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變故(一)
陸婉頷首:“看來殿下,沒我想象的那麽高尚。”
晏珩不以為然:“孟子曰:食色性也。聖人尚且如此,孤從未標榜自己是聖人,如何不能遵從天性、追求本心?”
“好一個,遵從天性、追循本心。”陸婉一笑置之,“你說服我了,殿下。”
“說服……”晏珩聞言,沉思道,“阿婉若是不滿意,孤還能睡服。”
“你……”晏珩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陸婉望著她,一張嘴張張合合,卻始終沒能說出什麽。
晏珩抬頭,對上陸婉眼中的錯愕,輕笑道:“阿婉不要這樣盯著孤,孤會誤會的。”
“……”陸婉別開頭,不再理會她這個偽君子。
“你不要多想,阿婉。孤說不出來愛是什麽,但孤會努力做給你瞧。”晏珩見她轉過身去,目光飄渺地盯著桌面上的盤盞,低聲道,“其實,這件事不需要怎麽證明……只需要,你親自試一試我的心跳。”
晏珩含情脈脈地望著她,長而不狹的鳳眸,眼尾泛著晶瑩的光。陸婉不疑有他,順從的被晏珩拉過右手,按在了她的玄裳上。
頂著晏珩如刃的目光,晏琦打了個寒顫,她有些心虛:“咳咳……那什麽……我什麽都沒看見,我我我……我挺喜歡吃這個點心的……”
“感受到了嗎?”晏珩握著手中的皓腕,認認真真地問。
陸婉聞聲,一把推開晏珩,欲蓋彌彰地起身:“堂妹……”
晏珩不以為恥:“繼續剛才的正經事。”
“咳咳……咳咳……”
晏珩與陸婉同時開口,異口異聲。搞得一旁低抬著左腳,在地毯上畫圈的晏琦好不尷尬。
“孤就是規矩。”晏珩驕傲地揚了揚下巴。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殿下腦袋裡就想著這些?”陸婉正色道,“多少有些不合規矩。”
說罷,一溜煙似的,消失的無影無蹤。
“沒有。”
“……”眼看著氣氛正好,已經傾身過去的晏珩正要吻上陸婉的唇,被這一陣忽如其來的咳嗽聲打斷。
“繼續什麽?”陸婉明知故問。
“看來她還是看到了,希望她不要不識好歹。”晏珩輕哼一聲,起身,站在陸婉身側,“阿婉,我們……繼續?”
因為不知到要去哪,所以半路折回來的晏琦,好巧不巧,撞見這略微曖昧的場面。一時提不上那口氣,咽下聲音的同時口水岔了道,反倒引起她一陣猛咳。
對方胸膛裡的一顆赤誠的心,正有力的跳動著,一下又一下。陸婉真正清晰地感受到了,晏珩的悸動。快如擂鼓,動若脫兔,她沒有說謊,心率是不會騙人的。
“沒有就算了……”晏琦抬起頭,面不紅心不跳地撩了撩耳畔的碎發,“那我先回去了,你們繼續,繼續……”
是了,為了不讓人打擾她和陸婉,人都被她揮退退了,晏琦自然能暢通無阻的回來。這下,算得上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嗯……”
晏琦指著桌上剩余的糕點,結結巴巴道:“我回來是想……是想問問,還有沒有……有沒有多余的,叫我帶回去一些,做……做飯後的小點心……”
“有的。”
“以後會是,現在不是。”陸婉沒有理會她,自顧自的走到門邊,高聲喚,“來人……”
“奴婢在……”沒有走遠的阿春聞聲而來。
“剛剛的點心可還有?”
阿春點頭:“回太子妃殿下,還有些。”
陸婉吩咐她道:“去,找食盒裝好,你親自給堂妹送去。”
“諾……”
“等等……”晏珩叫住轉身欲走的阿春,望向忽視自己的陸婉,有些不情不願,“姑姑帶來的點心,孤都沒有嘗呢,怎麽全拿來招待她了……”
“遠來是客,我這是幫殿下招待客人。”陸婉淡笑著望向愣在原地的阿春,催促道,“去吧。”
“是。”見陸婉點頭,阿春忙朝她們二人施了一禮,快步離去。
“遠來者未必是客,魏王是孤的敵人。”晏珩語氣一凜,“阿婉,孤不需要你為孤做這些……你也沒必要對任何人虛以委蛇。做你自己就好,這一次,孤會為你掃清一切障礙。”
“殿下怎麽會這麽想?”陸婉歪了歪頭,一隻手搭在了晏珩的肩膀上,“從前是臣妾不懂事,如今,臣妾想為了陛下做些改變。”
“唔……”晏珩垂眸,盯著陸婉擱在她肩上的柔荑,心中一暖,“但這樣,是不是委屈你了?孤不想你受委屈。”
陸婉故作失望地歎了口氣:“可殿下既將天下放到了心中第一的位置上,又不願意拋下曹娥不用。這已經……讓臣妾委屈到了極點。”
“我……”提到曹娥,晏珩的確百口莫辯。
再尋一個新人不是什麽難事,但想找一個同曹娥一樣完美的棋子,卻沒有那麽簡單。曹鋒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亦是她外擊匈奴有力的武器。晏珩願意給這樣的人機會,也是以大局為重。
晏珩歎了口氣,道:“孤會和她保持距離,亦會對她旁敲側擊。阿婉不必將她放在心上,孤保證,不給她威脅我們關系的機會。”
見晏珩沒有松口的跡象,陸婉也不願再給自己添堵。隻螓首輕點,將此事揭了過去。
宜樂台中,佳人舞袖,樂伶奏雅。因是宮中新排的歌舞第一次面眾,坐在下方欣賞的一行人倒也看的認真。
“陛下……”跟著看了半天,晏渚有些坐不住了,他起身,朝著晏清作揖道,“臣弟覺得,這些歌舞雖好,卻沒有什麽可觀性。”
“哦?”晏清開口,張華抬手叫停了舞樂,好讓皇帝的聲音在廳中散開,“難道渚弟自魏地領來了什麽不一樣的歌舞,要給朕看看?”
“是……”晏渚點頭,“魏地民間多雜戲,有一出《章台柳》及其出名,臣弟微服出巡看過之後,覺得很有意思,便買了一班人,專演這個。這次來京,也一齊帶了來,想讓陛下看看,給指點指點。”
晏渚知道,晏清不喜武,於文藝方面的造化尚佳。晏清在做太子時,發現《禮樂》中遺失的許多風雅之調,便帶人一一整理舊譜,加以考據,添了新的五音來配。所以,他這麽說,晏清一定不會拒絕。
晏清果然準了:“魏地的民間雜戲,朕也略有耳聞,不過沒有見過。指點倒不必,既然你帶了人來,那朕正好看看。”
“謝陛下。”晏渚聞言,對身側的心腹道,“去,傳他們進來,為陛下獻演。”
“唯。”心腹點頭,快步去了。
晏樂端起手邊的茶,抿了口,趁著這暫歇的功夫,與江若柔話起長短:“皇后娘娘,對我家婉兒可還滿意?”
江若柔微笑道:“婉兒是個孝順孩子,陛下和本宮免了她的請安,她每日還是在陪完太后來椒房殿為本宮請安。聽說,建章宮內也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條。可見,皇姐將婉兒教導的很好。”
“皇后謬讚,不過本宮從小就栽培她,如何做一個合格的女主人。”晏月放下茶盞,難免有些驕傲,“若是宮裡有什麽事皇后娘娘拿不準,也大可以讓她接觸接觸,試一試。畢竟統攝六宮不是小事,娘娘沒有經驗,難免左支右絀。”
江若柔自然明白晏月的意圖,她現在雖貴為一國之母,但后宮的內務,依舊不太明白。一應事宜,皆靠著晏珩從中協調。馭人之術,晏珩顯然比她要會的多。
“這是自然,本宮也有這方面的想法。”江若柔輕輕點頭,“本宮不是很懂,下面若是有人陽奉陰違,也難以察覺。婉兒得皇姐真傳,想必打理起庶務來,比本宮熟稔的多。”
晏珩之前與她說過,長公主會借著陸婉的名頭在宮中再次插人手。無須拒絕,只要順其心意即可。這是盟友的試探,要想辦法讓晏月安心,只能答應她一切的要求。
江若柔軟弱的態度,讓晏月不禁有些飄然。她貴為天子的姐姐,深受皇恩,在朝中黨羽遍布,卻被李鸝那個草包女人壓著。自己拋出橄欖枝,對方給扔了回來不說,還四處宣揚,自己倒貼女兒巴結她。
若不是為了晏清去世後,她能榮寵不衰,她斷不會拿熱臉去貼李鸝的冷屁股。還好毛遂自薦的晏珩爭氣,成功上位不說,短短一年不到,就因削藩平叛的功勞,在朝中樹立威信。在皇帝的授意下,同群臣來往不斷,力量隱有所長。
此時敲打敲打,看看江若柔對她的態度是否恭敬,實在很有必要。所幸,晏珩與江若柔都記得她的好,明白她的重要性。讓她們分出宮中部分權力給她,也答應的爽快。
晏月面帶笑意地開口:“娘娘能這樣想,臣妾很開心。”
“陛下,殿下,都準備好了。”不多時,魏王心腹躬著身子回到廳中。
“陛下?”魏王望向晏清,以目相詢。
見晏清頷首,魏王這才對心腹道:“叫他們開始吧。”
◎作者有話說:
晏珩:就差那麽一點……
陸婉:白日不準做夢。
十在:愛情的苦,一般人吃不了。
晏琦:你有故事?
南城:我擅長喝酒。
十在:有女千杯不醉,而我一沾就倒,我是個正經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