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拖後腿的小白臉
楚渢其實很想把司祁的這句話,曲解成他期望成為的那個意思。
但為人正直的隊長到底還是把問題坦坦蕩蕩的問出了口:“看著我?”
司祁點頭:“我一直在跟著視頻自學戰鬥技巧,其中有關你的視頻看得最多。”
這倒不是他胡說八道,原主確實一直有在努力學習各個競技強者的戰鬥技巧,楚渢的視頻原主看過很多遍。
至於為什麽看過之後就能配合默契……那當然是多虧了司祁和楚渢這麽多年相伴同行的經歷。楚渢就是稍微抬個腿,司祁都能猜到楚渢接下來是想往左還是往右。
楚渢說不出是松口氣,還是遺憾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啊。”
怪不得他總覺得,司祁對他的戰鬥方式非常熟悉,仿佛不管他想要做什麽,司祁都能瞬間領悟到。
他以為這是兩人之間天生的默契,實際上卻是司祁努力後的結果……
“你看上去有些失望,”司祁微微一笑,對楚渢道:“或許我告訴你,我和你心有靈犀,想象過很多次和你一起並肩作戰的畫面——會讓你更加高興?”
他繼承了原主的記憶,原主懂的事情他都懂,原主不懂的事情,很多情況下他也不會懂。
司祁拿出煉金符文,打開監控視頻投影到半空。
不過有的事情,即便不懂也能夠靠經驗猜得七七八八。
司祁搖了搖頭:“因為他們對我進行長期的霸凌行為,整個公司的人都知道。”
他們需要看一看上頭的內容,來確定需要支付的違約金數額,以及有沒有其他針對司祁的額外規定。
經紀人揉了揉眉心,對司祁道:“稍後我會帶著你去那家公司,商量給你解約的事情——除此之外,你有什麽要求嗎?如果有什麽想要說的,可以在簽訂契約之前說出來,比如說員工保障、獲勝後的獎金、假期之類。”
楚渢有種被看穿了的感覺,心跳快了一拍,心虛的說:“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司祁和楚渢的配合之默契毋庸置疑,哪怕是對著競技只會紙上談兵的經紀人也能一眼看出他們倆有多合拍。
可這些東西,原先的契約上竟然都被一筆帶過,簡直離譜。
經紀人萬萬沒想到司祁性格原來這麽偏激,勸說他道:“是因為他們操控輿論汙蔑你嗎?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這種事情即使勝訴了也是吃力不討好……”
在場幾人都愣了愣。
經紀人大致掃過契約內容,冷笑一聲,不出意料的說:“還真是家黑心企業。”
所以兩個人從準備間走出來的時候,無論經紀人還是教練都是一臉笑容,期待的說:“讓我們來談談契約的事情吧!”
經紀人對司祁道:“你有和那邊公司的契約原件嗎?”
就好比說不同世界的法律各不相同,司祁沒辦法依靠其他世界的經驗來處理這邊世界的問題,因為那根本不適用。
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人士來解決,司祁揮舞法杖,從空中變出一張羊皮紙的契約原件,乖乖等待經紀人解讀,並沒有參與其中。
司祁但笑不語。
經紀人臉色頓時變了,語氣加重幾分:“什麽程度的霸凌?”
那公司能把司祁這麽一個好苗子糟踐到這種地步,可想而知簽訂的契約對司祁有多苛刻。
司祁正色說:“我想告那家公司。”
越是大企業,福利待遇越多,所以經紀人提起來的時候十分習以為常。
不久前孫戌用水球包裹住司祁的腦袋,一群人對著他陷入窒息的瀕死模樣有說有笑,畫面落入在場幾人的眼簾,楚渢眼睛瞬間紅了。
經紀人不敢置信的張大了嘴,這場景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隨後他看到那個雙標的教練對著司祁的劈頭蓋臉的謾罵,大概是經紀人的男人衝進來威脅司祁,讓司祁滾,於是司祁“滾”出了訓練室,一路**的走出辦公大樓。
路上所有看到司祁的員工都沒有對他那狼狽的模樣表示出詫異,無一人對他施以援手,都只是遠遠的看著他形單影隻離開。
經紀人用手指按壓著太陽穴,實在是沒想到那群人竟然對司祁過分到這種地步。
他沒有對司祁說什麽同情的話,這孩子從小出生在福利院,早就吃了太多的苦,憐憫對他而言是無用的,有效的幫助才是他真正需要的。
經紀人說:“這是監控原件嗎?”
司祁搖頭:“我只是複製了下來。”
經紀人微微皺眉:“只有原件才能拿去裁決所作為證據。”
司祁點頭表示知道。
這個世界的魔法太過神奇,想要造假非常容易。就比如剛才的煉金人偶,如果用人偶演出方才的霸凌畫面是非常簡單的,人以肉眼很難看出區別。
除非裁決所的人親自前往那家公司,現場拿到原件,才能證明,畫面中的內容是真實發生過的。
但裁決所審這種案子,沒有個一年半載根本審不完。
司祁保留這些視頻的目的,只是因為那家公司保存視頻的煉金設備只能記錄最近一個月的內容,一個月後視頻會被最新的監控內容覆蓋掉。如果裁決所的人到來的時間晚於一個月,司祁能讓咻咻把這些視頻從後台銜接上去,哪怕那家公司的人震驚自家監控的存儲時長怎麽會變得那麽久,也不關司祁這個受害者的事,反正只要視頻能被裁決所拿到就行。
楚渢沉著臉道:“這件事交給我處理。”
經紀人和教練默默看了楚渢一眼,誰都沒有提出反對。
這事交給楚渢去解決,是最合適不過的。
畢竟楚渢的家世擺在那裡。
楚渢還對司祁說:“你別去那家公司了,契約的事情交給王哥去處理。”
他實在不想司祁再踏進那滿是痛苦回憶的地方。
誰知道見面以後,那些人會對司祁說些什麽。
被叫做王哥的經紀人點點頭,看向年紀比他足足小上一輪的司祁,眼裡藏著憐愛:“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司祁沒有拒絕他們的好意,笑著道:“謝謝王哥。”
…
從天環的法師塔離開,司祁再次坐上魔法飛行車。
上車之後,無事一身輕的司祁看了一眼車內空蕩蕩的模樣,腦海裡下意識浮現出科技世界的飛行車。
和科技世界那種大量使用金屬、透明玻璃的科幻風格相比,魔法世界的飛行車延續了魔法世界的特色,複古中透著些許神秘——竟然是用布藝和石頭去進行裝飾的。
司祁回憶了一下這個世界魔法飛行車的發展史,發現這裡的飛行車雛形,是來自於魔法飛毯。
那時候的魔法師坐在比掃帚更舒適坐的毯子上,穿梭在城市上空。
並且隨著魔法陣的威力加強,飛毯的速度加快,法師們發現,坐在毯子上沒過多久,人就會被冷風和氣流吹得眼花繚亂,下了飛毯後的髮型那更是說不出的酷炫。
於是他們戴上了尖尖的法師帽,披上了大大的法師袍,不僅保暖,還能擋風,即使下了飛毯也依舊能夠保持風度。
再然後,隨著煉金術師的崛起,縫製有飛行魔法陣的飛毯開始在民間普及,即便是無魔的普通人也能利用魔法石操控飛毯出行。
那些普通人不會魔法,就想著坐在飛毯上的時候下雨了怎麽辦、肚子餓了怎麽辦,於是在飛毯上增加了屋頂,將它改造成了帳篷的模樣。
一來二去的,隨著時代的發展,飛行帳篷一點一點變化造型,變成如今這種符合物理學,線條流暢宛若飛機頭一樣的半橢圓形設計。
而之所以內部比科技世界的飛行車要空曠,是因為它的動力系統僅僅只需要一個魔法陣和魔法石就能解決,沒有那麽多的機械零件佔位置。
司祁看著看著,對著這個飛行車看入了迷。他讓咻咻把這邊飛行車的設計圖紙投影到他意識空間裡,然後沉浸其中鑽研了起來。
如果把這些東西學到手,指不定司祁未來去了其他某個世界,就能用得上呢?
運氣不錯的是,司祁此刻身體的原主是一個學霸,司祁進入原主體內,自動繼承了原主的一部分先天條件,很容易便能將這些東西看進去。
如果他繼承的原主是一個性格火爆一看見書就頭痛的人,司祁可能也會受到影響,比起鑽研更喜歡戰鬥。
當然,如果是個性格火爆的原主,可能也不會受那麽多的氣,被人欺負成那樣了。
在原來的世界線,原主在這次窒息事件之後,並沒有做出反抗。
他簽訂了十年的契約,十年內根本無法離開那家娛樂公司,除非他能支付得起巨額的違約金。
而只要他能帶著隊伍打入省級決賽,他就能得到一筆很多人一輩子都無法賺取到的金錢,幫助福利院擺脫困境。
所以他像是面前吊著一根胡蘿卜的驢一樣,朝著那注定夠不到的結果努力的往前走,根本不敢停下來。
公司的人壓榨他,利用他,他心知肚明,可如果讓他就這樣破罐破摔的躺平,和其他隊友一起同流合汙,靠著臉好看吸引粉絲,走那些歪門邪道,他又做不到。
他從小在福利院接受的教育就是這個社會不會慣著你,你想要有一個美好的未來,你只能好好學習,努力上進,只有你的本事才是你最可靠的底氣。
原主見多了福利院的孩子被其他學校裡的孩子欺負的場面,那些孩子有爸媽爺奶撐腰,如果發生爭鬥,人家父母心疼孩子,會為了孩子身上的傷發了瘋的找你麻煩,而你卻只能去找院長奶奶。
院長奶奶要照顧福利院裡那麽多的小孩,今天你惹出麻煩,明天他惹出麻煩,院長奶奶會很累,還會因此得罪人,遭到不少的麻煩。
所以院裡的小孩如果被人質問“你爸媽呢,把你爸媽給我叫過來”,哪怕自身佔理,也會瞬間退縮。
他們最怕的就是惹麻煩,即便被欺負了,也會習慣性忍著,根本不敢鬧大。
一來二去的,就養成了原主那種遇到事情全都自己扛著,被人欺負了也沉默忍耐的性格。
如果僅僅只是欺負原主一個人,原主可能真的能忍耐很久很久,直到他實力越來越強,強到有能力擺脫周圍一切束縛的那天。
但糟糕的是,這個世界的惡意比原主想象的要凶狠的多。
半年後,原主第二次參加競賽,帶著隊伍艱難打到了市決賽。
因為賽前被幾個隊友關到廁所關了一夜,受了風寒,原主腦袋昏昏沉沉,一不小心在比賽場上發揮失誤,導致他們無緣晉級省賽。
這次的失誤太過明顯,原主毫不意外的又一次被扔出來嘲諷。
幾個隊員在賽後發言上,一臉遺憾的將所有過錯都推到原主頭上,原主那時候已經病得失去了力氣,躺在休息室什麽話都反駁不了,而且反駁了也沒用。想也知道那些粉絲會說原主是裝病找借口,說他連身體都管理不好根本不配當職業選手。
沒人把原主病重的事情說出來,粉絲看原主拖累隊伍輸了比賽以後竟然都不敢站出來道歉,根本沒臉見她們,在隊友們的話語挑撥下滿心怒火,在網上對著原主瘋狂攻擊,甚至扒出了原主福利院的地址,給福利院送了花圈。
那些院裡的孩子也因此被身邊同學嘲諷,同學說他們引以為榮的哥哥就是個卑劣無能靠臉上位的花瓶,還因為原主長得太過好看,說了很多非常羞辱人的下流話。
有孩子無法忍受原主被人惡意編排成這樣,衝動之下和那些同學打了起來。
因為事情鬧得有點大,院長奶奶聽說消息,連忙跑去學校。
然後就運氣非常不好的被等在學校門口的極端粉絲衝上去打破了腦袋,直接送到醫院進行搶救。
原主被那些粉絲攻擊的心力交瘁,精神狀態已經差勁到十分危險的地步,聽說這個消息後,連忙趕往醫院。
可這個時候,醫院門口怎麽會沒有那些粉絲刻意守著,就等他主動送上門呢?原主在醫院門口被上百位粉絲圍追堵截,無論如何也見不到被他連累了的院長奶奶,望著那近在咫尺的醫院大門,情緒失控下整個人徹底崩潰。
他在人群中哭喊著,呐喊著,淒厲的問周圍人:“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人們看向他的眼神滿是嘲諷,就像把他當成了正在演戲的小醜,把他的痛苦和絕望當成了滑稽的戲劇,對著他的眼淚一臉笑意的指指點點。
原主實在是無法承受這一切,他活不下去了,他其實早就活不下去了,他不想再牽連他重視的人,崩潰之下,當著所有人的面,朝著醫院的方向用力磕了幾個頭,然後拿出魔法杖,使用魔法乾脆果斷的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周圍人被那四散的血肉濺了滿臉,當場發出慘叫,險些被嚇出心理陰影。
這件事因此上了新聞,娛樂公司看事情鬧大,連忙銷毀公司內部的相關證據,幾個隊員連帶教練紛紛走到鏡頭前,反覆重述原主的惡劣之處,一邊對原主的死表示惋惜,一邊將輿論誘導到對他們有利的方向。
那些被嚇到的粉絲更是瘋狂,不敢承受間接害死人罪名的她們,變本加厲的謾罵原主腦子有病,說她們不就是說說而已,至於這麽報復她們嗎?而且本來就是原主輸了比賽在先,她們也沒有罵錯啊!
網上針對這件事的討論層出不窮,說什麽的人都有。
可即使這件事一開始再怎麽吸引眼球,過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人們就把原主給忘在了腦後。
畢竟,類似的新聞隔三差五總會出現,也不是第一次看見了。
司祁把飛行車的構造方法學會之後,坐在車廂內單手托腮,側著頭看著下方越來越近的福利院。
他看到院子裡的孩子們正嬉笑打鬧,笑聲仿佛能透過車窗傳到司祁身邊。
司祁不由露出會心的笑容,看著飛行車落地,打開車門,張開雙臂,對著前方一臉驚喜的孩子們說:“我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