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記起酒醉那晚的吻
昏黃的光亮, 將窗前白紗染上一層朦朧。
李旭見他遲遲站在門邊沒有動作,“岑總,您不上去嗎?”
岑頌搖了搖頭:“太晚了。”
既然不打算上去, 那又為什麽來呢?
李旭沒有問, 不解地站在一旁。
後半夜,烏雲翻湧,風裹攜著幾分大雨將至前的燥意,空氣裡厚重的沉悶越積越重,而後被一聲驚雷震破。
閆嗔倏地睜眼。
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睡著了,耳機裡還循環放著睡前那首很輕緩的旋律。
那聲震天雷響後,豆大的雨點砸在窗戶玻璃上, 劈啪作響。
閆嗔拿下耳機的時候看了眼時間, 凌晨四點了。
他應該已經回來了吧。
閆嗔被看的眼睛使勁一閉,煩躁的“啊”出一聲尖叫。
把倚在大門外的人嚇出一個激靈。
有門鈴不按,卻砸門.
閆嗔轉身走到台階哪兒,因為別墅大門在西側,她隱在牆邊,露出一隻腦袋。
想起那天早上在餛飩店,他也說他舌尖破了。
比如現在,她看西圍牆上開得正豔的三角梅,也覺得有點像他。
閆嗔煩躁地閉了閉眼,長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再一睜眼,斜對面的那座假山撞進她眼底。
岑頌:【醒了?】
被暴雨衝刷過的院子,能聞見淡淡的腥草味。
偏偏, 雨砸窗戶的聲音越來越大, 閆嗔睡不著, 乾脆也不睡了。
以為會一閃而過,偏偏,接踵而來的另幾幅畫面在她腦海拚成影像。
不知是出於試探還是疑惑的心理, 閆嗔發了一個標點符號過去。
亂成麻的思緒突然如繩子斷掉,抓著抱枕兩角的手指幾度蜷緊再松開,就在屏幕暗下去的那一秒,閆嗔輕吐一口氣,拿起手機。
閆嗔倚在門邊,沒什麽精氣神的臉上,兩眼有淡淡的紅血絲。
腦子裡突然就浮現出那天早上懸落在沙發扶手下的兩條腿。
卻沒想到樓下的隔音比樓上要好得多,她窩坐的沙發剛好在上次岑頌睡的那個沙發的對面。
穿著睡衣下了樓,在客廳裡溜達了一圈後,她坐到沙發裡。
更別說東牆邊的那排紫竹了,紫色的乾,綠色的葉,矛盾得詭異,又別有一番風味。
可是屏幕清清爽爽,只有那朵盛開的向日葵。
心跳聲漸漸蓋過窗外的風聲、雨聲.
擱在腿邊的手機屏幕突然一亮。
時間一秒一秒的, 像是被慢放了一般,好一會兒過去,都沒等來對方的回復。
舌尖還在唇肉內壁輕輕摩挲著,酒醉那晚的絲縷疼意已經被她漸漸找回。
他果然回來了。
掌心“啪啪”的連續砸在厚重的金屬大門上。
她沒睡好,準確來說,被那聲驚雷震醒以後就再也沒睡著。
所以,是被她咬破的?
原本貼牆而靠的後背忽地挺直,岑頌側頭看著別墅大門,一臉驚詫,回想幾秒,確認剛剛那一聲尖叫就是從院子裡傳來的時候,他一個大步轉腳。
第一次覺得雨聲是這麽擾人。
清晨靜謐,偶有幾聲嘰喳鳥叫。
一身聳立,正好整以暇地盯著她“看”。
砸門聲又響了幾聲,而後停了。
閆嗔把手機往枕頭下一塞, 索性閉上了眼, 結果眼睫顫了幾下後,她又忽地睜眼。
閆嗔剛雙腳邁回入戶門檻,以為自己聽錯了,停頓不過兩秒的砸門聲再次傳來。
閆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緊接著,是那晚在日料店
驀地,她眼皮一跳。
耳邊又是轟隆一聲響, 停在綠色軟件上方的手指倏地一落, 屏幕瞬間跳轉到聊天界面。
幾幀畫面讓她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臆想還是真實發生過。
閆嗔看著那張合照頭像, 咬了咬唇。
所以那天晚上,她借著酒醉,到底都對他幹了些什麽?
這個問題纏在閆嗔心裡,一直纏到天亮。
風聲雨聲裹挾著醉酒那晚的畫面在她腦子裡橫衝直撞的,讓她無論睜眼還是閉眼,眼前都會出現那個人的臉。
最上面的一條,顯示的仍是下午她發過去的四個字:注意安全。
客廳的門在一陣微風吹過的時候開了。
閆嗔轉了轉眸子,忽地想起門口有監控,她忙跑回客廳。
摁下門鈴上的視頻摁鈕,看見一手叉腰,一手舉著手機在打電話的人,閆嗔呼吸一窒。
他怎麽來了?
她不相信似的,以為自己眼前又出現了幻覺,她揉了揉眼,再定睛看過去。
真的是他!
閆嗔盯著畫面裡的人,眼睫忽眨幾下後,她突然扭頭看向沙發。
帶著驗證的心理,她跑回沙發那兒。
果然,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他的來電。
但是很快,來電斷了,屏幕黑下去。
門口,岑頌一臉慌亂與無措,敲門不開,電話也不接。
他叉著腰在門口來回轉著圈,又撥過去。
門鎖“哢噠”一聲,蓋過了話筒裡的“嘟”聲。
岑頌倏地轉身。
閆嗔站在門裡,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岑頌還舉著手裡的手機,直到耳邊的“嘟——嘟”聲停止,他才恍然間回神。
“剛剛怎麽了?”他眉心擰著,表情有些凶。
閆嗔無辜地眨了眨眼:“你怎麽來了?”
岑頌一時無語,驀地,嘴角一提,笑了:“我不能來?”
那倒不是。
主要現在才六點多一點。
閆嗔沒說話,門就被她敞開一點,只露出半個身子。
岑頌透過那點門縫,從頭到腳把她看了一遍。
粉粉嫩嫩的絲質睡衣,雖然是短袖短褲,但那短褲的長度.
岑頌都沒見過她露出膝蓋以上的腿,今天可好,就差把整條腿都露出來了。
他不露聲色的將眼底漸熱的眸光壓住,想輕咳一聲的,又覺得欲蓋彌彰。
反正早晚都是他的,他乾脆早點警告。
“也不問是誰就開門,一個姑娘家,這點警覺心都沒有?”他目光再次掃過那兩條白藕似的小細腿,聲音裡帶著酸溜溜的勁兒:“還穿成這樣”
可幸虧是他!
這要換個人,他都想要了那人的眼!
閆嗔當然聽出他的陰陽怪氣,不冷不熱地懟回去:“你怎麽不說你自己呢,一大早的就來砸人家的門!”
還怪上他了!
岑頌理直氣壯:“我要不是聽見你那麽大聲地尖叫,我至於砸門嗎?”
在懟他的這條路上,閆嗔從來都不讓著他。
“那是不是別人家有點動靜,你也這麽衝過去?”
岑頌氣笑了:“我就那麽閑?”
對,他真就那麽閑。
從昨晚到現在,他就沒走。
當然了,不能讓她知道,這要知道了,講不好要嚇著人小姑娘,以為他有多大的歹心呢!
大閑人伸出手,將另外半扇門用食指頂開。
手臂的白色襯衫蹭過她絲滑的睡衣布料,岑頌徑直進了院子。
閆嗔側過身看他那大搖大擺的樣子,笑出一聲無奈。
“岑頌!”
岑頌沒理。
“岑頌!”
岑頌這才扭頭,目光從她的腳開始,一點一點往上,直到目光攫進她眼。
真的,要不是還沒弄清她昨天情緒由來的始末,他真想二話不說就把她給抗肩上給扔樓上去!
見他眼含深意地收回視線,閆嗔這才反應慢半拍地低頭看了自己一眼。
不看不要緊,一看倒吸一口氣。
聽見身後傳來“噠噠噠噠”的小碎步聲,岑頌扭頭。
結果那抹粉色就像一條小泥鰍似的從他身後迅速滑上了樓。
岑頌喉嚨深處溢出一聲低笑,“慢點跑。”
等閆嗔換好衣服下樓,岑頌已經歪在沙發裡睡著了。
就在她下半夜窩著的那個沙發裡,抱著胳膊,闔著雙目,脖頸完全後仰,白襯衫的領口解開一顆,鋒利的喉結盡露。
明明一身慵懶,卻又闊拓有型。
目光從他的側面凸起喉結落到他的側臉輪廓,閆嗔雙腳不聽使喚地一點點走近,一直走到離他不過半米遠的沙發扶手邊。
明明長著一張冷峻的臉,偏偏笑起來右腮會有一個梨渦。
本該很女氣,偏偏又被他一身男人的陽剛壓製出難以描述的精致。
視線順著唇角一點點蜿蜒到他的唇,昨晚想起的零星片段再次如潮水湧進她腦海。
閆嗔避之不及,瞬間紅了臉,熱度一點點侵燙耳尖。
心臟正噗噗直跳時,突然被一句低沉打斷。
“昨晚睡的好嗎?”
閆嗔條件反射後退一步。
岑頌緩緩掀開眼皮,後頸依舊壓著沙發背。
好像是為了能更好地將她整個人都罩在他的視線裡,他把臉偏向她那邊。
雖然能從他眼裡看見疲憊,但即便是這樣,那眼神也能把你的心攫了去。
閆嗔躲開他眼神,心裡有點虛:“挺、挺好的。”
岑頌也不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話,畢竟昨晚她沒有回他的信息。
所以他問:“睡得好還能給我發短信?”雖然只是一個標點符號。
果然,她回的有理有據:“我、我那是睡著不小心按到的。”
把他當三歲小孩呢?
不過岑頌沒有戳穿她,女孩子嘛,有時候喜歡口是心非,嘴硬心軟。
她喜歡,他就縱著。
不過該弄明白的,他可一點都不想糊塗。
岑頌稍微坐正了幾分,拍了拍右邊的沙發:“過來坐。”
閆嗔原地躊躇片刻,最終還是走過去坐下。
不過,她沒坐那麽近。
岑頌看著被她預留出的一米遠,低笑一聲:“幾天不見,還怕上我了?”
閆嗔是個很不經他激的,見他這麽說,一邊往他那邊挪,一邊嘴硬:“你有什麽好怕的!”
“既然不怕,還坐那麽遠?”岑頌掌心又拍了兩下:“坐這兒!”他聲音裡帶了幾分細聽能聽出的命令。
閆嗔這次沒動,擰眉斜睨他一眼:“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岑頌:“.”
得,他投降。
岑頌乾脆自己往她那邊坐,動作起伏有點大,一起一坐,胳膊直接能蹭到她胳膊。
閆嗔眼睛都睜圓了:“你幹嘛?”她聲音揚了好幾個分貝。
岑頌冷出一聲笑:“大白天的,我能幹嘛?”
什麽話不能說,偏偏撿‘大白天’三個字。
閆嗔瞬間想起那個酒醉的晚上。
她紅著臉往旁邊挪了一點,不想他再揪著座位這事沒完沒了,閆嗔問:“你昨晚幾點到的?”
“十二點。”
“我叔叔怎麽沒和你一起回來?”
“這我哪知道。”
閆嗔扭頭看他一眼:“你倆不是都碰面了嗎?”
岑頌沒答她,一雙眼,盯著她看,把閆嗔看的秀眉一皺,挺鼻一囊。
“我說錯了嗎?”
她自己大概沒意識到,雖然她話說的正常,但是每一句話裡的每一個字都揚著調兒。
“三天.”岑頌:“我也就走了三天吧?”
閆嗔眨了眨眼,沒懂他的意思。
“怎麽感覺你對我憋了好大一股氣似的?”
“我哪有,”閆嗔吞咽了一下:“你、你想多了吧?”
他才沒有想多,不僅能聽出她話裡的氣性,還能感覺到她話明顯比以前多了。
不是那種想和他多說話的‘多’。
頗有一種虛張聲勢的架勢。
閆嗔沒說話,放在身前的兩手,從她坐下來後,就一直揪著手底下的布料。
她身上穿的是一條棉麻布料的裙子,揪得狠了會起皺。
岑頌往她兩隻細白的手看了眼,了然她的情緒,但好奇情緒的由來。
直接問她肯定無果,岑頌換了一種方式:“前天帶給你的燒鵝怎麽不吃?”
當時閆嗔跟李旭說晚上不想吃油膩的東西。
這個理由李旭原話轉達,當時岑頌信了。
現在他隻覺得是借口。
閆嗔當然聽得出他問這話的意思,她也換了一種說辭:“李秘書說還要加熱處理.我不想麻煩人家。”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垂著,在看自己的手。
岑頌歪頭看了她一會兒,同時也把她的話在心裡品了幾遍。
“如果當時換做是我呢?”他嘴角藏著半明半味的笑。
閆嗔扭頭,目光從他臉上匆匆掠過:“什麽?”
岑頌知道她聽懂了他的意思,沒有重複上一句,直截了當地問:“你還會覺得麻煩嗎?”
他凝眸看人時,很輕易就能將人思緒全部攪亂。
閆嗔大腦空白了一瞬,反應過來後,她來不及多想,脫口道:“會!”
可岑頌卻把她中間停頓的幾秒當做是她的猶豫。
他一臉愉悅,聲音都柔出勾人的調兒:“今晚回來給你做。”
他說的是‘今晚’。
閆嗔表情呆了呆:“你今晚還要來?”
那當然了,走了三天,他自然是要彌補回來的。
岑頌看了眼時間,還不到七點。
“上午幾點去學校?”
閆嗔目光從剛剛就一直定在他臉上,因為失神他剛剛說的‘晚上’,都沒注意到他剛剛問了什麽。
被她這麽凝眸看著,岑頌也不打擾她,反正自己長的也不賴,想看就多看會兒。
客廳裡陷入一陣沉默。
直到岑頌注意到她的眼神已經從他的眼睛裡偏離開。
好像是在他的鼻尖
又或者是他的嘴巴?
昨晚他是在車裡湊合的,早上醒的時候,用漱口水漱了口。
難不成嘴角有東西?
岑頌下意識抬手摸了摸。
就是這麽一小動作,打斷了閆嗔的思緒。
她慌忙收回眼神,臉也轉了回去。
岑頌舔了舔唇角,能感覺到舌尖的一點清涼。
他從沙發裡站起來:“有沒有牙刷,給我拿一支。”
閆嗔愣了一下:“你還沒刷牙?”
他表情別扭了一下:“起早了,沒來及。”
閆嗔嫌棄了他一眼,從沙發裡站起來,忍不住咕噥著:“也不知你急什麽。”
岑頌跟在她身後上了樓,走到樓梯拐角,閆嗔轉身:“你上來幹嘛?”
“你不是上去給我拿牙刷?”
“我給你拿下來不就好了?”
“哪好意思讓你跑上跑下的!”說著,他兩步跨到她前面,上了樓。
到了三樓,他更是一點不見外的直接進了閆嗔住的那間客房。
閆嗔落後他幾步,好氣又好笑。
不過岑頌進去後就直接拐進了衛生間,那架勢一看就是進來過,甚至說很熟悉這個套房的格局。
閆嗔立馬就想到了那天晚上。
臉就這麽悄悄紅了。
剛好那時岑頌從衛生間裡出來,他下巴那兒還滴著水,目光掃過閆嗔微紅的臉,他不明所以地淺皺一下眉。
“怎麽了?”
閆嗔一個激靈,目光撞上他濕濕的眼睫,她慌忙避開:“哦,我、我去給你拿牙刷。”
她慌張地繞過床尾,原地轉了好幾圈,目光胡亂梭巡:“咦,我行李箱呢?”
岑頌低頭看了眼旁邊,“這個?”
閆嗔看過來,目光在衛生間門外定了一下,而後笑出尷尬:“我怎麽給放那兒了.”
等她把牙刷遞給岑頌的時候,她試探著問:“樓下也有衛生間,你要不要.”
岑頌一邊撕著牙刷的包裝,漫不經心地問她:“樓下的房間,你進去過嗎?”
閆嗔搖頭:“沒有。”
包裝袋撕開,岑頌看她一眼:“鬧過鬼,別進。”
閆嗔眼睛瞬間睜圓了,然後就見他轉身進了衛生間,沒兩秒,又出來。
閆嗔下意識追上前一步:“你去哪?”
岑頌沒有回頭,“去車裡拿衣服。”
閆嗔愣在原地。
拿衣服?
刷個牙去拿衣服幹嘛?
這個想法只在她腦海裡閃過一瞬,下一秒,她又想到他的上一句——
鬧過鬼.別進
等岑頌再回來,閆嗔又懵了,眼睛盯著他手裡的行李箱:“你、你拿行李箱幹嘛?”
岑頌沒說話,把行李箱橫放在地上,打開,從裡面拿出一件黑色暗紋襯衫,再去翻下面的時候,他動作停住。
閆嗔就站在他旁邊,隨著他抬臉的動作,目光落到他臉上。
岑頌提著嘴角,給了她一個自行理解的笑。
偏偏,閆嗔沒看懂,還不解地問:“你笑什麽?”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拿襯衫幹嘛?”
該不會是要在她這換衣服?
如果是,這也太不把她當外人了吧!
偏偏,地上那人一本正經地回答:“洗澡啊!”
閆嗔:“.”
然後就聽他又說:“不然,你去樓下待會兒?”
閆嗔愣了幾秒,倏地一聲笑了:“你不在家洗跑來這洗”
這人是故意的嗎?
岑頌本來不想說的,眼下不說也沒轍了。
“我昨晚沒回去。”
閆嗔自然沒懂他所謂的沒回去是什麽意思。
“那你去哪了?”
這女人.
岑頌被她這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倔勁兒給聽笑了。
“我能去哪?”他往窗戶的位置抬了個下巴:“給你當了半宿的保鏢。”
閆嗔臉上只剩詫異:“你在門口.睡的?”
“什麽門口,”他一本正經地糾正:“在門口的車裡!”
閆嗔:“.”
有區別嗎?
見她悶聲不說話了,岑頌這才站起身:“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就是懶得再開車了。”
他倒是會給自己找借口,昨晚明明是他把李旭趕走的。
以為自己這麽說會把小姑娘感動到呢,結果——
閆嗔臉一沉:“你少來,你在這個小區裡有房子,別以為我不知道!”
這回,輪到岑頌懵了:“你怎麽知道?”
閆嗔“哼”了聲:“我為什麽不能知道?”
岑頌就沒被人殺的這麽措手不及過,怔在原地,想來想去,能把這事說出去的,不是李旭就是靳洲。
甭管是誰說的。
她知道也沒什麽。
“那房子我買過就沒去住過。”
“沒裝修嗎?”閆嗔問。
“裝了。”
閆嗔這就不懂了:“那你昨晚怎麽不去住?”
問題又繞回來了,總不能說就想在門口守著她吧!
岑頌表情別扭了一下:“那房子是二手的,我不喜歡。”
閆嗔以前不是一個喜歡追問的人,今天也不知怎麽了。
“不喜歡你還買?”
岑頌嗓子裡一噎:“這不是門口物業管太嚴了嗎?”
幾次來找他那個兄弟,來一次就得登記一次,煩死了。
閆嗔一臉無法理解的表情,目光定在他臉上,像看個外星人似的。
最後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她眼皮一跳,耳尖驀地襲上一層紅。
岑頌就這麽看著她垂下臉,慌慌張張地出去了。
結果到了樓下,剛踩下最後一個台階,閆嗔雙腳一頓,目光溜向斜對面那扇乳白色房門。
耳邊響起岑頌那句——
“鬧過鬼,別進。”
閆嗔不是一個膽小的人,可到底是別人的房子,所以她無從知曉那所謂的“鬧鬼”究竟鬧到了什麽程度。
閆嗔眼睫顫了兩下,雙腳突然調轉,她“噔噔噔”地又重新跑回了三樓。
房間門沒有關,站在門口就能清楚聽見衛生間裡“嘩嘩”的水聲。
閆嗔在門口躊躇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沒進去。
不知道和他的關系怎麽就發展到能和他共用一個浴室的程度。
雖說這個房子不是她的,可她到底也暫住在這裡。
真不知該說他隨便,還是說她心太軟了。
閆嗔咬著嘴唇去了旁邊的一組單人沙發裡坐著。
也不知一個大男人怎麽就能洗那麽久,眼看時間都過去十幾分鍾了,水聲還沒停。
閆嗔再一次看了眼時間,都七點十分了!
也是巧,視線剛從手腕上抬起來,耳邊的水聲停了。
閆嗔心臟一緊。
他可別衣衫不整地就出來了!
幾分鍾後,傳來門開的聲音。
閆嗔忙別開臉。
岑頌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髮,邊扣著襯衫紐扣,邊從裡面走出來。
大概是沒注意到閆嗔坐在外面,岑頌將換下來的衣服疊好放進行李箱後拉上拉鏈,直起腰的時候,他眸光一頓。
目光落到門外。
他提箱的動作停住,笑問:“你不是跑樓下去了嗎?”
閆嗔沒理他,臉依舊偏向樓梯的方向。
岑頌略含興味的一雙眼看了她一會兒,彎唇又回了衛生間。
等他再出來,頭髮已經吹乾,前額的劉海也梳了上去。
他推著行李箱從房間裡出來。
剛一離近,閆嗔就聞到了淡淡的香味。
她輕輕嗅了嗅鼻子,抬頭看他一眼。
岑頌當即就懂了他的意思:“不是香水,”他指著自己的頭髮:“這個味道。”
閆嗔想起洗簌台上那瓶用來打理頭髮的罐子,不是她的,他住進來那晚就有了。
閆嗔沒說話,從沙發裡站起來的時候,又聽他說:“之前在這住的時候,落下忘帶走了。”
閆嗔看向他身後:“你、你也在這住過?”
岑頌看著她那略顯怔愣的臉,一臉無辜:“怎麽了?”
“住的這間?”
岑頌失笑:“怎嘛,不給住啊?”
閆嗔:“.”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意外,盡管知道三樓大概率就是客房,可
她睨他一眼,目光不偏不倚撞到他唇上,閆嗔忙偏開視線:“又不是我的房子”
說著,她又掩不住臉上的慌色,匆匆往樓下去。
結果走到二樓,她又站住了,直到岑頌拎著行李箱走到她身後。
見她還知道等自己,岑頌嘴角往上跑:“餓不餓?”
閆嗔現在沒心情吃,她聲音壓低著:“你說樓下衛生間鬧過鬼是什麽意思?”
岑頌一愣。
他當時就是為了不給她讓他去樓下洗澡的機會才瞎說的。
倒是忘了她一個姑娘家會因為這事產生陰影。
可說都說了.
“也不是鬼,”岑頌只能亂圓自己口不擇言:“就是風水不好。”
可在閆嗔看來,他現在說什麽都遮蓋不住那個‘鬼’字。
見她咬唇不說話。
岑頌提到嗓子眼的實話突然一噎。
“怕啊?”
閆嗔松開輕咬的唇,抿了抿:“叔叔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
“估計還要兩天吧。”
今天星期四,她周六才能搬家.
岑頌一眼看進她心裡,他把嘴角的弧度往下壓,一本正經地說:“要是怕,我晚上過來陪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