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黑料熱搜
  言景的長相著實看不出他是個會說髒話的人。在普遍的認知偏見裡，他應當是屬於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高嶺之花。

  但事實上，整個T-ARE沒有比他脾氣更暴躁的存在。

  也因此，聽到那雙優美的薄唇中吐出“滾”字。

  李數快氣瘋了。

  他在上位被人溜須拍馬慣了，仗著糯米副總裁的名頭，哪怕是影帝影后也要給他幾分面子，哪裡受過這種悶氣？
  說到底言景算哪跟蔥。

  沒有背景沒有人脈。

  不過是運氣好趕上了選秀綜藝這趟車，再加上確實有幾分姿色火了起來。

  他以為自己很牛嗎？

  李數於是再也不顧忌地破口大罵：“言景你他媽的有本事以後別求我，等你被東方老總玩死的時候我看你還嘴不嘴硬！”

  言景冷冷地瞥著他，完美精致的臉上看不出半點情緒：“不勞你操心。”

  他仿佛回到了一年前言景剛剛搬來宿舍的那天。那時的言景多麽耀眼啊，幾乎是見到他的第一面，郝樓就覺得他會紅。

  郝樓歎了口氣。

  也許是臨近離別，郝樓看著言景的眼神裡沒有責怪，反而帶著幾分像看即將離巢雛鳥那樣的憐惜。

  說著他轉身開始收拾自己本就不多的行李。

  他說道：“我知道，你在糯米成團的這一年其實不開心，遭受到了很多不公平的待遇。但這個圈子就是這樣，只有你夠紅才有話語權。其實相比其他人，你已經很好了，至少你的合約只有一年，合約到期後你完全能夠和任何公司談任何條件。”

  郝樓一怔，倏而蹙眉道：“回來以後我在網上查了查，打遊戲當主業也不是不行。但要麽像孟可昭說的那樣成為遊戲主播，要麽就是成為職業選手。後者太遙遠了，和我們普通人根本沒關系，若說是前者，你難道真的甘心從千萬人矚目的明星，成為一個整日窩在房間裡不見天日的遊戲主播嗎？”

  “小言，這下你是真的完蛋了。”

  “你厲害，我認輸行吧？”

  甚至忘了帶走和他同時進來的郝樓。

  頓了頓，郝樓認真地看著言景的背影，重聲道：

  李數整理了番自己的西裝，說著認輸表情卻又露出猙獰的不服氣：“等著，有你以後求我的時候。”

  算是最後的忠告吧。

  一些人充滿愉悅，因為他們所喜歡的成員終於可以擺脫團體，迎來新生；一些人則淚流不止，因為無論他們怎樣不舍得，T-ARE都注定各奔東西。

  郝樓納悶於他的無動於衷：“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麽打算的？先是東方總裁，又是李總，兩邊兒你都得罪了，難道你是真的想去打遊戲？”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強行抑製住自己一拳揍在那張漂亮臉蛋上的衝動。

  言景反問：“不行嗎？”

  *
  這一夜很快過去。

  言景頭也不抬：“這你就不必管了。”

  聽到這句話，言景收拾書包的動作有半秒停滯。

  郝樓想。

  外面的世界無比凶險，惡劣的天氣，凶猛的天敵，隨時都有可能要了他脆弱的小命。

  原本他是想在這個宿舍度過自己愛豆生涯的最後一夜，可李數的闖入破壞了那僅剩一絲的寧靜。

  李數終於認識到，幾分鍾前他敲開言景的宿舍大門，或許是他這輩子做出的最錯誤的一項決定。

  少年挺拔的背影一如來時。

  不過他沒回頭。

  對於T-ARE的團員和粉絲們來說，無疑這是一個叫人五味雜陳的夜。

  他奪門而出。

  李數：“……”

  又無奈說：“不過人各有志，你不想留在糯米我也就不強留你了。只是你要小心，李總的心眼一向很小，對於得不到的東西——”

  言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不差這一個。”

  “他寧願毀了他。”

  殊不知。

  雛鳥總是以為自己翅膀硬了，離開父母的巢穴後可以獨自飛往廣闊的天地。

  說完哐當一聲。

  “好，好。”

  但很快，他可惜地想：
  過剛易折。

  然而對言景的粉絲來說。

  再待下去也沒什麽意思，不如離開。

  郝樓反應慢了半拍，李數人都被氣跑了，這才意識到剛剛言景又把人給得罪了。這一次得罪的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瞬間郝樓臉色難看的像樹皮：

  這樣特別的性格，遲早要讓言景吃到苦頭。

  郝樓一瞬間有些恍惚。

  這一夜卻相當提心吊膽。

  昨夜的解散演唱會結束後，各路站姐、媒體均是拍到了T團成員各自前往不同方向的下班路，唯獨沒拍到言景。

  小道消息說言景從後台直接回宿舍了。

  可回宿舍。

  豈不是還沒有和糯米解綁的意思？
  對於二乘（言景粉絲名）來說，這恐怕是團解散後，她們最不想看到的畫面，沒有之一。

  不過，又有消息傳。

  半夜的時候言景從糯米宿舍裡孤身獨自出來了。

  二乘們便瞬間又是激動無比。

  不是糯米就好。

  只要不是糯米，簽約哪個公司，哪怕出來單乾都行！
  一整夜算是驚喜交加，雖然蒸煮本人沒發表任何東西，但粉絲們卻整夜沒合眼。

  直到第二天早晨。

  事情發生了轉折點。

  一大早，一個帶著言景大名的熱搜，毫無征兆地衝到了熱搜第三。

  乍一看，這熱搜好像沒什麽問題。

  #言景東方#，似乎像是有點預熱言景即將加入東方合碩的意思。

  可點開熱搜話題一看。

  話題置頂的一條微博，卻是一條營銷號有鼻子有眼的爆料：
  “Y姓男愛豆被東方老總潛了，聽說玩很大，不過可惜的是，老總喜新厭舊的厲害，玩了沒多久就膩了，最近又看上了同團另一個Y姓男愛豆，嘖嘖，實在是精彩。”

  理所當然。

  營銷號底下一排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捧臭腳。

  “真的假的？？”

  “Y姓男愛豆，不會是我想的那位吧？”

  “肯定是他沒錯，東方老總之前關注了現在又忽然取關，而且同團另一個Y姓男愛豆也對上了，昨天晚上都被拍到了！”

  “我去……還真是言景，完全沒想到。”

  這年頭爆料博主是真好當。

  沒圖沒視頻證據，就一句不指名道姓模模糊糊的話再加上幾個水軍引導評論便把屎給人糊上了。

  但事情還遠不止這麽簡單。

  如果單純只是營銷號編造黑料，不會這麽低熱度就能上熱搜高位。而且這麽一大早，又是帶著大名，深耕娛樂圈多年的粉絲們立馬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粉絲群裡。

  眾人討論：

  【買的吧這是？】

  【肯定是了，不過我很好奇是誰買的，這熱搜別太恨了。】

  【八成是黑米，沒有續約小言後惱羞成怒。】

  【黑米加一，這麽惡心的事兒他們絕對能乾出來。】

  【我真是操了，解約第一天這麽大好的日子出來惡心人，真是不給自己親媽積德，晦氣！】

  【黑米晦氣不是第一天了，現在重要的是趕緊舉報，把話題弄下去。】

  【反黑組正在做了！大家也都行動起來！】

  哪怕不在團裡比，二乘的粉群人數也相當可觀。
    有幾個大粉在群裡微博上吆喝，很快粉絲們便都行動了起來，淨化詞條的淨化詞條，舉報黑心博主的舉報黑心博主。

  若是換做平時。

  這樣沒有實際證據的黑熱搜很快也就下去了。

  可今天卻不同以往。

  不僅#言景東方#的詞條怎樣都刷不下去；過了沒半小時，又一個名為＃言景素質＃的新詞條冒了出來，同樣是高位。

  不同於＃言景東方＃這條暗搓搓抹黑的八卦爆料。

  ＃言景素質＃這條完全就是指名道姓的帶著圖片帶節奏罵言景。

  而粉絲們還以為是什麽新名目換著花樣抹黑呢，結果沒想到是一張三個月前就被拍到且已經被澄清的黑圖。

  到了這裡。

  二乘們若還是想不通有人在針對言景，那也別混粉圈了。

  可被人針對也得有個起因。

  聰明的二乘於是很快順藤摸瓜發現，糯米視頻官方微博取關言景了。

  這是一個信號。

  一個足以讓所有粉絲心中都警鈴大作的信號！
  Ｔ團剛剛解散。

  這才不到一個晚上，官博就過河拆橋。

  而有意思的是，其他八個成員官博一個都沒取關，反而還在各家後援會的解散公告底下各種互動貼貼，唯獨言景這裡，沒互動送祝福也就罷了，還來了手暗搓搓取關。

  emm……

  粉絲懂了。

  這是解約鬧崩的意思。

  是喜事啊.jpg！

  於是原本還因為一大早兩個黑熱搜心情不佳的言景粉絲瞬間畫風一變，從義憤填膺控訴營銷號不要臉，轉而開始滿世界轉發抽獎開香檳。

  眾所周知，二乘姐姐們有錢是出了名。

  平時狗公司不當人不給言景開放個資代言，二乘錢在兜裡沒處花。

  現在解散了，憋了一年的二乘便用各種不限圈奢侈品、現金，彩妝香水，一瞬間有如潮水一般地湧入了各個圈子首頁。以至於吃瓜路人們都還沒來得及點開熱搜吃洗腦包呢，首先就看到了言景要和糯米解約的消息。

  解約這回事吧。

  懂的都懂。

  普通人離職況且和公司撕逼，更別提牽扯了那麽多經濟利益的愛豆。

  尤其言景那麽紅。

  哪怕沒追過選秀和團，路人也多多少少在首頁看到過言景神顏的各種圖片視頻。

  所以在得知了他和公司解約的前提後，再去看熱搜上那幾條離譜的抹黑，也就不那麽大驚小怪了。

  甚至轉發了抽獎的路人們還大多在評論裡幫言景說了兩句話，懟了糯米不當人。

  對於粉絲們來說，這倒是意外之喜。

  本來他們隻想散散喜氣來著，根本沒想著路人會因此判斷黑料的真假。但輿論風向帶起來了總歸是好事，省得粉絲費力去澄清了。

  不過，這種程度的黑料，除了路人層面的正向節奏外。

  也需要官方正式的公告來嚴詞澄清。

  順帶再告幾個不要臉的營銷號，這事兒才能算正兒八經消停。

  故而，粉絲們向後援會鄭重提出申請：
  “會長，聯絡一下新公司唄，公關該乾活了。”

  明星們的官方後援會大多能夠聯系上官方，言景自然也不例外。

  雖說言景現在退團了，後援會會長也和糯米早早割席，但一般來說，新公司會立刻接管現有的一切，尤其是百萬粉的後援會，絕不可能放置不管。

  但粉絲們不成想，後援會的回復姍姍來遲不說。

  回復的內容，也叫所有粉絲震驚。

  “沒有新公司。”

  粉絲們不敢置信，又問了一遍：
  “你說什麽，說清楚點。”

  後援會重複：“聯絡了前經紀人，小言確實沒有簽新公司。”

  粉絲：“……”

  怎麽就能沒有公司呢？
  是言景的數據不夠好，還是言景的硬件配置不夠高？
  又或者說那些狗公司眼睛全瞎了？

  反正在今天之前。

  二乘們是絕想不到Ｔ團九個人裡沒有下家的竟然是自家。

  但要不怎麽說二乘內娛粉圈唯一奇葩呢。

  換了別家粉絲知道自家哥到現在還沒去處恐怕急得上躥下跳了，可二乘聽說了言景沒簽新公司的消息，在最初的震驚過後，反而越發淡定。

  娛樂圈消息傳得快。

  後援會消息剛出來，營銷號各大論壇那裡就已經全是投稿了。

  命中帶火的言景今天又雙叒上了第三個熱搜。

  黑子們以為終於逮到了機會，想要好好看一看言景粉絲的笑話。

  不成想二乘們一個個看得賊開，實時微博裡，情緒一片大好：
  “沒簽就沒簽吧，是好事，簽公司這種事情確實也急不得，要精挑細選。”

  “就是，萬一又遇到黑米那樣的東家呢，豈不是又受氣很多年？”

  “要我說不簽公司了，小言自己整個工作室也不錯，自己當老板，多自在。”

  “對啊，要是自己單幹了我舉雙手同意！！不過……我總覺得這小子沒那麽簡單，說不定正在憋個大消息。”

  “憋就憋吧，小言自己開心就好！他一向很有主意。”

  “不錯，我覺得我哪怕哪天收到他退圈的消息也不意外哈哈哈。”

  “不意外加一，不過小言什麽時候發個微博自拍嗚嗚嗚，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說到這裡我就想哭了，小言，你已經37天又3個小時05秒沒有發自拍了，媽媽等得好苦啊！”

  言景沒有簽約的消息甚至沒有37天沒發自拍這事兒對二乘影響大。

  這是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尤其是一大早就安排好了數個黑熱搜黑話題的李數，明明已經費盡全力帶節奏了，但最後路人盤裡真實的反響，卻實在太不及預期。

  不過到底是糯米負責營銷的副總裁。

  七八萬的營銷費用打水漂，李數眼皮都不眨。

  他就是納悶：
  “言景怎麽還不來找我？”

  正坐在他對面匯報工作的郝樓噗地一聲，差點把嘴裡的茶水吐出來。

  李數眉心皺地可以夾死一隻蒼蠅：“你了解他，說說看，他到底怎麽想的？”

  郝樓沉吟了番，把茶水咽下去，方組織語言嘗試性開口：“額……我覺得吧李總，言景這性格，八成是不會回頭的。”

  “我也知道他脾氣臭！”

  李數忿忿不平，看得出昨天那個“滾”字給他造成了極大傷害，但他精明地眯了眯眼，冷笑：“可脾氣再臭不還是得向現實低頭？我今天把他得罪東方老總的事情直接捅了出去，你以為還會有多少公司敢要他。”

  郝樓說：“據我所知，確實還是有很多公司都對小言感興趣的，不過……”

  郝樓欲言又止，李數追問：“不過什麽？”

  “唉。”

  郝樓無奈歎了口氣，道：“我怎麽覺得，小言是不想在娛樂圈混了。”

  李數人傻了：“啊？”

  辦公室內短暫的安靜。

  很快，李數回過神來連連擺手：“不可能不可能，你說什麽傻話，見識過來錢這麽快又怎麽光鮮亮麗的工作，怎麽可能舍得退圈？就跟你說吧，言景絕對是在拿喬呢，他就想等我們或者其他公司提出個高價呢！你信不信，他今天都忍不住，過會兒就該滑跪了。”

  這時郝樓放在桌上的手機亮了亮。

  看到推送內容，郝樓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很快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他這樣的表情著實少見。

  於是李數下意識有些緊張，問：“怎麽了？”

  郝樓吞了口口水，語氣震驚到無以複加：“小言，阿不，言景他微博發了東方老總騷擾他結果被揍的視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