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蘇子卿生死一線
太陽東升, 整個皇宮異常的安靜,旭陽宮的守衛退出了宮門外。
貢寧匪站在殿外,渾身濕漉漉的立在風雪中, 抿著嘴唇望著殿內。
蘇子卿身上的傷太過可怖,海南雁不想讓蘇衡看見,讓海神族的一人帶回了正殿, 此刻蘇子卿等人在偏殿療傷。
薛瑤姝不讓人待在屋裡, 隻留了一個小小的醫官,其他人全部被趕了出去。
天愈加的冷了,天空開始飄落雪花,蘇衡站在正殿門口,歪頭看向偏殿, 眉頭緊擰, 有些心神不寧。
他吩咐身邊的同族人,指著倔強站在雪中的貢寧匪道:“小風, 去, 過去將他帶進殿中暖暖身子, 站在外面能有什麽用。”
蘇風無聲歎息一口, 方才才去勸過一回, 這人死守在外面, 怎麽也不肯進來, 活像是給自己找罪受的。
今年的京師要比往年冷, 蘇風穿著棉衣也冷的不行,實在是想不通這人渾身濕透,還站在風雪中冷不冷?
他在心裡泛著嘀咕, 走到了貢寧匪身旁, 正欲開口, 海南雁出來了。
海南雁看了一眼貢寧匪,面色不虞道:“不換衣裳站在這裡作甚?是想著二人比比誰更慘!簡直胡鬧!滾進去將衣裳換了,不準再出來站著!”
海南雁身上有股冷梅香,之前他一直覺得海南雁的體溫較低,只是沒想到在冬季胸膛會這麽暖。
貢寧匪又站在了門外,不過這次是在屋簷下等著,也不畏風雪,低沉著眉目,略顯滄桑的立著。
“你莫要操心他了,乖一點,快些歇息會兒,我陪著你。”海南雁捂上他的眼睛,鋪開被子兩人鑽了進去。
貢寧匪一直提起來的心瞬間落回了肚子裡,面上也松動了幾分,沒了之前的固執。
幾乎是在她出來的一瞬間,貢寧匪立即圍了過去道:“他怎麽樣了?”
雪花由小變大,簌簌的落在殿門口等著的蘇衡肩上。
蘇衡抱住海南雁,整個人縮在他懷裡,歎息一聲:“不怎麽累,我看貢哥的狀態有些不對,你要不要去看看他,寬慰寬慰他?”
偏殿陷入了沉靜中,在雪季裡顯得尤為壓抑。
過了不知多久,偏殿的門終於打開了,薛瑤姝疲憊的出來,額間滲出細汗,用濕布細細擦著手上的血跡。
海南雁身上的熱度不住的勾引著他,熱氣氳氤著他的臉色紅潤起來,整張小臉紅彤彤的,睡意也隨之而來。
“無礙。”薛瑤姝深出一口氣道,“晚些時候給他吃些流食,不宜吃辛辣油膩等膳食,我每日會來給他換藥,修養月余便可。”
海南雁走過去,眉頭微皺,脫下自己身上的袍子披在了蘇衡身上,不滿道:“外頭雪下的這般大,怎滴不進去?”
臨近年關,天氣更冷了,蘇衡縮在殿裡不出來。將近四個月的身孕,肚子已經有了微微一點的隆起,倒不像是懷孕,像是吃胖了一樣。
貢寧匪不敢違抗他的命令,濕漉漉的回了他在宮裡值夜時休息的屋中。
他搖了搖頭道:“我在殿裡放心不下,也不知道子卿的傷怎麽樣了。”
蘇衡跟著他回了殿裡,裡面燃著地龍,熱氣爭先恐後的包裹住他們,身上的寒氣逐漸的少了。
貢寧匪越發的沉默,有時就是盯著蘇子卿一直看,有時就是默不作聲的發呆。
海南雁伺候他脫下衣服,道:“無礙的,有薛姑娘在不必擔心,倒是你,從昨夜開始就沒怎麽歇息,要不要先去歇息會兒?”
這次蘇子卿傷的太重,昏迷了許多天,才漸漸清醒過來。
許久,海南雁才悄悄的起身,讓李擎多備了幾個湯婆子,放進了被窩裡,將被子掖好離開了正殿。
蘇衡昏昏欲睡的藏在海南雁的懷裡,乖巧的睡著了。
自從從靖平王府救出蘇子卿後,海禎便請假不上朝了,監視靖平王府的暗衛每日傳來的消息也是這樣的,說海禎像是真病了,整日不出門,大夫坐診,藥湯每日送進屋裡。
蘇衡不放心,宣宋金秋進宮來商議。
也不知救蘇子卿那晚宋金秋和海禎發生了什麽,蘇衡再次見到宋金秋時,他整個人瘦的只剩下了皮包骨,眼窩凹陷,衣服像是掛在身上一樣,活像個衣架子。
蘇衡窩在榻上,手裡揣著暖爐,歪著頭看宋金秋道:“怎地瘦成這副樣子了?”
宋金秋低垂著眼睛,抿了抿嘴道:“近日失眠多夢,胃口不佳,勞煩娘娘為臣掛心了。”
蘇衡沒在開口,整個旭陽殿忽然陷入了沉默,宋金秋垂著眼睛,面上無虞,靜靜的立在下方等著蘇衡問話。
蘇衡不動聲色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過了一會兒示意宋金秋讓他坐。
宋金秋應了一聲,坐在一旁。
“那日海世子沒有對你怎麽樣吧。”蘇衡忽然開口問道。
坐在一旁的宋金秋身體有一瞬的僵硬,猶豫片刻緩緩搖頭道:“不曾。”
蘇衡看出來宋金秋不是很想討論那日的事情,便沒在往下問,同他又聊了一些別的事情後,讓他退下了。
看來那晚他和海禎鬧得並不愉快。
海禎應當還有大陰謀,身為男主的他,不可能就這樣被自己打敗,只是現在所有劇情都已經偏離原著,想要從原著裡尋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來並不是很容易。
尤其是在對於原著的內容蘇衡已經忘得七七八八,有時只會在夢裡出現一些極細小的片段,實在是分不清是夢還是原著裡的。
看來自己想要幫助海南雁扳倒海禎不能再依靠自己僅有的一點原著內容了。
一切都應該在重新計劃了。
宋金秋不可相信,還是要多派一些人監視他,宮裡先前對海南雁下手的人也該是時候找出來了。
是誰來著?
蘇衡敲了敲腦袋,剛來到這裡的時候,他還是記得給海南雁下毒的人是誰,那時自己還是一條魚,想要告訴海南雁,奈何自己說不了人話,現在能說了,卻是已經忘了那人是誰。
隱約記得好像是尚膳監的人,得讓胡一帆好生去查一查了。
除夕前一夜,京師下了大雪,“簌簌”的雪聲擾的蘇衡睡不安穩,半夜朦朦朧間從海南雁懷裡抬起頭,用手撥開圍帳,循著雪聲望向窗口。
窗戶閉的嚴嚴實實,什麽也看不見,蘇衡瞧了一個寂寞,煩躁的捂上耳朵趴在了海南雁的身上。
感覺到有動靜的海南雁迷迷糊糊的伸手摸摸身上的人,問道:“是想出恭了嗎?我下去給你拿,你在被子裡不動。”
說著海南雁就要起身下床,被蘇衡按了回去,他搖搖頭,小聲的回復他:“不想,是外面下雪了,雪聲太大,吵得我睡不著。”
海南雁聞言聽了聽,他是習武之人,仔細聽能聽到擁擠的雪花落在地上極細微的聲音。
這種事情海南雁有心不讓天空下雪也無力辦到。
伸手替他捂上耳朵道:“這樣會不會好些?不若明日找蘇汾詢問一番,有沒有什麽好方法能讓你這耳力削弱幾分。”
蘇衡歎息一聲道:“自從懷了孕,我這感知一天比一天好,不過是下一場雪而已,聽在我耳朵裡仿佛是數萬人在我耳邊走來走去,煩的要命!”
海南雁看著他難受的樣子,心疼的親了親他,耐心安慰道:“乖乖,讓你受苦了。”
蘇衡撅著嘴,頭一點一點的在他嘴唇上親,聞言搖頭道:“不受苦,我現在跟個大爺似的,想吃什麽吃什麽,想做什麽做什麽,除了孕期的一些必要的反應,我沒有什麽受苦的。”
海南雁低笑了一聲,將他摟緊,用手捂住他耳朵,低聲道:“睡吧,相公給你捂住耳朵就聽不見聲音了。”
蘇衡輕輕點頭,閉上眼睛,耳邊的雪聲果然小了很多,沒過一會兒,便沉沉的睡去。
翌日一早,整個京師白茫茫一片,掛著的燈籠被大雪壓的沉了下來,麻雀站在樹枝上雀躍著,比往常的天氣還要好上一些。
因為大雪突降的緣故,今年的家宴不了了之了,各宮忙著清理積雪。
蘇衡一大早起來,穿了大氅戴了帽子和手套,拉著海南雁去堆雪人。
海南雁不敢讓他碰雪,他高興的捏了幾個小東西,捧給海南雁看:“你沒見過這種東西吧。”
海南雁仔細瞧了瞧,是個長形物體,左上角有個小圓,物體上畫了一些方方正正的參差不齊的小方塊兒。
確實是沒見過此物。
他搖搖頭,問道:“這是何物?是你們海裡的物品嗎?”
蘇衡一笑,道:“是也不是,這東西呀叫做手機,不用寫信,就能和千裡之外的人聊天對話,還能玩兒一些遊戲,就是我在這裡面畫的小方塊兒,這叫消消樂,三個相同的物品放在一起,連成一條線就能消除,好玩兒的很呢。”
“還有這種好東西!”海南雁震驚的看著他手裡的模型,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有這種好東西,不用寫信便能同千裡之外的人對話聊天!
實在是神奇萬分,若是如此省了不知多少人力和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