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唐年不理解。
唐年感到震驚。
唐年火速斷開連接紅著臉下了遊戲。
對於一個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的小男生來說, 那種仿佛靈魂交融的感覺實在是過於刺激了,人類少年拿捏不住的。
所以唐年狼狽地逃了。
距離那天已經過去了些許時日, 唐年每次回想, 都感覺哪裡奇奇怪怪的。雖然貓貓一直在邀請唐年,可唐年難得對貓貓說出了“不”。
貓貓:“……你在幹嘛,我又不會吃了你。”
唐年:“我不想學了QAQ”
貓貓無語:“學都學到一半了, 你就要放棄了?”
不過每次一結束, 唐年就捂著臉, 支支吾吾的,阿爾一開始還沒有在意,以為唐年單純就是鬧別扭,但是後來每次都看見他這樣,還是沒忍住問了下。
一人一貓很快就把別扭撇開了。
貓貓抽了抽嘴角:“你從樹上下來。”
而且貓貓是真的搞不懂, 唐年為什麽要那麽抗拒一起練習。
貓貓還是搞不明白, 放棄和躲樹上這兩個有什麽聯系。
“有……應該是有吧?”唐年也不確定。
不過,阿爾抬頭看了一眼,發現唐年爬的樹並不高, 也對, 就他那個需要被人照顧的樣子, 就算鬧別扭也不敢爬太高的地方, 畢竟再怎麽笨蛋的人也應該知道要是不小心摔下來的話, 疼的還是他自己。
唐年淚眼汪汪:“我不!”
接下來的時日裡, 阿爾也一直在用月神淚幫助唐年感受精神力。
貓貓:“說起這個,對於精神力,你有什麽感覺了嗎?”
貓貓:?
貓貓澄澈漂亮的綠眸不僅寫滿了迷茫,表情也寫滿了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的困惑:“什麽壞事?”貓貓怎麽可能做壞事!
唐年不由得有些心虛,覺得自己的反問好像不太好。
唐年:“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放棄!”
它都沒有嫌棄唐年他反而不願意上了?
貓貓:……
阿爾那麽好心地過來幫他,他還冤枉對方,他確實有點不識好歹了。
奇怪得唐年完全不自在起來, 可這要怎麽和純潔無瑕的貓貓說!
貓貓:“那還來不來。”
寄人籬下,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
沒想到唐年不僅沒有回答,還睜著一雙水潤略圓的黑色眼睛,反過來問貓貓有沒有偷偷趁此做了什麽壞事。
唐年吃著貓貓給的果子, 坐在貓貓幫找的椅子,對著貓貓純真的眼神,猶豫半天,終於在貓貓露出不耐危險的表情前, 含淚說:“來。”
明明貓貓都忍住良心的拷問打算幫唐年作弊的。
“……沒有不願意。”被哄下來吃早餐的時候, 唐年臉色微紅,他只是不知道怎麽和阿爾解釋。因為真的很奇怪啦!
在“教習”過程中,明明貓貓教導得很認真,唐年也試圖努力當成是普通的上課了。不過說實話,書上那種玄之又玄的感覺唐年一點都沒感覺得到。
他確實看到了一片空間,但那個空間完全就是照搬了自己的登陸界面,除了漂亮一無是處。要是說有什麽特別的話,就是裡邊總是會有兩股讓唐年感到很親切的氣息。
那兩股氣息明明是同源,然而性格卻截然不同。
一個無比親昵,想貼貼的心思簡直恨不能直接寫在臉上,一個冷冷淡淡的,每次都像是要試圖遠離唐年一般,但是在另一股氣息貼上唐年的時候,它又在原地呆著不動,靜靜地在不遠處注視著。……或者說是被迫留在唐年不遠處?
那股貼上來的氣息並不是實體,更像是氣流或者是水流,但沒有任何重量,比羽毛都要輕,觸感卻比羽毛要明顯多了。也許是第一次見到唐年的時候被唐年拒絕過(唐年:我沒有我只是怕你碎了!),它很傷心,但是絲毫不氣餒,甚至因此對唐年更熱情了。
每次貼過來的時候,它都要積極和唐年玩耍。
它先是蹭了蹭唐年的臉蛋,很輕,就像是貓貓用尾巴勾住主人的腳踝一樣,然後又纏住唐年的手腳,黏著唐年不放。明明從視覺來說,對方是無形的,但在感知裡,對方的存在明顯得就像是黑夜裡的螢火,完全無法做到無視。
很難說那到底是冰涼還是溫暖,被纏住的時候雖然不會難受,可這樣親昵地觸碰完全超過了應有的親密界限。
唐年至今為止最親昵的動作都是和貓貓做的。
但他也是摟住貓貓,抱抱貓貓,偶爾用臉蹭蹭貓貓的臉,摸它的下巴。
無論貓貓是否口是心非的拒絕,起碼雙方都得到了快樂啊!
現在雖然也…好吧,確實也很快樂……可無論怎麽看,都是那股氣息纏著的唐年,唐年想拒絕都拒絕不了。
有那麽一瞬間,唐年突然懂得阿爾總是被自己親親抱抱無奈的心情了。
完全無法拒絕——或者說根本不給半點拒絕的機會!
這個時候,空間裡的另一個氣息往往會在不遠處看著。
明明是另一股氣息膩膩歪歪地貼上來,在它和唐年貼貼的一瞬間,對方卻突然僵直了一下,像是在忍耐、又像是在期待,無法說清那股氣息到底是抱著何種心情待在那裡,甚至在貼貼得很親密的時候,對方還會呆滯在原地,像是個不知所措被非禮過的小媳婦。
唐年雖然很喜歡親近這些氣息,但、但是,真的很奇怪啊……
唐年想著想著,臉上慢慢又浮現起紅暈了。
在精神空間裡,唐年感覺自己完全就是只有靈魂。
當對方貼上來的時候,那種感覺簡直就像是和另一個人的靈魂交融在一起一般。
很難形容那是什麽感覺,比觸電還要奇妙,親昵相融的時候,舒服、輕飄飄地不受控制的興奮,以及理智上的不自在和羞恥的感覺同時在腦海裡炸開。
最羞恥的是,在那個空間親親密密地貼完,出來後,唐年真的日益能夠明顯地感知到貓貓口中的精神力了……就很離譜!
——但這些感覺,無論是哪一個,都無法和阿爾言說。
明明是同時開始,同時結束的。
但是貓貓每次出來一點奇怪的感覺都沒有。
就顯得像是唐年才是那個變態。
開小差就算了,還冤枉貓貓老師。
唐年有些羞愧地潤濕了睫毛。
然後他決定再對貓貓好一點!
空間裡他是害羞躲避貼貼的那個,不過現實裡,一直只有貓貓惱羞成怒地斥責唐年不要總是那麽輕浮地貼上來的份。
阿爾把月神淚收好,被唐年抱起來的時候,熟練地將寶石放進他的口袋,順便蹭了蹭少年隔著衣物也略顯溫熱的胸膛。
它現在已經習慣被唐年抱了,要是先前有人和阿爾說它會習慣和另一個存在如此親密地交換彼此的氣息,動不動就黏在一起,阿爾絕對會狠狠給這個滿口胡言的家夥一爪子。
然而現在……嗯,只能說,習慣真的是個很可怕的事情。
唐年一邊抱著貓貓,一邊還要絮絮叨叨。
他念叨的事情其實都很繁複,十句話裡有九句半都是廢話,基本不是在問今天吃什麽就是在問明天天氣怎麽樣,要麽就是打一下雞血幻想自己未來的生活,吹噓要帶貓貓一起吃香的喝辣的,總之,這個家夥完全沒有能停下來的時候。
貓貓聽著,偶爾給點回應。
每次回應都會被唐年狠狠地貼上來蹭臉蛋,而貓貓雖說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但到底習慣了。它甚至可以伸出一隻空閑的爪爪,輕輕拍了拍唐年的臉,示意他不要太過火。
一來二去,唐年雖然還是沒能感受到自己的精神體,但從感知到的氣息來看,對方的精神力到底是慢慢在增加的,或許只需要再過一段時間,說不定就能達到幼崽們(大約是剛出生不久的那一撥)的平均線了。
對此,貓貓老師感到很是欣慰。
只是唐年每次教導完後都會扭扭捏捏一陣,這到底讓阿爾產生了些許好奇。
難不成在它與唐年精神鏈接的時候,真的發生了什麽事情?
阿爾並不記得自己在精神鏈接時發生的事情,雖然它很特殊,但是它並不是培育員,輕易把自己的精神和另一個人相連其實是很危險的一件事情,稍不注意兩個人的精神世界可能都要炸裂開。
所以貓貓向來很小心謹慎。
不過有一點,阿爾對他們鏈接完之後的事情沒有半點記憶。
難不成在鏈接之後,真的發生了什麽阿爾貓貓不知道的事情?
貓貓陷入沉思。
不過應該也沒有什麽大事?
畢竟每次結束之後,不知道為什麽,貓貓總覺得心情很好。
它很少有精神那麽放松的時候,畢竟在唐年沒到達這裡前,很多時候,它的神經都在疼。差不多也是每天都很暴躁生氣。唐年來到後,很多貓貓發脾氣的證據其實都被它悄悄用精神力掩蓋藏起來了,如果唐年深究一下的話,他會發現,其實自己住的地方滿目瘡痍。
但是唐年來了之後,阿爾的心情平和了許多,而在鏈接之後,它的心情變得更好了。
是那種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明明應該因為沒有記憶而感到不安,結果卻因為舒適和安心變得毫不在意,完全無法生出負面情緒的那種。
阿爾貓貓的心情確實很不錯,但是同時,這個世界上的另一個人,現在的心情就有點難以形容了。
阿爾弗雷德陛下盯著自己的手掌沉默了許久。
今天匯報的人換了另一個人,對方顯然沒有奧卡絲那樣沉得住氣,因為自己匯報的時候阿爾弗雷德一直不說話,面色沉沉,他一邊匯報,一邊膽戰心驚地反思是不是自己的匯報出了什麽重大問題。
匯報完後,他顫顫巍巍地站在下方,害怕的情緒完全不受控制地浮現在心頭。
“陛下?”
見阿爾弗雷德一直沒有說話,這位官員等了許久,在一片恐怖的寂靜中,還是硬著頭皮呼喚了一下。
阿爾弗雷德似乎這時候才回過神來。
他讓對方出去,沒有理會對方完全可以用落荒而逃形容的背影,而是繼續盯著自己的手背,發著呆。
阿爾弗雷德很少會陷入夢境之中,因為一直疼痛不已的神經,他很難進入睡眠,但因為總是不能睡覺,睡眠時間嚴重不足,這也加劇了他性格的暴戾。
但是最近不一樣了。
阿爾弗雷德比以往更容易睡著了一點。
一睡覺,就……
就。
阿爾弗雷德緩緩捂住自己的額頭。
因為他先前主動和精神體剝離開了,所以共感的感覺此時並沒有那麽深,並不是時時能感覺到底。可那種被貼近的感覺雖然很微弱,哪怕偶爾才能感知到,但對於從來沒有和其他存在如此靠近的阿爾弗雷德來說,這已經算是很過分的親密了。
——那個精神體!
阿爾弗雷德有些難以忍受地想,它到底,做了什麽奇怪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