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敬德得意地一挺肚子,“你們這些謀士就是太喜歡謹慎了,換做是我,有人每次來我的酒樓裡都吃撐了肚子,那是在讚賞我的手藝,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麽會生氣。”
杜如晦若有所思地看著李世民。
總覺得殿下的笑容……充滿了不懷好意?
*
滋味樓開在繁華地段,往日裡多的是達官貴人來往,然而自從換了主家,青天白日的,居然一個客人也沒有。
進去一看才知道原因。
尉遲敬德瞧著牆上標的價格木牌,咂舌:“乖乖,一份不知道是什麽飯的,叫炒飯的玩意,居然要價十貫錢?真的會有人願意花十貫錢吃一碗飯?”
“沒有嗎?”二樓傳來女子的反問聲。尉遲敬德抬頭,就看見山鬼踩著華麗綢緞鋪就的走道,從階梯上行下來,大腿到腳踝,側面優美的曲線坦然地顯露在人前。
尉遲敬德立刻移開視線,心中震驚於山鬼的大膽——這是真的完全不在乎世俗目光啊!
山鬼近了李世民,抬手伸出掌心,“秦王難道是要吃白食?”
盡管李世民已經榮升太子了,山鬼仍是輕飄飄叫著秦王,沒想過改口。
李世民鎮定地從腰間解下一枚玉環,放到山鬼掌心中,“足下看這玉環的價值,隨意上一些菜肴就行。若是多了,余下的錢留待下次。”
尉遲敬德一拍腦門。
哦,對,他們這些知道山鬼身份的,當然願意花十貫錢來吃一碗飯。
滋味樓裡有著李世民為其配置的役從,山鬼隨意地將它扔給了其中一人,任由對方放進櫃台裡。
祂看也不看這價值千金的玉環。“我這兒的規矩,秦王應該是知道的。”
李世民問:“是一人答一題,還是一道題所有人一起回答?”
“一道菜一道題,端看秦王要幾道菜了。”
“四菜一湯。”
“那便是五道題。”
李世民點了點頭,看向自己的左臂右膀,“玄齡,克明,一會兒還得看你們了。”
“房謀杜斷”齊齊點頭。
山鬼唇角的笑容愈發古怪了。
“提問——”
“原先的歷史中,武德九年六月四日,秦王李世民通過哪座城門悍然發動兵變,襲殺李建成與李元吉?”
“壹,玄武門。貳,安禮門。叁,玄德門。肆,武德門。”
這問題剛一出口,天策府眾人便面色微變。不是接受不了自家主公突然掀桌子,從“文明”的政鬥一下子改成了亮刀子的兵變,而是……
房玄齡和杜如晦兩名謀臣幾乎要把自己的胡子揪斷了,“不應該啊……”他們百思不得其解,“怎麽突然倉促之下發動了?分明按照計劃,再等一段時間就可以以大勢逼迫陛下易儲了啊?”
明明可以完美拿甲等的卷子,怎麽成績就掉成乙等了?
主要是,明天就是武德九年六月四日了,從山鬼未出現的前兩天來看,哪怕是原歷史,兩天時間能發生什麽變化,讓他們放棄了十拿九穩的做法?
便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暴喝:“好你個李世民,居然連兄弟都殺!”
李元吉一柄馬槊挑飛了門口護衛的長刀,槊身重重打在護衛身上,伴隨“嘭”一聲擊打肉|體的悶響,李元吉大踏步走進來,怒視李世民。
他一直跟在李世民身後,李世民也知道這事,只是懶得去管他,現在聽到質問,李世民也只是詫異地揚眉:“你們東宮……噢,前東宮不也是時時刻刻想要我的命?”
遠的不說,近的,前天晚上那杯毒酒,他可沒有忘記。
總不能因為他逃過一劫,就不算被謀殺了。
李元吉“哼”了一聲,看向山鬼,盡量收攏了自己的暴脾氣,問:“這答題,是只有他們能做,還是我也能加入?我想加入需要付出什麽?我若是答對了,是否也能有獎勵?”
山鬼或是覺得這樣子很有意思,“你們一起。誰先答對了,誰就能獲得獎勵。”
長孫無忌瞅了一眼妹夫的臉色,上面顯露的神情依舊沉著穩定,並不在乎李元吉的加入。
——那是篤定自己會贏的自信。
但是,這種已經被改變了的將來,要怎麽從四個選擇裡推斷出正確的回答?
長孫無忌回過頭去繼續琢磨題目。
首先,第四個選擇可以排除了,那武德門是通往皇宮內苑的門,其外還有官員辦公的地方,哪家兵變也不會先把自己當鱉,扔進甕裡。
玄德門通往東宮,若是要殺死前太子與齊王,從此處率兵攻進東宮,的確行得通,
玄武門與安禮門都可以通往大興宮——為帝王居所,尤其玄武門,是北正門。但正因為如此,它的兵力部署是尋常城門兵力的數倍,守門的將領,通常會是皇帝的心腹。
玄武門看著也不太行得通,綜合看來,安禮門和玄德門倒是很合適,應當就是這兩門之中了。
究竟是哪個門呢?
長孫無忌遲遲無法決斷。
便連房謀杜斷中的‘杜斷’杜如晦,亦是抿唇皺眉,沒辦法輕易做出決斷。
他們缺少了一個至關重要信息,這個信息為防暴露,至今,李世民任何心腹都沒有透露。
他正要開口,李元吉搶先一步:“我選玄德門!”
“若從安禮門經過千步廊攻打我的寢宮武德殿,必然會被我阿耶察覺,何況若想從此地前往東宮,還需經過門下省,遲則生變,他李世民必然不會在這時候選擇需要過長的戰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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