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奧城調查9
  晚間， 遊殊把莫寒溪喊到了住處。

  “看好他，誰來了也不能帶他走。”遊殊忙著給門鎖上密碼，想到什麽時頓了一下，撩起眼皮， 涼悠悠的目光落到莫寒溪身上， “莫寒溪，你也別想動什麽心思。”

  “我？我能動什麽心思啊， 我只聽你的你還不知道嗎？”莫寒溪失笑， 滾滾喉嚨， “老大，你就告訴我唄， 你出去做什麽？你不看著路梟了？萬一路家的人找來了怎麽辦？這可是人家的小兒子……不過我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路梟是路家的人。”

  遊殊懶得搭話，再三檢查了路梟身上的儀器，警告地望莫寒溪一眼，將手上的能源槍擦拭乾淨後揣進衣兜裡， 最後慢條斯理地理好衣袖。

  見他這副模樣， 莫寒溪臉色變了變，死死盯著遊殊欲言又止， “老大， 你穿得這麽正式……是要去哪裡？”

  這麽正式還帶武器……

  莫寒溪不敢往下想。

  “呃、我知道我不應該多嘴，但老大……萬一……”莫寒溪張張口， 他一向伶牙俐齒，可這個時候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路梟意外出事對遊殊的打擊太大， 明明就在收隊回中都城的時候遊殊還剛得知聯姻對象就是自己心上人這件事， 莫寒溪現在還記得當時遊殊那個不可置信的表情和欣喜若狂上揚的嘴角， 因為這個他們那些戰友都過了幾天好日子，結果剛進中都城就聽說路梟趟了幾個月現在快死了……這他媽鬼都不敢相信。

  莫寒溪收回落在路梟身上的目光， 歎氣。

  短短半年，陛下的頭髮便已經白了大半，他扯出笑容，欣慰地朝端坐在床邊的遊殊點點頭，對遊殊挺拔的身姿頗為滿意。

  “什麽？”

  明明在戰場上都沒有過這種懼怕，莫寒溪抿緊唇，大腦裡回響起遊殊落下的話。

  “剛回中都城，不是放了幾天假，怎麽不在家休息休息？”陛下在下人的攙扶下靠坐在床頭。

  遊殊再次問道：“您知道路梟是我的心上人嗎？”

  “老大，你、你這是要把我摘出去？為什麽？我既然心甘情願來這裡，我願意跟著你做事，我就不可能一個人苟活的啊，你知道的。”莫寒溪不可置信地瞪眼，他跟著遊殊這麽久，還從來沒有被遊殊下過這樣的命令，“等等……”

  莫寒溪無助地看著自己被揮開的手臂，腦子裡嗡的一聲，再回過神來時遊殊已經丟下一句警告的話奪門而出了。

  一股恐慌從內心深處襲來，莫寒溪想拉住遊殊想問清楚遊殊的目的，被遊殊一把揮開。

  莫寒溪眼珠一軲轆，還想開口勸勸，遊殊一眼就看穿莫寒溪的想法，不可拒絕道：“別說我不愛聽的話，我在做什麽我心裡有數，不會後悔。”

  就因為這個，莫寒溪才非常擔心遊殊作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他雖然口頭上說著老大做什麽都支持，但遊殊畢竟是年輕上將，有著大好的前途，仕途一片光明，作為這麽久的下屬和朋友，他還是不想看到遊殊因為路梟墮落或者毀掉自己的人生。

  “嗯？”

  這回看到路梟人躺在那裡，他是真的不得不信了。

  “陛下。”眼見著陛下有要朝嘮家常的方向發展，遊殊冷淡地打斷，直白道：“您知道路梟是我的未婚妻嗎？”

  今天聽到遊殊來見，陛下倒是比那天更精神了，只是臉色再好也不會再有往昔那樣的風光。

  陛下沒有正面回復。

  遲遲沒得到遊殊回復，陛下也不生氣，只是輕輕皺了皺眉，語氣責備，“你這孩子就是不愛說話，算了，你跟遊聽楓一個德行，我……”

  “你會是下一個上將。”

  說著，遊殊停頓一下，又道：“四周的監控已經被我控制，沒人知道你來過這裡，如果事情成了，我會帶著路梟離開這裡，如果有人問起，你知道該怎麽說。”

  遊殊乘上前往宮殿的車，因為這次立功，陛下專程給遊殊設立了隨時開放的通道，要遊殊把進出宮殿當成進出自己家門一樣。正是有這個原因，遊殊這次去見陛下沒有任何事前申請，守門人也只是在遠遠看到遊殊後早就打開大門老實放行。

  遊殊一路暢通無阻來到陛下的臥房，半年前陛下突然臥病在床，之後就再也沒起來過，名醫們用盡方法幫陛下吊著一口氣，可陛下的病情遲遲不見好轉，唯一有好轉的一次是遊殊帶隊回中都城那天。

  陛下像沒聽清。

  遊殊沉下臉色，盡力克制心中怒火，掌心被指甲掐出血來。

  “馬上到你姑姑的祭日，我這幾個兒子是不中用了，你……”

  遊殊猛地震聲打斷：“陛下，您這麽對路家的孩子，您就不怕路家知道了，這個帝國改姓路嗎！您知道路梟是我什麽人嗎？您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您讓路梟去查大皇子，趁機了斷大皇子，您又找人暗殺路梟嫁禍給三皇子，趁機鏟除三皇子的勢力，您一箭雙雕真是好計謀！您為什麽這樣做？為了您那個雙腿殘疾的二皇子？為了給他皇位？為了讓他接手帝國？”
    這些事情遊殊查得到，路家的路錦自然也查得到。如今路家已經掌握大權，而且幾個皇子短時間內也不可能再東山再起，帝國易主不是不可能的事，遊殊實在想不明白到底是誰會讓陛下冒這麽大的險做這種事。

  “那幾個兒子都沒用，但有你在，帝國就還是我家的。”

  遊殊一時氣笑了，心想等到將所有事情都問清楚後我就會親手了斷你，誰還能妄想千古罪人守衛江山？

  “我這麽做不是為了二皇子，也不是為了我自己。”

  “你承認了？”

  “嗯。”陛下緩緩躺下。

  他靜靜地望著裝飾絢爛的天花板，倏地笑了。

  “但我是為了你。”

  “什麽？”

  *
  路梟聽到關門聲時以為是遊殊回來了，直到聽見莫寒溪衝他“自言自語”的聲音，他才在心裡歎了口氣。

  好無聊，心裡也好慌。

  他明明有意識，但就是無法動彈，想知道遊殊去了哪裡，卻又沒辦法從莫寒溪那張嘴裡聽到有用的訊息，光是聽莫寒溪念叨說“老大千萬不能做傻事”了。

  “怎麽都出去了一天一夜，這麽久沒回來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吧？”莫寒溪痛苦掩面，喃喃自語，“要真是去弑君，他一個人能活著出來嗎？”

  弑君？？
  路梟總算抓到重點。

  誰？遊殊？

  殺誰？陛下？？
  對帝國那麽衷心的上將，能做出弑君這種事？
  路梟確定自己沒聽錯，可不敢相信。

  他雖然昏昏醒醒的，很多事情都聽得斷斷續續，對事情的經過還一知半解，但也能大致推斷出來他現在不在他本身的那個時空裡，這個世界的走向跟他本身在的那個完全不一樣。

  如果遊殊要殺陛下，那隻可能是為了他……

  路梟一顆心沉下去。

  “路梟，你到底能不能醒過來？你再不醒，老大就真的要發瘋了。”莫寒溪嘀嘀咕咕，“算了，我先瘋一個吧，我他媽是真的要瘋了，又怕收到陛下遇害的消息，又怕收不到陛下遇害的消息，我才真要瘋了！”

  “我真的應該勸住他的，事情其實還有挽回的余地，他現在沒必要單槍匹馬去找陛下，只要你還有一口氣……不，就算你一口氣都沒了，也不是沒有復活你的辦法……”

  叮——

  門鎖開的聲音。

  遊殊站在門口，臉色黑得可怕。

  “告訴我。”

  莫寒溪興奮地起身迎上去：“老大！老大你成功了嗎？安然無恙的出來了，應該是成功了，這麽久沒你消息，我都以為你失敗了！可是好奇怪，我怎麽沒收到消息，你沒動手嗎……”

  遊殊面不改色：“告訴我，復活路梟的辦法。”

  “啊？”莫寒溪訕訕一笑，“我、我隨便說的，你知道嘛，我經常瞎說話，而且復活這種事壓根沒有科學依據的，我自己說出來自己都不信。”

  “莫寒溪。”遊殊的聲音很冷，見莫寒溪一臉尷尬，遊殊微微蹙眉，動作級輕地低下頭顱，“莫寒溪，我沒求過你。”

  “……”

  眼前是他永遠敬佩的人，是那麽高高在上受萬人敬仰的戰神，這一瞬間，不會再有人比莫寒溪更知道心酸的滋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