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找到造謠者
眾人將流血的被子換下, 紛紛離開房間。
貢寧匪睡下,一旁有一張軟榻,蘇衡仰面躺著拿了一本話本看著。
油燈漸漸燒盡, 撲閃了兩下滅了,屋子頓時陷入了黑暗。
海南雁揉了揉眉頭,摸黑來到軟榻前, 脫了靴子, 將身上的外袍脫下,蓋在了蘇衡身上。
軟榻是一人榻,睡了一個蘇衡,就只剩下一點點地方了,海南雁將人抱起, 蘇衡迷迷糊糊之間, 睜開一條縫看了他一眼,閉上眼睛在他懷裡拱了拱, 睡著了。
海南雁極其小心的躺在榻上, 讓蘇衡幾乎整個人睡在他身上。
蘇衡身上之前已經蓋了一條薄毯現在又加上他的這件衣服, 有些熱了, 將薄毯稍微踢開了點, 蜷縮在海南雁懷裡睡覺去了。
海南雁將他摟在懷裡, 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 有股淡淡的清水味, 聞起來讓人心情也跟著好了。
一夜到天亮,窗外吹起了冷風,風從窗縫裡吹進來, 吹的海南雁腦門有些涼, 他將還在蘇衡身上的外袍團在一起, 放在了他頭上面,正好蘇衡的腦袋就在裡面,遮了個嚴嚴實實。
海南雁見貢寧匪好了很多,便點頭走去軟塌前,抱起蘇衡回了房間。
貢寧匪,就著他的手喝了個精光:“還想喝。”
蘇子卿看了一眼睡在軟榻上的蘇衡,那軟榻也就只能睡一人,不知道他們二人人高馬大的是怎麽睡一晚的。
蘇子卿微微點頭,把藥放在了桌子上,走到床前掀開圍帳瞧了一眼,貢寧匪還睡著,臉色恢復了正常,就是嘴唇還有些發乾,他用水潤了潤貢寧匪的嘴唇,剛要放下水杯,貢寧匪醒了。
蘇子卿急忙小心翼翼的放下他,走到桌子前將水壺和藥拿了過去,放在了床頭櫃上。
海南雁抱著蘇衡放在了床上,放下圍帳,推開窗一瞧,頓時一陣冷風吹來,冷不防的迎面吹在了他的臉上,原本還帶著些疲憊的臉色,瞬間變得精神抖擻起來。
喂了他三杯水後,才停下。
貢寧匪抬起眼,緩緩點頭:“撈公子費心了,屬下覺得好多了。”
這時海南雁穿戴整齊起來走到床前,貢寧匪不過病了一天,整個人看起來好像瘦了很多,顴骨凹陷進去,眼睛有些無力,看著像個命不久矣的人。
外面的風很大,呼呼吹著窗戶。
海南雁摟著他,看著他的睡顏發呆,聽見門有響動,回過頭一瞧是蘇子卿。
眼睛裡染著許多紅血絲,看起來精神頭還是很萎靡。
“好些了嗎?”海南雁問貢寧匪。
蘇子卿一陣欣喜,將水杯放下,坐在床邊,小聲的問他:“怎麽樣了,還有哪兒不舒服?我去叫薛姑娘。”
屬於南方的秋天終於到了,沒有北方的十分之一冷,只是吹在身上有些涼而已。
蘇子卿端起藥碗,用另一隻手擦了擦貢寧匪嘴角的水痕道:“先喝藥吧,你一會兒想吃些什麽,我去讓後廚做。”
貢寧匪動了動身子,往上靠了靠,頭順勢靠在了蘇子卿的肩膀上,握著他的手將藥喝了。
說著就要走,貢寧匪有氣無力的拉住他的手臂,輕輕搖頭:“不用,我感覺好多了,公子呢?”
他的嗓子還有些乾,說話聲有些擠嗓子。蘇子卿又拿過水杯,扶起他,讓他靠在自己的懷裡道:“先喝點水。”
“公子一晚上辛苦了,不如先帶著小魚回房間歇息吧,我瞧他這兩天也挺累的,每天兩個烏青眼,瞌睡的直打哈欠。”
蘇衡昨夜水的有些晚,此刻蘇子卿端了藥進了屋子,蘇衡還沒有醒。
海南雁將窗戶關住,正欲上床休息一會兒,保三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連個門也不會敲,興奮的喊道:“公子,我找到了傳播謠言的人了!”
蘇衡被這一聲嚇得從夢中驚醒,驚恐的看向保三。
保三看著擰著眉的海南雁,再看坐在床上驚恐無措的蘇衡,笑容瞬間僵硬在臉上,退出了房間道:“小的在貢大俠房間等著。”
門又關上了,蘇衡揉著雙眼,沒聽清楚方才保三說了一句什麽話來著。他茫然的問海南雁:“方才他說什麽”
海南雁將方才保三說的話轉告給他,他立馬道:“咱們趕緊過去,早日找到這人,咱們早日回京。”
“想回京了?”海南雁垂下眼眸,看著忙著穿靴的人,問道。
穿好靴子的蘇衡點頭:“咱們得趕緊回去,再不回去,我覺得海禎要提前趕你下台了。這麽好的江山怎麽可能讓給他!”
說罷便拉著他衝出了房間,去了貢寧匪屋子。
他們到的時候,所有人已經到齊了,門口守著胡一帆的兩個兄弟,見了他們過來,行了一禮,打開了門。
蘇衡進來,桌子前面空著兩張椅子,貢寧匪靠在蘇子卿的身上讓薛瑤姝請脈。
海南雁和蘇衡兩人坐下,保三站在一旁,開始說道:“碰巧了,運氣太好了,我去北街時碰上個乞丐撞在了我身上,我轉念一想,讓這些乞丐幫忙找,會更加容易一些。於是我便讓他去打聽藍府之事是誰傳出謠言。
乞丐當時就很是激動,同我說,散布藍府是被常貴生所殺的謠言,是一個穿著深藍色衣服,披著一件黑色的鬥篷的男人,說是給了他三兩銀子,讓他多派些人,將這件事傳了出去。”
“乞丐帶回來了嗎?”蘇子卿問道。
保三點頭:“有些事情我不清楚要問些什麽,所以給各位公子將乞丐帶了回來,現在正在後廚吃飯呢,我去將人帶上來。”
保三笑著出了房間,一邊的薛瑤姝也請完脈,道:“沒什麽大礙,修養幾天便好了。”
貢寧匪謝過她,躺在了床上。
屋裡人太多,使得屋裡太悶,胡一帆開了一道窗戶,清風瞬間爭前恐後的從縫裡轉進來,屋裡才勉強好了一些。
大家沒敢硬開門窗,床上現在躺著一個風寒人士,確實不宜見風。
保三很快把乞丐帶了過來,這個乞丐邋裡邋遢、蓬頭垢面的站在海南雁面前,再看向他身後的十幾個大漢,頓時嚇得跪在地上哭求:“大老爺,大老爺!小的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小的什麽也不知道,只是個要飯的,請大老爺放了小的吧!”
海南雁微微皺眉,這乞丐很長時間沒有洗澡,身上的味道嗆鼻,衝著他的腦門兒就上去了,差點兒嗆的他哭了出來。
一旁的蘇衡也好不到哪裡去,他趴在了海南雁的肩膀上,用他的肩膀堵住了鼻子。
海南雁隻想著趕緊將事情問清楚,就趕緊讓這個乞丐離開。
“別怕,我們只是問幾個問題,問完就放了你。”海南雁冷著一張臉,眉頭皺起,看著就是一副拿謊話騙不過的人,“我問你,你可還記得給你三兩銀子,讓你傳播謠言的男人張什麽樣子?有沒有什麽很容易記住身份的東西?”
乞丐畏畏縮縮的縮在一旁,仔細想了想道:“他當時懷裡放著一份信,腰間掛了一塊兒白色的玉佩,上面好像畫了幾朵花中間寫了一個字,領了兩個小娃娃,裹得很嚴實,看不清是男是女,其他不記得了。”
胡一帆在口中默默念了幾遍,覺得這些東西很熟悉,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是什麽。
海南雁又問道:“你之後還見過這男人嗎?”
乞丐搖搖頭:“沒見過了,我原本還想多跟他掙些,結果這人再沒有來過。”
其他的也問不出什麽來,這個乞丐只見過這一次,且眼中滿是銀子,根本不會注意很多細節。
這過去了快一年的時間,他還能記起一些已經是很難了。
保三將乞丐帶了下去,一群人陷入了沉思。
忽然身後的薛三穗拍了一下手道:“大哥,這人不就是讓咱們送信鏢的那個人嘛!”
經他這麽一提,胡一帆也想起來,這乞丐講述的這人外表,確實跟讓他送鏢的人有些相似,這人身邊也是帶著兩個小娃娃,但看不清長什麽樣。
他猛地一拍大腿道:“確實是他!那人腰間掛著一塊兒玉佩,確實是花紋,中間寫的那個字是個‘藍’字!莫非他是藍府的人?”
蘇子卿稍微思考道:“那份信上面寫著什麽你還記得嗎?”
胡一帆繞繞腦袋煩躁道:“那人家找上我們送鏢,還給的錢多,就算當時我們不是鏢師,但也眼紅的很,便接下了這個單子。我們深知雇主的鏢我們不能偷看,因此並不清楚裡面寫著什麽,不過封皮上面寫的是‘刑部尚書張廷飛親啟’,就著幾個字,連個落款也沒有。”
“給張廷飛的。”海南雁將問題盤桓在心上,這份信最後沒有到張廷飛手裡,胡一帆幾人在路過天津衛的時候被一群人給劫走了。
藍字——
兩個小娃娃——
是他們!
海南雁頓時將一切都連在了一起,這是在他們剛離開京城時遇上的那對掉河的三兄妹,當時那男子還非讓他的弟弟留在自己身邊當牛做馬,被蘇衡拒絕的三兄妹。
最後蘇衡看他們可憐就讓去了杏花寺,打算辦完寧波府的事情,就將他們兄妹接回宮中,讓那小男孩兒留在貢寧匪手下,效忠海南雁來著。
原來是他們啊。
海南雁忍不住笑了起來,蘇衡還真是他的氣運,這樣找起人來更加方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