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璘看到他身邊的人,原本就擠出來很難看的笑也僵硬了一下,像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但褚妄很明顯不想給他多說話的機會,只是向前台遞了一個眼神,後者就明白過來,剛才還算顧著面子好言相勸,現在就直接按下內線打通了保衛科的電話。
陳璘一看急了,連忙說:“我怎麽說也是為公司出過力的人!這麽趕我走你們是沒有一點良心嗎?!”
他不說這句還好,一說出口原本想當沒看到的鬱瀾都覺得有趣起來,乾脆拉著褚妄往前走了兩步,又換了一副表情,跟第一次見到陳璘時那樣,卻隻說了兩個字:“你是?”
陳璘的憤怒瞬間衝上臉,大概是一看到鬱瀾就想起自己被這人開掉的經歷,根本沒法冷靜,暴怒道:“你說什麽?!”
“你這個挑撥是非的人!”陳璘本來都要罵出來了,但畢竟今天的主要任務是要來找褚妄的,才生生忍下來,換了一種道貌岸然的說法,“我就算是走了,但怎麽也算是褚家的親戚!怎麽能容忍你進來攪混水!”
“我攪什麽混水了?”鬱瀾聽了兩句就知道了他的意思,還心情很好地在他面前蹦了一下,笑眯眯的,“你說明白,不然我不知道啊。”
“而且你之前在休息室想拿手碰他的帳我還沒給你算完,現在就一口一個‘您’了?變臉真快啊。”
陳璘所謂的精心部署和忍耐隻維持了一秒,看著面前精致漂亮的臉瞬間就又炸開了,但現在要是真對著他發瘋顯然不是最佳選擇,但他又實在氣不過,乾脆重新轉向褚妄:“褚總,您知不知道,在您昏迷的時候他堂而皇之鳩佔鵲巢!”
褚妄跟沒聽見似的,表情沒一點變化。
陳璘語氣痛心:“您別信醒來以後他跟你說的那些話,都是他騙你的!”
好不容易開了口,他也就想搏這麽一下了,繼續道:“您別看他年紀小,但手段厲害得很,您剛醒還不清楚,他說不定是用了什麽藥物手段來控制您……”
他聲音不小,說出來的話還如此驚悚,在場快下班的人都聽起一身雞皮疙瘩。
其實剛開始有這種猜想還好,但過了這段時間大家基本都已經接受且認同了,還開始悄悄咪咪嗑起來,但陳璘好不容易抓到這麽一個機會怎麽可能放掉,還不肯停,痛心疾首地說:“您可千萬要擦亮眼睛、想明白了——”
他看見褚妄聽見這句話,原本毫無反應,現在終於朝他這邊看了一眼。
陳璘心中一喜,連忙添油加醋:“是啊,而且他是在您昏迷時趁虛而入結的婚,您可千萬不能被這樣綁架了!”
“確實。”
褚妄終於沉聲開口。
陳璘瞬間得意起來,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鬱瀾,打算讓褚妄看清這人的面目,說不定自己還能重新回來任個一官半職……
但還沒等他笑出來,就聽見褚妄又說:“上次結婚確實草率了些。”
陳璘覺出有哪裡不對。
“本來還在想什麽時候開始準備好,”褚妄略一揚眉,“你也算我家半個親戚。”
陳璘:“……?”
褚妄還思考了一下:“請帖回頭髮給你,之前謝謝你替我照顧我老婆。”
陳璘:???
終於說完了想說的,褚妄就沒再給他一個眼神,拉著鬱瀾對前台招了招手,讓等了一會兒的保安把滿臉震驚且不可置信的陳璘帶了出去。
至於請柬是不是真的會發到他手上,員工不知道也不關心了。
畢竟從那以後他們再也沒有見過這個人。
席筠在聽說了褚妄要重新辦一個儀式的想法後大力支持,全程親力親為,一點微小的細節也不放過。
要準備的很多,有些東西訂購需要時間,褚妄也在這段日子裡恢復完全,那把被鬱瀾詆毀過的輪椅終於是失去了它的用途,被他殘忍地扔進了雜物間。
冬天到了,鬱瀾終於放了寒假,他最近對什麽都感興趣,早上有老師過來教樂器,下午就去外面攝影采風順便學車,有時候晚上還要去跟鍾嘉樂約飯,十分充實。
他本來就聰明,上手也快,剛拿到駕照就開始跟褚妄顯擺:“全部一次過!”
褚妄走過來抱他,毫不吝嗇地誇讚說好棒。
鬱瀾完全不臉紅,心安理得領受了,然後說:“那我周末帶你去一個地方!”
褚妄說“好”,沒有問去哪裡。
上車的時候鬱瀾雖然興奮,但還是有點初次上路的緊張,強迫症似的檢查了兩遍褚妄的安全帶有沒有扣好。
對方看得想笑,但也沒提出要讓自己來開的話,只是說:“沒事,你開慢一點,我幫你看著路。”
“那……那好。”鬱瀾緊繃著嘴唇,謹慎地發動了車,豪華轎跑以三十碼的速度在大路上行進著,每一個動作都標準得仿佛科目三考試現場,就差一個播報員了。
不過他選的目的地不算遠,他們住的地方本就不在市中心,避免了擁擠的路段,一路上還算暢通無阻,鬱瀾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大約過了半小時,褚妄終於知道了鬱瀾想帶他去的地方。
冬天裡來墓園的人很少,從他們停好車到一路穿過小道走過來,除了工作人員,隻遇上了幾個零星的路人。
鬱瀾牽著他,把褚妄帶到他之前重新選好的墓碑前——雖然墓碑上沒有貼照片,下面的盒子裡只有一張紙條,紀念著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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