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二乘
  “啥？T啥啥？”

  黃興凱人都傻了。

  雖說最近他倒也的確發現媳婦無聊時一直捧著手機，但忙著心煩新打野的他根本無暇顧及。

  不成想媳婦兒竟和小姑娘一樣，追起男團了。

  這也就罷了。

  他向來不干涉媳婦兒的個人愛好。

  但想要把男團愛豆的簽名作為禮物送給一位韓服頂尖打野，這讓他覺得，凌敏敏八成是追星把腦子給追漿糊了。

  他板著張臉：“都什麽亂七八糟的，別人韓服第一的野王怎麽可能會喜歡你那粉面油頭的小愛豆，根本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別出來添亂了。”

  凌敏敏當然要抗議：“誰添亂了？你知道言景是誰，知道他有長什麽樣嗎就說別人油頭粉面，這是偏見，狹隘！再說了，退一萬步野王不喜歡，那萬一他有個小妹妹喜歡呢？”

  黃興凱被媳婦兒的歪理懟的一時沒話說。

  蔣延吐槽：“少女凡，又開始了。”

  “我也覺得。”

  就被全聯盟嘲諷——

  “就是就是，他玩打野的，說不定隊長是他偶像。不如我們送幾張隊長的簽名照給他，這玩意兒我們可多得是！”

  可放眼整個圈子，上到選手，解說，下到粉絲，觀眾，對男團愛豆的歧視似乎任何時候都沒有消減過。

  “行吧。”

  “嘿嘿……最近有點兒上頭。”

  愛豆這個行業，也是一個並不需要努力，只會嘩眾取寵，依靠騙粉絲賺錢的行業。

  這也和長期以來電競圈對愛豆那股明顯的歧視風氣脫不了乾系。

  李善澤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在看書。

  BTW已經算好的。

  林小凡偷偷給她使眼色做口型道：“敏姐簽名照給我！”

  他曾很喜歡看書。

  “怎麽不去參加選秀101”“今天是打算在遊戲裡上演一公舞台嗎？”“好的不學，竟學些壞的，電競圈風氣就是被這種人帶壞”。

  眾所周知，BTW戰隊ad位外號少女凡。

  “再送幾個戰隊周邊吧？這不比愛豆簽名照香？”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

  所以哪怕BTW眾人對言景根本一無所知，也下意識地認為，送他的簽名照絕對是個“離譜至極”的主意。

  頂天了也就是對愛豆漠不關心。

  黃興凱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總算聽到一個靠譜的了。新設備庫房還有，敏敏你負責安排，電競椅這些也要新的，但是鼠標和鍵盤不需要準備，選手會自己帶。”

  陸揚建議道：“配置要最好的，tiad這個級別的選手，對設備和網絡的要求一定很高。”

  可過去打職業的時候總是將每一分每一秒都奉獻給了遊戲，因此已經太久沒有翻開書頁。

  “這樣不好吧？”

  可在電競圈，好像莫名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她一走，訓練室裡其他人見沒其他事情，便都各自散開，繼續忙碌了。唯獨黃興凱的興奮勁兒還沒消停，迫不及待給李善澤發微信：
  【King，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三天后，tiad要來我們這裡試訓。】

  話裡話外都是對言景漫不經心的輕蔑。

  “打遊戲的誰喜歡愛豆啊，要喜歡也喜歡隊長啊。”

  林小凡在旁邊煽風點火：“就是就是，言景多帥啊，凱哥你不懂欣賞可以留給我。敏姐，簽名照怎麽弄到的？”

  但除了林小凡以外，其他人對這個“愛豆簽名照”的主意顯然都不怎麽滿意。

  當然這是偏見。

  隨後才扭身，去庫房輕點黃興凱要的物資了。

  凌敏敏撅了噘嘴，有些不滿，但最終妥協。

  也許，在某些電競人眼裡，愛豆就是低人一等。

  此次手傷，醫生叫他修養，最好遠離電子設備。

  此刻正當紅的T-ARE自然也在其列。

  猶記得年初的時候，有位選手僅僅只是染了銀發打了耳釘。

  明明是男孩子，卻特別喜歡粉紅色，喜歡少女喜歡的一系列東西，包括但不限於偶像劇，愛豆明星。

  林小凡嘿嘿笑了兩聲，白皙的臉頰泛起了一片淡淡的紅暈。

  凌敏敏便和林小凡交換了幾個眼神。

  凌敏敏見有人附和自己，瞬間眼前一亮：
  “我微博上抽獎來的，怎麽，你也想要？”

  “搞一套新的設備吧。”

  李善澤終於是將扔下已久的書又重新撿了回來。

  不過，眼睛在書裡。

  心仍舊記掛著戰隊。

  手機亮了後，他幾乎是立刻解鎖屏幕。

  只是沒料想會是這樣一條消息。

  李善澤思忖半晌，手指在屏幕上空猶疑幾番，終究是發過去了一個字——

  “好。”

  言景來BTW試訓的事情。

  就這麽被確定了下來。

  *
  三天的時間幾乎是一晃而過。

  對於BTW眾人來說，這三天無疑是漫長且難熬的，從上到下，大家都迫不及待等待著tiad的到來。

  關於tiad是個什麽樣的人這三天也在基地裡被翻來覆去討論了個遍。

  高矮胖瘦，活潑自閉，眾說紛紜。

  但對於言景來說。

  這三天卻過得相當緊湊。

  雖說他和糯米的合約到了期，人也從糯米宿舍裡搬了出來。可畢竟是作為T-ARE團人氣成員活動了一年，裡頭有相當多的收尾工作需要他簽字確認。

  另外還有部分工資被糯米扣著。

  言景和其他成員回公司簽字的時候順便一並討要。

  這其中糯米的高層自然難免又是一番糾纏推脫，甚至一把手都親自驚動出來勸說言景續約。

  可言景態度一如既往，像塊兒冥頑不化的臭石頭。

  高層幾度勸說，除了浪費唾沫外毫無用處。

  想對言景用些手段，卻又驚懼於言景會不會像上次一樣，直接錄視頻發微博魚死網破。
    最終瞻前顧後。

  還是不得不含恨放走言景。

  只是這梁子是結上了，言景走時，所有人幾乎都恨得咬牙切齒，暗自盤算若下次言景還想上糯米的節目，定要好好為難。

  對此言景並非一無所知。

  只是壓根兒不在乎。

  離開糯米大樓時，他甚至親自去了一趟保衛科，親眼看著保安把門禁裡自己的信息全部消除的一乾二淨，這才帶上口罩壓低帽簷，走出糯米大門。

  這一天也正好是和黃興凱約了試訓的時間。

  從糯米再到BTW基地，直線距離約20余公裡。

  言景攔下了一輛出租，導航直達。

  車在寬闊平坦的馬路上勻速行駛，他則坐在後座，趁這段時間打開了手機。

  其實言景並不是一個喜歡上微博的人。

  如果沒有必要，他甚至可以一個月不打開社交軟件。

  不過今天情況特別，是言景的十九歲生日，他知道無論如何，自己的粉絲都會在微博裡等候著他，所以他也不能讓粉絲空等。

  進入微博。

  果然一大波消息湧了出來。

  私信、評論，轉發……通通都上了百萬。

  饒是言景早早過了會因為微博數據而驚訝的時期，還是難免因此動容。不過一條一條的回復顯然不怎麽現實，因此言景簡單發了一條“謝謝”，隨後，在這條微博底下自己評論道：“群裡聊聊。”

  二乘們自然是欣喜若狂。

  言景都多少天沒消息了。

  自打前幾天發了曝光東方老總的視頻，足足上了一整天的熱搜後，他就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不上線微博，不回復質疑。

  也沒有傳出和其他公司洽談的八卦。

  有些粉絲甚至陰謀論，言景別不是被東方和糯米合夥害了。

  還好在生日這天，言景主動露了面。

  自然，粉絲們奔走相告，頃刻湧進了群聊。

  所謂的群聊其實也不是別的地方。

  就是微博的官方粉絲群，從前在團的時候就經常做活動空降，所以言景對程序很清楚，不會出現走錯地方等問題。

  而此刻，因為正主的到來，群聊裡無比活躍。

  不一會兒的功夫已經刷了9999 條。

  言景看得眼花繚亂，但仍是仔細辨別了大家最關心的幾個問題。

  其實都不需要看。

  言景自己也清楚。

  除了生日快樂，粉絲們最關心的，無疑就是他下一步的去向。

  在糯米的這一年沒有比粉絲更了解言景的待遇，很多時候，言景自己沒有感受到不公正，是粉絲提了出來，並且向公司討要公道。

  自然公道是不會有的。

  所謂的公平對待，也在出道夜被做好的票數裡化為一空。

  言景早就不期待公司會真的實現承諾，但對為他而打抱不平的粉絲，卻始終抱有謝意。

  這一路走來。

  他想，粉絲確實有權利知道他的去向。

  所以他也不加掩飾，選擇了直白相告：
  “很抱歉的告訴大家，以後我應該不會在娛樂圈活動了。”

  此條消息一出。

  熱鬧無比的群聊幾乎是頃刻間就清冷了下來。

  消息記錄戛然而止地停留在言景所發送的最後一條消息處，橙色的字條顯得是那樣的突兀。

  言景莫名有些於心不忍。

  雖說他已經下了決心，且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改變。可這一年來，粉絲的支持與喜愛他一幕幕看在眼裡，他也並非真正的石頭，怎會無動於衷？

  可當他想進一步解釋兩句的時候。

  砰咚，一條粉絲回復跳了出來：
  【我說什麽來著！我贏了，都快出來給錢！】

  言景：【？】

  很快更多的回復緊隨其後。

  【靠啊！還真被小海你猜中了。】

  【嗚嗚嗚，早知道和小海一起下注了，痛失一杯喜茶。】

  【海哥，永遠滴神！】

  【終究還是等來了這一天……】

  群聊裡討論的熱火朝天。

  看樣子是關於他的去向開盤下了賭注。

  那歡欣愉悅的氛圍饒是平素高冷如言景也忍不住插了句嘴：【你們就半點不驚訝，也不生氣嗎？】

  二乘內娛人間清醒粉設不崩。

  這種時刻，竟不是愛豆安慰粉絲想開，而是粉絲勸告正主不要多想。

  【說這些，誰不知道小言你根本沒想進娛樂圈啊。】

  【對啊，當初要不是我們私心想多看看你，一意孤行投票，小言恐怕早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吧？這一年辛苦了。】

  【離開娛樂圈這個大染缸也好，小言還年輕，做什麽都還來得及。十九歲生日快樂呀少年，以後多多發照片，不要忘了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群人永遠支持你。】

  一條條回復情真意切。

  半點不摻雜任何私心。

  是最純粹的喜歡，也是最純粹的希望他好。

  言景堅韌的眼神一時軟化不少。

  這一年的愛豆生涯，說他毫無眷戀也不太準確，至少眼前這群可愛的粉絲們，他會永遠記在心裡。

  只是，還不等他告訴她們自己的下一步打算。

  終於確認了自家愛豆要離開娛樂圈，松了口氣的二乘們，卻已經八百倍速開始憂慮下一個問題——

  【不過小言你才十九歲，就這樣不工作也不上學當鹹魚不太好吧？】

  【不如速速的休息完，然後趕緊進個廠，找個班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