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先前確實多少有點不習慣， 但是現在可能是分開了唐年就想自己貓貓了，所以他難得主動地貼貼， 那團熱情的氣息一開始還有點吃驚， 但很快就高興起來了。

  它貼得比唐年要主動得多了。

  像是口渴的旅人看到泉水，受凍的人見到棉被，對方恨不能把自己都貼進唐年身體裡。

  那個激動的架勢， 就好像是唐年才是那隻好不容易親近人類的貓貓， 它是那個被貓貓偶爾幸運寵幸了一下就昏了頭摟住唐年狂親的鏟屎官。

  “不要這麽激動……”

  唐年試圖推開它，然而悲哀的是，現實裡的唐年打不過貓貓就算了， 就算在空間裡， 他連這團疑似自家貓貓氣息的存在也推不開。

  而感受到唐年細微的抗拒， 對方委屈之下， 貼得更親密了。

  唐年：……

  唐年：我要窒息了啊……

  嗯……

  按照時間來說的話，唐年已經有一段時日沒有進來過這個空間了。

  說起來，唐年因為很多方面覺得遊戲可以出氪金功能了，但是遊戲就是死活不出，這讓唐年每次上下線的時候都要擔心這遊戲會不會隨時倒閉。

  要是這個空間也能裝修就好了，唐年突發奇想，要是遊戲願意出個空間裝修的功能的話，氪金也不是不行。

  “你可以變化形態嗎？”閑著也是閑著，唐年戳了戳自己手腕處的氣息，開口問它。

  就是、就是有點太——

  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轉了又轉，唐年才稍微感覺自己臉沒那麽發燙了，他隨意找了個地方，盤腿坐了下來，那道氣息也依舊緊緊跟隨。

  明明只是正常的貼貼而已啊！！！
  空間裡照常是有兩團氣息的，熱情的這個黏著唐年， 而冷淡的那團就在遠處望著。

  有那麽一瞬間， 唐年突然懂得阿爾總是被自己動不動就摟起來就親的淡淡憂傷感了。

  唐年眼神放空， 感覺熱氣不停往臉上冒。

  太——

  日常為官方憂心的一天。

  這個看緊他的態度，確實很阿爾貓貓沒錯了。

  唉。

  只是那原本稍微凝時了一點的氣息，因為唐年的問題，邊緣變得虛化起來，像是跳動的火焰。

  因為真的， 太難了。

  抵抗不過那就只能享受了。

  它沒有具體的形體，自然也沒有能夠發聲的器官。

  但奇怪的是， 空間並沒有黯淡多少，明明有一段時間沒進來， 它卻變得更明亮柔和了。若說一開始走進來的時候多少還能注意到這裡的空曠和寂寥， 現在感覺這裡越來越像是另外一個家了。不是指裝修， 而是給人的舒心感。

  氣息頓了頓，似乎是在思考。

  雖說一開始總感覺宛若精神靈魂都黏在一起的感覺很不自在， 不過等習慣了後，唐年也適應了不少，他開始將注意力轉移到其他地方來。

  唐年抬起臉，眼睛有些好奇地追隨它。

  它好像並沒有多少思考的能力，更像是一個憑借本能行動的氣團，連現在這種“思考”的姿態興許都是唐年腦補出來的，可唐年就是有一種不知道哪來的直覺，它也許是能聽懂的。

  氣息“思考”了約莫十幾秒，實在思考不出個所以然，它0.5都不一定有的智商不允許它思考這麽複雜的問題。但是沒有腦子也意味著不會因為問題而煩惱，所以它很快就繼續開心地和唐年貼貼了。

  連虛化的邊緣都重新凝固起來，邊角也恨不能全挨著唐年。

  唐年：“……”

  好吧。

  唐年歎了口氣，縱容地摟著它。或者說，除了縱容也沒有辦法，畢竟一躲開又會被黏上來，要是躲得狠了，氣息還會很傷心很自閉地縮在角落。

  沒有得到回答的唐年也不氣餒，他的目光飄忽了一會，然後落在了空間裡的另一個存在的身上。

  視線一投落過去，唐年就咦了一下。

  他覺得有點不對勁。

  平日裡時，那道冷淡氣息也是像現在這般遠遠觀望，可比起平日，今天的它好像更不對勁一點。

  它好像，變得更奇怪（？）了。

  畢竟先前它雖然有一種恨不能縮在離唐年最遠的地方的感覺，但是偶爾唐年抬起視線的時候，卻也感覺到對方似乎是在注意自己，只是不太好意思，可現在——

  唐年看過去的時候，感覺今天的對方好像快要切腹自盡了一般，瞪來的目光像是點燃著火焰，看樣子恨不能原地昏迷過去。

  唐年：？
  唐年試探地摸了摸貼著自己的熱情氣息，而同時，遠處的冷淡氣息渾身一抖。

  身上的這團很激動，而遠處的它同樣也很激動。

  但那種激動更像是“你、你竟然敢——你怎麽敢！”的惱羞成怒，羞恥得恨不能下一秒暈倒過去。

  唐年又摸了摸身上的氣息，這團熱情的氣息原本還死死地貼著唐年，現在卻像是要融壞成水一般，早就綿軟無力起來。

  唐年似乎也被影響了，他思維就像是也被黏住了一般，變得慢吞吞起來。

  而對面那團冷淡氣息也完全忍不住了。

  它一開始還能強硬撐著，然而現在卻在細微地顫唞。

  一邊被欺負得可憐兮兮，一邊還要死死忍耐。
    唐年的腦袋同樣暈暈乎乎的，可同時，他又覺得覺得有點好玩。

  無論是自己身上熱情的氣息，還是對面的冷淡氣息，感覺都好可愛哦。

  感覺就像是同時見到了不同時期的阿爾貓貓一樣。

  一個現在已經任由他為所欲為、癱在唐年懷中的時候能夠軟成水，故意不理它的時候還會生氣；一個卻還是一開始那種冷漠不好惹的冷酷傲嬌的狀態，貼近一點都警惕得不行。

  但不管是哪個，都是他的貓貓誒。

  他家阿爾好可愛……

  唐年不由得又摟了摟自己身上的這團氣息。

  不知道是不是唐年錯覺，對方好像真的有一點變化。

  如果說原先像是一團難以捉摸的氣，現在就像是清晨時遇到的大霧，對方貼上來時，除卻直到精神的激靈，還有一種實體般能感受到的冰涼。

  就像是被冰涼的果凍蹭了蹭一樣。

  就是不知道對面那隻的手感是什麽樣子的。

  這個念頭沒有還好，一旦升起，就像是見了貓薄荷的貓貓一樣，腦子就只剩下這個念頭了。

  唐年的目光慢慢投向了遠處的那道冷淡氣息。

  現在，在唐年眼中，對方就如同一個黑暗中的發光體，一舉一動都吸引著唐年的注意力。

  即便現在身上還掛著一團氣息，但由於氣息並沒有重量，只要忽略了那種奇異的感覺，完全可以不用在意。哪怕不能忽略，可有其他吸引人心神的東西存在時，這種感覺也會被減弱不少。

  唐年趁著那道氣息陷入自我懷疑的時候，悄聲無息靠近了對方。

  黑發少年低了低眼睛。

  他似乎陷入了奇怪的情。潮之中，那對向來澄澈明亮的眸子現在水色一片，濃密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花朵般的唇瓣抿了又抿，眼神輕晃，白皙的臉頰上紅暈蔓延到眼尾，連同耳尖一起染上了粉色。

  唐年盯著冷淡氣息發呆。

  他的視線已經開始出現了點點重影，光斑如同水面般在視線裡搖曳。

  世界好像都跟著出現了幻覺。

  變化最明顯的自然是視野裡的事物。

  尤其是此時眼前的冷淡氣息。

  他總感覺自己好像突然看到了對方此時模樣。

  嗯，迷霧背後好像是一雙冰綠色的眼睛……

  而且，好像還有了形狀……

  很難形容到底是什麽。

  唐年仔細打量了一下，總覺得眼前的這團氣息頭頂凸出來的兩個不明顯的小三角，有點像是貓貓的耳朵，不過不是自家養的貓貓，而是一種小時候吃過的叫“貓耳朵”的零食。

  感覺要是再凝時一點的話估計會更可愛。

  雖然現在也很可愛就是了……

  嗯，突然有點想咬來看看到底是什麽味道。

  一邊耳朵冒著紅暈，一邊腦子不太清醒的唐年這般想著。

  他伸手摟住了對方。

  冷淡氣息：……？！！！

  它直接僵住了。

  就像是不小心吃到自己尾巴的貓貓，整個團一時半會都反應不過來。

  唐年將它摟進了懷裡。

  思緒僵硬凝固的他呆呆地想，好奇怪哦。

  明明熱情氣息黏住自己的時候，實體感覺的觸感是有點冰涼，可這個氣息看上去那麽冷淡，抱起來卻有一點暖融融的感覺。

  ——或者說，並不是暖融融，只是因為對方身上的氣息常年累月太過暴躁極端了，那種烙印在精神和靈魂深處的感覺就像是火焰灼燒一般令人難以忍受。

  但唐年貼上去的時候卻隻感覺到溫暖。

  此時，唐年背後貼著性格熱情、但觸感冰涼的氣息，懷抱中摟著性格冷淡偏偏觸感溫暖的氣息，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息同時被他接觸了。

  那一瞬間，就像是靈魂同時被細雨澆灌和陽光照射一樣。

  上一秒還因為雨滴的冰涼感到沁人心脾，下一秒就想睡在陽光的擁抱裡，雨的潤澤和光的熾熱同時融進了靈魂裡，無法言說那種感覺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唐年以為自己現在是很正常的，但實際上根本不。

  他根本沒有發現自己此時越和對方貼貼，情緒思緒越不正常。

  黑發少年先前還形容熱情氣息像是水一樣快要融化掉了，其實現在的他也是。

  可唐年不僅不警醒，還把冷淡氣息摟得更近了，就像是在摟著自己貓貓一般，把臉貼在上邊不放。

  “……阿爾。”他輕輕呼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