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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你沒有竹馬嗎》第一百五十四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臨出門的時候, 梁徑瞧著,雪似乎小了些。

  道路上的積雪被鏟得乾乾淨淨,空氣裡彌漫著一股冰冷潮濕的氣息。

  車窗外, 高樓林立。

  天實在陰, 半途落下的雪絮似乎都是灰色的,被高聳入雲的鋼筋水泥襯托著, 莫名顯出幾分陰森。

  但也可能是時間尚早, 天色未完全亮起。

  這會,距離早高峰還有一個多小時。

  梁徑翻檢著莊叔帶來的公司文件。

  莊叔是梁老爺子留他身邊的。

  潯州老家的人。

  梁徑倒不是很意外。

  江州這些年的市政建設逐漸朝“高新”靠攏——越來越多的高樓、越來越新的商場。周邊市鎮的規劃, 也慢慢上了軌道。

  交代完,梁徑往後靠了靠, 偏頭望著窗外灰蒙蒙的街景。

  後視鏡裡,莊叔低聲:“梁總。”

  電話沒有直接打到他的手機上,而是打給了莊叔。

  反反覆複,小沽河平靜無波,保持著記憶裡的樣子,對安溪的老一輩來說,還蠻令人開心的。

  再過一陣,安溪機場將徹底竣工。

  梁徑睜開眼。

  梁徑身上中和了梁坤的性情,也完全繼承了梁老爺子的手腕——他跟在自己爺爺身邊太久,從小到大,一言一行、舉手投足,即便是學,這麽多年,也學出來了。

  莊叔不是很意外梁徑的做法:“好。”

  突然,前面傳來手機震動的聲響。

  車速忽然慢下來。

  這一年,有些事塵埃落定,而有些事,卻好像才剛剛開始。

  考究精良的黑色西裝穿在他身上,除了衣裝帶來的體面,那股與生俱來的矜貴與從容是梁徑與旁人最大的區別。

  雪天路滑, 視野又昏暗。

  拿安溪來說, 對比十年前, 已經大變樣。

  是梁壙。

  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他接過手機,看著屏幕上的顯示,指腹輕點了點背面。

  屏幕瞬間漆黑。

  可能是得天獨厚的家世積攢給他的,也可能是自小端正嚴謹的家教就這麽教出來的——只是現在這個世道,要說有什麽能被繼承、傳承,那也是空話、裝點門面罷了。三十年尚且一個河東河西,何況是人?

  今年夏初,忽然又傳出消息說暫時不動了。

  他的妻子,是梁家最小的姑奶奶。

  莊叔目視前方, 有條不紊地回:“好。”

  說完,他抬頭看了眼後視鏡裡的年輕總裁。

  更看不出,他接管這個龐大又根深蒂固家族企業,才不過一年。

  梁徑把手機還給莊叔:“下次讓他直接打給我。”

  只是不知為何,工程建設始終拖在收尾階段,接下來的機場各部門運營管理,也遲遲不見投入。

  梁徑合上文件,對坐前面的莊叔說:“上午的會延一小時,讓大家上班不要急。”

  輕輕按下手機側面。

  震動響起的瞬間,後腦杓傳來一道平靜注視。

  梁徑閉上眼。

  夫妻倆幫著梁老爺子打理老家林林總總的雞毛蒜皮事。莊叔為人十分古板,平日裡不見笑的。梁小姐卻十分可親愛笑,即使年紀大了,也給人嬌滴滴的大家小姐的感覺, 一看就是被人從頭寵到腳的。聽說兩個人沒孩子。不過老一輩也說, 多年前是有了的, 只是沒留住,之後梁小姐生了場大病, 兩人自此也沒再要過孩子。

  窗玻璃上倒映著他的側臉,額頭寬闊,眉眼英挺。窗外,倏忽而過的雪片光影好像一道鋒利的暗刃,掠過他幽深的眸底。

  有輛警車從旁飛速馳過, 看樣子前面應該發生了事故。

  說起來,還有一個比較吊詭的,是安溪的小沽河項目——聽說多年前就拿下了改造許可,工程隊都去測量了,中途卻無故停擺,延宕至今。

  梁徑身上,卻始終有種超出年齡的沉穩。

  手機再次響起。

  何況還是親孫。

  莊叔直接掛掉,給梁壙發去語音:“梁總說,直接打他的電話。”

  電話沒人接,梁壙以為是莊叔不接,便又打來。

  信息發過去,直到車子駛進公司大門,莊叔的手機再也沒響起過。

  下車,梁徑站在車旁,抬頭看了眼江州的第一場雪,眉宇間神色如常。

  細小的雪碎落在他寬闊的肩膀。

  梁徑看了眼腕表,估計了下美國那裡的時間,再抬眼的時候,卻忽然對站在一旁的莊叔說:“打電話也是浪費時間。”

  “取保候審的期限還剩一個月。”

  “告訴他,如果梁培還是交代不清小沽河那筆款項的來龍去脈——”

  “我也無能為力。”

  下個月一過,梁徑二十九歲,也算三十而立的年紀。

  而立之年,一手推了家族百年的祠堂,一手把自己的堂叔送進監獄——梁徑的狠絕,梁老爺子病床上同莊叔說起的時候,莊叔都有些膽寒。

  一年前,老爺子積勞成疾,要不是梁徑當時就在身邊,搶救十分及時,醫生的意思是,腦中風的可能性非常大。

  之後,梁家大小事務,正式劃歸到梁徑的決策范圍內。

  其實這也不是什麽特別突兀的決定。

  梁坤出事,七年多的時間裡,他都跟在老爺子身邊,有些事明裡暗裡就已經是他在接手處理。而梁坤沒出事之前,梁徑也早就在家裡的企業實習了。

  只是剛接手半年就發生了一件事,使得當時正在療養院條理身體的梁老爺子聽聞後,恨不得自己真的中風,一了百了。

  那之後,老爺子就從潯州老家托了位可靠又可信的長輩送到梁徑身邊。

  一方面是協助。

  另一方面,其實也是希望他做事不要太嚇人——梁坤至少還知道暫時的忍氣吞聲、偶爾的陽奉陰違、聲色俱厲。

  梁徑那是動輒殺伐,眼都不眨。

  半年前的夏初。

  梁徑和時舒回安溪。

  方安虞姥爺出殯,他們一起回去送一程。

  只是到的當晚,他們發現老宅與平常很不同。

  前堂後院,不說名貴的,那些偶爾值錢的,全都被搬空了。

  就連書房裡、梁老太太留下的兩幅畫,也不知蹤影。

  這是最緊要的。

  梁徑發了好大的火,一邊給吳爺打電話,一邊報警。

  時舒生怕他火氣大了和老爺子一樣中風,又心疼他前些年車禍萬一留下什麽後遺症這會情緒上頭撅過去……

  他眼巴巴站一邊瞧他冷言冷語地發號施令,一邊時不時伸手去摸他額頭,弄得梁徑哭笑不得,說:“老婆,我就發個火,沒發燒啊。”

  他握著時舒的手,這麽一打岔,原本的火氣倒冷靜了些許。

  “去樓上。待會人多。”

  “要不去方安虞那。原曦他們應該也快到了。”

  時舒搖了搖頭,在一旁的紅木椅坐下,撐著下巴去看地面家具被移走時留下的深深淺淺的痕跡,心底裡其實和梁徑一樣,大概知道這件事到底是誰乾的。

  半晌,時舒歎了口氣:“你們家怎麽這麽亂啊……”

  他是很發愁的。

  梁老太太的畫,名貴已經是最其次的問題了,萬一找不回來,老爺子真要中風。

  梁坤醒來沒幾年,這會還在複健,老爺子再昏過去——成什麽了?接力嗎?非得一醒一昏是吧……時舒默默。

  梁徑瞧著他那幅不知如何是好的愁悶神情,居然笑了一聲。

  時舒撐著下巴抬眼,覺得他可能氣過頭了:“你沒事吧?”

  “上樓去。”梁徑笑著又對他說。

  時舒不解:“礙你了?我坐著又不動。”說著,他還挺規矩地稍微坐直了些。

  梁徑:“……”

  “上不上去?”臉上笑意愈深,梁徑佯板了板臉。

  時舒莫名其妙:“怎麽了啊?”

  梁徑過去一把將人抱起,抬腳就往二樓走。

  “你這是坐著不動?我告訴你,你這是在掀房頂。”

  時舒:“……”

  不過他也隱約明白了梁徑話裡的意思,笑著伸手抱住梁徑。

  婚後這些年,對梁徑而言,如珍如寶。

  創業的艱難或許鍛煉了時舒的心性,但感情方面的純粹,使得他身上還是時不時顯露出理想主義的天真。

  他一直被梁徑呵護著。

  以至於這麽多年下來,十八歲那年直面的惡意,已經在他的腦海如海水般退去。

  很快,警察到了。

  一個多小時後,發現是家賊。且人就在江州。

  晚上十點,梁家一眾叔伯“齊聚”老宅。

  吳爺是最後一個到的,得到消息後猶豫了好半天,不過臨走還是沒敢把這件事告訴老爺子——聽說畫都沒了,嚇得他一頭冷汗,打算等事情有了結果再回去輕描淡寫地提一提、或者不提。

  只是他實在生氣,前腳剛踏進,就怒不可遏地開口訓斥:“這是人乾的事?畜生!”

  “老爺子還沒死呢!”

  “搬成什麽樣了?!”

  “要不說家賊難防!家賊難防!”

  那會,梁徑坐在首位,神色如常,任他罵了足足一分多鍾。

  梁培率先發聲。

  他一直就不會說話。這些年伸手伸慣了。梁坤車禍之前那場飯局,也是他狗改不了吃屎,口出狂言。

  “你算什麽東西?!”

  “滾!”

  說著,梁培扭頭朝吳爺啐了一口。

  吳爺臉色鐵青,指著梁培:“你!你這個——”

  “要是老爺子今天在這……”

  “老爺子在怎麽了?我是誰?你配嗎?!”

  “你——”

  樓下吵得雞飛狗跳。

  樓上,時舒在群裡文字直播。

  聞京:“要我說,報警了就該抓起來。廢什麽話。”

  時舒:“沒有。來了都說一家人,還說暫時借的,已經讓司機回去拿了。”

  方安虞:“離譜。”

  原曦:“現在呢?”

  時舒側耳聽了聽,發現還是吳爺和梁培在對罵,便在群裡匯報:“開始罵第二輪了……爺爺還不知道。”

  聞京:“肯定不能讓知道,不然氣過去怎麽辦——呸。”

  突然,樓下傳來一聲極響的瓷盞破碎聲!
  梁培厲聲:“梁徑!”

  聽到梁徑的名字,時舒一個激靈爬下床、湊到門邊。

  只是之後梁徑說話的聲音太低,他一個字都沒聽清。

  猶豫半秒,時舒悄悄擰開房間門,躡手躡腳往樓梯口蹲去。

  樓下,靜得仿佛來了什麽吃人怪物把所有人都吃了。

  隔著一段段欄杆,時舒往下探頭。

  明亮光線裡,梁家一眾叔伯面面相覷。

  梁徑背朝樓梯站著,似笑非笑的語氣:“做個筆錄而已。”

  “又不是讓你去坐牢。”

  光線落在他的肩背,陰影也隨之落下。

  一瞬間,好像能看到如梁老爺子那般沉嚴的威勢。

  他話音落下,堂屋頃刻寂靜。

  外邊草坪上,夏蟲鼓噪不休。

  時舒蹲在樓梯邊,往群裡飛快打字:“梁徑讓他幾個偷東西的堂叔去公安局做筆錄。”

  頓了頓,他揣摩了下梁徑後半句的意思,又往群裡說:“不去就威脅他們,要讓他們坐牢。”

  聞京秒回:“就應該這樣。扯什麽‘一家人’。偷就是偷。”

  方安虞:“不會去的——會不會打起來啊?”

  聞京:“我去看看。”

  原曦:“別去。警察都在呢。打不起來。”

  時舒:“對。”

  樓下,這麽安靜了一會,梁培移開臉對著眾人笑:“這小子,沒大沒小。”

  渾不在意的語氣,好像梁徑在說什麽玩笑話。而對他這個長輩來說,小輩的玩笑話,是用不著當真的。

  說完,他一把拽起梁壙,“愣著幹什麽!走啊!”

  說著,又大聲招呼其他垂頭喪腦的叔伯和他一起走。

  梁徑站在原地。

  他環視一圈,語氣十分平靜:“我看誰敢出這個門一步。”
    吳爺也不想鬧得太僵。

  在他看來,算家醜。

  “小梁,等畫回來,就算了……”他低聲道,一張老臉萬分疲憊。

  梁徑沒看他,繼續道:“你們這些人。”

  “蛀蟲一樣,一年又一年。”

  “我有時候真的很不明白爺爺。”

  “難道他看著你們這一個個面孔,不會覺得惡心嗎?”

  梁徑語氣平靜。

  好像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身後,梁家一眾叔伯,面色難看到極點。

  他慢慢轉過身。

  從時舒的角度,只能看到梁徑輪廓凌厲的側臉。

  頭頂,雪白的燈光落在他黑沉的眉眼。

  梁徑視線一一掃過眾人。

  再次開口,他的語氣不是冰冷可以形容了,幾乎就是冷酷。

  “後來我漸漸明白。”

  “可能他不是在看你們,他看的,是過往的那些歲月。”

  說著,梁徑低下頭,輕輕轉了轉左手的戒指,語氣極淡:“可是——”

  “我不需要這些。”

  “家族榮光、宗祠綿延,我通通都不需要。”

  吳爺慘白著臉,原地躊躇幾秒,朝角落走去,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

  梁培皺眉,死死盯著梁徑。

  好像突然之間,他就不認識梁徑了。

  梁徑也變得完完全全的陌生。

  陌生到近乎恐怖。

  梁培的面色,從一開始的憤怒、好笑,轉向嚴肅冷凝。

  他開始變得像個“長輩”。

  “梁徑,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

  梁徑沒理他,思索一般的語氣,繼續慢慢道。

  “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份上,我們也敞開天窗說明白。”

  吳爺剛放下手機,聽到這句,意識到什麽,低喝:“小梁!”

  梁徑恍若未聞,他依舊輕輕轉著戒指。

  過了會,他抬起頭,朝屋外望去。

  初夏月色溫柔如水。

  高牆外,隱隱的哀樂響起,嗚嗚咽咽。

  “國內的所有公司,下個月開始,就和在場的各位沒有一點關系了。”

  “國外的,我會委托律師,一一裁決。”

  “爭取一年內和各位撇清關系。”

  “另外,這個宅子裡,除了那兩幅畫,其余的,各位也別還回來了。”

  “留個念想吧。”

  “這裡,最遲明年,我會全部推倒。”

  “包括最後面那間宗祠。”

  話音落下。

  一片死寂。

  時舒呆在樓梯上,看著梁徑淡淡述說的面容,也有點被震懾到。

  他知道梁徑瘋起來不是人,也不把人當人。

  但今天這個場面,屬實有些出乎意料。

  ——當然,對他而言,是“出乎意料”,對樓下的“各位”來說,簡直就是天塌了。

  他們寄生在這棵根深葉茂的樹上太久,早就忘了如何下地走路。

  梁培和梁壙對視一眼。

  沒人再繼續往外走。

  過了會,一個個都坐回了原位,一聲不吭。

  時舒盯著梁徑發了會愣,直到手機震了震。

  這聲輕微震動對其他陷入巨大震驚的人來說,根本察覺不了。

  只是梁徑始終有一根弦在樓上,這會,他余光看了眼。

  從他的角度,時舒的身影完全隱沒在樓梯拐角。

  除了光著跑下樓的兩隻腳。

  腳趾蜷著,好像還蠻緊張的樣子。

  也不知道他緊張個什麽。

  梁徑皺了下眉,盯著時舒光著的腳面。

  群裡,聞京已經等不及了。

  他直接給時舒打了電話。

  “什麽情況?”

  時舒捂著嘴超小聲:“大事不好!”

  聞京:“怎麽說?要我們過來嗎?”

  時舒:“群裡說!”

  聞京:“好嘞。”

  樓下,轉過身正面瞧著他一舉一動的梁徑:“……”

  群裡——

  時舒:“梁徑要和他那幫叔伯徹底斷絕關系了!”

  時舒很快轉述了一遍梁徑剛才說的話。

  說完,群裡也是一片鴉雀無聲。

  過了會。

  聞京:“長見識了。”

  “有幸在21世紀目睹12世紀的封建家族風采。”

  時舒:“……”

  原曦:“……”

  方安虞:“……”

  這下,梁培他們不敢去公安局做筆錄,更不敢走,就這麽在老宅和梁徑僵持著。

  梁徑也不急。

  他上了趟樓,一把拎起樓梯拐角、埋頭對著手機的時舒。

  手機屏幕上熒熒的光,映著他興奮又糾結、糾結又興奮的面容。

  梁徑:“……”

  半夜的時候,丁雪到了。

  一眾叔伯像是看到救星,烏拉拉全圍了上去。

  你一句我一句,都很氣憤,又十分委屈,好像丁雪是什麽救苦救難菩薩。

  更深露重。

  即使入了夏,夜裡還是有些冷的。

  吳爺給丁雪找了件披肩,丁雪低聲道謝,一邊聽著他們說話,神情始終有些遊離。

  但她也沒立即表態。

  樓下傳來動靜。

  時舒迷迷糊糊醒來,見梁徑穿上外套準備下樓,忙問怎麽了。

  梁徑:“我媽來了。我下去看看。”

  一聽丁雪來了,時舒更不可能睡。

  他睜著眼瞧梁徑,似乎在想這裡面又是什麽關節。

  這樣一副沒回神的困懨懨樣,梁徑走回床邊,摸了摸時舒溫熱的臉頰。

  “我爸的事,她一直記著呢。沒事。”

  雖然腦子一時還想不清丁雪記著的是什麽,但時舒還是堅持跟梁徑一起下樓。

  丁雪來了,他有些擔心梁徑萬一再氣到丁雪怎麽辦。

  畢竟,他倆可有“一筆大帳”在身上。

  前些年,丁雪偶然得知梁徑居然不是求婚,而是直接結了婚,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上手就打,後來都哭了,覺得梁徑根本不把她這個媽放心上,居然一句不問、不提。梁坤那陣剛醒,完全就是懵的狀態。等原原本本知道兩個人的事,氣血上湧,差點人又出事。為這,丁雪又打了梁徑一頓。時舒站一旁掉眼淚,也不敢攔。自此,丁雪見梁徑,就跟見空氣似的。

  兩人一前一後下樓。

  樓下梁培憋了大半晚上的火氣像是終於有了出口,嗓門一聲比一聲大。

  “——像話嗎……”

  “丁雪,你說像話嗎?”

  “老爺子一手帶大的,這樣無法無天?!”

  “還說要把老宅推了、宗祠也毀了!看看,這就是你和梁坤教出來的好兒子。”

  丁雪坐在原本梁徑坐的位置上,聞言,一言不吭。

  她也沒看歇斯底裡的梁培,隻低著眼撥弄手腕的翡翠,不知道在想什麽。

  身旁,吳爺過來小聲詢問,是不是要夜宵,一路過來也是累了。

  丁雪點了點頭,笑容在唇邊閃現。

  眾人一看,彼此間眼神交流,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以為是來了個說客,誰知還是向著自己兒子。

  梁培見她這樣不待見自己,愈加怒了:“還有他找的那個——”

  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麽,丁雪和站在樓梯上的梁徑同時目光緊縮。

  梁徑握緊時舒的手。

  時舒一直在緊張丁雪,一雙眼從看到丁雪就沒離開過。

  這會手被捏得有些痛,他朝梁徑側臉莫名其妙看了眼。

  “回房間。”

  梁徑沉著臉拉他回去,語氣罕見慌張。

  時舒:“啊?”

  “——我都說不出口!晦氣!這年頭,哪有這樣過日子的?!一個男人,居然跑到我們家——”

  “梁培!”

  梁徑厲聲。

  他站在樓梯上,陰沉至極地盯著梁培那張臉:“滾出去!”

  梁培微微一愣,沒想到梁徑這個時候出現。

  待看清梁徑神情,他的表情也變了,變得似乎有些滿意——這個讓他吃了一晚上癟的小輩,終於被激怒了。

  梁培不怒反笑,轉臉對著同樣憎惡瞧他的丁雪嗤笑:“看看你兒子。”

  “他在國外一意孤行要結婚的那個?”

  “丁雪,你認?”

  “你認嗎!哈!”

  “——梁培,我不說第二遍。滾。”

  梁徑朝樓下走去,他看著梁培,目光凶戾到駭人。

  忽然——

  “認。”丁雪低聲。

  她垂下目光,語氣平靜地說:“我認。”

  “現在,請你出去,我們家不歡迎你——”

  “還有你們。”

  “都給我出去。”

  樓上,時舒一邊擦眼淚,一邊看著樓下安安靜靜吃夜宵的丁雪。

  梁徑很快回到他身邊。

  他還是很緊張的。

  梁培說的那些,幾乎讓他回到十八歲的那個噩夢場景。

  “時舒。”

  梁徑摸了摸他頭髮,嗓音不穩:“在想什麽?”

  時舒抬眼,又哭又笑。

  他已經不是十八歲的少年了。

  他對梁徑說:“我也想吃夜宵。”

  梁徑面色稍緩,嘴角扯了下:“好。”

  梁徑拉著他往樓下走,半途忽然說:“下去要叫媽媽了。”

  時舒又想哭了:“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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