓你不要抓著的。”

  吹風機開著小檔熱風。

  時舒抱著膝蓋背朝他坐床上,耳朵紅紅、面頰紅紅,氣得完全不想和他說話。

  梁徑摸了摸他半乾的髮根,看了下手裡的吹風機,殷勤道:“要不待會我用它吹一吹?”

  時舒依舊不說話。柔軟發絲纏繞在梁徑指縫,跟著熱風徐徐搖擺。

  他氣呆了,整個人好像在發怔,也可能是沒緩過來,渾身都還熱著,小腹漲漲的酸疼。

  後頸能看到吮吻的痕跡,背上更多。梁徑偏愛從後面來,一次做下來,盡興了,可能也就中途換一次。只是這次更過分。後半程時舒覺得自己都快跪了。梁徑雙手緊握在他腰側,一點距離沒有,幾乎就是頂著往裡弄,他哪裡還知道自己抓著的是什麽——他還能抓住東西就不錯了。

  當然可能也確實沒抓住什麽。因為時舒隱約記得,那件顏色好看的羽絨服在一開始就在混亂中被他倆踩到了床下。因為後來他往下掉的時候,梁徑就把那件墊了過來。

  見他這樣悶聲不言語,梁徑俯身親了親時舒發心,又說:“其實就兩塊印子比較深,要不全摁水裡,我看還能——”

  話音未落,時舒伸手捂住耳朵。

  梁徑被他這個就要氣哭的動作弄得直接笑出聲。

  過了會,時舒低下頭,把臉埋進膝蓋。

  只露出紅得發燙的耳朵尖。

  “老婆”

  梁徑關了吹風機,坐到床邊,想把人抱身上。

  “誰是你老婆。”

  時舒躲開他的手——每次做完,他都有點怕他的手,這次也不例外,然後,扔下這句隨口說的,鑽進被窩。

  小乖不知什麽時候溜達到了門前。

  它嗅到房內氣氛,喵了一聲,見沒人應,便端坐下來旁聽。

  脫口而出的一句,讓梁徑有點冷靜了。

  這話觸及了他最近一直高度活躍的神經——畢竟,他懷揣著這個即將到來的幸福瞬間獨自度過了好長一段幸福時光。

  如果他沒關吹風機,這句話可能就淹沒在熱風裡、蒸發掉,梁徑依然能抱著幸福的遐想去捉他被窩裡的老婆。

  往前推,如果他之前不做得那麽厲害,溫情款款一點,而不是一個勁頂著弄,那件羽絨也許不會遭殃,時舒生氣的條件自然也會少一條,而“誰是你老婆”這樣賭氣的話,可能就不會隨口說出——當然也可能是別的一句。

  再往前推,如果他當時就同意時舒把那件羽絨帶走,現在的情況也會不同。

  ——總之,梁徑是有點偷雞不成蝕把米在身上的。

  之前就被梁老爺子疾言厲色教訓過,不要“竹籃打水一場空”。雖然老爺子還有另一層更深的含義,但說話的緣由大都相似——梁徑這陣子屬實有點得意忘形。

  少年哀樂過於人。

  等他再成熟些,年紀再往上,這些雖然也能輕易左右他的情緒,但他極少再表露得如此直白,也鮮少上頭到如此地步,更不會得意忘形——二十啷當歲,幾乎每次欲望的傾覆都是窮凶極惡的,不吃乾抹淨不饜足。

  而許久之後,因為時舒的身體狀況,那些隱秘的、熱烈的、獨屬他一個人的佔有欲,變得審慎而鄭重。換句話說,在床上,他很少再如此窮凶極惡。他收斂了許多——盡管他是這麽自認的——多數時候成為注視者,注視他的愛人從清冷蒼白變得鮮活又甜蜜,肌膚透出粉潤色澤的那個瞬間,他心理的愉悅遠高於生理。只是用那時時舒的話說,他簡直就是個變態。

  眼下,二十出頭的梁徑,沉浸在得失的落差中,因為老婆的生氣,有點不安、有點忐忑。

  “時舒。”想了想,梁徑打算先把人叫出來。

  然而時舒不理他。

  其實心底裡知道,他就是隨口一說,但梁徑多少還是有那麽一點沒著落。

  關鍵這個稱呼,在梁徑心底,經過兩個多月的發酵,早已有了實質意義——就差一個程序證明了。

  梁徑把手伸進被窩摸人,語氣誠懇:“對不起。”

  時舒被他握住手腕。

  梁徑沒敢亂來,他握著時舒手腕搖了搖:“老婆?”

  時舒莫名覺得,今天這個稱呼,出現的頻率有點高
  被窩裡的他冷靜下來覺得今晚雖然梁徑做得過分了,但其實犯不著吵架。畢竟梁徑認錯的態度還是很認真的。

  他能感覺到梁徑道歉聲音裡的緊張。

  這個感覺很熟悉,太熟悉了,從小到大,每次梁徑緊張他,語調都會與平常不同。

  “幹嘛。”

  梁徑卻沒立即說什麽,握著時舒手腕的手也沒放開。

  過了會,時舒從被窩裡探頭。

  梁徑看著他,對他說:“沒事。你應我就好了。”

  時舒覺得好玩:“你叫‘老婆’有癮啊?”

  梁徑點點頭:“嗯。”

  他臉上保持著那種突然被否認時嚇到的嚴肅神情。

  時舒瞧著瞧著,樂了,笑了好一會。

  晚上鬧的別扭,如果不是“罪大惡極”型,第二天起來準忘光——湊在一起刷牙的時候,看著鏡子裡的對方,根本沒人會想起昨晚誰惹誰不開心了。

  不過梁徑是有點心思在身上的,他觀察了兩遍,確認時舒真的忘記了“羽絨服事件”才放下心。

  只是在最後一遍清點行李的時候,時舒腦子裡好像抓住了什麽、又好像沒有——他指著那一大疊證明文件,問正和聞京溝通接機時間的梁徑:“證件是不是帶得有點多?我看有些還是原件”

  “原件要不還是別帶過去了,或者現在複印一下?”

  梁徑注視他,說:“老婆,以防萬一。”

  時舒:“好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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