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之前不是說,就算是血親又如何,是你說的讓我不要介懷血緣關系,是你說的,我就是你唯一的孩子的。”
鬱翎感覺整個人好像變得很空——是,他的確比梁芝玉還要更早自己不是鬱家親生孩子這件事,可這麽多年以來他為了討好梁芝玉,討好鬱家,做的事還少了?
他自問也算是做了很多,只是有時候想要對外展示一下自己的身份,讓別人都對自己恭敬一點,可能有時候是花了一些錢,但那也不是為了——至少不全是為了自己啊?
鬱翎好像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他現在已經無法思考,隻覺得自己這麽多年的籌謀好像一個可笑的笑話。
他費盡心思、拚了命地想要留在鬱家,他是得償所願了,擠走了曾經最令他恐懼的勁敵,可怎麽會落得一個這樣的結局?
“不就是周轉不開了,不就是現在到了一個比較艱難的時刻麽?”鬱翎搖著頭,“我願意跟你一起同甘共苦的,媽媽,就算到時候真的有了什麽事,我也是您的孩子,我不會——”
“你現在都幫不了我,之前讓你拿去給小瀾的錢也一分都要不回來,還說那些大話做什麽?”梁芝玉像是也忍無可忍,“之前你說你能做到,好,我讓你去,結果你回來說你被欺負了。”
“後來我給你出主意,可你還是灰溜溜回來,我那時候也沒有怪你吧?”梁芝玉一件一件地跟他細數,“到後面你說,當年搬走的那個姓宋的孩子回來了,你說他可以替我們解決這個危機,結果呢?我到現在也就見過他幾面,說能幫忙更是無稽之談!你到底還有沒有一句實話?”
鬱翎也感覺委屈得不行,他用力搖頭說不是那樣的,但好像梁芝玉一件都不願意信。
為什麽事情會到現在這個地步?
為什麽所有的走向都朝著不可逆轉的方向發展?
都是因為,都是因為……
兩人正僵持著,玄關處突然傳來響動,是之前梁芝玉叫人去打聽消息的人回來了。
那人神神秘秘的,看到了梁芝玉,小跑過去,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什麽。
梁芝玉皺了皺眉,說:“真的?”
對方點頭,又補充了什麽,然後離開了。
鬱翎心下一緊,那人剛走,他就忍不住對梁芝玉說:“是不是褚妄那邊的消息?是不是……”
“你不是說他在褚家過得不好嗎?怎麽現實不是你說的這樣?”梁芝玉的眉頭擰得更緊了,說,“我之前會指望你……真是個錯誤的選擇。”
“什麽意思?”
“褚妄今天去公司了,帶著他一起去的。”梁芝玉沒好氣道,“不僅如此,居然兩人根本看不出之前不認識的樣子,他還讓他跟著上了辦公室。”
甚至還有人拍下他們兩人一起進入公司大樓的畫面,雖然隔得很遠只能看見背影,但輪椅上威嚴的男人和站在他身旁的青年,即使看不到表情,卻莫名有種他們之間很和諧的感覺。
“這就是你跟我說的,他醒來後我們會有的轉機?”
鬱翎咬了咬唇,紅著眼說:“那當然是因為現在的褚妄還什麽都不知道!”
“你再相信我一次,就一次,”鬱翎已經忘記怎麽示弱了,隻想跟梁芝玉證明,或者也想跟自己證明,鬱瀾不可能在褚妄醒來後什麽事都沒有,“他仗著褚妄是個植物人做了那麽多囂張的事,現在褚妄只是什麽都不知道罷了,以他的性格,要是知道所有真相,一定就不會是現在這樣!”
“我要怎麽相信你?相信你什麽都拿不出來嗎?”
“真的,就最後一次,”鬱翎眼神裡有種孤注一擲的恨,“就算您以後沒有那麽愛我都行……”
我也無法接受他能過得像現在這麽好。
這句話他還算忍住了,沒有說出來。
梁芝玉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再一次覺得這個孩子好像也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好。
五官細看實在普通,跟鬱瀾優越和精致的眉眼沒有一點可比性。
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懂事,畢竟到現在為止,也沒有真正給自己帶來什麽。
自己以前還是太偏心他了。
她有些恍然地抬了抬眼,意興闌珊地站起來:“希望你可以做到吧,小翎。”
但如果他真的能扭轉,那也許還是自己的好孩子。
梁芝玉揉著眉心,沒再看他,徑直回了房間。
鬱翎一個人在客廳待了很久。
他很長一段時間滴水未進,弓著背坐在沙發上,直到天色黑透,他才像是驚厥一般猛地站起來。
鬱翎走到鏡子前,看著現在的自己。
之前那個驕傲的、光鮮的人好像變了一副模樣,他的嘴唇都要被自己咬出了血痕,黑眼圈很重,頭髮也因為沒有定型和打理塌了下來,顯得亂糟糟的。
但他來不及想這麽多,只是匆匆洗了一把臉,扒拉兩下頭髮,就出了門。
宋斯覺剛在公寓裡跟國外的總部通完電話。
項目找了另一家公司合作,無論是規模還是資金都縮水了一大截,但好在還算是落實下來了。
總部好像對他這一次的出差不是很滿意,而那邊消息也很靈通:“為什麽不再爭取一次呢?不是說那位年輕的掌舵人已經蘇醒了麽,你的能力這麽強,也拿不下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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