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選擇
溫軟香甜的觸感和氣息……謝慎禮渾身僵硬, 半分不敢動彈,卻下意識壓住氣息,生怕驚了這位折磨他的小姑娘。
顧馨之毫無所覺, 她見男人半天沒動靜,挑了挑眉, 試探般……吮了下。
謝慎禮本就忍得辛苦,被這麽反覆折騰, 如何忍得?架在半空的手瞬間回收, 一手托在柔軟細密的烏發上, 一手摟住纖細腰肢。
顧馨之驚呼方出口,便被堵了回去。
男人攫住她,笨拙地吸吮著, 黑沉沉的深眸卻眨也不眨, 直勾勾盯著她。
顧馨之反應過來,忍不住笑。
眉眼彎彎, 星眸熠熠。謝慎禮隻覺不夠,愈發用力。
顧馨之吃痛,掐他後脖子:“輕唔!”
謝慎禮頓了頓,理智回籠, 松開她, 便要後退。
顧馨之哪會讓他如願, 圈著他的胳膊一個用力, 反過來咬他一口,完了又覺心疼,伸舌舔了下。
柳老:“……”他哼道,“你安知我就會答應了?”
顧馨之捂住耳朵:“我什麽都沒聽到。”
嗡——
顧馨之:“……哈?”她直接懵了,“怎麽突然聊到親事?不是說好了明年再說嗎?”
他閉了閉眼,壓下洶湧妄念。
顧馨之前一刻還欣喜於他的主動, 下一刻就被堵得喘不過氣……這男人用力得仿佛要將她吞吃入腹。
柳老不知其間內裡,看到信,沒好氣道:“這才剛走呢,就送信過來……黏糊成這樣,還有沒有規矩了?”
連柳老頭都被一道帶走了。
麻煩大了。
顧馨之松開他,想要退後,才發現後腰被摟得死死的,她好笑又好氣,抱怨道:“我腿酸、脖子酸。”
謝慎禮:“……”
狂風驟浪襲來。
謝慎禮板起臉:“不行。”他神色凝肅,“男女授受不親,你對我放心,我卻不能借此放肆。禮記有雲,禮也者,猶體也,體不備,君子謂之不成人也。我非稚兒,亦是讀過聖人書。本不該對你做這種輕浮孟浪之舉——”
謝慎禮:“……”
她當即鋪紙磨墨,奮筆疾書寫了幾大頁,讓人追上去。
默默退開兩步。
謝慎禮隨著她的動作掃過那猶帶水意的豔紅櫻唇,喉結滑了滑,忙挪開視線,慢慢開口:“我馬上回去安排,我們盡早定親。”聲音比平日要低沉許多,還夾雜著幾分沙啞,但語氣卻極為認真嚴肅。
顧馨之沒管他,晃了晃脖子,然後摸上腫脹發疼的唇,嗔怪道:“你這麽用力幹嘛?溫柔點啊!”
謝慎禮:“……總而言之,我會盡快提親。”
碰……顧馨之無語:“這才哪兒到哪兒,不差這一時半會的。”
“停停停。”顧馨之頭疼,“我不是你學生,我不要聽大道理。”
捏了捏那厚厚的信箋,他能猜到那小姑娘是如何慷慨陳詞,頓時有些啞然。
謝慎禮:“。”
話音未落,人已經跑沒影了。
謝慎禮剛進家門就收到信。
顧馨之:“……”
發現小姑娘臉都憋紅了,他戀戀不舍地松開。
顧馨之忍不住笑,戳了戳他胳膊:“好啦,別板著臉了,以後有的是機會嘛。”
雖說男人一直摟著她,但這家夥高啊,接個吻,她不光要踮腳,還得仰頭。
謝慎禮:“……”
這家夥不會是來真的吧?
慢慢松開她。
謝慎禮回神,好生收起信箋,道:“正因情真意切,才需要請先生出面幫忙。”
顧馨之連喘幾口大氣,微惱:“你當是在啃肘子呢?”她舌頭都麻了。
顧馨之前腳剛躲開,後腳就收到謝慎禮讓下人轉達的辭別之語。
顧馨之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迅速收好木尺小簍,抱起就往外跑:“我去放東西,你找你先生玩去,待會別忘了回來吃飯啊。”
幾要窒息之前, 她揪住男人後脖子一層皮, 狠狠一擰——
謝慎禮:“……”
謝慎禮:“。”
謝慎禮依然看著另一邊的林木,沉聲道:“我既然碰了你,自當負起責任。”
謝慎禮腦子裡崩著的那根弦瞬間斷裂。
謝慎禮語氣平穩:“先生不是頗為欣賞顧姑娘嗎?緣何要反對?”
柳老語窒。
謝慎禮:“話說,不知先生用了什麽法子,讓顧姑娘對你改觀——”
柳老扭頭就走:“行了行了,你都這把年紀了,著急也是正常,我這就回去找你師娘——長松,送我一趟!”
謝慎禮:“……”
許管事湊上來:“主子,奴才已經讓人備了水——”
“去找人算個好日子,挑最近的。”謝慎禮轉身往裡走,“準備去顧家提親。”
許管事:“!”
驚嚇之余,還不忘快步跟上。
謝慎禮想了想,接著吩咐:“需要準備什麽禮,你應當還記得——比之上回,要厚上幾分。”
想到什麽,他微微皺眉,“記得打聽一下大房那邊的納彩禮,不能少了。”
許管事懂了。意思是,誰也不許越過顧姑娘唄。“奴才省得,這便去準備。”
“這幾日不要接帖子,我要去趟南山。”
許管事詫異:“這時節去南山?”下一瞬反應過來,“主子要去獵雁?”
“嗯。”
許管事:“那奴才待會便讓人去安排車馬。”主子剛長途跋涉回來,這批車馬要休息養護,得重新換一批跟去呢。
“嗯。”
余下種種自不必說。
第二天一大早,謝慎禮便帶著人出了城,快馬加鞭直奔南山。
而京城裡,山長夫人找了官媒、謝家西府也開始大張旗鼓地采買納彩禮,謝慎禮即將娶妻的消息,沒兩天就傳開了。
對象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看熱鬧的、妒忌的、酸言酸語的……不一而論。
謝家卻直接翻了天。
被攆去通州桃蹊書院的謝宏毅自然不知,但鄒氏卻宛如大禍臨頭。謝慎禮一人已是壓得她們大房無出頭之日,若是再把那顧家潑婦娶回來……她當即如臨大敵,再顧不得與二房吵鬧爭權,扭頭就讓人去請各府族老。
於是,當謝慎禮帶著兩隻活雁回來時,就被許遠山堵在二門處。
聽說族老們有請,他頓時冷下臉,將縛住翅膀的大雁交給青梧,道:“好生養著。”
“是!”
謝慎禮轉身往外走。
東府大堂裡,一群耄耋老者面容沉肅地候著。
謝慎禮甫一踏進屋,主位上坐著的白眉老者立馬敲了下拐杖,喝道:“謝慎禮,你可知錯!”
謝慎禮神色不動,淡定步入大堂,蘭枝玉樹般站在中間,環視一周,反過來問他們:“諸位這是考慮清楚了?”
白眉老者皺眉:“謝慎禮,你的規矩呢?”
謝慎禮慢條斯理:“倘若我沒記錯的話,我才是一族之長。三爺爺若是忘性大了,合該回府頤養天年。”
白眉老者大怒:“若非我等支持,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子,如何能當上我謝家家主?如今不過兩年,你就如此無禮,是當我等死了嗎?”
其他老者沉默,以表讚同。
謝慎禮疑惑:“你等支持?”他輕哂,“我以為,是我帶著軍功回來,得封昭勇將軍,撐起謝家門面,才得到這家主位置。”
有幾人面露尷尬。
白眉老者卻分毫不動:“若非我等支持,憑你這年歲閱歷,如何能擔大任?”
謝慎禮也不與他爭辯:“如此說來,諸位對家主之位有所決斷了?”
白眉老者“哼”道:“你如今被罷黜,無官無職,年歲又小,如何穩得住偌大的謝家?聽說你已經開始籌備定親?還是那顧家姑娘?我們幾個商量過了,這門親事,不行。”
許是察覺太強硬,他語氣稍緩,“恰好安親王找上我,他那小孫女今年正當年紀,你若是與安親王府聯姻,不管是起複,或是家主之位,皆不是問題。”
謝慎禮神色淡淡:“諸位商量月余,便是得出這個結論?”
白眉老者皺眉:“有何問題?難不成安親王府還配不上你?那是皇上嫡親叔叔,配你個鰥夫,你還有何不知足的?”
有位長須老者跟著勸:“慎禮啊,娶個出身好的妻子,既博得好名聲,又能複官,還有益於後輩子孫,一舉多得豈不美哉。你若是喜歡那顧家姑娘,待萬事了了,一台轎子抬進來便是了,沒得因小失大的。”
“老五啊,你還年輕,不知事情輕重,那些情情愛愛,都是過眼雲煙,豈能與權勢財富相比?”
“那顧家門第如何暫且不說,光一條,她曾是宏毅媳婦,你身為長輩,如何能娶她?這是有違人倫。”
“你若喜歡美人,往後多娶幾房便是了,沒得為了個姑娘毀了自己前程。”
謝慎禮左手負於身後,神色淡然地聽著。
眾人說了幾句,都得不到回應,慢慢安靜下來。
謝慎禮環視四周:“諸位說完了?都是這般想法?”
白眉老者道:“我們與安親王府商量過了,下月有個好日子——”
“四爺爺。”謝慎禮聲音微冷,“倘若我堅決要娶顧家姑娘呢?”
白眉老者大怒,重重敲了下拐杖,道:“你不要不知好歹——”
“然後呢?”謝慎禮右手虛攏橫於腹前,冷冷盯著他,“你當如何?”環視一周,“你們,當如何?”
他平日著書生裝束時,是溫文爾雅、文質彬彬。但他剛從南山歸來,一身利落獵裝,加上五官凌厲、神情冷肅……那股子戰場上歷練出來的煞氣便掩蓋不住。
被冷眼掃過的眾人下意識噤聲。
白眉老者頓了頓,色厲內荏道:“今天給你兩條路,一,與安親王府定親,別的妾侍通房,自由你做主。二,與顧家結親,但這家主之位,你就別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