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魁禍首還在笑, “不錯不錯, 輔機是我心肝寶貝兒子。”
長孫無忌磨磨後槽牙,露出假笑:“是啊,比不過二郎你真正的心肝寶貝兒,玄齡於亂世飄搖將殘身托付於二郎,你愛之;克明為二郎,忍下惡人欺辱,你憐之;敬德隻對旁人囂張跋扈,滿心滿眼二郎,為了位次離二郎更近些,連宗室都能動手,你歎之惜之。”
——沒等山鬼說出後面戲弄之語,他就先幫山鬼說了。
李世民:“……”
房玄齡:“???”
雖然他是隋末亂世時投靠二郎沒錯……
杜如晦:“???”
如果是說以前秦王和太子相爭,太子李建成那邊的人惡意折斷他手指的事,確實是忍下惡人欺辱,陛下當時也真切憐他,但是,長孫無忌這話……
尉遲敬德撓撓頭,“事情是這麽個事情,我一心為陛下也沒錯,長孫無忌,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好像哪裡不對味?”
“唉!”長孫無忌沒頭沒腦長歎一聲,似幽似怨,“思道狐媚惑主,二郎對他登禦床也滿心縱容;懋功更是以己名冠彼姓,道盡相思意。唯有我,明明是我先來的,明明我們才是總角之交,卻眼睜睜看著你一顆心碎成六瓣,每一瓣尖尖上都住了人。”
說完,還當場才思敏捷地作了一首閨怨詩。
同僚們目瞪口呆。
李世勣表情嫌棄:“長孫無忌,你嘴裡就不能吐出一句好話嗎?”
尉遲敬德扭扭手腕,猙獰面目:“沒關系,皮癢了,打打就知道出好話了。”
長孫無忌後退一步,“尉遲敬德,這是陛下面前,你……”
“我囂張跋扈!”
長孫無忌拔腿就跑,尉遲敬德拔腿就追,長孫無忌還沒跑兩步,踉蹌一下,就被尉遲敬德獰笑著握住肩膀,“跑啊,你再跑啊,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救你的。”
杜如晦不慌不忙收起腿,深藏功與名。
長孫無忌:“二——郎——”
李世民:“要不……”
長孫無忌悲泣:“三歲為婦,靡室勞矣;夙興夜寐,靡有朝矣。”
李世民背過身去,冷笑:“敬德,我這兒子送你了。”
尉遲敬德捏響了拳頭,李世民聽見身後傳來長孫無忌虛浮誇張的痛呼聲。
長樂公主說話聲音帶了些許猶疑:“他們關系……真好啊?”
李世民笑了,對閨女說:“他們打打鬧鬧慣了。耶耶也習慣他們打打鬧鬧了。”
如果哪天不打鬧,不互相戲弄兩句,他還會不習慣。皇帝也不是非要孤家寡人,李世民認為,現在這樣就很好,親友相伴,百姓安居,還有……
李世民抬眼看向山鬼,山鬼眼尾微微上揚,毫不掩飾眸中愉悅笑意,這個問題祂本來就是問著玩兒,看到大夥兒互相打鬧、作怪,便看得很開心。
李世民心說:還有山鬼在大唐,現在這樣就很好了。
山鬼瞧樂子瞧得很開心,其間揀吃了一串葡萄,半盞蜜水,等到樂子看完,祂還順勢科普了一番李治在位時的武功。
祂也沒做什麽,就是給貞觀君臣看了一眼那張唐朝疆域最大面積版圖。便是青霓當年看的時候都非常舒心,紅通通一片,按照現代說法就是“東起朝鮮半島,西擴鹹海,北包貝加爾湖,南至越南中部”。
當然,李治打下朝鮮半島後,隻維持了十六年統治;安西四鎮於李治在位時期被吐蕃攻陷,至鹹海的十六州都督府被切斷聯系,只能自生自滅;貝加爾湖屬於漠北,是貞觀二十一年打下的地盤,和李治無關——這些就不用特意說出來刺激貞觀君臣了,讓他們高興高興吧。
反正李世民是挺高興的,天策上將聽得熱血沸騰,拍了兩下小兒子肩膀,“好小子!乾得不錯!”
李承乾也是玩笑一般說:“治弟仁善,卻也不失進取之心,待長大後,也能當個大將軍,開疆拓土。”
長樂公主不樂意:“耶耶說了,要我當大將軍,小弟不許與我搶。”
李世民失笑:“行行行,不跟你搶,你當大將軍。”
李治也乖巧重複:“不跟阿姊搶。”
長樂公主臉上浮起笑容,“耶耶,五年前大唐出兵攻打下倭國,那兒因著常有海嘯與地動,被安置為流放之地。五年前孩兒年幼,不能領兵,如今,要攻打高麗了,孩兒想……”
從青霓這個角度,能輕而易舉看到年方十七的長樂公主,緊張到指尖都在顫動。
長樂公主:“孩兒想領兵。”
李世民沒想到閨女會這麽說,有些意外,“領兵?”
長樂公主正經八百,不像在開玩笑:“對,孩兒想領兵。”
李世民:“你才十七……”
“耶耶十六歲雁門關救駕。”
“我當時只是應詔參軍,為一小卒。”
“孩兒也可以先從小卒做起!耶耶前些日子才誇過孩兒騎馬射箭優秀,無損李家門楣。”
“可……”
不是李世民反悔,不願意女人領兵——就是今天兒子在這裡請求,他也不太願意。
打仗多危險啊。
李世民他自己敢去戰場拚殺,不代表他願意讓兒女也去,當年說培養長樂當將軍,這些年他也確實沒少教導長樂騎術箭法與兵書,但,臨到頭來,想到戰場殘酷,當爹的就有些舍不得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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