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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緣》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顧青和歷允趕到病房的時候,宋時清已經冷靜了下來。

  歷允朝病房裡看了眼,之間謝司珩單腿跪在床上,正彎著腰用濕紙巾給他擦臉。而宋時清……

  他雙腿蜷縮在身前,下意識地抱著被子,整個人本能地呈現出一種既戒備又乖順的矛盾姿態。

  記憶和夢境雖然模糊可怖,但宋時清清清楚楚地從其中捕捉到了謝司珩已經被那東西殺死的信息。

  而且,那東西還在最後露出了一張和謝司珩別無二致的臉龐。

  這些他都記得,刻在靈魂中,怎麽也忘不掉。

  但看著面前活蹦亂跳的謝司珩,宋時清卻問不出喉嚨裡堵著的那句話。

  他是想要謝司珩活著的。

  歷允在門口觀察了這兩人一會,抬手敲門。

  這位大佬眼見沒興趣再聽他倆拉家常下去,點了點謝司珩,側眸看向歷允,“你倆先出去說話吧,我單獨和宋時清談談。”

  好乖。謝司珩想道。

  宋時清可從來沒說要轉院檢查,但此時,謝司珩口中的“我們”沒有被任何人反對。

  而謝司珩也在看他,對上目光的那一刻,相處了十幾年的人笑了下,“是救我們回來的公安局叔叔。他之前也向我們問過情況,記得嗎?”

  宋時清微微挺直脊背,一雙眼睛巴巴地粘在謝司珩身上。

  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包括宋時清自己。

  謝司珩苦笑搖頭,“我倆手機都沒了。不是騙您,是我倆這次進山以後,又撞鬼了。本來放在口袋裡的手機,一時沒拿在手上,再摸的時候,就沒蹤影了,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時清以前會說話,但我們從山上下來以後,他嗓子就出不了聲了。我們打算下午轉院去檢查一下。”

  “……我和叔叔就在外面說話,你有事叫我。”謝司珩很熟稔地給宋時清拉了下被子,抬起手指似乎是想要碰宋時清的臉。

  謝司珩直起身,從善如流地隨歷允走了出去,一直到門關上,宋時清的目光都沒有收回來。

  房間裡的另外兩個人也都注意到了。歷允挑眉,眼神漸深,顧青則是蹙了下眉。

  “哎?”

  顧青還從沒見過這位刑警插科打諢的樣子,略略多看了他一眼。

  歷允一頓,朝身邊看去,只見從進門到剛才都沒有開口的顧青慢悠悠地出了聲。

  這孩子不會說話?
  顧青和歷允對視一眼,隱晦地看向謝司珩。

  他這反應把要進門的歷允弄得頓了下,他目光在宋時清身上轉了一圈,感覺這孩子有點像以前辦過的惡性案件中,受過極大刺激的受害人,心下起了點思忖。

  就如同謝司珩之前設想的那樣,在這種情況下,所有人都會自動將他當成宋時清的半個監護人。

  他這話一出,病房裡微妙地安靜了兩秒。

  不過不得不說,歷允這些年和犯罪分子鬥智鬥勇積累出來的人際交往經驗是有用的,他幾句玩笑間,床上一直緊繃的宋時清,很輕地露出了一個笑來。

  這也就是說,以顧青的專業水平來看,謝司珩身上沒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撞鬼的關節只在宋時清身上。

  宋時清抿唇,抬眼,小動物一般地覷謝司珩。

  歷允聽罷眉間擰了起來,“創傷後應激障礙?他如果發聲沒問題的話就得去找心理醫生調理,這種心理疾病普通醫生看不了。跟父母說了嗎?”

  他從被子裡伸出手,對歷允和顧青比了個謝謝的手語。

  歷允垂眼,發現宋時清正有些緊張地看著自己,惶惶然的。

  “你叫謝司珩是吧。”

  宋時清遲鈍地從混亂的大腦中找到了和歷允有關的記憶,少頃後,放松了下來。

  他仰頭看著謝司珩,手指無意識地扣了扣被角,心底五味雜陳。

  但那只是個半秒都不到的動作,沒人發覺。

  謝司珩注意到了宋時清的小動作,輕輕笑了下。

  歷允立刻就從這句話中品出了深層的意思。

  獨佔欲被滿足的隱秘麻癢在心底炸開,謝司珩的舌尖在口腔裡輕輕碰了碰牙齒,在感覺到輕微痛感以後,他若無其事地開口解釋。

  誰能想到是真鬧鬼呢?
  歷允有點尷尬,低頭笑了下,“我知道,之前的事……”

  也能理解,畢竟就在不久之前,他還教訓過宋時清,說人家封建迷信什麽的。

  話題轉的圓潤,像是宋時清就根本察覺不到歷允在套話。

  宋時清全身一顫,臉就要往被子裡躲。

  “……行。”歷允點頭,對謝司珩招了下手。

  ——顧青對謝司珩不感興趣。

  “哎,叫什麽叔叔,我今年都沒到三十,你倆叫我哥哥都行。”歷允順勢走進來,“睡了一天半,現在身體怎麽樣了,要不要我叫人去樓底下買份飯上來?”

  他現在害怕謝司珩沒錯,但如果空間裡沒了這個人,他反而會恐懼。又怕又昵,樣子招人得不行。

  歷允不動聲色地擋住了身後的顧青,擺出一副好脾氣的樣子,“我們能進來吧。”

  “你們兩在談戀愛?”

  冷不防地,顧青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

  宋時清一怔,朝顧青看去,隨即趕緊搖頭,無聲地動著口型。

  手語他只會幾個基礎詞,是當初去特殊學校參加捐款活動的時候學的。

  顧青將自己的手機遞給宋時清,示意他在上面打字,“不是?你們兩個看起來很像是情侶,你挺依賴他的。剛才我讓歷允帶他出去的時候,你像是想跟出去。”

  宋時清沒想到自己在別人眼裡,居然是這樣一個樣子。他想解釋,但顧青不給他辯解的機會,徑直拉過旁邊的椅子坐下來。

  他似乎很不經意地,“但你又好像很怕他。”

  宋時清僵了一下。

  病房裡沒人說話。
    少頃,宋時清遲疑了幾秒,在手機上打下【我沒有】三個字。

  他和顧青都是那種長相中帶著點清冷感的人。

  不同的是,宋時清的骨骼走向更內斂,臉色蒼白脆弱的樣子,讓人覺得非常好欺負。

  但顧青是那種眼窩深的涼薄長相,即使現在一副病氣沉沉的半死不活樣,正經抬眼看誰時,也帶著股說不出來的鋒利。

  顧青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著大腿,他盯著宋時清似乎是想要避讓的黑瞳,眼神仿佛能直直刺入他的腦中,“你們現在的小孩都這麽聰明了嗎?見到一個公安局來的,就能猜到國家介入調查?”

  ——宋時清聽到了自己心跳砰砰的收縮聲。

  他面前的這個人,或許有讀心的本事。

  宋時清想得其實很簡單。

  他不知道謝司珩現在到底算什麽,但他不想讓謝司珩出任何意外。

  歷允之前調查呂家滅門案的時候,完全不相信他說的被惡鬼纏上的時候,這次來了解情況時,卻態度微妙。

  結合謝司珩說的,這兩人將他們送到縣醫院的事情,宋時清隱隱約約猜到了政府可能介入調查的現狀,而這個沒有被歷允介紹的人,應該就是官方的特殊人員。

  顧青沉默一會,“你倆就是在談戀愛吧。”

  宋時清耳根通紅,但這下連頭也不搖了,隻緊張地盯著顧青,像是害怕他接下來會說出極為可怖的話語。

  顧青看他這樣子,哼笑了一聲。

  這孩子真就像那種很漂亮的品種貓,性子乖乖的家教又很好,心底的事情一點都藏不住。那隻藏在山裡的惡鬼倒是很會選人,眼光挺好。

  宋時清搞不懂他在想什麽,心底忐忑不安,眸光一個勁地往病房門上瞟。

  “別看了,不會吃了他的。對了,你還不知道我叫什麽名字吧。”顧青說道,他淡聲,“我就是顧青,你倆逃出來用的引路香是我留給你們的。”

  顧大佬指了下門:“所以別護著你那同學了,他身上根本沒有鬼氣,不然我也不會讓他跟一個什麽都不會的刑警單獨出去。你跟我說說,你到底在怕他什麽?”

  病房外,歷允似笑非笑地問了和顧青同樣的話——

  “裡面那個,是你小男朋友?”

  謝司珩啞然失笑,抬頭摸了下鼻尖。他的表現極為自然,和歷允所接觸過的,其他家境優越人品良好的青少年沒什麽區別。

  見他笑,歷允也跟著笑,語氣中的調侃意味更濃,“談多久了?”

  他本意是想要緩和氣氛,方便接下來問話,卻不想滿身冒著戀愛泡泡的謝司珩搖了搖頭。

  “沒談,我告白了,但時清沒答應。”

  “呦,你倆都這樣了還能拒絕啊。”

  謝司珩笑著微微眯起眼瞳,“我們兩個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時清他對我的感情和我對他的不一樣。”

  歷允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哥倆似的,“我看你有戲。剛才在裡面,你要走的時候,他整個人都繃起來了。你倆一直這麽相處?黏黏糊糊的?”

  謝司珩順著他,“沒,只是才從山裡跑出來,時清被嚇得有點狠。”

  歷允從善如流,“那看樣子你倆經歷了不少啊。怎麽逃出來的?”

  “——”謝司珩的笑意未變,“其實我也不知道。”

  “嗯?”歷允不解。

  謝司珩回憶,“當時我和時清被迫進入了一個祠堂,牌位下的供桌上擺了油燈。因為顧青先生給我們的引路香需要用火點燃嘛,所以我撲上去撞開了那隻鬼。本想讓時清借機去點引路香,卻沒想到直接撞塌了整面牆的牌位,木頭砸下來,我昏過去了。”

  歷允沒有見過【它】,不太能想象出謝司珩形容的場景。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所處的地方已經燒成了一片火海,時清就躺在我面前幾步遠的地方。我沒敢多想,直接背起他,拿著引路香跑了出來。”

  說到這裡,謝司珩還有些心有余悸地頓了下,“其實走到一半的時候,引路香就燒完了,我是靠著辨認樹木的疏密程度判斷的方位。幸好走出來了,不然困在山裡,估計得靠抓兔子為生。”

  歷允笑,“是,幸好。你小子野外生存能力可以。”

  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他多年來從事刑偵的職業本能,也有可能是謝司珩相比宋時清,冷靜地過了頭。歷允總覺得哪裡不對。

  他習慣性地想從口袋裡掏煙盒,抬眼又反應過來自己在醫院,生生忍住了動作。

  那點細微的怪異感像是落在身上的頭髮一樣隱隱盤繞在歷允心頭。

  謝司珩發現了,但他並不在意。

  歷允沒主動開口問話,他也就裝作不知道地等在一旁。

  “哎,你背著你那同學,走樂多少山路?”

  哢一聲,兩人身側的病房門打開,顧青站在門裡,目光在歷允身上轉了一圈,又看向謝司珩。

  “宋時清說——他看見你被惡鬼殺死了,那隻惡鬼還長著和你一樣的臉。”

  歷允心下一跳。

  他立刻去觀察謝司珩的神情,只見謝司珩愣了下,越過顧青,看向房間裡的宋時清,似乎是有些茫然不解,然後是沉思警戒。

  是非常自然的反應。

  “……鬼和我有一樣的臉?”謝司珩反問了一句。

  不等顧青回答,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一樣,下意識往口袋裡掏了下,在碰到空無一物的口袋時,他才反應過來,語氣有點著急。

  “我突然想起來,時清之前收到過一張染血的婚契,我們當時以為是有人惡作劇,所以我私下找了做文物修複的朋友幫忙看。但前天,她發來消息告訴我,婚契上,寫的是我和宋時清的名字。”

  沒有門的阻隔,謝司珩的話也傳到了宋時清的耳中。

  謝司珩認真問顧青,“這兩件事是不是有關系?……我也說不上來是什麽關系,反正就覺得有些古怪。”

  說著,他又將目光收回,重新和顧青對上。

  ——他還以為時清不會將之前的經歷說出來。

  他居然這麽容易就相信了這個叫顧青的外人。

  謝司珩神情未變,只是看顧青的目光中卻多了點意味不明的暗色。

  他有點,不高興了。

  謝司珩:置之死地而後生!
  明天加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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