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的她喜歡十五歲的岑理,二十五的她居然又再一次,為二十五歲的岑理心動了。
她好像,又再一次喜歡上了,曾經喜歡過的人。
兩次,栽在同一個人身上。
在樓下目送完池柚進樓後,沒幾分鍾,又收到她的消息。
「我到家了」
岑理這才發動車子,駛離她的小區。
開到一半手機突然來了視頻通話的請求,他看了眼,掛斷,抽空給對方回了條語音。
“我在開車,等到家了再給您打過去。”
幾十分鍾後,岑理到家。
將風衣順手放在了沙發上,岑理來到陽台,拿著手機給對方打過去了視頻通話。
對方接起,背景是一片白,包括身上穿的也是白色。
岑理問:“您還沒下班?”
“今天輪到我值班,你呢?怎麽這麽晚了還在外面,加班嗎?”
沒等岑理說什麽,手機裡的人又關心道:“你當初選專業的時候我沒讓你選醫科,就是不想你將來工作以後跟我一樣忙,現在看還不如當時讓你選醫科呢。”
岑理微微笑了笑,說:“那我還是比薑醫生您好點兒,至少我大部分時間周末還能有雙休。”
“你雙休?那你今天幹嘛去了?不是去公司加班了?”
“沒有,”岑理說,“約會去了。”
手機裡的人沉默幾秒,語氣突然驚喜起來:“兒子,你交女朋友了?”
“交了。”
“那女孩兒是哪裡人啊?深城本地的嗎?”
岑理否認:“不是,她是童州人。”
薑醫生笑起來:“童州?那敢情好,跟我是老鄉。”
“是啊,”岑理也笑,“到時候你們坐在一塊兒說方言,就我不會說。”
“這就有打算介紹給我認識啦?不錯嘛兒子。”
誇完後,薑醫生又歎了口氣說:“哎,早知道你小時候我就多教你幾句童州話了。”
“沒事兒,你們說,我聽得懂就行,”頓了會兒,岑理又問,“您這麽晚了打給我有事兒嗎?”
“沒事,就是我手底下的一個病人三天兩頭給他那在外地工作的寶貝女兒打電話,所以我耳濡目染,想著我兒子也在外地辛苦工作,我這個媽也不能只顧著自己工作,也應該多關心關心你。”
“我挺好的。”
“看出來了,”薑醫生眯眼看了看兒子,笑著說,“春天了,天氣比較乾燥,借女朋友的唇膏潤潤嘴挺好的。”
岑理聞言一愣,下意識撫上唇。
他記得他已經用紙巾擦過了。
薑醫生得逞地笑起來:“我就知道。”
岑理面色微哂:“……”
母子倆又聊了聊,最後薑醫生問:“對了兒子,你爸那邊最近有聯系你嗎?”
在聽到母親提到父親後,溫和的神色消失,岑理嗯了聲,語氣偏冷:“有打過幾次電話。前不久陪從燕城過來的投資人吃飯,那個投資人恰好認識他。”
“那看來他還是掛念你的,”薑醫生說,“你也好幾年沒回去過老家那邊了,你爸給我打電話了,不止他,你爺爺奶奶他們也挺想你的。”
岑理笑了下,語氣無波:“想我?還是因為我爸這幾年沒給他們再生個孫子出來,所以才退而求其次地想我?”
薑醫生沉默了。
當初她和岑理的父親離婚,彼此之間鬧得很不愉快,就是為了岑理的撫養權。
她寧願淨身出戶,也堅決要帶走兒子,岑家那邊自然不同意,離婚法庭上,原本態度對她還算和藹的婆家撕破了臉,想盡了辦法在法官面前將她的條件描述成離了婚就活不下去的悲慘女人。
更是在法庭之下,戳著她的鼻子說她是鄉下女,當初從小地方考到燕城來,認識了岑理的父親,攀上高枝做了岑太太,現在要離婚了,自己滾可以,別耽誤兒子的前程。
幸而兒子選了媽媽,又幸而在妥協做全職太太的那幾年,她沒有放棄學業和考證,即使給不了兒子從前錦衣玉食的生活,但不至於餓著兒子。
帶兒子回到老家,和婆家徹底成了仇人,她不後悔,但唯一可惜的是害得兒子也放棄了連錢都未必買得來的首都戶口。
摘掉了岑太太的光環,薑醫生發現她其實就是個普通女人,由奢入儉難,作為岑太太的那些年,她的姿態已經放高,不知道該怎麽拋卻驕傲,而跟著她這個出身平凡的媽媽回到童州,岑理卻始終沒有一句抱怨。
去學校幫岑理開家長會的時候,所有的家長都圍過來,羨慕他們母子是從首都過來的,見識過首都的繁華,羨慕她有一個那麽優秀的兒子,天之驕子,耀眼萬丈,是全年級同學和家長們眼中的榜樣。
那一刻,被丈夫和婆家人傷透了的心,就這樣被兒子給治愈了。
然而在兒子高二那年,她接到了教導主任的電話,說兒子學會了抽煙。
她不敢置信,匆匆趕到學校。
教導主任對她歎氣:“岑理媽媽,岑理是我們學校重點培養的學生,我們是想把他送進全國最好的大學的,所有的老師都很看重他,要不是最近學校最近抓的嚴,我們都沒想到這孩子居然會抽煙。”
在她失望且責備的眼神之中,從沒讓她操過心的兒子面容清白,沒有道歉沒有自責,反而輕聲脆弱道:“媽媽,我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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