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在只有唐年看到的視角裡， 遊戲面板上的【第一次更新】的字眼，顯得無比耀眼。

  貓貓並不知道唐年心情怎麽這麽好的樣子， 但這不妨礙它跟著開心地一起翹了翹尾巴。

  在唐年拆快遞的時候， 雖然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貓貓和快遞身上，不過偶爾唐年也會分出一點注意去給更新進度。

  但不得不說，遊戲更新得實在是太慢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唐年不下線更新， 雖然進度一直在跳動， 可那個數字比唐年上不喜歡的課時看見的指針跳動的速度還要慢，縱然不算急性子的唐年，看著它一點一點地動著數字， 都快要被遊戲給急死了。

  “也不知道會有什麽。”唐年嘀咕著。

  貓貓正好拿了條毛巾給唐年擦汗， 聞言歪了歪頭：“？”

  唐年摸了摸它的腦袋， 在它生氣前收回手， 朝它眨了眨眼睛：“不是什麽大事， 不知道在意。”

  貓貓哼哼唧唧了幾聲， 到底沒有和唐年繼續計較。

  而小藍看上去要更凝時一點，形態比起小紅也要大一點。比起同一空間的小紅，它的性子冷淡得多了，每次在旁邊的時候，唐年都感覺它似乎一邊忍不住要靠近，一邊又努力維持冷酷的模樣警惕地打量自己。

  與此同時，另一道冷淡的精神力卻是顯得凶巴巴地樣子，站在對方旁邊，宛若一個惡人般死死地盯著它。

  那個凶獸模樣，唐年先前還沒仔細觀察，隻迷迷糊糊知道它換了個形態，但是現在認真去看，才發現，這個所謂的凶獸模樣，還真的是一隻貓貓。

  貓貓也許發現了，也許沒有，總之，它也睜一眼閉一隻眼地，沒有禁止唐年的觸摸。

  這個時候，唐年才有閑情雅致仔細去觀察它們。

  加上因為它身上熟悉親切的氣息，雖然有時候覺得它纏上來的樣子很熱情很不好意思，不過唐年並不討厭它的貼貼啦。相反，如果不是貼起來那種宛若觸電的感覺太過激靈的話，唐年才是主動黏上去的那一個。

  雖說都是能量體，但是隻從外觀上看的話，小紅要顯得透明不少，小小的一團，形態並不凝視，但因為嬌小可愛的樣子，唐年總是幻視了他家阿爾貓貓——除了他家阿爾是個傲嬌性子，絕對不可能這麽熱情，唐年想了想還是勉強排除對方是阿爾的可能，不過也並非不是不可能？萬一他家阿爾表面看上去很喜歡他了實際上比唐年想象得還要喜歡他呢？
  啊！不管是不是，反正在唐年心裡就是了，他家貓貓天下第一！

  因為這次沒有貼貼，唐年出來的時候終於不再羞澀和不自在了。

  唐年遲疑了。

  為了區分，唐年其實給它們取了名字。

  從外邊他動不動就摟住貓貓一頓亂蹭就知道了。

  唐年想，學習應該還是有用的，起碼虛擬空間裡那些黯淡的星辰光芒似乎比一開始要亮得多。

  唐年突然愣住了。

  畢竟阿爾和唐年雖然可以說很熟了， 彼此也習慣了親昵的舉動，但是摸腦袋摸耳朵摸下巴這種舉動， 阿爾貓貓無論何時都還是很不自在。

  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裡看到兩個完全不屬於自己的存在真的很奇怪啊，不過要是貓貓，那就很正常了。然而他的阿爾只有一個，現在，為什麽，會是兩個啊？！

  他要自閉了。

  越看越有可能了……

  因為那兩個似乎在爭執、順便還不時打一架，唐年難得可以在旁邊空閑地看戲。

  習慣性地閉上眼，放空自己，進入那片空間裡。

  不過今天進來的時候，唐年卻意外地發現，先前那股喜歡纏著自己的、無比熱情的精神力，今天竟然難得蔫巴巴的。

  仔細看去，它的輪廓也有點貓貓的影子呢……

  小藍一開始也是沒有形態的，但是後來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它突然就模擬出凶獸的模樣，試圖抵抗一般。

  雖然聽上去很土，但這對於取名廢的唐年來說，他已經很努力在取適合又貼合的名字了。

  ——等等，貓貓？

  熱情的叫做小紅，冷淡的叫做小藍。

  而是緊緊地盯著貓貓不放。

  他揉了揉眼睛。忍不住又揉了揉。

  如果對方能說話的話，大概唐年的名字最少在這一瞬間，能被呼喚七八遍了吧，或許還不止也不一定。

  唐年：誒？

  唐年握住阿爾的爪子，借口出來的時候感覺不太舒服，有些害怕，所以每次雙方開始學習的時候，唐年都要趁機握住貓貓的肉墊。

  唐年眯眼打量它們。

  無論左看右看，小藍此時的形態，確實是放大版本的貓貓啊！
  雖然因為是能量體，它凝聚得並不細致，只有個簡略的輪廓，就像是簡筆畫一樣，但是和自家貓貓相處這麽久的唐年發誓自己絕對沒有看錯！
  所以……難不成，小藍才是他家阿爾？
  等下，仔細想想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今天的教導一如既往。

  畢竟貓貓的敏[gǎn]神經就集中在那幾個地方， 本來就是不允許外人觸碰的。偏偏人類雖然有注意力道，很輕柔地來摸它，可對方的手掌暖呼呼的，力道太輕， 就像是風一樣了，當腦袋被這麽摸的時候， 因為太過舒服了， 還有一點癢， 容易羞澀和不自在，很難不臉紅起來。

  小紅似乎發覺自己被注視了，它頓了頓，然後精準地捕捉到唐年在的方便，整個精神體瞬間就變得激動起來，情緒無比高昂，恨不能像是狗狗一樣熱情地搖尾巴。

  明明過去了這麽久，但是腦子好像第一次在精神空間裡清醒過來的唐年再一次暈暈乎乎了。

  毫無疑問，眼前看到的東西沒有絲毫變化。

  那、那小紅又是誰？
  唐年震驚地看向了蔫巴巴團成一團的小紅。

  畢竟它真的很冷淡，就和一開始的貓貓一樣冷淡。那種警惕的神態也很像！

  ——只要拋棄羞恥外。

  小紅應該是被訓斥了一頓，或者說是被教訓了一頓，總之，因為它確實是比較弱勢的那一方，當小藍貼了心要教訓它時，它想反抗也防抗不了。

  老實交代吧阿爾貓貓！
  一睜開眼睛就被注視的阿爾：？

  阿爾有些茫然地歪了歪頭，綠色澄澈的圓滾滾的貓瞳倒映著唐年的影子。

  就像是在問：發生了什麽嗎？

  嚴肅不到三秒的唐年：……

  默默把貓貓另一隻肉墊也握進手心裡了。

  算了，它只是一隻可憐可愛的無辜的小貓咪，小貓咪能有什麽壞心思呢？它懂什麽呢……肯定都是遊戲的錯！應該是遊戲出了bug吧！
  貓貓：？？？
  就這樣，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等第二天重新上線的時候，雖然沒能看到遊戲更新的加載條加載完畢，但唐年發現了另一個好消息。

  他放置在旁邊、辛辛苦苦等待的蘑菇，終於能用了！

  天知道唐年對此期待了多久。

  大老早的，唐年就去喊醒了貓貓。

  往常沒有鬧鍾時，都是貓貓來喊醒唐年的。畢竟唐年並不是那種依靠生物鍾就能起床的人，畢竟就算是在現實裡有鬧鍾時唐年也經常會忍不住睡懶覺，為了起床通常要調好幾個，進來遊戲後沒了時間概念睡得更是從心所欲，只能把叫起床的任務拜托給貓貓。

  所以貓貓這次被唐年突然叫醒的時候，還愣了愣，茫茫然地睜著一雙可愛圓滾的眼睛看著唐年。

  “？”它沒說話，表情卻寫滿了問號。

  唐年眼睛亮閃閃的，唇邊的梨渦無比燦爛。

  “阿爾阿爾，我們的蘑菇可以用啦！”他以一種“寶咱們家終於有錢了”的語氣如此和貓貓訴說。

  貓貓一下子就想起了唐年那寶貝的蘑菇，不由得沉默了下：……

  畢竟那蘑菇實在是太……特別了，怪異成可以說是汙染眼睛的至今為止也只有它，先前唐年把它們撿回來巴巴的守著的時候，一邊守著，一邊說著什麽“快快曬乾”“快點能用，最好明天、不，最好現在，立刻成熟！”奇奇怪怪的話，貓貓當時還以為唐年的審美出了問題，或者是在貓貓不知道的角落裡腦子撞到哪裡了。
    那些天，就算是貓貓，路過唐年身邊看到那幾朵蘑菇時，都忍不住躲遠了好幾步。

  直到後來沒再天天看到唐年守在蘑菇前碎碎念，貓貓才松了口氣。

  但是現在，貓貓發現自己好像高興早了。

  唐年並不是不在意了，而是在等待一個契機，很顯然，現在就是唐年追求的那個契機。

  貓貓：……

  貓貓表面不為所動，其實默默戴上了痛苦面具。

  要不再送點唐年什麽其他東西吧，總是撿垃圾撿垃圾，很容易把腦子撿壞掉的。

  唐年並不知道阿爾此時心裡想什麽，他只是習慣性把好消息和貓貓分享，然後立馬去做準備了。

  庭院在這些時日裡，被唐年清理得很乾淨，縱然看上去還有些荒蕪，但絕不顯得髒亂。

  那些田地也被唐年規劃好了。

  唐年甚至為此專門畫了個規劃圖，哪些區域要做什麽全都標記得仔仔細細一目了然。

  按照要求，唐年把蘑菇埋在不同區域。

  他掏出了自己背包裡的金色鏟子。

  說起來，當時腦補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看著這金光閃閃，恨不能把特效拉滿彰顯價值的鏟子，唐年有些不舍地摸了摸。這樣的黃金鏟子，待會竟然要拿來挖坑，自己好奢侈啊。

  當然，比起用金鏟挖坑，用手挖坑更不可取。

  自己受苦還是金鏟受罪，唐年還是很分得清的。

  庭院裡的土地的土壤質量不一，有些地方很肥沃，有些地方就像是完全被汲取完營養了一般，一看就不適合種植東西。

  而唐年現在挖坑的土壤就顯得乾巴巴的，看上去土質並不算好，唐年也沒多在意。他蹲下，金鏟並不大，但是意外地好用，很輕松就將土壤鏟起來，挖出一個小坑。

  唐年將蘑菇放進去，再把土壤覆蓋上。

  如上舉動重複另外兩次，初步工作就算做好了。

  然後就是等待。

  不僅等待蘑菇揮發，給這片瘠薄已久的土地增添肥力，也在等其他的東西。

  先前的星卡發下來後，唐年就克制不住開始網購了。

  畢竟對於種花人來說，囤積這種事情無論何時都是格外有吸引力的。

  唐年搜索了一下相關資料，買了許多適合在秋季的搖光星生長的種子，又買了一些可以食用和藥用的種子，還額外購置了許多家具（遊戲送的那些根本不夠用），他觀察過貓貓的口味，發現貓貓雖然沒有明說，但實際上一起吃果子的時候，它通常會選擇偏甜或者偏酸的那些，所以唐年也因此買了一些類似口味的零食，好吃再反購！等弄清阿爾種族後，再給阿爾多買一些適合它的主食和零食。

  總之，買著買著，唐年很快就發現，自己沒有錢了。

  唐年：……

  看著星腦上提醒余額不足的字眼，唐年流下了貧窮的淚水。

  沒有錢，這就是個悲傷的故事。

  算了，繼續勞動吧。

  勞動致富！

  勞動最光榮！

  任務，我命令你，給我刷新！

  貓貓：“……不要站在欄杆上面啊，很危險的！”

  被訓斥的唐年一秒萎靡掉：“知道了QAQ”

  偶爾唐年累了，貓貓就去外邊摘果子過來給唐年吃。

  很少勞動的人類先前還興致勃勃，勞動完後就原形畢露癱在地上做鹹魚。

  一副快死掉的樣子，連吃東西都要貓貓喂。

  貓貓：……

  貓貓生氣：“都說了不能總是撒嬌啊！！！東西要學會自己吃的！”

  唐年：“好的好的，謝謝阿爾，對了，紅色的這個果子有點酸，我更喜歡那個綠色的味道，啊——”

  啊什麽啊！貓貓更生氣了。

  它直接把綠色果子塞到唐年嘴巴裡，閉上眼睛打算眼不見心不煩。

  唐年自製了一個簡易的小推車，一個上午，就看到他在這忙碌來忙碌去。

  阿爾想跟著唐年，又不想看到推車上的“垃圾們”，尤其是那些光汙染的蘑菇，索性躲在推車的陰影下，唐年走一步，它就跟著挪一步，像是唐年的小尾巴，又或者是藏在影子的貓貓。

  日光很明媚，因為轉秋了，曬太陽的時候那溫度暖暖的，甚至變得更加舒服了，唐年拉車的速度根本不像什麽焦急的樣子，悠閑悠哉地，貓貓跟著下面，推車和人類的影子把日光都擋住了，慢悠悠走著走著，突然就泛起了困意。

  好困哦。

  他怎麽這麽弱。

  想睡覺……

  “阿爾？阿爾——阿爾去哪裡了，奇怪……嗯？等等，阿爾你怎麽在推車下，萬一不小心壓到你怎麽辦！”

  在貓貓困得有點想睡覺時，頭頂突然傳來人類慌張的聲音。

  貓貓不為所動臉，你才壓不到貓貓呢。

  唐年把它從車底下捧起來，擦了擦它臉上不小心蹭到了灰塵，提議說：“不想動的話可以趴到我頭上或者肩膀上的，”說到這裡，唐年又突發奇想，“或者我做個圍兜，你躺在我懷裡？就像是袋鼠那樣！”

  “不過好像沒有多余的布料——對了，阿爾你可以待在我的風衣口袋裡！這個口袋可大的，設計人估計剛出校園不久，習慣了書本水杯零食什麽都能往口袋裡邊塞，所以這個設計某種意義上也挺實用的，要來試試嗎？”

  貓貓根本懶得聽唐年講話，畢竟人類有時候說的話總是莫名其妙的。

  聲音雖然很好聽，可哪怕是鳥兒一直持續不斷地在耳邊嘰嘰喳喳地說話，偶爾也會覺得這家夥太過活潑吵鬧了吧。

  那充滿了笑意和溫柔的語氣，像是清風一樣吹拂過貓貓。

  暖融融的天氣，舒適的清風，熟悉的氣息。

  和貓貓渡過的每一個悠閑的午後都沒有什麽不同。

  “阿爾？可愛又帥氣的阿爾大人？寶貝貓貓？”

  “啊……睡著啦。”

  “哈哈，有那麽無聊嗎，竟然都睡著了。”

  在貓貓迷糊殘留的意識裡，似乎聽到有人輕輕笑了一聲，然後，一雙修長溫暖的手將掌心排骨篜裡裡的它攏了攏，輕柔地放在了自己的口袋裡。

  口袋被陽光曬得同樣暖融融的，躺進去的時候，安心的味道和舒適的陽光同時籠罩住了這隻黑色貓貓。

  貓貓睡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