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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子夫君是當朝首輔》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雪深夜,鹿鳴鎮,雁回書鋪。

  一燈燭火籠罩著一隅靜謐,容衍放下手中密報,指尖在桌上敲了兩下。

  “篤篤。”

  藏在陰影中的落無心走出來,站在距離他身後一臂之遠的地方,聲音粗啞難聽,不是在書鋪打雜的“落大”還能是誰?
  只是露在臉上的局促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與容衍如出一轍的冷默:“主人。”

  密報裡寫的是近期朝廷的動向。

  朝中主戰派和主和派爭論不休,戶部尚書易中明為百姓鳴難而在太和殿上公然撞柱抱病在家,新帝的心腹大臣趙、韓兩家卻為誰去征稅撕咬起來了,鬧得早朝不歡而散。

  “竊皇位者易,坐江山者難,景越如今是一個頭兩個大,讓小十七再盯著些,務必使這兩家爭個兩敗俱傷,讓他無人可用。”容衍吩咐道。

  他提筆,寫下一封信交給落無心:“把這個給賀統領,就說昔日欠我的人情便在此事上還了罷。”

  落無心接過信封,面露猶豫。

  也許是今日的容衍好說話些,落無心大著膽子問道:“您不告訴他麽?”

  “告訴他什麽?我一生為朝廷鷹犬,作惡多端,殺人無數,朝中忠臣恨不能將我碎屍萬段?”

  “主人,段弘的人快要進村了。”落無心道。

  直到竹林晃雪,一道黑影從枝頭落下,跪在他面前。

  寧長風拎著剛處理好的鹿肉從溪邊回來時正好看到容衍挽起袖子蹲在竹林下,正挖著什麽。

  不知今夕何夕。

  容衍拾起寧長風給他做得雜毛狐裘披在身上,略偏了頭看向走廊另一側。

  寧長風體質熱,自從抱著他睡覺後他就再也沒感覺到冷過。

  “吩咐下去,按計劃行事。”

  容衍便陪著他多喝了幾杯,喝醉了往屋裡一躺,天寒地凍,正好蓋上被子大睡一場。

  釀了大半年的竹葉青入口冷冽清香,恰恰中和了烤肉的葷油味。

  容衍卻醒來了。

  “可,可是這麽走掉阿爹會很傷心的。”他努力給自己找著理由:“只要和他告別,一下下就好——”

  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醉過。

  容衍指尖略一停頓,收了回去。

  容衍從竹根下起出一個酒壇子,拂開上面的泥土,舉起來給他看:“咱們想到一塊去了,白雪鹿炙,正好配這壇去年埋下去的竹葉青。”

  他平時性格穩重,少有如此暢快的時候。

  “還是我現今背著刺殺先帝和挾幼太子脫逃的滔天罪名,讓他跟我一起去盛京過刀尖舔血的日子?”

  寧長風看了他一眼,心想果真是人菜癮還大,不知道的還當他是個酒中豪傑呢。

  話說一半,滿室靜默,過了許久才聽得他的聲音又響起。

  景泰藍歡呼一聲,立刻收了紙筆,屁顛屁顛地跑過去。

  落無心:“您和殿下若還逗留在此,定是瞞不住的。”

  夜冷寒,快天亮時起了北風逐漸大了,風聲朔朔,帶來了今春第一場雪。

  寧長風不耐煩小口小口的抿,換了個大碗,一口肉一口酒,吃得額上汗津津的。

  落無心反駁:“事實並非如此——”

  燒烤架子是寧長風自製的,穿肉的簽子也是自己削的,他負責切肉,景泰藍負責串肉,容衍則坐在矮凳上生火。

  林子裡,路邊都見了白,穿過枝頭綴雪的竹林,就到家了。

  容衍的聲音平靜無波:“不走,你拿什麽保護他?”

  屋前架著一個大火盆,裡頭的火燒得正旺,火盆旁擱著一桌一凳,景泰藍正趴在上面寫今日的功課,圓溜溜的大眼卻盯著院子裡的麻雀飛來飛去,滿臉都寫著“想玩”兩個大字。

  容衍輕笑一聲,語氣已然帶上諷刺。

  “事實就是如此!”容衍冷聲道:“長風雖表面上閑雲野鶴,什麽都不在乎,其實內心秉正剛直,斷斷不能接受……”

  外面風雪漸大,偶爾能聽到枯枝被積雪壓斷的聲響,屋裡卻是暖融融的。

  “主人,段弘的人已經搜到了離陽縣,想必過段時日便會找到鎮上來——”

  想歸想,倒也不願拂了容衍的興致。他將人拉起來,對著屋前愁眉苦臉的景泰藍喊道:“今日放假吃烤鹿肉,過來幫忙!”

  “我還想著下雪了山路難走,你一時半會怕是回不來了。”寧長風提起手裡的鹿肉給他看,笑道:“才宰了隻小鹿,準備帶下去跟你烤著吃,沒成想你就上來了。”

  “我不可以不走嗎?”他低著腦袋,小胖手指絞著衣擺,清脆的童聲帶上了哽咽。

  容衍把環在自己腰間的胳膊輕輕拿開,望著他熟睡的英俊眉眼,忍不住俯身親了親,這才起身穿衣,走出屋外,在簷下站了許久。

  景泰藍拎著個小包袱從房間裡猶猶豫豫走出來,對著寧長風的房間張望了一眼又一眼,步子卻是邁到了容衍面前。

  不多時香味便散了出來,鹿肉被烤得滋滋冒油,一口下去渾身都暖和起來,別提多有滋味了。

  容衍轉過身去,聲音在空蕩的書鋪內顯得縹緲:“偷得一日是一日,等回了盛京就沒這般快活日子了。”

  景泰藍快要哭出來了,小臉上汪著淚花,不舍地看向寧長風酣睡的方向。

  他想告訴阿爹,他不是個小騙子,他會努力爭回皇位,再回來好好見他的。

  容衍卻搖頭,臉色冷然:“景泰藍,你的任性會害了他。”

  景泰藍發出一聲低低的嗚咽,手背迅速抹了一下眼睛,垂著頭不說話了。

  落無心上前說了句“小殿下,得罪了”便抱起他,幾個兔起鶻落,身影便消失在茫茫雪海中。

  *
  谷興村外,一隊黑影人正沿著鹿鳴河畔前進。

  “是這裡?”段弘指著遠處村口的大柳樹問道。

  寧榮被押著,聞言連忙點頭:“對對對,就是這,官爺。村子最裡頭有座山,他們就住在半山腰上,絕不會錯!”

  段弘眯起眼眺望著遠處皚皚鹿鳴山,露出勢在必得的神情。

  沒想到容衍和那孩子居然真的大難不死,還流落到了千裡之外的鄉下村莊,真是夠命大的。

  不過那又怎樣呢?
  這種犄角旮旯地兒若不是有人報信,他恐怕一輩子都找不到。

  連老天都在幫他!

  想到陛下許給他的賞銀,段弘打了個手勢,手下行進的速度更快了。

  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我說是誰告的密,原來是你這窩囊廢。”

  那人聲線清越,在朔雪寒風中透著冷意,這隊繡衣史尚未作出反應,就聽得一陣破空聲響,被押在人群中的寧榮突然身體一僵,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

  一息後,從他脖頸大動脈處飆出一道血線,鮮血迅速染紅了腳下的雪地。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以致段弘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倒在了地上。

  容衍從樹上落下,緩緩轉身。

  段弘面色大駭,下意識往後疾退:“容衍!”

  摘了面具別人或許不認識他,段弘卻記得一清二楚,這張臉不是容衍還能是誰?
  他甚至沒看清容衍使得什麽暗器!
  段弘心臟狂跳,他迅速上下掃量了對方一眼,直納悶道:不是中了雷公鑽麽,怎麽看樣子竟好全了?
  該死的,誰說他現下是個病秧子來著?

  他心道晦氣,一腳踢起寧榮屍體,直朝容衍砸來。

  “上!”

  隨著一聲令下,手下紛紛拔刀朝容衍攻來。

  飛到半空的屍體遭到一股更為強烈的氣勁橫掃,竟然在半空中碎裂,髒腑血肉砸了繡衣史們一臉。

  就在這時,容衍趁機奪過最近一名繡衣史手裡的刀,身形快如虛影,穿梭在尚未回過神的黑衣人中間,三下兩除二割開了他們的喉嚨。
    鮮血與白雪齊下,眨眼染紅了整個路面。

  方才還在進攻的黑衣人們七零八落地倒了下去。

  “呵,不愧是先帝培養的殺器,名不虛傳。”隨著一地屍體的倒下,段弘往後退幾步,冷笑道:“你不會以為我帶這麽點人就敢抓你吧?”

  他話音剛落,道路兩側樹尖上的雪撲簌簌抖動,砸在地上濺起一片片雪塵,刹那間從林中飛出數十人,他們身上都披著鎧甲,均持□□和重盾,四面八方地包圍了他,嚴陣以待。

  “大部隊在後面呢。”

  容衍環視一周,臉色微微變了:“景越竟連重甲軍都撥給你了?”

  段弘面露得意:“我看你怎麽跑!”

  說著那些弩箭四面八方朝他發射而來,這些人均身披重甲,刀槍不入,一時無法攻破,容衍在箭雨下翻飛騰挪,到底發揮余地小了,被弩箭傷了好幾道,身形逐漸慢了下來。

  段弘臉上露出笑容。

  他抽出長刀,趁機朝身形已現委頓之勢的容衍劈去!
  就是此刻!

  然而變化陡生,只聽“叮”一聲脆響,竟是一把黑鐵短刃橫空而來,將他的長刀擊了開來。

  寧長風接住回旋的短刃,與段弘迎面戰上。

  “長風!”容衍這次臉色是真變了,低聲喊道:“回去!”

  寧長風的聲音被勁風送過來,帶著怒氣:“等會再找你算帳!”

  他不顧漫天箭雨,手持短刃將段弘逼退,接著飛身掠至西北角,運行起體內的異能,一腳蹬散了重甲兵的防守陣營。

  “走!”趁對方沒來得及重組陣型,他返身抓住容衍的手,就要往衝開的缺口突圍而去。

  “休想跑!”

  這時,段弘撲身而上,朝他們灑出一包粉末。

  寧長風一腳又蹬翻一個甲兵,剛要轉頭,就被容衍飛身遮住了。

  “唔。”幾個瞬息間容衍的身形便是一滯,直直朝地上砸去,被寧長風眼疾手快地撈住了。

  他目光掃過段弘腰帶上繡著的金蓮花紋樣,不再戀戰,抱著昏迷的容衍幾個起落就不見了。

  “愣著幹什麽,追啊!”

  *
  雪越下越大,掩埋了一切蹤跡。

  借著大雪的掩護,身後窮追不舍的鬣狗們總算被甩掉了。

  寧長風抱著容衍鑽進了一處濕滑的山洞。

  懷裡的身體開始發起高熱,臉上的溫度燙得嚇人。

  寧長風將他靠坐在山壁上,扣住容衍瘦而白皙的手腕,探進一絲異能。

  幸好段弘最後出手的藥粉雖凶猛,卻不是奔著要他命去的。

  寧長風運轉異能,一點一點拔除了纏繞在他心臟肺腑間的毒素。

  不知是不是吃了銀月草的緣故,才撿到容衍時要拔除他體內的毒素往往事倍功半,現今倒是順利多了。

  隨著毒素的拔除,容衍身上的體溫也漸趨穩定。

  寧長風松了一口氣。

  今日他喝多了酒,大中午便抱著容衍睡起了午覺,誰知一睜眼竹樓內空空蕩蕩,竟只剩了他一個人!

  那一刹那的心悸寧長風不願再回想。

  他慌忙下山,沿著鹿鳴河就要找到鎮上去,卻在半途聽到了打鬥的聲響……

  容衍啊容衍,真有你的!

  寧長風臉色陰沉地盯著昏迷的容衍,山洞內光線並不充足,只能隱約看到他柔和的臉部輪廓,和微微蹙起的眉頭。

  血腥味蔓延開。

  他肩骨上還插著一支弩箭,箭頭已完全沒入。

  方才打鬥時他便注意了,這種箭頭是特製的魚頭箭,箭頭帶脊,既薄且銳,兩翼尖銳內收,中箭後若要拔出必得連皮帶肉扯下一大塊,極易因失血過多而喪命。

  寧長風取了短刀,刃尖挑開他衣裳。

  這時,他的手被抓住了。

  容衍不知何時醒了過來,意識到是他後緊繃的身體驟然一松,隨後推開了寧長風的手。

  “你什麽意思?”寧長風語氣帶上了怒意。

  相識一年,他從未對容衍粗聲過,這是第一次。

  任誰一覺醒來發現對象和崽子不知所蹤都有權利生氣吧。

  何況容衍睜眼的第一個舉動竟是把他推開,幾個時辰前他們還對雪互酌,開懷大笑,怎麽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他難道不該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容衍倒吸一口氣,搖晃著站起身,背對他道:“你不該來。”

  也許是才發過高熱的原因,他的嗓音帶著些啞。

  寧長風險些被氣笑,遂起身站在他身後問道:“怎麽,又想玩不告而別的戲碼?”

  不等容衍回答,他便又道:“來吧,把話說清楚,我早猜到你恢復記憶了。”

  不問只是想等他自己說而已。

  容衍身形一僵,一時山洞內靜默無言。

  洞口的雪花飄落在他身上,竟有些冰冷。

  片刻後,他低咳幾聲,壓下喉間的血腥氣,輕聲道:“方才那些圍攻我的人,有一個統一的組織,叫繡衣局。”

  “而我,是他們的前首領,因刺殺先帝而被通緝的要犯。”

  “景泰藍,是被我挾持逃亡的太子。”

  “繡衣局,權掌詔獄,偵訊百官,手下冤魂無數,罄竹難書。”

  “還想知道什麽?”

  他聲音放得極輕,卻每個字都猶如巨石一般砸在寧長風的胸口,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怪不得……

  怪不得有時覺得他脾氣好得過頭了,骨子裡卻偶爾會露出點偏執……

  怪不得景泰藍才三歲稚齡便天資聰穎,口齒伶俐,時常對治國之道侃侃而談……

  把頭想破了他也沒往皇親國戚的身份上想!
  寧長風怔怔望著站在山洞口的剪影,一時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繡衣局……

  他是耳聞過的,在江府,在李老的口中……

  那瞬間他腦子裡紛繁閃過無數畫面,有初見時容衍總對他討好笑時的,有容衍剛下地行走時滿眼期待的,還有每次心虛時,容衍便會扯一扯他的袖子,衝他彎眼一笑……

  無論那個畫面,都無法與他們口中那個心狠手辣的惡人頭子聯系起來。

  “你,是那樣的人麽?”再開口時寧長風發現自己嗓音滯澀,但他必須要說出來,仿佛想親耳從對方口中證實些什麽。

  “我是。”

  “我不光是那種人,甚至比他們還要凶還要惡,死在我手裡的人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待哺嬰兒,不計其數。”

  “我本就不是什麽好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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