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吃軟飯的高材生
六點半的時候, 兩人抵達車站。
高鐵站外的路邊停滿了來送親朋好友的車,傅清蘅的豪車混在其中也就不那麽顯眼了,因為來的晚,傅清蘅不得已將車往前開了開, 終於找到一個空位。
他將車停穩, 周澤遠就下去了, 把自己的行李箱從後備箱裡拎出來, 剛放下, 就看到傅清蘅也邁著他雙大長腿從車裡下來了。
傅清蘅沒有過來幫忙, 而是雙手插兜的倚靠在車門上, 眼神鬱鬱地盯著周澤遠。
從周澤遠的角度看, 傅清蘅背後是無邊夜色,啟明星在他頭頂熠熠生輝,一身黑衣的傅清蘅幾乎要和身後的黑車融為一體了。
周澤遠知道傅清蘅因為兩人要分開一個月的事情不高興,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想到這兒,周澤遠也只能開口安慰道,“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我過完年就買最早的票回來。”
傅清蘅依舊不作聲, 眼睛不錯珠的盯著周澤遠,表情也沒有絲毫的變化。
周澤遠看了看四周, 趁無人注意, 拽著行李箱上前幾步, 他的手抵在車門上, 而傅清蘅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他的陰影下, 兩人眼睛的視線交匯在一起的時候, 周澤遠低下頭親了親後者的嘴角, 輕聲道, “乖,聽話。”
傅清蘅給周澤遠展示自己的午餐,然後才想起問周澤遠有沒有吃東西。
他本身就不是多細致的人,直到和周澤遠在一起才慢慢學會如何去關心一個人。
周澤遠笑了笑,拉著起行李箱朝著最近的入口走去,臨進門前回頭看了一眼,傅清蘅依舊保持之前自己離開的那麽姿勢,他朝對方揮了揮手,“回去吧。”
傅清蘅卻置若罔聞,似乎要堅持目送周澤遠進去,周澤遠無奈,隻好走進去了。
周澤遠道,“走了。”
傅清蘅坐在餐桌上,吃著早中午飯不著邊際的想。
到了這個時間,傅清蘅也舍不得再耍小性子了,朝周澤遠點了點頭,開口道,“嗯。”
這麽一算,周澤遠這一天的時間幾乎全花在路上了。
傅清蘅訥訥的垂下頭,算是接受了周澤遠注定要離開的事實。
看著傅清蘅滿臉懊惱,周澤遠安慰他,“我早上候車的時候有買早餐吃,中午就算了,我坐車的時間太久也沒什麽胃口。”
傅清蘅掐指算了算,周澤遠竟然坐了整整六個小時的高鐵。
巴士是那種城郊巴士,能直達縣城,票價的話在三十五,周澤遠將行李放好後,就專注和傅清蘅聊天。
這要是他的話,還不屁股坐麻了。
之前周澤遠坐高鐵的時候就給傅清蘅拍過外面的風景,主要是從北到南的風景的變化,但坐上巴士後就沒這個必要了。
傅清蘅也應了。因為放假,他也就沒回宿舍,直接回了別墅區。
溫存的時間注定是短暫的,很快兩人身後就響起了車輛的汽笛聲,人也越來越多了,周澤遠也要進去了。
和周澤遠又聊了會兒,傅清蘅就睡了個回籠覺,起來的時候已經下午了,給周澤遠發消息,才知道對方剛剛下車。
周澤遠坐上大巴之後,兩人就改成打視頻了。
但這還是不是最麻煩的,周澤遠下高鐵後還得轉大巴去縣城,然後從縣裡坐公交去鄉下。
周澤遠檢票的時候,掏出手機給傅清蘅發消息,傅清蘅在周澤遠進站後略站了幾分鍾就離開了,兩人隔著手機發消息。
周澤遠讓傅清蘅回去再睡個回籠覺,兩人今天起太早了,擔心傅清蘅白天困。
“好吧。”傅清蘅的臉擠在巴掌大的手機屏幕裡,他似乎在走動,在周澤遠的視角裡,傅清蘅整個人晃來晃去的。
另一邊的傅清蘅也確實在走路,知道周澤遠在餓肚子後,傅清蘅也沒什麽胃口了,他回到房間,躺在床上繼續和周澤遠聊天。
說起來,他和周澤遠在一起這麽久,還不知道對方是哪裡人。
傅清蘅見過周澤遠的身份證,但是那上面短短的幾行字怎麽能替代肉眼實際看到的風景呢,傅清蘅便纏著周澤遠給自己拍,周澤遠拗不過他便將鏡頭轉過去對準車窗。
其實也沒什麽好拍的。
周澤遠此時剛出市區,目之所及的都是公路和越來越低矮的建築,以及道路旁望不到盡頭的綠色。
周澤遠覺得稀松平常的東西,在傅清蘅這個土生土長的北方人看來卻不一樣。傅清蘅倒不是沒見過南方的城市,但是一想到這是周澤遠出生的地方,他便覺得看什麽都是新鮮的。
看到傅清蘅這個反應,周澤遠也覺得很有趣,本來興致不是很高,後面卻就自動充當起了臨時向導。
兩人就這麽聊了一路。
要不是周澤遠在高鐵上給手機衝了電,手機裡的電量都堅持不到家。
到了縣城,周澤遠看著手機頂端剩余30%不到的電量,便在傅清蘅的戀戀不舍中,溫柔堅定的掛斷了視頻。
不掛也不行了,再聊一會兒他手機就關機了。
到了縣城,周澤遠往家裡打了個電話。
周父周母早就知道他今天回來,知道兒子已經到了縣城也非常高興,說到時候會開車去村口接他。
周母嘴裡的車,自然不是汽車,而是鄉下最普遍的油車。
周澤遠應了,在車站等了會兒就等到了回家的公交。
大概是因為周澤遠的這張臉實在是讓人印象深刻,即使一年隻回來兩次,司機師傅依舊記得他,瞧到他上車就熱情的打招呼,“放假啦?”
周澤遠倒也不驚訝司機師傅記得自己,因為鄉下坐車的人本就不多,公交車和其他車不一樣,線路相對固定,再加上近年來轎車普及後,很多人出行都開私家車了,公交車的客源也就跟著固定了,基本上坐車的都是些老人和學生坐車。
周澤遠在縣城裡上了三年高中,司機可不就記住他那張臉了麽,但臉上還是笑著應了句,“對,放假了。”
司機師傅在周澤遠坐穩之後就關上了車門,對周澤遠道,“現在還不到發車時間,要等個十分鍾,你不介意吧?”
周澤遠笑著說了聲沒事,然後問了句,"車票多少錢?"
司機師傅回答,“八塊。”然後不等周澤遠問,就自顧自的解釋說現在生意難做,越來越少人坐公交了,有時候跑一趟都賺不回油費,這才漲了價。
周澤遠表示理解,並且知道這種情況隨著私家車的普及,以後會愈演愈烈,他拿出手機掃了下司機貼在車上的二維碼,付了錢。
付完錢後,他就低頭玩手機,自從自己說不聊之後,傅清蘅那邊果然變得很安靜,這段時間一個消息都沒發過來。
周澤遠手指摩挲了下手機,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該氣還是該欣慰對方的乖覺了。
司機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刷視頻,只在有人靠近車門的時候,才按下按鈕,打開車門。
後面陸陸續續上來一些人,但也隻勉強裝了半車。
發車的時間很快就到了,司機歎了口氣,但還是啟動了車子。
南方的路山多路陡,車子開起來晃晃悠悠的,周澤遠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閉目養神。
很快,他就到了家。
這時候的周家遠沒有上輩子在城裡買車買樓的風光,還窩在一個山溝溝裡。
周澤遠下車的時候,果然看到了早早等待在村口的周父。
公交車在放下人後,從車尾噴出一股尾氣,又搖搖晃晃的離開了。
周澤遠放下行李,看著年輕十幾歲的父親心中五味雜陳,他還記得上輩子對方在得知自己和一個男人糾纏了十多年時憤怒的模樣,那張年邁且眉頭緊皺的臉,和眼前這個因為看到上學久歸的兒子時笑容滿臉的臉重合在一起。
和大多數沉默寡言的父親一樣,周父也是個不善表達的性子,即使臉上的笑容燦爛無比,在兒子走到面前時,也只是乾巴巴的從嘴裡擠出一句,“回來啦?”
周澤遠在心裡歎口氣,大概明白自己的性子是隨了誰,笑著“嗯”了一聲。
周父念叨了一句,“回來就好。”然後就幫著兒子將行李抬到了後車鬥,周澤遠才上去。雖然進了村,但是距離他家還有不近的一段路。如果周父不來接,讓周澤遠自己走回去,估計要半個小時。
有了周父的油車加持,兩人很快就到家了。
周母聽到車聲,就喜氣洋洋的迎了出來,一頓親熱寒暄是少不了的。
好在周母還記得兒子舟車勞頓了一天,拉著周澤遠說了會兒話,就讓周澤遠洗手吃飯了。
周澤遠吃完飯,才去想起去整理自己的行李,但這時周母已經幫他收拾了,本來以為兒子箱子裡裝回來的都是些換洗衣服,沒想到竟然還有不少禮物。
像是女款外套和明顯不合兒子身的男款保暖內衣,上面連標簽都沒拆呢,一看就知道是兒子買給他們的。
周母看著那些東西,表情是既高興又埋怨,對著兒子道,“花這個錢幹什麽,我和你爸在家裡穿什麽不一樣?我看你就身上穿的那件衣服還像點樣子,箱子裡大多還是前兩年買的,有的袖口都磨得不像樣子了,現在哪有小夥子願意穿得這麽寒酸,你才應該給自己買點新衣服,惦記我們做什麽?”
周澤遠在周母說他身上這件衣服的時候,表情有明顯的不自然,好在周母沒注意到。
周澤遠身上的衣服是傅清蘅給他買的,傅清蘅也有一件同款。
某種意義上,這也算是情侶衫了。
周澤遠解釋道,“我前段時間兼職賺了點錢,想著這不是要過年了麽?就給你和爸買了幾件,都不貴,後面我再給你們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