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真假少爺在一起了
楚渢的幫助屬實給司老爺子省去了很多的麻煩。護工之前聽說了司祁的情況, 本來還以為這回要打一場硬戰,至少得用一兩年的時間才能讓司祁適應這個新環境,不再抗拒周圍的大人。
結果司家的大少爺一出馬, 不過幾天時間就把小家夥搞定了。
這是個大好事,所有人都為此喜出望外。
唯一讓人覺得不好的地方,可能就是楚渢自己也是一個孩子,卻要承擔起另一個孩子吃穿住用各方各面的事情。一群大人看到楚渢做什麽事都先緊著弟弟, 連家庭作業都要晚上等到把弟弟哄睡著了才去寫,心裡說不出的愧疚。
老人為此不止一兩次的私下裡找到楚渢,和他說了一堆貼心窩子的話,一邊很希望楚渢幫助司祁, 一邊又很擔心楚渢會不會太勉強自己, 為了弟弟犧牲太多,甚至是心理方面變得抑鬱。
楚渢卻完全沒有老人的那些擔憂,他毫無陰霾的開朗回答讓老人又是心疼又是高興,對這個大孫子的喜愛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甚至私心裡,他都不想去幫楚渢尋找他的親生父母是誰了,誰會舍得和自己親手養大的好孩子劃清界限?
可考慮到總不能讓大孫子一輩子無父無母無血親,該找的還是得去找。同時老人也很想知道,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司渢會出現在司祁母親的懷裡, 為什麽司渢的父母這些年沒有來找司渢。
司祁被人私自囚禁這麽多年, 這件事絕對沒那麽簡單。
老人不是沒有懷疑那個私生子, 只是他找不到證據。而且他家大業大,幾十年下來仇人並不少,看著好像誰都有可能。
這麽想著,老人注意到司渢牽著弟弟出門找牛奶喝, 臉上忍不住露出舒展的笑容來。
通過照片,醫生甚至可以間接分析出楚渢看向司祁時的心情,通過鏡頭來間接看到楚渢眼中的司祁到底是何模樣。
兒童相機。
楚渢這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歡他這個弟弟,覺得司祁無比可愛。
心理醫生回過神來,繼續說道:“當然,我們作為大人,也不能將壓力過多的傾注到司渢身上。他剛剛得知自己的身世,按理來說這時候也應該重點關注一下他的心理健康問題。”
老人微微一怔,片刻後輕聲道:“那孩子太懂事了,我忍不住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小寶身上……”
帶著弟弟去吃飯,楚渢手裡拿著相機,對著弟弟拍拍拍。
老人笑了起來:“好,那明天周末,爺爺帶你去商場給弟弟挑玩具。你想挑什麽樣的玩具?”
老人:“你可以選給自己的禮物,你弟弟已經有很多玩具了。”
老人笑吟吟看著兩小隻站在原地膩歪了一會兒,然後手牽著手回房間。不久後,把弟弟哄睡著了的楚渢輕手輕腳走出來,關上門後看到站在門外的老人,下意識露出一個笑容來。
司祁大概是剛洗完澡,身上穿著一身毛絨絨的小恐龍連體睡衣,露出來的小臉上氳著一層淡淡的水汽,粉嫩嫩的模樣仿佛一顆軟乎乎的麵團,看起來說不出的可愛。
老人笑得更開懷了。
小孩子側頭想了想,說:“我想給弟弟買玩具。”
同樣的風景,不同的人去拍攝,拍攝出的效果、給人的感覺,都是完全不同的。
說完,他也不介意弟弟的沉默,很開心的教司祁如何使用相機,如何去拍照片。
醫生尤其喜歡其中一張,楚渢為司祁拍攝的照片。
現在司祁的恢復進程,實在是比他預想中的要好太多太多。
第二天中午,睡了個懶覺的司祁剛睡醒,就看到楚渢一臉期待的湊到他面前,獻寶似的送給他一個——
“這是哥哥給小寶兒的玩具,”楚渢一本正經的說:“哥哥陪小寶兒一起玩。”
老人聽到醫生的分析,點點頭,神色中帶著一絲滿足。
司祁眼睛微微眯起,腦袋輕輕蹭了蹭楚渢的臉。那依賴與親昵,即便不用言語也能充分表達出來。
低著頭默默吃餅乾的弟弟,可愛,拍!
弟弟一天一個變化,變得越來越可愛,他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想錯過,早就想把這樣的弟弟拍下來啦!
他就這樣乖巧的被哥哥牽著手,眼睛時不時注視著一旁的哥哥。從哥哥手裡接過溫好了的牛奶,司祁兩隻小手捧著卡通杯子,抬起來一口一口乖乖喝著。
照片裡,小小的男孩墨如鴉羽的長睫微微翹起,在陽光的照耀下,一雙眼眸明亮的宛若夜空裡的繁星。雪白的膚色與那豔色的紅唇形成鮮明對比,五官精致清雋得讓人驚歎。
喝完後,嘴唇上掛著一圈奶胡子,楚渢用紙巾一點一點替司祁仔細擦乾淨,看司祁乖乖巧巧站在原地,分外討人喜歡的呆萌樣子,楚渢忍不住彎下腰抱了抱他,在他臉蛋上親了一口:“小寶真乖,真可愛!”
這樣以後就算到了學校,也能拿出照片時不時的看一看,多好!
小寶這個稱呼,是楚渢最先帶起來的。因為他整天小寶兒小寶兒的到處叫,連帶著周圍大人也習慣了這麽去稱呼司祁。
什麽玩具,真是欺負小孩。司祁心裡哼哼,沒理他,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從床上坐起來。把自己的兩隻小腳丫塞進毛絨絨的鞋子裡,司祁晃晃悠悠站起身。
當司祁不經意拍下了他的照片,並且成功保存下來的時候,楚渢驚喜的捧著相機又蹦又跳,大聲喊著爺爺,無比自豪的展示著弟弟為他拍的照片,說一定要將它打印出來。
老人高興的很,連連點頭說好,將那沒有對焦看起來格外模糊的照片誇出無數朵花來。
老人揉了揉大孫子的腦袋,“會不會累?”
楚渢眼珠子轉了一轉,機智的說:“要能和弟弟一起玩的!”
“不會!”小家夥一臉開心的說:“弟弟很乖,一點不累!”
楚渢得到了司祁的鼓勵,越發熱情的教司祁如何拍照,司祁安安靜靜的跟著他,看著他,眼中偶爾劃過一抹笑意。
拿著毛巾,看著弟弟比前兩天稍微圓潤起來的小臉,楚渢別提有多滿意。
楚渢連忙放下“玩具”牽著弟弟的手去洗漱。
“不一樣,”楚渢一板一眼認真道:“那是我給弟弟的玩具。”
被老人請來的心理醫生看著老人給她展示的相片,以及司祁與楚渢互動的視頻,驚訝了好久,才說:“小寶現在的恢復狀況非常好,他哥哥給他帶來了十分不錯的積極影響。以後可以嘗試著讓他去接觸更多的同齡孩子——當然,這需要一步一步慢慢來。”
學著自己換鞋子的弟弟,真乖,拍!
路過窗外竹林的弟弟,漂亮的像是仙童,拍拍拍,必須拍!
光他自己拍還不夠,楚渢舉著相機跑到司祁面前,露出燦爛的笑臉,和弟弟拍了一張合照。然後握著弟弟小小的手,給他看剛剛拍出來的相片,指著裡面兩個小小人說:“這是哥哥,這是小寶。小寶兒可愛,哥哥給小寶兒多拍一些照片存起來,給以後長大了的小寶兒看。”
“那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嗎?小渢表現的很好,爺爺給你獎勵。”
如果不是在視頻中親眼看到過司祁在警局裡、剛剛抵達家裡的樣子,白天時也曾遠遠的看到過司祁,醫生甚至不敢相信,照片中那漂亮可愛,仿若觀音座下仙童的男孩,就是司祁。
“這是很正常的,一般人都會這樣,”醫生安慰他道:“司渢現在年齡小,需要我們及時的進行引導,讓他感受到大人的關心,不會對另一個孩子產生嫉妒心理。你們要做的就是對他保持和過去一樣的態度,孩子自己會觀察,慢慢會明白的。”
老人點頭,醫生又說:“您對小寶後續有什麽安排?”
老人認真想了想,說:“我只希望他能平安長大就好,這孩子……受了太多的苦。”
他不會像要求司渢一樣,去要求司祁太多,不會讓司祁跟哥哥一樣精通學業,學習各種各樣的課外技能,承擔司家那麽大的責任。他現在只希望司祁能夠平平安安的,不敢有更多的奢求。
醫生了然,“既然這樣,我們可以嘗試挖掘小寶感興趣的事物,以這個為起點,引導他逐步接觸外面的世界。”
說完,醫生看向桌面上擺著的兩個孩子的合影,笑著道:“小寶拍照的本事不錯,如果他喜歡,以後可以讓他多拍一些。像這種可以抒發倩感的行為,是非常有利於當事人表達內心情緒,讓他主動觀察外面的世界。”
老人聞言,將這件事認真記在了心裡。
與心理醫生溝通過後,老人出門看望自己的兩個孫子。
大孫子一如既往的陪小孫子在兒童房裡玩耍。今天他沒有念童話書,而是在教弟弟畫畫。
楚渢被老人教養的很好,他不會將自己弄得很髒,更不會允許那麽乾淨漂亮的弟弟身上出現汙漬。親自動手給弟弟穿上畫畫用的小外套,又為蠟筆一個個套上筆殼,楚渢拿出紙筆,告訴弟弟如何握筆,如何繪畫。
兩個小家夥排排坐的樣子很可愛,老人看得呵呵直笑,突然也很想像大孫子一樣拿出相機把這一切記錄下來。
楚渢握著司祁的手,小小的手掌從外包著司祁的手,帶著他在紙上繪畫,告訴他筆要怎麽拿。
楚渢的繪畫基礎很不錯,他在紙張上畫出了他們一家三口和他們住的房子,三個人的特點被抓得很準,任誰一看都能看出誰是誰。屋子的畫法也很簡單,即便是小孩也能學會。
畫完之後,楚渢把畫紙換了一張,一臉期待的看著司祁發揮。
司祁回視楚渢,毫無反應,楚渢以為司祁沒理解他的意思,拿起另一支筆,在紙上作出畫畫的動作。
司祁看他如此重複了幾遍,低頭看向自己手裡的筆,慢吞吞畫了起來。
他畫的很慢,因為手腳不靈活的原因,不需要刻意偽裝也天然帶著股孩童用筆時的笨拙。楚渢坐在一旁看得非常仔細,不會在司祁停下來的時候催促,或者中途打斷他阻止他糾正他的畫法,全都任由司祁發揮。
司祁畫的很費勁,好不容易把一幅畫畫完之後,楚渢根本看不懂司祁畫的是什麽東西,卻依舊格外捧場的不斷鼓掌,然後興奮的抱一抱司祁,親了一口司祁的臉蛋。
“小寶兒畫得真好!”楚渢從口袋裡摸出一塊牛奶糖,剝開糖紙後遞到司祁嘴邊,“這是獎勵。”
司祁張開嘴巴,腦袋湊過去,啊嗚一口不小心咬在楚渢小半截指尖上,然後慢吞吞含住糖果,縮回腦袋。
甜香醇厚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司祁嘴裡有一下沒一下的咀嚼著牛奶糖,感覺這糖果就像對面的小楚渢一樣甜。
“小寶兒要是再畫一幅畫,哥哥再給你一顆奶糖,好不好?”楚渢用手帕擦拭著濕噠噠的指尖,嘴裡哄著小弟弟,用奶糖誘惑他。
司祁歪著腦袋看著楚渢,烏黑明亮的眼睛仿佛黑珍珠,仿佛是在說:“什麽呀?”
楚渢於是指了指面前的畫筆,又在半空中晃了晃奶糖,一張畫就是一顆糖,兩張畫就是兩顆糖。
司祁仿佛是明白了楚渢的意思,在楚渢無比殷切的期待注視中,緩緩伸出手去抓蠟筆。
楚渢頓時洋溢起大大的笑容。
當天晚上,兩個孩子吃完飯後洗漱了準備睡覺,老人來到兒童房,將司祁今天的諸多大作珍惜收起來,帶給心理醫生分享(炫耀)。
醫生就住在別墅裡,隨時應對可能會出現的突發狀況,同時方便老人隨時過去谘詢問題。此時看到老人捧著一疊紙過來,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接過紙張看了看。
沒看多久,醫生表情微變,腰杆略微挺直,將那幾張畫倒回來又重新看了幾遍。
片刻後,他抬起頭看著老人,神色嚴肅:
“這些畫裡的內容,或許是小寶腦海裡的記憶。”
老人懵了懵,連忙伸手把畫紙重新拿了回來,皺著眉仔細看。
畫紙上的東西很難辨別,完全就是兒童塗鴉。老人之前還樂呵呵的覺得這些畫簡直完美的驚為天人,每一根線條都充滿了孩童的稚氣與天真,是天上有地上無的寶物——現在完全不這麽想了。
他翻來覆去看了很久,死活沒看明白這畫到底是什麽,抬起頭無聲詢問醫生。
醫生說:“小寶畫的東西,應該是跟他哥學的,房子和人物的畫法與他哥有著一點點相像。您看,這四四方方的區域代表著房屋,裡面有一個小人。而這屋子裡全都被塗滿了顏色,只有這一點區域是空白的。那這畫是不是在說,人待在一個漆黑昏暗,只有一點點陽光的房子裡?”
老人手指無意識攥緊,看著手裡的畫,越看越覺得好像還真是那個意思。
醫生又說:“還有這個,巨大無比的人,手與腳都是鋒利尖銳,充滿了攻擊性的模樣,被塗抹的非常混亂。旁邊縮著一個小小的人,這或許是小寶和囚禁他的人?”
老人表情越發凝重。
“另外,每一幅畫所使用的顏色,總體色澤都偏向暗淡。聯系小寶以往的生活環境,小寶很可能是從一堆五顏六色的畫筆中,下意識作出的這些選擇,而促使他作出選擇的是他腦海中的記憶。”醫生說:“我對繪畫並不了解,或許您可以找幾位專業的老師去教導他。”
老人下意識說:“小寶不願意和人接觸。”
“通過視頻的方式就好了,他之前不是願意看動畫嗎?只要畫面中不出現成年人就沒關系。”醫生給出了解決辦法:“之前我說建議小祁多多拍照,繪畫顯然比拍照更適合表達內心情緒,而且畫畫總是需要內容的,我們可以從這方面入手,引導他去主動觀察這個世界。”
老人越聽越佩服,隻覺得這重金聘請來的心理醫生真是請的太對了,當下作出決定:“好,我馬上去請老師。”
“一切順其自然,別強行逼著孩子去回憶那段時間的事情,”醫生叮囑道:“這不利於他盡快擺脫之前的遭遇。”
老人頓了頓,點了點頭。
雖然司祁能畫出之前的經歷,確實是意外之喜,可老人不認為司祁這麽小的年紀,能把囚禁他的人原原本本複刻著畫出來。
尤其司祁還那麽恐懼大人,讓他主動去畫出大人的畫像,這根本就是對司祁的折磨。
比起復仇,老人更在意的還是司祁接下來能盡快恢復健康,其他的以後再說。
於是沒過多久,司祁平日裡坐在兒童房裡看動畫片發呆的日常,就變成了看著一群畫畫大家教導如何繪畫。
兒童房的玩具堆裡,也多了一個個兒童尺寸的畫架。
擔心司祁會不搭理屏幕中指導他的老師,一開始,楚渢特意陪在司祁身邊,手把手幫忙傳遞老師們的教導,與司祁一起學習。
有著學校裡美術課的底子,楚渢學習速度非常快,基本上老師們說的專業內容,他都能跟得上。
後來,司祁周一到周末的連續上課,每天都會畫上五六個小時不停歇,兩人之間的繪畫察覺越來越大,不知不覺司祁變比楚渢這個哥哥還要厲害。
尤其老師們在教導司祁的過程中,還發現了司祁的天賦。
這些老師無一不是老人精心挑選出來的,有的人還是因為曾經接觸過幾位自閉症的學生,很擅長這方面的教育,所以才老人特意請來教導司祁。
起初,他們對司祁的進步速度並不是特別意外,畢竟像司祁這樣的孩子,不會像其他孩子那樣,容易分心,坐個半小時就開始動來動去,心思完全不在繪畫上,學習起來自然會比那些孩子要快。
只是教著教著,老師們看著視頻那頭司祁的畫作,越看越覺得有意思。
有天,老人和老師日常交流著司祁的近況。老師們和老人說,司祁這孩子,對每一樣事物都有著他自己獨特的見解。
或許是因為童年經歷的原因,完全就是白紙一張的司祁並沒有被外界的常識規則束縛住,畫出來的東西不帶任何匠氣,充滿了讓人意想不到的靈性。
很多人一輩子都無法達到的境界,司祁一開始就達到了,他屬於絕對的天賦型選手,但偏偏還比努力型選手更加刻苦努力,心無旁騖的一心投入到畫畫中去。
他們強烈建議老人讓司祁繼續畫下去,只要司祁不放棄,那麽他或許會成為國內,甚至是世界都有名的畫家也不一定。
不都說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再加上百分之一的靈感嗎?
天底下願意付出百分之九十九努力的人本就少,偏偏司祁屬於那九十九的范疇不說,還自帶那百分之一的靈感屬性。
不走這條路,實在是太可惜了。
老人沒有拒絕的道理,只要司祁喜歡,他就無條件支持。現在聽老師們這麽看好司祁,老人心裡別提有多高興。每天捧著司祁明顯越來越出色的畫作笑得見牙不見眼,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的小孫子有多優秀。
便是在這個時候,外界在私生子大肆傳播,以及某些有心人刻意的宣傳下,通過各方門路,陸續聽說司家人員變動的消息。
他們聽說,司家那位天賦卓絕的小少爺,成了連私生子都不如的外來者。而司家真正的嫡孫,卻是個連話都不會說,飯都不會吃,只知道流著哈喇子發瘋打人的自閉症兒童。
有人覺得很可惜,有人覺得這事或許有利可圖。當這些人稍微往更深處打聽了一下,動作被老爺子捕捉到,老爺子這才驚愕發現,竟然那麽多人在背地裡肆意侮辱他的兩個乖孫子,氣得轉頭就把那個私生子叫來劈頭蓋臉怒罵了一通。
私生子慣是個喜歡裝乖賣巧的人,他從小就和他母親學著示弱討好,即便長大後也依舊保持著這個習慣。面對老人的雷霆震怒,他一問三不知,格外冤枉的替自己解釋,還反過來問老人這件事那麽多人知道,為什麽您偏偏懷疑是我說出去的。
老人這輩子都不知道被這個小畜生氣過多少次了,對方就像是個皮球,打不疼罵不怕,明明前腳還大吵了一架,轉頭見面時又會對你露出笑臉,仿佛把你當成了自己最尊敬的父親,活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老人知道對方不會承認,在男人無比委屈的抗議中將他母親名下的房產收回,又再三喝令讓他不要打兩個侄子的主意。
“難道我是私生子,我就一定是壞人嗎!又不是我想成為私生子的!”男人紅著眼眶喊完這句話,轉身跑開了。
老人站在原地,渾身疲憊。
看著客廳牆壁上掛著的兩個小家夥的照片,老人很擔心如果自己沒能等到他們長大就離開了,那他們該怎麽辦。
猶豫再三,老人還是找來了司渢。
他一臉愧疚的和大孫子說明了這件事,並認真的告訴他:“如果以後家裡只剩下你們兩個人,希望你能夠守護好你的弟弟。”
司渢年紀雖小,這時候已經能看出一絲成年後的影子了。他腰杆筆直,認真聽完了爺爺的話,絲毫沒覺得爺爺的要求太過分,反而說:“我是哥哥,本就應該照顧好弟弟!”
“至於別人怎麽評價我,我不在乎,我知道爺爺對我好,把我當成自己的親孫子。”
老人心情複雜的看著面前孩童,他當然知道孫子口中說的不在乎,不可能真的不在乎。那些成年人散發的惡意,即便是他這樣飽經風霜的老人有時候都會感到厭惡恐懼,更何況司渢還只是個孩子。
可他現在只能當做自己相信了,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內心暗暗發誓一定要長長久久的活著,至少活到兩個小家夥足以照顧好自己為止。
這天過後,老人開始慢慢將一些事情告訴給司渢。司渢在照顧弟弟的同時,也跟著飛快的成長起來,整個人的氣質,肉眼可見的變得沉穩。
不知情的護工看到楚渢這段時間的變化,笑著說:“當了哥哥的孩子就是不一樣,好多大人看著都沒他那麽有責任感。”
而別人卻把楚渢的變化,當成了受刺激後不得已的長大。
老爺子一直不肯把他的親孫子帶到公眾場合,還時常讓心理醫生、護工等人出入別墅,明顯那新來的小孩就是個精神有問題的,否則老爺子面對外界風言風語,怎會反應如此沉默?
至於司渢,那就更微妙了。以前老爺子對司渢有多滿意,話裡話外都說要把公司交給他繼承,現在好了,兩個孫子都沒法成為公司的最佳繼承人,這麽大的產業,最後指不定還是會落入那個沒什麽本事卻特別會蹦躂的私生子手上。
一天,一向臉上帶笑的楚渢面無表情回到家,一個人悶聲不吭在沙發上坐了好久。
半晌後,他揉了揉臉,強行打起精神,去樓上的兒童房找弟弟。
老人看出不對,轉頭問司機怎麽回事,司機語氣裡帶著明顯的憤怒:“學校裡的學生聽說了大少爺的事情,說了一些不好聽的話……大少爺本來沒搭理,可他們說小少爺是傻子……”
老人表情瞬間陰沉下來,他沒說什麽,吩咐管家開車送他去學校,等回來時,天色已經暗了,剛好趕上了用晚餐。
一大一小兩個人,在餐桌上很默契的都沒有當著司祁的面說什麽,只是那天晚上,楚渢突然敲響了老人的房門,對老人道:“爺爺,我們開直播吧。”
老人微微一愣,不知道大孫子這是突然說的什麽。
楚渢思考了一天,終於想出的這個辦法:“弟弟不喜歡和陌生人接觸,但如果是通過網絡,應該沒關系的。”
老人皺眉:“你沒必要因為那些外人說的話,就……”
“不是的,”楚渢搖了搖頭:“小寶很好,我只是想讓別人都知道,小寶兒有多好。”
“別的孩子,能在這麽小的年紀,畫出讓那麽多繪畫大師都驚豔的畫嗎?小寶兒可以!小寶兒不笨,他特別聰明!他學東西很快,有些書本我甚至覺得小寶兒都能看得懂,他只是不說!”
“小寶兒需要社交,他不可能一輩子都待在家裡,那些網友或許能成為小寶兒的朋友。”楚渢絞盡腦汁的組織著語言,表達出自己的設想:“我看很多人在網上直播畫畫,直播打遊戲,為什麽小寶兒不行呢?小寶兒那麽可愛,肯定會有很多人喜歡他!”
老人認真聽著,等到楚渢將自己想要表達的內容全都說了出來,他才緩緩點了點頭,說:“行,這件事爺爺會去準備。”
如今外界的人都已經知道司祁童年的遭遇,甚至因為不了解具體的真相,越發不吝嗇的用更加肮髒陰暗的語言去編造“事實”施加到那孩子的身上。
事情已經不會變得更糟糕了,既然如此,直播證明司祁的出色,又有什麽不可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