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當然是靠遊戲作弊啦！

  在看到小地圖的那刻，唐年比此時的貓貓還要震驚。

  簡直就像是看到了神明一樣！
  所以下一秒，唐年果斷閉上眼睛，雙手祈禱合十，虔誠地對著神明許願：“請給我透露一下貓貓的路線吧！拜托了萬能的遊戲A夢！”

  ——然後死磨硬泡後真的在地圖上看到了一個小箭頭。

  唐年：好耶！
  遊戲萬歲！！！

  明明先前還一直在對遊戲指指點點，可現在對著貓貓懷疑人生的表情，唐年隻想真摯地握著貓貓柔軟的肉墊，深情地對它說：“外掛的力量真的很香的！”

  要不是貓貓不能一起來使用，唐年都恨不能現在就把地圖翻出來給貓貓看了。

  貓貓懷疑人生懷疑了足足有半分鍾，等它惱羞成怒回過神時，它扭頭就走，根本不想搭理唐年。

  唐年：？！

  奇怪。

  明明是秋季了，可飄落的葉子並不算多，只是維持著正常掉葉子的頻率，但那些樹的葉子確實是在改變顏色，連同樹乾也一起變色。

  這片森林很奇怪。

  因為唐年的體型對它來說太高了，它隻好就近找了棵樹跳了上去繼續瞪唐年，只是這番動作後，它的氣勢一下子就卸了下來。

  貓貓盯著唐年注視了好一會，這次轉過身時，沒有再回頭了。

  ——沒瞪成功。

  這些樹隱隱開始要冬眠了，貓貓柔軟的肉墊踩在上面的時候，能隱隱約約感受到上面的冰涼，雖然沒什麽記憶，但貓貓的腦海裡有奇怪的聲音告訴它，要是再過一些時日，這些樹還會長出冰晶，一點點把這個地方徹底變成冬季。

  貓貓如果不好好注重保暖的話，說不定會因為極具變化的溫度而死在這裡。

  怎麽可能。

  貓貓的態度顯得很冷酷。

  喵喵聲從它喉嚨發出來時又嬌又細，聽不懂喵語時，很難辨認這到底是同意還是拒絕，所以唐年很是從心地將此理解成了【雖然不可以，不過你想跟著就跟著吧】。

  唐年努力讓自己淡定地接受對方的注視，不過第一次做這麽厚臉皮的事情，他的耳尖微微發紅。

  沒有多想，唐年跟了上去。

  “喵喵喵！”

  貓貓：？
  接到貓貓迷茫的眼神，沒成功領悟到對方意思的唐年又想了想，改成了盤腿坐在地上，乖巧地衝著貓貓笑，這樣總可以了吧？
  貓貓：……

  貓貓整了下鬥篷，然後才重新嚴肅地看著唐年。

  它原本還在地上慢吞吞地巡視著領地，不過現在倒是在樹上跳躍著行走，試圖眼不見心不煩。

  這麽想著，唐年又不確定了。

  別人是雞同鴨講，這裡是貓同人講，也不知道這個詭異的對話怎麽維持下去的。

  想著想著，一片肥沃的葉子飄到了唐年的頭頂。

  貓貓倒是不知道唐年的想法，實際上，它直到現在還氣鼓鼓的。

  “誒？等、等下——”

  它倏然停下腳步，回頭惡狠狠地瞪著唐年看。

  貓貓的表情從不高興變成了“你在做什麽”的迷惑，但那雙毛絨絨的耳尖，卻格外誠實地開心地豎了豎。它扭過身，繼續往前走，可聽到唐年跟著起身的動靜，它又停下腳步，回頭盯著唐年。

  見貓貓耳尖開始耷拉，唐年想了想，在它視線籠罩下緩緩蹲了下來。

  不過這裡是遊戲……

  雖然唐年情商很高地沒有說出來，可貓貓氣鼓鼓地走了一會，顯然也反應過來了。

  好不容易才找上來的，唐年這次說什麽也要厚臉皮纏住貓貓。

  他把視線重新投在那隻鬥篷貓貓身上。

  加上他來到這裡的目的本來就是來當培育員的，偌大的地方只見到一隻小貓貓，無論怎麽看對方都是絕對唐年是否能留下來的關鍵，絕對要跟上去才行！
  雖然鬥篷貓貓走得很快，可說句可能會令貓貓大為惱怒的實話，這裡的森林看上去年份悠久樹木又高又密，這隻貓貓想跳躍都難，只能在地上走。它本來就小小的一隻，還有些瘦弱過頭了，披著個大鬥篷，又額外增添了許多重量，步伐雖然很快，但是走的路程並沒有多少，唐年微微一跨步就跟上了。

  “保證不會拖後腿，真的不可以嗎？”

  說不清是什麽情緒，也不好確定是驚嚇還是驚喜，貓貓現在一點都不想思考。

  明明貓貓這次沒有發出喵喵叫聲，唐年卻好像懂得了它的意思，對方是在問：你跟我幹嘛？
  “不可以跟著你嗎？”唐年抬臉問。

  唐年愣了下，有些緊張，這算是默認了……吧。

  唐年都有些好奇如果這根線的功能再升級一點會發生什麽了。

  “我會安安靜靜不發出吵鬧聲響的。”唐年雙手合十，陳懇地請求說。

  【當然不可以！】

  哪怕貓貓擺出了拒絕的態度，唐年也要試著去爭取一下。

  小地圖出現後，那原先指印唐年來尋找貓貓的線直到現在還連著，可能是離得很近，那根指印的線便忽閃忽閃的，要是唐年注視久了，線的那段竟然還會若隱若現折出貓貓的頭像。

  但是，唐年不自覺地打量了下周圍，不知道是不是唐年錯覺，他總有一種感覺，這裡並不是因為天氣變化了這些植物才改變顏色，而是因為植物改變顏色了，發生什麽變化了，從而影響到氣候的變化。

  “喵嗷！”

  想到這裡，貓貓突然有點遲疑了。

  比起強大可靠的貓貓，更應該擔心這種的情況的應該是下面那隻才對。

  明明是自己想著眼不見心不煩的，可等貓貓從樹的背後悄悄探出頭往底下觀察，卻根本看不見半點唐年的影子時，這隻從一開始就擺出凶巴巴模樣的黑色貓貓，它竟然愣了一下。

  奇怪。

  去哪裡了。

  貓貓張大了眼睛，溼潤的鼻尖在略微冰涼的空氣裡輕嗅了幾下。
    味道還在附近，可並不能具體感知到對方的位置。

  這也是對方奇怪的地方。

  貓貓無論是從聽覺和嗅覺來說都算是很靈敏的存在，但是就算如此，它有時候會突然像這樣一般，完全無法感知到唐年，要不是唐年確切出現過在貓貓面前的話，貓貓甚至有可能會把對方當做是完全沒有存在感的幽靈。

  看不到對方時，難免會回想起先前對方的神情。

  雖然擺出了拒絕姿態時，黑發少年好似毫不在意的樣子跟了上來，但是……說到底是在拒絕了。

  對方看上去好像很失落的樣子……

  它是不是不該那麽說。

  這一下，黑色貓貓不止是耳朵耷拉了下來，連同藏在鬥篷裡的尾巴都煩躁地甩了甩。

  “你怎麽突然停下來了呀？”

  少年清越的聲音驀地響起。

  貓貓左右環視，可還是沒看見人。

  它忍不住探出身體，往下看去。

  這片森林不僅幽深茂密，連同灌木也長得很高大，肥大的葉子下，黑發少年倏然地從底下探出身體來，還做了個大大鬼臉。

  “哈——”

  貓貓：！！！
  無論誰認真思考的時候，突然被嚇到，都很難不驚恐地往後退了退，那是生物本能的反應。所以此時，貓貓也被驚嚇到了，往後退時，肉墊不小心踩在一片結了淺淺冰霜的樹梢上，爪心的溫度瞬間將薄冰融化成水，貓貓也從樹上跌落了下來。

  “喵！”

  “！！！小心！”

  唐年是剛剛才追上來的，把那片落在腦袋上的葉子拾在手心裡時，唐年才有精力去仔細觀察它，一觀察，唐年就忍不住驚歎，這片葉子實在太好看了，黃色的如同漸變的琥珀，紋路確實晶瑩的乳白色，極大的同時竟然還無比輕薄，唐年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稀奇的植物。

  好奇之下，他興致勃勃撿了許多葉子，邊挑邊撿，自然花費了許多時間，等唐年追來想要向貓貓獻寶時，去發現那隻貓貓在發呆。

  小地圖上的白線還在指向貓貓，因為他們離的實在很近，那根線疊在貓貓身上時，就像是貓貓身邊跟了顆亮閃閃的小星星。

  發呆的貓貓兜帽無知無覺滑落了下來也不知道，那副在想什麽的專注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一瞬間，唐年突然興起了一點惡作劇的念頭。

  要不要嚇嚇貓貓呢？

  心臟蠢蠢欲動的同時，身體卻已經誠實地去做了。

  可唐年沒想到，自己只是想和貓貓開個玩笑，竟然會把貓貓嚇成這樣，驚慌之下，他也連忙地撲過去，試圖接住貓貓。

  他的速度對比貓貓墜落的速度來說並不算快，唐年見此下意識地往前一撲。

  雖然知道貓貓的跳躍能力很好，但是看到幼崽貓貓從那麽高的樹梢掉下來時心臟還是狠狠緊了一下。

  還在發育中的少年身高腿長，手指修長，往前撲的時候身形延展，可到底還是有一些距離，這個高度要是摔下來的話，對嬌小瘦弱的貓貓來說絕對會受傷，唐年的腦袋裡有一瞬的空白，他精神緊繃，手卻下意識地拉住了那根若隱若現、分不清是虛幻還是現實的白線——

  “砰！”

  撞擊的聲音又悶又響，唐年擰著眉，咬牙吸氣了一下。

  千鈞一發下，唐年還是接住了貓貓。

  他沒看自己擦傷的手臂，而是去看自己懷裡的貓貓。

  “還好接住你了。”唐年松了口氣，溫潤的雙眸低垂著望向貓貓，“對不起，沒嚇壞你吧？”

  哪怕貓貓小小的一團，砸下來的時候也還是帶著些許重量的，可貓貓窩在唐年懷中、驚嚇得炸毛的樣子，卻讓唐年想起了第一次見到貓貓的情形。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當時的他沒忍住摟著對方，現在也還是摟著對方。

  暖融融的小小貓貓，總是小小一團待在人類的懷抱之中。

  他輕輕點了下貓貓的額頭，白皙的指尖觸在毛絨絨柔軟溫熱的額上，像是一朵垂首的花拂過了在路上經過它的貓貓。

  “……哈哈，竟然感覺有點害羞誒。”少年沒忍住笑了起來。

  對此，貓貓清醒過來後，卻是憤怒地瞪大了眼睛。

  “喵喵喵！！”

  ——“笨蛋，你不要命了嗎？！”

  而對貓貓生氣的質問，唐年卻愣好幾秒。

  黑發少年茫茫然地盯著憤怒得喵喵叫出人話的貓貓。

  半晌，他喃喃出聲：“貓貓、貓貓說話了？”

  ·
  同一時刻，十幾公裡外的一間辦公室裡，米莉正一如既往地工作著。

  辦公室外貼著街道辦的牌子，不過這裡太偏僻了，一般也沒有多少人會路過。

  檢查的時候，米莉忍不住抱怨：“這個監控都壞了這麽久了，竟然還是沒有人來修嗎？”

  這裡是瑰月帝國偌大的疆土下一個毫不起眼的星球，而這裡又是這顆星球最普通落後的地方，作為一個普通的職員，米莉負責這個區域的監控。

  工作台旁邊，密密麻麻的監控看得讓人覺得害怕，但米莉卻對此習以為常，連同監控裡的所有人都是一樣態度。

  外表看上去很正常的人們面色冷漠，監控裡很少見到聚集和交流，這個宇宙的所有人都知道，瑰月帝國雖然是蒞臨宇宙頂端的勢力，但與此同時，強大的實力除了滋生他們的傲慢，得到這份強大的同時，他們也在被力量影響著。

  瑰月人天性多疑，殘暴，冷酷，是許多宇宙人避之不及的存在，生活在這個國度裡，他們就像是一顆顆精密儀器的部件，每天有條不紊地、平靜無波又一成不變地生活著。

  無論是遍布任何一處的天眼，還是他人的流言蜚語，都無法影響這群冰冷的“機器人”們。

  所以米莉只是抱怨了一下，卻沒有多在意，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有著一對獸耳的米莉沒有發現，在她身後，那原本以為壞掉的監控，卻在某一瞬間，極為異常地閃爍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