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幻象
  ◎此仇不報非林沐◎

  在林沐的視野裡，所有人體內都閃爍起金光，無從分辨。

  面前的楚長青朝她露出詭異的笑容，一步步逼近。

  不對，林沐探出靈識，敏銳地捕捉到一絲微弱又熟悉的氣息。

  楚元容？！

  她還未細細感知，這縷氣息便消失不見。

  趁著她怔愣的功夫，楚長青瞬間出現在她的面前，抬手就要出招。

  感知到殺意的林沐迅速退後，也來不及管什麽氣息了，隻得抬頭迎敵。楚長青的實力不容小覷，看著他手裡凝實的紫色光團，林沐下意識出了手，黑劍自她身旁顯現，飛速逼向楚長青的眉心。

  黑劍在快碰到的楚長青的一瞬間，林沐隻覺心中大痛，來自靈魂深處的痛楚讓她不禁一抖。

  難道…她震驚地望著楚長青，有根弦似乎猛地通了，大膽的想法自腦海中浮現。

  見林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面前的楚長青幸災樂禍起來。

  “噗——”銳器插進血肉的聲音響起，少年面上滿是驚愕，隨後身體便如同一道光幕般猛然潰散，化為幾縷金光散於空氣中。

  首先，金光絕不可能在楚長青體內，若她與楚元容的靈魂未曾互換，那一旦陷入情緒中的楚元容殺掉楚長青，陣法必破。

  林沐卻是看也不看他，直接將目光投向後方看熱鬧的人群。入陣妖尚未魔化便有如此實力，若她在幻境中一錯再錯，待入陣妖緩過勁兒來，她與楚元容恐怕插翅難飛。

  長吐一口氣，心中焦躁的情緒稍稍緩解，林沐靠坐在窗台上暗暗思索。

  見狀，林沐連忙去抓這些金光。奇怪的是，金光與林沐仿佛不在一個世界，當她的手第三次穿過金光時，它們移動的速度陡然提升，而後分成數股散入在場人的身體中。

  幻境並非全是虛假！

  轉瞬間，林沐明顯感覺到面前這些人的氣息變強了。

  不太妙，她心中一沉。按照這個趨勢，倘若她沒尋出正確的金光所在，每殺錯一個，幻境中的群像便強上一分。那麽待她打不過任意一個幻象時，是否也就意味著她徹底出不去了？
  看來這幻境與外面的人頭樹大相徑庭，不可隨便嘗試。

  可眼前學堂中足足有二十余人，究竟會是誰呢…

  楚元容看似與她沒有在一個幻境中，可事實卻告訴她，楚元容便是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楚長青。

  拖延的最好辦法，就是讓他們二人陷入幻境互相殘殺。於她，楚元容是面目可憎的嫡兄楚長青，那她在楚元容的幻境中又是什麽呢？

  林沐抬頭環視，入眼的皆是些陌生的容貌，要是把楚元容放這兒，興許能認得幾個，但她可就夠嗆了。

  況且，不知金光是否在她所處的幻境之中，倘若在楚元容那邊兒，她不是徒做無用功？

  “怎麽？不殺我了？”他往前幾步，挑釁道。

  “幹什麽呢？啞巴了？”見林沐一直不理他，楚長青有點兒火了，他拋出手中紫光，逼向林沐。

  眼睛與感官皆會騙人，可靈魂不會，黑劍快要斬殺楚長青時靈魂傳來的痛楚便是最好的證明。

  黑劍在碰到楚長青的一刹那轉向，殺向方才起哄的一名少年。

  紫光上殺氣極重，起碼頂得上人仙大圓滿的全力一擊，林沐面露凝重。

  除了他，沒人會這樣！
  原來如此！

  “殺了他！殺了他！”

  “讓這個野種消失！”

  “殺殺殺！”

  少年們一聲接一聲，看熱鬧般聚過來。

  可令他們詫異的是，林沐並沒有像他們想象般與楚長青打起來，也沒有出招抵擋。她只是淡淡地看著面前的紫光，直到——它碰到了自己的身體，然後又如同沒有碰到任何東西般穿了過去。

  全場啞然，楚長青震驚地望向自己的手，不相信自己的招式無法傷到林沐分毫。

  “這是怎麽回事…”一名少年失聲驚呼。

  可當事人林沐卻暗暗松了口氣，居然真的是這樣。

  幻境絕大部分都是虛相，而楚長青真假參半，除非楚元容親自出手傷了他所處幻境中對應自己的幻象，否則她不會受傷。

  本來只是猜測，一試果然如此。

  不光紫光沒有傷到她，就連先前楚長青掌摑她留下的疼痛也消失了。林沐摸了摸臉頰，若有所思。

  想來，先前不過是環境為了引導她情緒製造的幻覺，若她不信，便沒有。

  等等…林沐摸了摸依舊濕漉漉的衣裳，心中不太爽。

  所以說，她這落湯雞的模樣真的是拜楚元容所賜了？

  呵呵，破陣是要破的，仇也是要報的。

  此仇不報非林沐！
  她不懷好意地看向楚長青，一番打量後站起身。

  “你要幹嘛？”見自己傷不到面前之人的楚長青面色有些不好看，連忙退後幾步。

  局勢瞬間扭轉。

  “跑什麽呀。”林沐皮笑肉不笑。

  =
  藍菲菲從池塘裡爬出來時面容已經扭曲地不成模樣，水滴順著衣裳流淌在地。

  楚元容沉眸看著這一幕，並未動作。
    岸上觀落湯雞的諸位小女孩趕忙跑了上去，七手八腳地將藍菲菲扶了起來，又是擦水又是詢問。

  “林沐你太過分了，怎麽能把她推進水裡。”粉蝴蝶小女孩怪起了林沐。

  “就是就是，感冒了怎麽辦呀。”綠衣小姑娘也嘟囔起來。

  “林沐太壞了！”

  “這不是仗勢欺人嗎……”

  “厲害也不能打人啊。”

  風向倒轉，楚元容心中倒是沒起什麽波瀾，他微微垂眸，右手的大拇指輕輕按在食指的尾部。

  那裡有一道猙獰的傷疤。

  嘰嘰喳喳的聲音中，幾縷金光自女孩兒們身上顯現，其中光芒最盛的就是藍菲菲。

  “你怎麽這樣！”藍菲菲“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改先前的凶狠模樣。

  “你別哭了，林沐是大壞蛋，我回去告訴爹爹讓他來揍林沐。”粉蝴蝶小女孩奶聲奶氣道。

  “哇——”一個藍菲菲哭，周圍的女孩也很快受到了感染，紛紛張嘴哭了起來。

  這情緒蔓延地極快，小姑娘們瞬間哭作一團。

  楚元容此刻才抬起頭，慢慢踱步到池塘邊，在藍菲菲面前站定。

  安靜地看著她們哭。

  “沒、沒用的。”藍菲菲哭得一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見楚元容站在她面前，更擺出一副受委屈的模樣，“除非你好好和我道歉，不然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對、你…你得道歉嗚嗚嗚嗚。”旁邊還有人幫腔。

  楚元容低頭看著一群哭成花貓模樣的小孩兒，又往前走了一步。

  還是站著，不發一言。

  小女孩們哭了半天，哭得都有點兒累了，粉蝴蝶小女孩從手的縫隙悄悄看了楚元容一眼。見他一副平靜的模樣，絲毫沒有道歉的意思，不禁有些泄氣，又當起和事佬來。

  “我覺得…嗝…也不全是林沐的錯。”她扭頭拍了拍藍菲菲的後背，“你們各退一步，握手言和吧。”

  女孩兒看上去都有些疲憊，打又打不過林沐，哭也引不出她的道歉，紛紛停下了哭聲。

  一時間，哭聲頓消，打嗝聲四起。

  “算了，我爹說了，得饒人處且饒人。”藍菲菲抹了抹眼淚，作出一副大度的模樣，“是我不小心拽你在先，但是你也推了我，我們都有錯，和好吧。”

  說著伸出了白皙的小手。

  聞言，周圍的小姑娘們紛紛抬頭看向楚元容，等他的反應。

  “林沐，和好吧…”綠衣小女孩兒小聲說道。

  “和好吧…”

  清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水面泛起漣漪，池塘裡的荷花搖搖晃晃。

  楚元容淡淡看著面前的小孩兒，提步。

  “噗通——”

  池塘濺起了水花，蕩起的波紋散向遠處。

  水滴濺到粉蝴蝶小姑娘的臉上，她下意識地眯眼，抬手擦了擦，還未睜眼便聽見一聲呼喊。

  “林沐！你怎麽又把菲菲踢到水裡去了！”綠衣小女孩兒驚呼，“蹭”地一下站起來，怒目而視。

  聞言，粉蝴蝶小女孩趕緊抹了把眼睛向池塘看去，一抹藍色正在裡面撲騰呢！

  “你怎麽回事！”說著，她兩步撲到楚元容面前，伸手便推，“你怎麽這麽壞，下去救她啊！”

  粉蝴蝶小女孩只有三四歲，可手上的力氣卻出奇的大，出手之快讓楚元容隻得勉強避開身形。

  稚嫩的臉上剛出現一絲惡毒便瞬間被驚愕所取代，因為楚元容不僅躲開了這一推，還順便給了她一腳。

  又是“噗通”一聲，粉蝴蝶小女孩也飛向了池塘，砸出的水花比藍菲菲還要大。

  似是沒有料到楚元容會這麽做，岸上的小姑娘們一時間都噤了聲。

  幾瞬後，綠衣小姑娘抬起頭，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想要幹什麽！”

  “你們不是想要救她麽，下去不就能救了？”楚元容溫聲回道，露出個人畜無害的笑容，手中藍光漸起。

  小姑娘們見勢頭不對，趕忙站起身，跌跌撞撞往遠處跑。

  可她們還是慢了一步，藍色長劍在她們瞳孔中迅速放大，瞬間將她們撞了下去。

  一時間，池塘內水花四起。

  池水濺了老遠，楚元容往後退了兩步。

  可他還未站定，腳心便猝不及防一癢。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