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理找到徐如月道謝,然後告訴她,其實沒必要用女朋友這個謊言去為他澄清什麽,這跟她無關,她撒這個謊,只會讓自己的生活也受到影響。
徐如月主動對他說:“岑理,你拿我當擋箭牌吧,我不介意被你影響。”
岑理確實需要一個擋箭牌。
他憎惡父親,連他的姓都一並憎惡,如果非要在“女朋友”和父親中選擇,他寧願被捆綁的是“女朋友”。
安靜片刻,岑理隻說:“謝謝,如果你交了男朋友,我幫你跟他解釋。”
岑理低估了徐如月想要的,而徐如也月低估了自己對岑理的喜歡。
某次她去上他們計算機系的課,下課的時候和岑理還有他的幾個室友一塊兒去食堂吃飯。
室友有意為他們創造機會,故意走在很前面,把兩個人落在身後。
徐如月猶豫了很久,最終鼓起勇氣,伸出指尖觸碰他。
然而他的手背在被她觸碰到的那一瞬間,就躲了過去。
岑理低眸看她,沒有出言拒絕,但清冷的雙眼裡卻寫滿了拒絕。
徐如月的心臟有那麽一瞬間的刺痛。
她以為自己能夠漸漸打動他。
但他真的太難被打動了,他淡漠得比冬夜刺骨的風還冷。
她對他的感情,漸漸從期盼得到他的回應,變成了一種得不到的偏執。
岑理越是不被打動,徐如月就越是渴望他。
最終對岑理的這種渴望,都被她發泄在了同系一個對她有好感的學長身上。
她跟學長接吻,學長察覺到她的生澀,猜到了大概,感歎岑理真忍得住。
徐如月和學長的行為越來越肆無忌憚,流言傳得很快,在得知徐如月和她同系的一個學長交往甚密的時候,岑理說:“恭喜。”
徐如月當時眼裡的期待一下子就被澆滅了,咬唇,不死心地問:“……岑理,我跟那個學長在一起,你生氣了對不對?”
“沒有,”岑理語氣坦然,“我會跟你男朋友和其他人解釋,你沒有劈腿,我們也沒有交往。”
徐如月:“不要!”
岑理蹙眉,不懂她的想法:“你不介意被人說劈腿嗎?”
徐如月苦笑兩聲,語氣低落:“我介意,可是岑理,我從高中起就喜歡你了,而你什麽也沒回應給我,我甚至連你的手都沒牽過。”
“如果你沒有喜歡的人,也沒有交女朋友的打算,這個前女友的頭銜,你給我也不會影響你的生活,你就當讓我做個夢,給我留最後一個念想,好不好?”
岑理懂了。
她不甘願自己什麽回報都得不到,所以想要他這個“前女友”的頭銜。
他覺得挺好笑的,眼裡劃過荒唐。
就一定要從他身上扒點什麽下來是嗎?
這就是她的喜歡。
……
不過也多虧徐如月,這幾年岑理過得很安靜,沒有人再好奇他的感情狀況,在這個“不談戀愛一定是哪裡有問題”的年代,至少在別人眼裡,他“談”過了。
他淡淡向她複述著曾經的事,再次道:“別人不了解我跟你是怎麽回事,但至少你不應該產生錯覺。”
徐如月在他低沉冷靜的語氣中,啞口無言。
岑理:“你刪掉那些東西,我會跟群裡的同學說清楚。”
“我不要!”徐如月質問他道,“如果你真的這麽冷漠,為什麽當初要借給我你的校服?為什麽要讓我喜歡上你?”
面對徐如月沒有邏輯的控訴,岑理皺起眉頭,艱難地回憶著。
然後終於想起來。
他的父親是人民公仆,母親是醫生,從小接受的教育使然,善良這個詞,是一個人身上最重要的品質。
岑理曾幫過徐如月,為她解圍過,他以為這是人與人之間的最基本的善意,不知為什麽會反被她拿出來抱怨和指責。
他也曾幫過池柚。
那個時候他壓根不知道池柚叫什麽,隻記得當時這個女生來他們班找物理試卷,正好在他的手上。
女生的神色很慌張,他猜她應該是不想被人發現自己物理試卷上的成績。
於是他將物理試卷對折,沒讓任何人看到,還給了她。
再或許是考場裡,他又一次遇見了這個女生,她總回頭看他,還學著他的樣子轉筆,結果把筆撞掉在了地上,被監考老師誤會作弊。
他替她向老師解釋清楚,又察覺到了她顫抖的雙肩,猜到她應該是哭了。
這個女生在他印象裡一直是笑著的。
無論是被他看到了她那糟糕的物理成績,臉上那自嘲的笑,還是偶爾的一次家長會時,朋友無意間指著隔壁班的她對他感歎。
“我靠,那個女生的爸爸媽媽都來參加家長會了,好慘。”
當時她被父母指著鼻子教訓,明明低著頭在乖乖挨訓,嘴角上偷偷卻露出了叛逆調皮的笑意。
岑理卻有些羨慕。
因為他永遠也不會有父母同時來參加家長會的這一天。
她敢這樣笑,由此可見她生在一個多麽寵她的家庭裡。
她的父母一定對她很好很好,呵護著她長大,給了她好多的愛。
這樣開朗的女孩子,不應該哭。
所以他給她遞了一張紙巾,在紙巾上寫下了“別哭”兩個字。
至於她偷看他的原因,岑理禮貌地沒有深究,那是她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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