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隻白鳩虛影輕輕蹭過卷子,那卷子便鑽入白色漩渦中消失了,小人踮著漂亮腳背,探頭去瞧漩渦。背後蝶翼輕輕扇動,陽光從中穿過,為它描繪出金邊,朦朧得好似一場夢。
劉徹呼出一口氣,摘下神器,眼前什麽都消失了。試卷消失了,白鳩消失了,小人消失了,就連精衛也消失了。
就像是……夢醒了。
蘇武發現他們陛下在發呆。難道是在頭疼題目?
那確實該頭疼了,比如他,他剛才就去和其他人對過選擇題答案,似乎錯了不少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進白玉京。
蘇武並不能確定對出來的答案就是準確的,他只是想要求個心安,沒想到心安沒有求來,越對答案越懊惱。
“第二十題我應該選第一個答案,當時怎麽就選了第四個答案呢?”
“進白玉京居然還要考數算?早知道當年就好好學了——第二十六題答案應該是五十七萬?”
“不好!問的是三十二個倉中有糧食共多少,我好像少算了一個倉!”
蘇武在頭疼,別人也在哀嚎——
“為什麽進白玉京還要問農事?居然有問一畝地種多少種子合適,我就沒下過地,怎麽知道要灑多少種子啊!”
“格物、致知這個道理我懂,但是,也不至於格物到冰能生火的原理吧?為什麽冰也能生火啊!”
霍去病喃喃念著:“舅舅成親,我想給舅舅一百金禮錢,借了舅舅一百金獻禮,回去後又還了舅舅一百金,問,我究竟有沒有給舅舅禮錢,給了多少。”念著念著,雙目無神起來。
真·舅舅·衛青:“嗯?什麽禮錢?”
霍去病把題目複述了一遍。
衛青困惑:“難道不是給了一百金禮錢嗎?”
“我也是這麽想的,但是……”
“但是什麽?”
“剛才我問了二三十個人,一半說給了一百禮金,一半說一分錢都沒給,是去舅舅家白吃白喝,他們誰也說服不了誰,還在那邊吵架。”霍去病一指不遠處,衛青便看到確實有一群人在那裡吵架,戰況十分激烈,已經有幾個人擼袖子,準備動手了。
“……”衛青一向不懷疑自己,然而此時此刻,他竟也有些不自信了,“難道我填錯了?其實沒給禮金?”
霍去病看了看那邊戰況——現在已經開始動手了,憂愁地歎了口氣:“我也在懷疑自己。這道題難道不是很簡單嗎,就是給了一百禮金啊,他們為什麽會爭起來?”
……
此時此地,青霓宛如在目視高考結束後的考場,有到處對答案的人,有估分的人,有垂頭喪氣哀嚎自己要不及格的人,亦有自信滿滿,該吃吃該喝喝的人。
青霓什麽人也不是,她是那個要勞心勞力批改卷子的人。
白鳩要一飛衝天,青霓眼疾手快把統抓住,露出獰笑:“統統,你還想跑?來!幫我批改試卷!”
白鳩發出與考生如出一轍地哀嚎:“衣衣!我只是一隻可憐的小鳥而已!”
“少廢話!快來!”
“我只是一個可憐的淘寶系統啊!當藍牙也就算了,現在還要兼職批卷老師!我隻領一份工資的!”白鳩一邊哭唧唧,一邊抓著紅筆批改。那些選擇題大多數都有標準答案,它作為機械,改起來最快。
還有三件好事那一題,系統只需要讀取一下考生芝麻信用的具體內容,就可以確定考生有沒有撒謊了。
它改得飛快,青霓則只需要去捋一捋那些沒有標準答案,涉及邏輯的主觀題,比如第二題,問誰能在考生自刎後,陪他一起去死。系統改不了這個,它頂多能協助青霓判定考生是真心落筆,還是瞎填一氣。
*
當劉徹等人再次發現精衛的時候,精衛已經把卷子批改完,並且在白幕上列出各人分數了。而白幕被搬到遠離考場的地方,以免還在考的考生瞧到答案。
盯著那白幕,劉徹心跳極快,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然而心臟還是“砰砰砰”用力跳動,幾乎要撞出他的胸腔。
他緊張了。
就是登基時,披上龍袍,他也沒那麽緊張。
我會得多少分?
我能及格嗎?
劉徹煩躁:“仲卿,你去替朕看。”
衛青拱手:“唯。”
劉徹瞧著衛青走了好幾步,“等等!朕還是自己去看。”
衛青便走回來,候在陛下側面稍退半步。
劉徹皺著眉往前走,又駐足,心緒亂了起來,“算了,還是仲卿你去。”
已經有一群人熱熱鬧鬧圍在那裡了,衛青要去就得人擠人。而衛青僅是沉穩地點頭,拱手:“唯。”
沒走出多遠,身後陛下聲音響起,語調裡帶上了更多的煩躁。“回來,還是朕自己去看吧。”
腳步聲沉沉響起,是霍去病往這邊快速走過來,“陛下,臣看完了。”
劉徹:“……”
衛青:“……”
也對,陛下糾結的那些時間,足夠去病去瞧個來回了。
劉徹恢復了冷靜模樣,微微頷首,“怎麽樣?”
霍去病並未察覺出哪裡不對,飛快地道出來:“陛下七十一分,舅舅八十三分。”
劉徹:“……”
他及格了!他居然及格了!!!
霍去病:“陛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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