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端倪

  ◎父親？！◎
  此方封印空間比林沐預想中的大得多， 二人修為高強，腳程遠勝尋常人，但兜兜轉轉半個時辰， 仍舊沒有在這漆黑的空間中找到方向。

  好在見識過可融合的妖魔二氣後，兩人有所準備，在輪流施展防禦陣法的前提下，探索過程中暫時沒人受傷。

  此處空間有擾亂方向感之效，幾番嘗試後，林沐停下了腳步， 抬眼望向楚元容：“不太對勁。”

  楚元容自然也發現了這一點， 凝眸低聲道：“這些氣息在減少。”

  起初，他們還當是妖魔二氣在無規律地遊走，可從結果看， 縈繞在兩人周身的邪惡氣息濃度在大大降低， 它們更像是被什麽東西操縱而離開的。

  兩人對視一眼， 極有默契地同時動作起來。

  林沐毫無征兆地向這些遊離的妖魔混合氣體發難， 在對方驟然聚攏並驚懼地發出一聲嘶吼後， 楚元容的身形消失在原地。

  隨著林沐的動作，碧藍色的水龍鞭被重重揮出，濃鬱的神力從她體內毫無保留地釋放而出。

  因她發難突然，雖然妖魔二氣反應迅速， 但仍有部分氣體被傷，飛快地湧入黑暗。瞅準這個機會， 隱藏在空間之中的楚元容立刻跟上。

  ——妖魔二氣在飛速消失，找到它們去往了何處，便應該能找到出口。

  兩人的修為本就高，雖不能一舉消滅遊蕩在空間內的邪惡氣體，但僅僅是隱匿氣息還是能做到的。

  ——此處地形詭異莫測， 背後力量顯然是不想讓他們發現真相， 特意布下重重迷惑，使得二人無法辨別方向，走不出這迷宮。

  這“打火石”並非尋常人類用的打火石，去往驅魔司述職之前，她特意準備了些必備的求生道具，以備不時之需，打火石就是其中之一。

  目光停在那即將聚斂的空間通道上，林沐探出神力，眸中浮現躍躍欲試：“走！”

  “嘭……”

  楚元容出現在她的身邊，兩人面上不約而同露出警惕之情。

  下一秒，它們在此方空間內橫衝直撞起來，黑氣流竄的速度漸漸提高。

  緊接著便是林沐，她的本體從那正在戰鬥的虛影中脫離開來， 朝楚元容離開的方向跟去。

  不知穿梭了多久，林沐終於落地，激得塵土飛揚。

  兩人的實力本就不低，這等迷惑手法困得了一時困不了一世，但時間緊迫，他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浪費在這裡，只能兵行險招，尋找別的方法破局。

  空間震顫不休，在四周零散的邪惡氣息束接連跟去後，楚元容與林沐才顯出身形。

  兵不厭詐。

  苦尋無果，那位於中央的最大一團黑氣顫唞起來，竟主動撕裂空間遁去。

  雖然察覺到有氣體在消失，可此方空間是封閉的，很難在短時間內進行追蹤。兩人下個了套，使得那邪惡之氣主動引路。

  既然此地探索不出什麽東西，不如換個方式。

  在接觸到那空間壁壘的刹那，兩人化為光點迅速消失，此方空間重新聚攏。

  這一路穿梭過來，他們感受到數股異常強大的氣息，其中不乏暴躁、邪惡之氣，其強橫程度遠遠勝過最初與他們交手的妖魔二氣。

  楚元容點頭：“嗯，萬事小心。”

  除此之外，此處空間內的時間流速好似與外界大不相同，林沐取出懷中打火石想用以照明時，卻發現其中火種已經枯竭，無法引燃。

  只見林沐的本體遁入空間後不到十息，那正在與邪惡氣體激戰的虛影驟然消失。妖魔二氣一頓，其中竟傳出絲極其人性化的錯愕神情。

  她手中這打火石乃紅姨親手所造，其內火種取自狐妖內丹，除非天神威壓，否則不會輕易熄滅。

  不過，因其蘊含的能量過高，至多使用三天便會熄滅，需要及時補充燃料。

  林沐皺眉盯著手中熄滅的火種，面色有些難看。

  雖說進入這奇怪的空間的確有一段時間，但撐死就幾個時辰……

  而她手中的打火石內，燃料已經消耗殆盡，正中間的小型法陣微微閃爍，一副油盡燈枯的模樣。

  這顯然不是被意外打斷的模樣，從陣法完好無損的狀態看，也不存在什麽外力吞噬掉了其中的燃料，打火石確實是自己耗盡而滅。

  同樣看到這一幕，楚元容微微斂眉，眼中閃過思索。

  “從我們進入這裡，至多三個時辰。”

  林沐低聲開口：“紅姨贈與我打火石時特意將補充了其中燃料，起碼能燃三天。如果我沒猜錯，我們體感的一時辰，是正常時間流速的一天。”

  換句話說，這古怪地方影響的恐怕只有林沐二人的體感流速，打火石的變化騙不了人，從進入封印之界到現在，確實是過去了三天無疑。

  察覺到這一點後，楚元容的面色沉了下來，他盯著立在不遠處的石頭宮殿，眸光微冷：“費勁周章，只為了拖住我們。看來如今控制這封印之界的，恐怕並非封印本身。”

  聞言，林沐凝眸，眼底浮現戰意，“頭回見魔氣成了精，竟連請君入甕這招都學得像模像樣，那便不能辜負它這番美意。”

  對方故意拖延時間，擺明了是有什麽不可見人的目的，林沐豈能讓它如願，就算那石頭宮殿裡是無間地獄，她也得闖上一闖。

  “等等。”楚元容抬手攔在她面前，“將此物戴上。”

  他攤開手掌，修長的指頭間躺著一枚金色的吊墜。

  林沐沒有立刻接過：“這是何物？”

  楚元容：“我師父親手煉製的護身法寶，其中蘊含一絲黑印本源，萬一突發意外，可在關鍵時刻護你一命。”
    林沐面上露出絲狐疑：“這東西這麽厲害，你怎麽不自己留著，給我？”

  久在京中，她自然知曉無塵大師的名號，若此法寶真的出自無塵之手，放在京中少說也值數千萬高階靈石。

  “我也有。”楚元容從脖間拽出一條一模一樣的項鏈，解釋道：“師父早就料到今日之情形，故提前備下兩條。直到今日，我才明白此物用途。拿著吧，它可在關鍵時刻激活黑影內的本源力量，保下主人性命。”

  見他這麽說，林沐便沒有再推辭，道：“行，等此事了了就還你。”

  待林沐收下項鏈，並鄭重地將其掛在脖間，楚元容這才朝那石頭宮殿走去。

  不同於外面的昏暗，兩人推開厚重的大門，明亮又晃眼的光芒疾射而來，林沐下意識眯眼。

  待眼睛適應這突變的光線強度，林沐這才打量起此方宮殿。

  同外面看到的一樣，整座宮殿都是由石頭打造而成，只不過殿內的布置遠比粗糙的外表精細，石磚上浮現複雜的符文，隱隱連成整體。

  林沐尚未靠近便能感受到其上傳來的洪荒氣息。

  這裡不再有妖魔二氣，陣法內浮動的是精純的道韻。

  毫無疑問，這便是原本封印魔窟的部分陣法。

  林沐屏息靠近大殿中心，起初還有秩序力量阻攔，但隨即她胸腔內一熱，來自黑印的力量在經脈中流竄，桎梏很快便消失得一乾二淨。

  ——看來楚元容說的沒錯，黑印果然與封印魔窟的陣法有所關聯。

  兩人來到殘存的陣法面前，看到其內的景象。

  ——大片符文皆被腐蝕，有大大小小數十個缺口出現在那光紋之中，正有黑色氣息縈繞在缺口附近，伺機而動。

  想來那黑氣就代表著妖魔二氣，這蘊含道韻的洪荒陣法眼看就要崩潰，屆時，魔窟內的邪惡之氣外溢，人間生靈將會面臨什麽可想而知。

  林沐捂住胸口，認真感應黑印的激活之力，問道：“我們該如何修補陣法？”

  楚元容搖頭：“師父曾說過，黑印自被天神留下後從不曾認主。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我二人是除天神外，唯二進入此地者。封印如何結成尚且不知，又何談修複。”

  林沐：“那無塵大師可有給你留下什麽指引？”

  他的面色凝重，微微歎了口氣道：“並未，師父隻說黑印會引領主人前行，萬物相生相克，自會有解法。”

  林沐聽得無語，咬牙：“這種關鍵時刻就別猜謎了，你沒揪著他的領子好好問問？”

  楚元容：“……”

  林沐閉了閉眼，“行，那我們就自己試！”

  話音剛落，就在她抬手即將觸碰到陣法光紋之際，一道金光驟然亮起，並疾速射向二人。

  “小心！”楚元容面色微變，迅速擋在林沐身前。

  那金光在他面前停滯了一瞬，而後攜著不可思議的態度疾速沒入楚元容的眉心內。

  一切發生得很快，林沐回過神來時，面前的楚元容氣息已經大亂，臉色也跟著慘白下來。

  他好似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精神力，識海中溢出的濃鬱力量遊蕩在周身，幾近凝成實質。

  “楚元容！”林沐臉色大變，趕忙上前將其扶住，探出神念去感知楚元容的狀態。

  可令她吃驚的是，楚元容的識海內並無異樣。

  她的臉色難看起來，楚元容分明因為金光的突襲而昏厥，可此刻識海內卻平靜無波，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正當林沐皺眉，打算催動神念強行突破楚元容識海，進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之際，宮殿突然震顫起來。

  “哢嚓——哢嚓——”

  細微的聲響從她身後傳來，林沐轉身，面前的一幕令她瞳孔微縮。

  只見那原本就已經被腐蝕、幾近潰散的金色符文再度受創，縈繞在它周圍的黑氣驟然增加，且愈發活躍起來。

  不好！

  遠處傳來獸吼聲，伴隨著強橫的威壓，林沐面上帶了難以置信。

  這氣息她再熟悉不過，不正是那突然消失在京中的葉驚天？
  只不過眼下對方的力量遠不似先前那般孱弱，每出手一次，身後的金色陣法便多潰散一分。

  葉驚天這是要強行破壞封印！

  林沐咬牙，催動全部神力以護身後陣法之周全。

  葉驚天此次出手顯然是早有準備，不僅自己勢力暴漲，攻擊之際，這封印之界內的妖魔二氣也跟著躁動起來，它們齊齊湧進石頭宮殿，給林沐帶來了莫大的壓力。

  林沐額頭的青筋暴起，拚盡全力保護身後的楚元容和陣法。她胸口的黑印閃爍起來，有熱流順著她的經脈在體內飛速流竄。

  就在她眼底爆出血絲，險些快要撐不住、打算咬破舌尖以鮮血換取力量之際，一聲悠長渾厚的龍吟聲遠遠傳來，其中的滔天威壓瞬間壓過葉驚天。

  林沐一怔，隨即猛地抬頭。

  父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