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巧合？

  金秋九月，又迎來了一年一度的開學季。

  開學前一周，越安小學的老師們已經紛紛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準備著接下來的工作。

  高年級數學辦公室的老師們大部分還是留在高段繼續任教，所以都隨便收拾了一下教材和教輔，把下冊的收了起來拿出了上冊的重複利用。

  “哎呀，數學教科書沒改版就是節省資源，上學年寫的教案還可以用，哈哈。”辦公室的潘老師慶幸道。

  潘老師在越安已經教了二十來年的書了，是數學組的老前輩了。

  “是啊，隔壁語文組的教科書又改版了，之前寫的教案又不能用了，現在看他們還在埋頭苦寫呢。”一旁的柳佳欣老師十分同情。

  李蘊默默收拾著桌面，沒有與其他老師搭腔。

  這些材料目前都沒什麽用了，她打算等下都裝回宿舍去。

  “小李今年帶一年級了麽？”潘老師一早就聽說李蘊新學期要往低段調，她過來人的感觸就是進地獄模式。

  洗過澡，半長的烏發垂落在肩上遮擋住潤紅的肌膚。

  李蘊掃了一眼，一年級數學組安排在辦公室左側包括她在內有五個老師，有三個要任班主任所以只能帶一個班，另外兩個老師兼顧兩個班的數學，右側是語文老師，都是女老師。

  既然要考試，李蘊下了不少功夫的，最後筆試面試都過了，而室友三天曬網兩天打漁自然沒有過。

  學校很貼心，李蘊是外地老師。給她分了一個單人宿舍，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李蘊想她現在是笑比哭還難看教學典型。

  李蘊本來也想拒絕，架不住校長的“三顧茅廬”頭腦一熱就答應了，現在臨到頭了才開始後悔，只能強裝堅強，“沒事兒，之前那班也是從一年級開始帶上來的。”

  教書也不是李蘊想的，她不是師范的。大學的時候室友說要考教資拉著她一起考，她不會拒絕就答應了。

  “你有沒有向校長爭取過，就算往低了去，也不至於去一年級吧，中段也成啊，你這才帶完了六年級突然改帶一年級能適應麽？”比起同情語文組，柳佳欣更同情李蘊，她們兩個一塊兒被招進了越安已經過去六年了，經歷這麽多年的風風雨雨也算建立了革命感情了。

  李蘊自然也是受到校長欽點，成為一名光榮的一年級的班主任，帶三班。

  “校長的意思是低段的老師多是新老師，還有些招的代課老師，經驗不足要我去帶帶。”李蘊解釋道。

  辦公室的新老師們對著即將迎來的孩子們充滿了憧憬，心懷著“春蠶到死絲方盡”的偉大園丁精神躍躍欲試，和剛入職的她一樣。

  李蘊不想給她們潑冷水說了一些鼓勵的話。

  李蘊畢業到現在都是隨波逐流，考進了遠離家鄉的嘉市鄉鎮的一所民工子弟學校教書，民工子弟學校是早前的說法，主要是負責招收戶口不在本地的或者本學區的孩子，教學質量和生源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差，學校也已經翻新了一遍。

  等整理好材料，李蘊獨自一人把自己的辦公用品和書籍搬到了一樓的數學辦公室。

  搬了一天東西，李蘊回到宿舍一碰到床差點睡過去。

  考嘉市的鄉鎮學校也是因為老家的競爭太大了，她寧可偏遠一些競爭少一些。當然李蘊還有私心在，她不想在老家和父母住在一起或者太近了，一個人自在一些。

  李蘊都是笑笑就過了。

  潘老師熱心地為她介紹過幾個對象，“李老師找個嘉市的將來上班生活都方便。”

  剛入職的老師們大多剛畢業或者畢業兩三年，洋溢的青春充斥著辦公室。和她這個已經被孩子們折磨過一輪的人的精神狀態完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而她可能是地下那個最灰頭土臉的那個。

  頭髮一吹乾，李蘊就把自己埋進床裡，潘老師吐槽她的話語又縈繞在她耳邊。

  李蘊見過幾個都不了了之了，次數多了潘老師也就不介紹了，只會偶爾吐槽她兩句“你都二十八了，這樣下去真成尼姑了。”

  這樣下去確實真的會成為尼姑了，寂寞的時候她也想試著談個戀愛，都失敗了。

  相親對象中也有不錯的，她試著和他出去了幾次，出去了幾次那人自然就覺得李蘊是同意和他處了，大著膽子牽了她的手。

  李蘊像觸電了一樣甩開了他的手。

  “李老師對不起，是我太著急了。”男孩子大概也嚇到了，對著李蘊一個勁地說對不起。

  “沒事。”李蘊說著沒事，回去後就把他拉進了黑名單。

  想起這個，李蘊把頭埋進了枕頭。

  果然，對男的沒有什麽感覺，甚至還有些討厭，與其勉強自己還是寡著吧。
    開學前第五天，辦公室的老師們拿到了班級學生的名單開始整理信息，還得趕緊建上班級群。

  “小李，我完了啊！”語文組的黃智文老師拿著自己班的名單絕望地喊道，“我們班有23個男寶，比女寶多了6個！”

  黃智文以前和李蘊搭過班，比李蘊大了三歲，以前也幫過李蘊不少，和李蘊關系不錯，這回也是校長的另外一個“諸葛亮”，帶了四班，現在就是她們倆就是低年級段的兩個難姐難妹了。

  “黃老師，節哀。”李蘊敷衍地安慰起來，她的情況好一些，正好平均分，20男20女。

  “黃老師，小正太多可愛啊。”新來數學老師的宋倩倩還不知道自己馬上進入地獄副本。

  “宋老師這可是你說的哦，我們要麽把男女生換一下，我們班的男生和你們班的女生對調！”黃老師來勁了，想欺負欺負新人，“各位老師都聽到了，我這就和顧校說說。”

  宋老師初來乍到，還不了解黃老師說風就是雨的性格一下子慌了，“別吧。”雖然小正太可愛，一整個班都是小正太的畫面也是挺可怕的。

  “小宋老師別和老黃一般見識，她就這樣，老頑童。”李蘊適時解救宋倩倩。

  “都說了別叫我老黃，聽著怪像叫狗的。”黃智文抱怨起來，“還有啊小李，我們什麽革命友誼啊還沒有開學呢，胳膊肘就拐去年輕老師那邊去了，你是嫌棄我人老珠黃了麽？”

  “語文老師你成語沒用對，你現在的狀態還沒有到人老珠黃的地步呢。”李蘊在熟人面前放得一直挺開的。

  “我這是誇張的修辭手法，我那是要提醒你對我好一些，不要有了年輕小妹妹就不要我這個槽糠之妻了。”

  李蘊被她的話哽了一下，這人結婚以後說話越來越口無遮攔了，這還是以前那個溫柔體貼的黃老師麽？那都是虛假的表象！

  辦公室年輕的老師們一副吃瓜的表情，讓李蘊很不自在，她本身就對女生更好感，每每被她們這麽調侃都有一種秘密被擺出來在大家面前攤開來一樣。

  “老黃你再這麽說，你老公等下就衝進學校來打我了。”李蘊對這種的場面也算熟練應對了。

  “我老公舍不得打你，接下來的地獄副本還需要小李子你陪著哀家刷呢。”黃老師以前也是愛打遊戲，下班以後和李蘊一起玩過好長一段時間，結婚後幾乎沒玩了，李蘊痛失一個隊友。

  “遵旨。”

  一來一回，辦公室的幾個新老師見兩個年長的老師心態這麽年輕也都松了一口氣，很快就熟絡起來。

  “李子涵爸爸，吳贇媽媽……”李蘊開始一個個聯系家長加了Q要統一拉到家長群裡。

  “孫可玥媽媽……”李蘊的手頓在了鍵盤上，“應該不會這麽巧。”

  孫可玥媽媽的名字竟然和她同名同姓，高中時期李蘊暗戀過的一個女生，叫於穎。

  上了大學以後，於穎的朋友圈總是有豐富多彩的生活以及英俊的男朋友，李蘊每刷到一次就心痛一次後來乾脆拉黑了眼不見為淨，手機號碼乾脆也換了。

  她大學確實考到了嘉市，不過於穎這個名字很普通常見，再說這裡是城鄉的務工子弟學校，她就算和嘉市人結婚也應該是在市區或者是鎮上的中心小學不可能來這裡，是她的可能性太低了。

  就算可能性為零，李蘊還是心跳加速，埋葬在心底的記憶像沸騰的氣泡“咕嚕嚕咕”地往上竄。

  “小李，我拉好家長進群了，你好了沒？我們一起吃個晚飯。”黃智文老公今天加班，她自然而然地就開始約李蘊。

  “馬上好了。”李蘊被黃智文叫回了神，連忙添加好孫可玥媽媽。

  李蘊早就換過Q號，是用來工作的，原來那個忘記了密碼，幾乎和以前的同學失聯了，隻留下幾個要好的同學用微信聯系著。她也早就把於穎的聯系方式刪光了，無法求證。

  “算了，就算是她又能怎麽樣，她都結婚了孩子都這麽大了，而且已經十年沒有聯系了，反正她都忘記我了，我一個人糾結什麽啊！”李蘊心裡念念有詞。

  黃智文等了一會兒李蘊，兩人就約著吃了一頓米線，便宜又充饑還好吃。

  “哎，顧校那個惡魔就知道欺負我倆，讓我們帶一年級。”黃智文一得空就開始說顧校的壞話。

  “木已成舟，老黃看開些吧。”

  李蘊剛入職的時候就被安排帶了一年級，當時搭班的語文老師就是黃智文，她已經有三年教齡了被安排幫著李蘊帶班，是副班主任。

  李蘊對她的初映象很好，戴著斯文的眼鏡，說話也溫溫柔柔的，平常就扎著馬尾穿著幹練的小西裝，一副優秀老師的模樣。

  熟了之後才知道，穿上自己衣服的她才是真正的她，活潑開朗本質還有點沙雕，還喜歡打遊戲。這和李蘊一拍即合，迅速建立的友好的遊戲姐妹情。

  李蘊不止一次說她是一個“斯文敗類”，學生要是知道她這麽熱愛遊戲一定不會那麽崇敬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