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好帥
等下。
顧馨之斜睨他:“你逗我玩兒呢?”
謝慎禮不解:“何以見得?”
顧馨之輕哼:“方才你還說沒有俘獲美人心呢, 美人怎麽可能對你熱情主動?”
謝慎禮:“……”他沉默片刻,道, “許是因為我長得好?”
柳家兄妹:“……”
顧馨之:“……”
她有點不敢置信, 盯著這廝沉靜的臉看了半晌,緩緩道:“謝大人,我沒想到你……還挺自戀的。”
謝慎禮:“顧姑娘過譽。”
顧馨之:“……我並沒有表揚你的意思!!”
一行再度往前。沒走幾步,就拐出松柏道,重回楊柳垂岸的金明池畔。
沒了那些酒樓食肆的遮擋, 喧囂鋪面而來,遊人如織、熙熙攘攘, 幾乎都是前往西岸的人潮。
柳晏書啞然。
謝慎禮與柳晏書對視一眼,均有些無奈。
柳晏書也很是詫異:“往年的金明池有如此多人嗎?”因著太吵, 他還特地提了音量, 問的時候, 是看的柳霜華。
這話題便撂下不提。
顧馨之無所謂甚至有點興奮:“人多熱鬧啊……快走啊, 這麽多人,等會找不到好位置了!”
這裡就柳霜華年年遊玩金明池。
顧馨之也在四處張望,眼睛都快看不過來了,也就沒注意,謝慎禮依舊走在她身側,偶有行人擠進道路裡側,從顧馨之另一邊擦過,都被他不經意般拂袖推開。
人太多,擦撞在所難免。行人注意力都在前邊喝彩不斷的百戲上,以為自己碰了誰,有些甚至還會隨口來句抱歉。
謝慎禮沉靜頷首:“嗯。”
柳霜華也巴巴等著。
謝慎禮前兩年才回京城, 平日也忙得分身乏術,壓根沒來過金明池。柳晏書則是對這些吵鬧的活動不感興趣,向來都是在外圍繞一圈, 今兒反倒是第一回 正兒八經進裡頭。
倆姑娘都不嫌棄,他們隻得舍命陪君子了。
一行人匯入人潮。
柳晏書好笑, 適時插話道:“我仿佛聽見前邊百戲開場了, 有什麽事回頭再說吧。”
謝慎禮皺了皺眉,停下腳步。
方才一番插曲,他們四人走出松柏道時是倒了個順序,謝慎禮並顧馨之在前頭。因此, 他一停, 其余三人便跟著停下。
顧馨之:“……”仿佛一拳頭打在棉花上。
柳霜華仗著自己來過,興衝衝走在前頭,柳晏書緊跟在旁,護著她不讓旁人靠近。
柳霜華忍不住笑:“對啊, 一年就這麽一次呢, 誰不想沾沾天子的龍氣、新科進士們的文氣~“
顧馨之毫無所覺,她甚至想,這時代的人還蠻有素質的,都不會擠人,路過都要說聲抱歉。
如是這般,隨著人潮慢慢前移,他們終於來到金明池西岸。
鑼鼓喧囂,累珠妙曲。岸邊彩棚連綿,湖上彩舫成片。遠遠望去,湖對岸的水榭高台清晰可見,甚至能看到台上閑坐的官員、進士,水榭外圍全是手持長木倉的禁衛。
他們來得有些晚,正對著水榭的臨湖佳位都被擠得滿滿當當的。索性幾人也不挑,順著人流直走到金明池最西側。這邊人也多,卻總比前面好點,好歹能擠出幾個位置,當然,丫鬟、仆從們是萬萬擠不進來。當然,蒼梧例外。
他背後仿佛還背著大物件,半點沒影響他往人群裡擠,緊緊跟著謝慎禮,此刻也站在他們身後。
顧馨之暗忖。謝太傅這侍從,好生盡責。
念頭一閃而過,注意力很快轉回湖面。
湖上剛賽完舟,喝彩聲、歡呼聲剛剛停歇,彩舟畫舫重新布陣。
很快,布陣完畢的彩舟上,著利索短打、膀大腰圓的漢子開始耍雜技。竹竿頂碗、搶碗、舞大旗、攀高枝……
閱盡千帆的顧馨之不甚感興趣,索性去盯水榭。細看之下,她竟然在人群中發現隱隱綽綽的明黃色身影,立馬驚歎出聲:“哇,還真能看到皇帝啊?”
謝慎禮解釋:“那是臨水殿,此次瓊林宴就設在那邊,一是臨水景觀好,二是能欣賞水上百戲。”
顧馨之“哦”了聲,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位謝太傅正低著頭跟她說話,清淺的氣息拂過後頸,隱隱透著股曖昧。
“……哦。”顧馨之微微挪開視線,假裝看湖對岸。周圍真的太吵了,為了說話,也是正常。她這般想著,心裡卻覺得有幾分不自在。
然後,正低著頭的謝慎禮便發現,那半掩在鬢發間的小巧耳朵突然漫上紅暈,
他愣了愣,心情陡然變得大好。忍不住的,開始主動給她介紹:“這邊的百戲與上午的不同,上午大都是民間戲班子,現在湖上這片……今年應當是輪到東營的水軍獻演……”
語速不疾不徐,語調平淡自然,配上那把微沉的嗓音,入耳極為舒服。
顧馨之下意識抬頭。
謝慎禮察覺,看著她眼睛:“怎麽了?”
顧馨之眨眨眼,搖頭:“沒事。”說完立即扭回頭去。
謝慎禮掃了眼她通紅的耳朵尖,心情愉悅:“那我繼續?”
“嗯。”顧馨之不知為何有點尷尬,胡亂找了個話題,“怎麽是軍士來獻演?為什麽不讓專業的人來?”剛剛結束的劃龍舟還好說,這會兒都耍雜技了,哪個不需要時間練習?這些士兵們在軍營就練這個嗎?
謝慎禮低聲解釋:“兵部要向皇上和百姓展現水軍的實力,揚我大衍國威。”
顧馨之了然:“懂了,閱兵。”
謝慎禮微微勾唇:“嗯,真聰明。”
幾句話工夫,顧馨之已經丟掉那絲不自在,聞言白了他一眼:“你都解釋的這般清楚,我要聽不懂那才糟糕。”不等謝慎禮說話,她湊過去,稍稍壓低聲音,“但這樣軍演,是不是……有點兒戲?”
謝慎禮眸底閃過抹意外:“何出此言?”
顧馨之沒發現自己的腦袋已經快貼上他下頷,再往前一步,便會偎進其懷裡。她只看著水上那些雜技表演,道:“把兵士當耍猴的,能練出什麽勁兒?要軍演,就演一些能展現力量、氣勢的啊,這跟街上雜耍有何分別?”
謝慎禮這回是真詫異了。他想了想,透露幾分:“這些是先帝折騰出來的玩意,皇上前幾年顧著穩固朝政,並沒有精力多管……今年會是最後一年。”
顧馨之大驚,急忙問:“要關閉金明池?”她很喜歡這種熱鬧,明年還想來玩來著。
謝慎禮聽出她言外之意,莞爾道:“不是,是要改掉這些浮華之風。”
顧馨之眨眨眼:“這位皇帝聽著挺靠譜的啊……”
謝慎禮一頓,略帶警惕地掃視四周。
顧馨之忙捂住嘴,小聲道:“我是不是不能隨便說皇帝?”
謝慎禮心裡微微發軟:“私底下說說可以。”
顧馨之眨眨眼,比了個OK的手勢。
謝慎禮:“?”
顧馨之:“……就是明白、懂了的意思。”
謝慎禮:“……”
看百戲的柳霜華看了他們幾眼,臉上顯出幾分狐疑。
倆人毫無所舉,就著這姿勢繼續說話。
“……待會皇上看完百戲,擺駕回宮,瓊林苑便會開放給百姓遊覽,那邊有許多從南邊運來的花卉,你可以——”
當此時,異象突起。
獻演的彩舟大都集中在湖心,有幾艘分散在四周。他們所在的湖西側也停留了幾艘。
表演正酣、眾人不停喝彩之時,那幾艘彩舟不知何時抵達了水榭之下。為獻演著利索短打的十數兵士突然停下表演,翻身爬上水榭欄杆,揮舞著不知何處抽出的大刀,衝向榭中百官。
別處的人尚無察覺,他們湖西側這邊的百姓卻看得一清二楚,當即尖叫出聲。
顧馨之還未看清楚什麽情況,就見身邊男人突然展袖伸臂——
“蒼梧!”
“在!”一直跟在後邊的蒼梧已然解下背上物件遞了上來,跟著又飛快翻開腰間長壺,抽出羽箭。
顧馨之這才發現他隨身背著的是弓箭。
謝慎禮面容沉靜,一手接弓,一手接箭,淡定搭弦,拉弓,射——
再接箭,搭弦,拉弓,射——
動作行雲流水,自然隨意地宛如只是武場練箭。
一記記破空聲響起,對面水榭接連傳來慘叫。
周圍百姓驚呼連連。
“天啊!這湖面足有幾十丈寬吧?”
“全、全都射中了!”
“太厲害了吧?!”
“那是誰?”
“……是謝太傅!一定是謝太傅!”
“真是謝太傅!!不愧是他!”
周圍吵雜驚呼,謝慎禮卻絲毫不受影響,面容沉肅,冷靜又快速地射出一支支羽箭。
一壺箭很快便十去六七。
好在,對岸值守的禁衛已然反應過來,飛快衝出,將余下亂兵齊齊拿下。
謝慎禮冷眼盯著水榭看了片刻,確定再無余孽,皇帝也被好好護著,這才松了弓弦,交給後邊的蒼梧。
然後低頭看向顧馨之,冷意稍斂,溫聲道:“我這邊還有事要忙,你別亂跑。待我忙完,讓人送你回去。”
顧馨之呆呆地看著陽光下耀眼又帥氣的男人,下意識點了點頭:“哦。”
傻乎乎的。謝慎禮眸底閃過笑意,忍下拍拍她腦袋的衝動,朝蒼梧道:“看顧好姑娘。”
蒼梧凜然:“是!”
謝慎禮再朝柳晏書兄妹點點頭,寬袖翻飛,大步離開。
顧馨之目光隨著那高大背影移動,心中宛如尖叫雞炸場——
媽耶,好帥!好想日啊啊啊啊啊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