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沈成平坐在車上往特別部趕。

  遠遠的看見前方的交通管制，不由眉頭緊皺。

  負責路況的交警見這輛車沒向其他車一樣繞開，便知道上面坐的是接到通知，緊急趕往特別部的玄學師們。

  立刻上前檢查證件，交還給對方後衝對方嚴肅敬禮，“請當心。”

  “謝謝。”坐在副駕駛的二徒弟衝對方點點頭。

  等車重新發動後，大徒弟透過後視鏡看了眼沈成平開口，“師父，這次整個C市的玄學師，包括民間話事人都趕過去了，應該沒事的。”

  沈成平緊皺的眉頭，並沒因大徒弟的話而松開些許。甚至反過來提醒自己的兩個徒弟，“等會兒跟著我進去後，一定要跟緊我。如果不小心走散，千萬別亂動。遇見厲害的鬼祟物也別硬來知道嗎？”

  大徒弟和二徒弟互看一眼，老實應聲，“知道了師父。”

  “對了，這個拿著。”沈成平拿出兩張黑符。

  沈成平深吸一口氣，嚴肅沉聲，“那。我們進去吧。”

  還沒等徒弟松口氣，沈成平沉吟片刻扭頭看向自己的徒弟，“……要不，應應景留一個？”

  “那……”隊員第一次執行這類任務，忍不住替困在裡面的同事們擔心，“他們會沒事吧？”

  “沈館，你也來了？”一個光頭快步走了過來。他身材魁梧，穿一聲灰色運動服，還紋著花臂。^J^S
  一看就不好惹，像道上混的某位大哥。

  不是師父，您剛剛還叫人家花師父別嚇唬他們的！
  小插曲在其他玄學師抵達後被打斷。

  當沈成平等人邁進特別部大門，瞬間在眾人眼裡消失。

  眾人笑了起來，心情倒是放松不少。

  等徒弟再次點頭，沈成平才看向另外三人，笑了笑，“各位，這次又要一起合作了。”

  “現在整個特別部都被鬼打牆困住了。隻進不出。”隊長解釋。

  “我覺得進去前應該給我三分鍾時間留個遺言。”老花雙手抱胸盯著天空中的鬼氣看了會兒，突然開口說了這麽一句。

  “沒想到是這種陣仗。”老花也看向特別部上空的鬼氣，搖了搖頭，“也不知道裡面有多少東西，鬼氣居然已經實凝到普通人都能看見了。”

  偏這種事普通人想幫忙都使不上勁兒，只能做好後勤盡量不給他們添亂。

  老花嘿嘿笑了兩聲，扭頭衝兩後輩隨意的揮揮手，“我說笑呢，別當真。”

  沈成平看了眼徒弟，沒好氣的白了老花一眼，“胡說八道些什麽，你嚇著我徒弟了。”

  負責守在外圍的同事們繃緊神經，捏緊拳頭站在原地看著。

  不需要過多的解釋，兩個徒弟表情也跟著嚴肅了起來。

  沈成平依舊沒松開緊皺的眉頭。

  眾人點點頭，朝特別部大門走去。

  還真沒見過。

  嚇得他掉頭就跑。

  但實際上對方卻是主修佛法的民間話事人。

  所有人到齊後，以六人為一組，迅速分成四組，分別從特別部的四個入口進入。

  “老花。”沈成平收回視線，衝對方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隊長這次沒立刻出聲。

  剛才他和李霞他們跑散了，正想回去找他們，結果一探頭就和幾隻剛剛放出來的邪鬼四目相對。

  一老師模樣的女生文靜一笑，她看向其他人溫溫和和的說，“各位老師，我們動作快點。我還得回去批改學生的作業。”

  甚至能感受到迎面刺來的濕冷。

  等二徒弟接過後繼續說，“萬一打不過，就找個角落把符用了。它能屏蔽你們身上的人氣，讓你們在鬼祟物的眼裡像死物。”

  也不想去找李霞他們了，帶著身後的邪鬼一路往反向方飄。

  沈成平指了指車外，“看見外面的警戒了嗎？你們什麽時候見過，從五公裡外開始管控車輛的？”

  “？？？”兩位徒弟再次瞪大眼。

  這下兩個徒弟也不敢再像之前那麽樂觀了。

  等到了地方下車，和沈成平就不僅僅是皺眉，而是直接鐵青了一張臉了。

  點點頭衝沈成平保證，“放心吧師父，我們一定會當心的。”

  惹得跟在沈成平身後的兩個徒弟，立刻瞪大了眼。

  隊員等了等，等到他以為隊長不會再回答自己時，才聽他輕聲喃喃了一句。

  他伸手摸了摸右眼眼角的長疤，又抬眼看向衝天的鬼氣。
——
  【啊啊啊！】叢開一路叫著由遠至近，身後追著好幾隻面目猙獰的邪鬼。

  “師父，這次真的有這麽嚴重嗎？”二徒弟小心翼翼的問。

  “……但願吧。”

  驚得一直盯著看的人倒抽一口涼氣，實在沒忍住扭頭看向隊長，“隊長，這是？”

  沈成平進入時還不忘提醒徒弟，“記得我剛才跟你們說的話，打不過別硬抗。”

  特別部已經和放出來的鬼祟物們打起來了。他現在帶著幾隻邪鬼過去，不是給人添亂嗎？

  所以叢開利用自己對這裡的地形熟悉，各種極限飄逸，彎道超車，硬是將幾隻比他等級高的邪鬼耍得團團轉。

  這不？他衝到一半察覺背後異樣，立刻一轉彎化作青煙再次逃過從後撲過來的邪鬼們。

  邪鬼們氣得發出鬼嚎，轉身又追了過去。

  原本是抱著戲謔玩夠了吃掉他的，現在……邪鬼們決定抓住叢開後，一點點折磨他，再一點點撕碎他！
  叢開才不知道自己絕妙的逃跑，已經將邪鬼們的真火給惹出來，徹底上頭了。

  他已逃出風采！逃出心得了！
  叢開打定主意，只要這次順利脫困，他就將自己的逃跑心得寫出來！分享給其他冥鬼。

  讓更多的冥鬼在遇見危險時，能逃得容易！逃得輕松。

  文章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鬼鬼快逃”吧。

  結果一走神，兩隻邪鬼已經飛到叢開前方，堵住了他前面的路。

  叢開想像之前一樣急速超車，卻被另外一隻邪鬼攔住。

  三面夾擊，叢開這次注定插翅難逃。

  【天啊！哪路神仙能救救我啊！我還是個孩子啊！】叢開大叫。

  難道他的鬼鬼快逃，注定無法被更多的冥鬼知道嗎？
  真是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
  邪鬼才不管他叫什麽，衝叢開發出怒吼，直接撲了上來。

  就在叢開以為自己這次真的要死定了的時候，幾顆金色珠子破空飛來，打中這幾隻邪鬼。

  邪鬼發出痛苦的嚎叫退開，扭頭瞪向同一個方向。

  只見率先出現的是一隻尋祟小人，叢開眼前一亮，高興得蹦了起來，立刻朝尋祟小人的方向撲過去，大叫著【姐！我親愛的姐！你終於回……咦？你哪位？】

  沈成平走在最前面，叢開剛靠近便看清了他。

  怪不得剛才經過尋祟小人時，叢開覺得那隻小紙人有些奇怪。

  死板得像個死物，根本沒有雲霧的那麽有靈氣。

  “沈成平。”沈成平回答叢開，視線卻集中在那幾隻邪鬼身上，手不住結印，飛出幾張符紙貼在走廊上下左右，將幾隻邪鬼困住。

  同時老花等人一起出手，邪鬼嚎叫著化作青煙消失。

  隻掉下幾顆米粒大小的邪鬼珠，在地上彈跳幾下滾至牆角不動。

  【啊！你是蘭蘭的爸爸吧？】叢開皺眉看著沈成平半響，恍然大悟，立刻又是滿臉討好的陽光少年，【沈爸爸您好！我和蘭蘭是朋友！姐，就是雲霧介紹我們認識的。】

  “……”怎麽這話聽起來哪裡奇奇怪怪的。

  站在沈成平的兩個徒弟，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後，一起扭頭看向叢開。

  上下審視他。

  還沒成年就去世的少年，才不懂成年人的複雜世界。他正對沈成平說，【我知道霞姐他們現在在哪兒，我給你們帶路。】

  “不用，你說給我們聽就行。還有其他玄學師會進來，你在這兒別動，遇見了就告訴他們我們去了哪裡。分散救人。”沈成平說。

  【好，我知道了。】叢開點點頭，【沈爸爸，還有各位老師你們小心一點啊。】

  說完站在原處衝往前走的幾人揮手。

  結果還沒等到後來的玄學師們，卻撞見了新的邪鬼。

  它們看見僵在原地的叢開，衝他張開嘴露出獠牙。

  【……不是吧？還來？】叢開苦哈哈，下一秒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大叫，【天啊！還有哪路神仙能救救孩子啊！】

  剛嚎完，叢開突然想起猛個地方。

  在敬畏和被生吞之間，他決定選擇前者。

  叢開躲過從背後撲過來的邪鬼，低著頭一路往想好的目的地衝。

  直衝到關公神龕面前才猛的停下來，陰風帶動蒙在神龕上的黑布微微晃動，將墜在布尖上的血珠子晃了下來。

  “啪嗒”一聲砸在案桌上。

  【怪不得這些東西出來也沒見你老人家給個警示了。】叢開痛心疾首。

  原來是被人用陰布蒙著。

  追著他一路迅來的邪鬼，嚎叫聲越來越近，嚇得叢開伸手就想去扯黑布，可又害怕。

  急得在原地團團轉，結果扭頭就看見出現在轉角的邪鬼。

  那東西盯著他，露出猙獰的笑。

  下一秒嚎叫著朝叢開撲了過來。

  【啊啊！死就死吧！】叢開嚇得要往黑布撞去。

  他打算直接撞掉神龕上那塊布。

  結果還沒碰到，自己已經被身後的邪鬼抓住。

  完了。

  叢開瞪著在自己面前逐漸放大的邪鬼，僵在原地動都動不了。

  尋祟小人就在此時衝了過來。

  它們低著頭像小牛犢一樣撞向邪鬼，竟將邪鬼抓著叢開的那隻鬼手，直接撞斷了。

  邪鬼嚎叫著往後踉蹌了兩步。

  還沒站穩尋祟小人已經紛紛撲了上去，將邪鬼吸收殆盡。

  至於那顆鬼珠，尋祟小人吃力的抱起來，飛到沈隨身邊，直接往他口袋裡塞。

  叢開哭唧唧的看著沈隨，【沈顧問，你們終於回來了……姐呢？】

  “我們兵分兩路。”情況緊急，沈隨言簡意賅。他看見神龕被蒙住的關公像，讓叢開避開後，一把將黑布扯了下來。

  叢開扒拉在拐角處偷摸著往裡看，尋祟小人們也有樣學樣，也扒拉在那兒看。

  它們其實不怕，但見叢開這樣就覺得很有趣。
    幾乎是黑布扯下的瞬間，關公像迸發出一道金光，好像有一道神識從關公像裡衝了出來。

  叢開眼前一花，趕緊閉眼低頭。

  等馬蹄聲漸遠，他才睜開眼跟上步伐匆匆的沈隨，【沈顧問，我給你帶路！】

  頓了下又說，【庫房組的小方被鬼附身了，拎了陰刀將庫房裡其他的鬼祟武都放了出來。所以我們現在去庫房嗎？】

  “不用，小霧去庫房了。我和白狐狸負責清理部門內的。”沈隨抿了下唇說，“得趕緊回復部門裡的聯系。”

  叢開點點頭表示明白。

  剛跟在沈隨身後飄到大廳內，沈隨突然腳步一頓。

  叢開還沒問怎麽了，就見通往各部門的走廊上，站滿了各種奇奇怪怪的鬼祟物。

  它們齊刷刷的看著沈隨，陰惻惻的眼裡全是對新鮮血肉的貪婪。

  十四隻尋祟小人“呼”的飛到沈隨面前，叉腰哼哼唧唧的站在那兒。

  對峙片刻後，一聲鬼嚎響起，打破了僵持的局面，引得其他鬼祟物也嚎叫起來，直奔沈隨而來。

  同時動的，還有尋祟小人。

  萌萌的豆豆眼一閉，再睜開已變成皺著眉的猩紅色。

  口部有條裂縫若隱若現，褪去平時的可愛，只剩詭異恐怖。

  它們凶萌的朝鬼祟物衝去，越近口部那條縫便越發清晰。等到飛到跟前時尋祟小人嘴巴部分努力掙脫。

  竟在鬼祟物驚疑不定的情緒中張開了嘴。裡面有兩顆小尖牙若隱若現。

  不等鬼祟物反應過來，它們已衝最近的“獵物”撲了過去，張開嘴，將小尖牙刺進去！
  躁動、恐懼，轉身潰敗而逃。僅僅發生在一個照面而已。

  跟在後面的叢開都驚呆了。

  沈隨也沒閑著，在尋祟小人撲上去時，也一甩甩棍衝了過去。

  留下叢開最弱的一直冥鬼，像個吉祥鬼似的飄在後面。

  好半響，他才看著落荒而逃的鬼祟物們，喃喃自語，【這就是躺贏的快樂嗎？】

  他喜歡他可以他還能來一百次！

  【哇……沈顧問，快！快給我一根甩棍。我覺得我也行！】

  這猶如切瓜似的單方面毆打，給了叢開一點點點錯覺。

  沈隨瞥他一眼，也不多說什麽。恰好地上有一根，他腳尖一勾一踢，甩棍就旋轉著滴溜溜的朝叢開飛過去。

  叢開接過，立刻揮舞著【嗷嗷嗷】的往前衝。

  突然覺得自己很厲害呢！

  得意自豪的笑只在他臉上掛了兩秒，叢開便舉著甩棍呆在那兒。

  無數逃跑的鬼祟物中，卻有一個逆著方向朝他們走來。

  任由誰看見了都會愣一下。

  而讓叢開呆住的原因是，這個朝他們走來的人他剛才才見過。

  ——小方。

  現在的他整張臉都被線蟲爬滿，只剩一個輪廓。

  他倒提著刀，刀尖拖在地上，鏗鏗鏘鏘的走來。

  還沒走近，一股令人害怕的鬼氣，就朝小方壓了過來。

  好像要將他壓到地上，碾碎入泥一樣。

  明明剛才沒有這種感覺的。

  叢開一動不能動，連腦子都漿糊了。

  最後是尋祟小人將他拽了回來，丟到最後面，叢開才大口大口的喘氣。

  他趕緊提醒沈隨，“小心啊沈顧問！它現在……它現在很不對勁，我感覺它比醫院的5號還要強！”

  5號？
  不。十個5號也抵不過現在的它。

  隨著“小方”越走越近，沈隨感覺到的壓迫感也越來越強。

  他深吸一口氣，盯著“小方”頭也不回的對叢開說，“……去找小霧。”

  叢開二話不說立刻朝庫房的方向飄去。

  沈隨警惕的盯著“小方”，似乎只要他動手阻止叢開離開，他就提前動手。

  但沒想到的是，小方不僅沒動手，還將陰刀往腳前一杵，雙手放在刀柄上。將刀當做拐杖用。

  明明滿臉都被黑線蟲包裹糾纏，但“小方”的站姿卻透著股古老的優雅感。

  他甚至在沈隨盯著自己，眼帶審視時，衝沈隨微微頷首。

  發出蒼老古怪的音調，【不用擔心，我不會阻止你可愛的小寵物離開。算是我對你最後的恩賜吧。】

  “最後的恩賜？”沈隨重複他的話。

  【沒錯。】“小方”矜持頷首，右手手指在手背敲打了幾下，【我對這個身體並不滿意。所以打算在這裡挑選一番。不然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死人呢？】

  “小方”做了個優雅的手勢，【在我沒有挑到合適的身體前，我不允許這裡有人死亡。這是對我的不尊重。不尊重我，會讓我很不高興。】

  “哦？”沈隨盯著“小方”，“所以你看上了我，剛才是最後的施恩？”

  “小方”看著沈隨，明明什麽都沒說，卻能讓人從他的肢體語言看出“滿意”這個詞。

  【多麽通透的年輕人。我比剛才更喜歡你了。】“小方”說，【作為我寄生的容器，外貌、天賦是我的首選。但如果他還能擁有聰明的大腦，我就更滿意了。】

  【畢竟作為我的容器，它應該從內之外都是完美的。】

  “小方”說完，再次看向沈隨，滿意的點點頭，【你是少有讓我感到非常滿意的容器。我會讓你死得痛快點。】

  沈隨笑了，他笑得特別溫和。

  只是手上甩棍往下一甩的刺耳破風聲，顯出他的心情大約和他的笑不太一樣。

  “謝謝你賜我的保命符。”沈隨盯著“小方”。

  【什麽？】“小方”不解。

  沈隨看著它，臉上表情有些一言難盡。沉默了兩秒後聳聳肩，露出個“好吧”的表情。耐著性子給“小方”解釋。

  “你既然看上我當容器，那麽我和你打鬥的時候，為了保護我的完整性。你就會有顧及，不是嗎？”

  【……】“小方”不讚同的看著沈隨，語氣依舊柔和優雅，【我剛才誇了你是聰明人。】

  為什麽這麽快就要露出愚蠢的下等人的樣子呢？

  這會讓他很失望的。

  “嗯。我確實聰明不假。”沈隨點點頭，“不過你的腦子倒是很一般。”

  “小方”手指輕點手背的動作一頓。

  他盯著沈隨，改變用刀當做拐杖的方式，右手倒提著，語氣陰森，【……我改變主意了。】

  “什麽？”沈隨好整以暇，不等“小方”開口便搶話，“你想折磨我的靈魂，然後再殺了我是嗎？嗯，那我知道了。還有什麽狠話想說的嗎？”

  “小方”一言不發，渾身散發著憤怒的鬼氣，提著刀朝沈隨撲了過來。

  “噗呲”一聲，那隻惡鬼連哀嚎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雲霧輕松捏碎了腦袋，消散不見。

  隻留下一顆圓潤的惡鬼珠，靜靜的躺在她的手心裡。

  “19。”雲霧美滋滋的裝進銀盒裡，開心的撥弄鬼珠，讓它們發出磕碰的嘩啦啦聲。

  然後一臉陶醉的聽著。

  啊。多麽幸福。

  雲霧高興得眼睛亮亮，臉頰紅潤，整個人都散發著柔和的光。

  她抱著銀盒欣喜的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左右張望。那閑庭信步，開心雀躍的樣子，很像推著購物籃在超市貨架穿梭。

  在雲霧走過的地方，腐爛的碎肉，腥臭的黑血，滿地滿牆都是。就連天花板上都黏著一些髒器之類的東西。

  那些都是之前朝雲霧撲過去的厲鬼、惡鬼留下的。

  此時走廊上已經安靜下來，沒有厲、惡鬼讓她殺。

  不過沒有關系，這裡不止一個庫房。

  雲霧點點頭，一邊撥弄著鬼珠聽響聲，一邊開開心心的前往下一個庫房。

  剛轉過拐角，就見走廊上站滿了厲、惡鬼。

  它們聞到了生人的氣息，齊齊扭頭看向雲霧。

  一瞬間，所有的鬼眼變得殘忍弑殺。它們發出恐怖的聲音，緩慢的起身，像是擔心自己過快的動作會嚇到眼前的小獵物，讓她轉身逃掉。

  “呀。”雲霧眼睛亮亮的看著眼前十幾隻好吃的。

  欣喜得整個人都在發光。

  “這真是……豐盛得我都不好意思了。”雲霧看著恐怖的鬼祟物們，露出了有些害羞靦腆的笑。

  幾分鍾後。

  雲霧蹲在地上，欣喜的數著勞動成果，每一顆都拈起來認真端詳片刻，然後美滋滋的放進銀盒裡。

  就在這時，一個尖細的鬼哭聲，在鎖鏈拖地的嘩啦聲中，帶著不知名的恐怖緩緩靠近。

  【……嗚嗚嗚，我迷路了，嗚嗚嗚，有沒有好心的小朋友帶我回家呀。嗚嗚嗚……】

  令人膽寒的恐懼，隨著哭聲的靠近越發厚重。甚至到最後那份恐懼已經讓人喘不過氣來，黑色的鬼氣灌了進來，連牆壁都凍出霜花。

  巨大的黑影慢慢從拐角顯露出來，和它快抵到天花板的身高相比，聲音卻是尖細的。

  它好像知道這裡有人。

  在慢慢轉過拐角還沒看見雲霧時，便帶著哭腔開口，【小姑娘，我迷路了。你能——】

  聲音戛然而止。

  整個鬼都呆住了。

  喜歡吃人的惡鬼呆呆的看著雲霧身後，堆積如山的屍塊。

  粘稠的黑血匯集成小溪，緩慢的流了過來，而雲霧沾滿黑血的手上，正抓著一把鬼珠。

  她很乖的蹲在那兒抬頭看著惡鬼，就像天真的女孩在乖巧的玩玻璃珠一樣。

  “你迷路啦？”甜甜的聲音讓惡鬼抖了一下。

  半響後它顫唞著發出哭音，【啊。我好像，又突然想起回家的路了。】

  對不起，打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