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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子夫君是當朝首輔》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送走江成,寧長風回到帳內思索良久,最終給戚芷去了一封信。

  他與戚芷攏共就見過一面,因此信中並未提及當年葭野之戰的舊事,隻說羌族在境外列兵布陣,恐有來犯之勢,提醒她早做準備。

  待信件送出去已是晌午,拉練的士兵們都陸續回了營,營內四處升起炊煙。

  寧長風抓住其中一個兵問道:“林副官呢?”

  那兵老實道:“一早便出去領餉銀了,現在還沒回呢。”

  寧長風皺了皺眉,心想莫不是總營那邊又鬧什麽么蛾子,扣著餉銀不放?

  約莫到了申時,日頭逐漸西移,仍然不見林子榮兄弟的身影,寧長風便打馬朝總營的方向疾馳而去。

  “他們早回去了,餉銀我可一分沒少都給了,少給我急赤白臉的!”

  趙陽一見他就頭疼,偏生拿他無可奈何,只能耍耍嘴皮子功夫了。

  “既如此,那叨擾了。”

  寧長風何嘗聽不出他的譏諷之意,只是營中多人親眼看到林子榮帶著餉銀離開的,此事也作不得假。

  何況他已遷營,不欲與這幫爭權鬥勢之徒爭口舌之力。

  那人目光閃躲,抄著手就要轉身:“無事,無事……”

  榆陽關距離總營快馬不過兩個時辰的路程,林子榮身上帶著兩千人的餉銀,定不會途中逗留。

  副將頭皮一陣發麻,抽刀便要砍殺。

  隨即將事實全盤托出。

  那人求饒聲不止,隻道什麽都不知,眼角余光卻直往趙陽身邊的副將瞟。

  下一瞬身後風聲響起,那人頭一偏躲過寧長風的攻擊,轉頭時槍尖已抵上了他喉嚨。

  寧長風充耳不聞,他衝被嚇到癱坐在地的那人頷首:“看到了?你若不說便要被打作奸細格殺勿論了。”

  寧長風一腳踹在他小腿上,此人吃痛雙膝狠狠砸在地面,面露痛苦之色:“軍爺我什麽都不知道,您饒了我吧!”

  寧長風低頭思索,因此並未注意到身後趙陽衝副將使了個眼神,就聽那副將清了清嗓子,道:“近日隴州境內劫匪肆虐,你那副官帶著那麽多餉銀,只怕在半道遇上劫匪了也不一定。”

  必是出了事。

  說著他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寧參將一向神勇,難道來的路上一點蛛絲馬跡都未發現?”

  那人爬起來跪地磕頭,口中高喊:“軍爺救我!”

  “鏗。”一聲刀槍撞擊,不過半招寧長風便挑落他手中長刀,副將捂著被震得發痛的手腕,色厲內荏道:“此人賊眉鼠眼,定是敵方派來的奸細,寧長風你要造反嗎!”

  不等趙陽阻止,寧長風一個閃身來到他面前,目光如炬地盯住這個陌生臉孔:“你是何人,為何在此張望?”

  寧長風厲聲:“你來找誰?”

  “何時回的?可在軍中用午飯?”寧長風冷臉問道。

  趙陽兩手合在一起一攤:“午時前便回了,你若問我去了哪裡,不知道!”

  他牽馬欲離開,余光陡然瞥見營門外一人正鬼鬼祟祟朝裡邊張望,似是在等什麽人。

  原來此人是流竄在附近的一名混子,成天依靠偷搶過路行人生活。昨日,趙陽的副將找上他,讓他在路上守著,將倒在路上的兩人綁上石頭扔進河裡淹死,帶箱子回來領賞。

  “你殺了他們?”寧長風面色驟沉,槍尖在他喉口劃出一道血線。

  “沒!沒!”那人急忙搖頭,忍痛辯解道:“小人沒那殺人的膽子,便將那二人扔進山溝裡,任其——”

  “自生自滅了。”

  他話音剛落,身體就被懸空拎起,接著往馬背上一甩,霎時五髒六腑都被撞得移了位。

  寧長風翻身上馬:“帶我去找他們。”

  馬蹄噠噠而去,留下面色如土的趙陽和副將。

  這人所說的山溝是一處陡坡,坡上生長著密密麻麻的雲杉,低頭望去壓根看不見人影。

  寧長風循著滾落的痕跡下到深處,在底部找到了林子榮兄弟。

  兩人渾身狼狽,臉上擦痕無數,正互相攙扶著往上爬。

  他們見到寧長風均是一喜,林為上前疾走幾步,又表情扭曲地“嘶”了一聲,左手胳膊不自然地垂落。

  寧長風上前,捏住他胳膊一擰一扭,“哢”一聲骨節聲響,將他脫臼的胳膊安回去了。

  林為齜牙咧嘴一瞬,剛要開誇就看到寧長風的臉色,不由訕訕閉了嘴,沉默著跟他往上爬。

  “是我們大意,讓他鑽了空子。”

  回到榆陽關,一進帳林子榮便低頭認錯,臉上懊悔之色尤甚。
    他萬萬沒想到趙陽一軍主帥竟如此小肚雞腸,作出在他們飲水中下藥這種齷齪事,以至著了他的道。

  若不是運氣好,今日便回不來了。

  寧長風臉色沉肅,趙陽奈何不了他,便從他身邊人下手,羌族尚未來犯,他倒先傾軋起了自己人……

  這樣的人手裡握著五萬兵馬的調度權,他不放心。

  是夜,寧長風修書一封,連夜送抵盛京。

  *
  總營。

  “他沒有動作?”趙陽在帳中來回踱步,突然轉身問道。

  語氣中滿是不相信。

  吃了這麽大一個啞巴虧,寧長風那廝竟然忍下了?
  副將搖頭:“據我們的人匯報,他在榆陽關整日操練兵馬、偵測敵情,要麽就在營中布兵排陣,似乎並不打算追究那日的事。”

  聞言趙陽面色舒緩了些,旋即冷笑道:“本將到底是一軍主帥,諒他也不敢來興師問罪!”

  副將擦了把額上的汗,腹誹道:那位爺鬧出動靜的時候還少麽?

  左不過此事是他出的面,若真追究起來,趙陽將他推出去做那替罪羊罷了。

  他心中苦笑,將收到的密信呈上去。

  世家大族都有各自遞送信件的渠道,趙家在朝中根基頗深,擁躉者眾多,只是前段時日被江成看得緊,以致他沒有機會與朝中趙氏一黨聯系,這才松了些,那邊便遞了信過來。

  他展開一看,竟是在獄中的趙懷仁親筆。

  信中隻寥寥數語,趙陽卻心驚肉跳不已,看完便將信紙點在火燭上燒盡,連手指被火舌燎過都毫無察覺。

  “將軍?”副官疑惑喊道。

  趙陽這才縮回手,驚魂未定地看了眼落在地上的余灰,旋即抬腳將其碾得稀碎。

  “去,調五千兵馬前往青川城駐扎。通知其余各守關參將,就說,就說有要事相商!”

  副將愣了愣,遲疑道:“那——寧長風呢?”

  此時趙陽才定了定心,臉上露出狠戾的表情:“他不是身手絕倫麽,就讓他帶著兩千死人永世留在榆陽關吧。”

  主帥有令,鎮守各關卡的參將各自一頭霧水,僅帶了副官便往總營趕。

  人到之後營門一關,竟是出不去了。

  勉強維系的平靜被打破,趙陽一夜之間撕破臉皮,將趕來的眾參將一網兜住,江成連消息都未遞出,便被刀戟架身看管起來。

  第二日,隴西各關卡均遭羌族偷襲,損失慘重。

  軍中指揮位空懸,北昭士兵不得不退守陰山,聯防之勢被破,羌族大軍便直指榆陽關,意圖攻破榆陽關佔領青川城。

  青川城乃兵家必爭之地,一旦城破羌族人便可深入北昭腹地,盛京危矣。

  寧長風已三日未合眼。

  羌族大軍來勢洶洶,他手下僅有兩千人馬,若不是他深挖壕溝,高架炮台,怕是連三日都挺不過。

  附近關卡的兵力早已潰退,無力支援。趙陽扣著參將們踞守總營,援兵遲遲不發,竟是要將他拖死在榆陽關的架勢。

  寧長風隻得帶兵鑽進榆陽山脈,和他們打起了遊擊戰。

  羌族大軍對地形不熟,剛入山谷便吃了個大虧,寧長風將他們萬人大軍打散,誘使他們分成小股逐個擊破。

  此種打法對地形、局勢和時機的判斷要求甚高,軍中除林子榮可單獨帶兵外,其余將領跟隨他時日尚短,對山地戰經驗頗淺,寧長風分身乏術,在熬了幾個大夜後竟險些栽倒在地。

  “要不今晚我去埋伏他們,能殺一個是一個。”林子榮目露憂色。

  羌族大軍被耗了三日,耐心逐漸告罄,那可讚竟又追加了兩萬大軍,意圖強渡榆陽關,大軍已列陣在關前,如黑雲壓境。

  寧長風舔了舔乾枯發白的薄唇,否決了他的提議:“兩千對兩萬,任是再高明的戰術都是無用之功,我們只會被耗死在這。”

  原本他就沒指望趙陽援軍給他,只是沒想到他會這麽快翻臉,居然扣留了各守關參將,還將戚芷帶兵過來支援的路給堵了。

  看來朝中反動勢力已經按捺不住,竟勾結外族向朝廷施壓,他不能在這個時候給容衍拖後腿。

  寧長風眼下青黑,唇抿成一條薄線,下頜線條更顯鋒銳堅毅。

  “帶一千人馬隨我去總營,剩下的人給我躲好了,羌族大軍來了就讓他們過去。”

  林子榮張了張嘴:“啊?”

  寧長風披甲執銳,大步朝外面走去,落地有聲道:“傳我的令,棄守榆陽關。”

  “他不是不肯出兵麽,那就把羌族大軍領到他營前,看他還怎麽當縮頭烏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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