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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緣》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隔著數米的距離,宋時清眼睜睜地看著謝司珩面部的肌肉從緊繃到松弛,眼眶輕微擴大。

  他身上所有代表活著的特征,在那一刻戛然而止。

  ——宋時清從後脊到指尖一片冰涼,他的大腦在這一瞬間甚至無法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麽。

  謝司珩……

  它輕輕笑著,一顆一顆的頭顱皆緩緩朝著宋時清所在的方向扭了過來,裂開了嘴,一顆顆黑洞洞的眼睛裡,全是帶著侵略意味的惡劣笑意。

  聽說自然界中,有些種族的雄性在爭奪配偶的時候,會付出生命的代價,但它的本性要比那些隻為生存才獵殺同類的動物更壞一點。

  它站在供桌前,身後,是祠堂中足足壘放了十多層的死人排位,手下,是謝司珩已然沒了生機的屍體。

  看。

  時清,看著。

  它拿起了那把被謝司珩握在手裡的刀。

  當時自己在想什麽?
  他在想,謝司珩,你怎麽才來啊。

  屬於活人溫熱的體溫,溫柔又不容置疑地將他從恐懼的泥沼中拉出來。

  宋時清頃刻間暴起,劈手奪過刀,高高舉起,用力扎進面前伸過來的鬼手中。

  【哈……】它笑出了聲。

  刀鋒破開皮肉穿刺過謝司珩的身體,卻隻讓那具已經開始失溫的屍體隨著力道震了一下。

  是某次生病,他半夜靠在醫院的椅子裡半夢半醒,恍惚間聽見聲音,睜開眼睛和匆匆趕來的謝司珩對上目光的時候。

  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宋時清將它壓在了地上,騎在那一群惡鬼之上,身上無數肢體交纏。

  【時清,看。他的血。】

  它們甚至在混亂中貼上了宋時清的肩頸。

  黑紅色肮髒的血液濺了宋時清一臉,可宋時清什麽都感覺不到。

  【肯定在怕,剛才刀砍在牙齒上的時候,時清嗚咽出聲了哈哈哈哈哈哈……】

  【哈,時清在顫唞,是不是因為害怕啊?】

  隱隱之中,那些身上全是刀傷的惡鬼圈立在他周圍,形成了一個牢籠般的圓圈。

  他幾乎是半爬半掙扎地站起來,瘋了一樣撲到它的面前,一下一下狠狠地用手中的尖刀捅刺。

  刀尖與下方木桌碰撞的聲音傳進宋時清的耳中,彷如雷霆。

  歷允站在半山腰,悶著頭一口一口地抽煙。

  終於,它抬起已經見骨的手,輕易攥住了宋時清的手臂。

  那些點燃的照片將火引到了木頭上,燒成一片。

  上百下的胡亂劈砍,讓宋時清的肌肉力竭到麻木,生理性一下一下地痙攣著。

  這麽多年過去,早就乾朽得跟柴火一樣。

  大概是宋時清沉默的時間太長了,讓它覺得有些無趣。它居然將刀送到了宋時清的眼下。

  被破開的血肉先是粘稠地粘在他的手上,幾秒後從斷口中翻出人類扭曲的五官和肢體。

  宋時清的眼淚因為恐懼再次溢了出來,可只要滴下,不等落入它的血肉之中,就被新翻出來的,或者旁邊伸過來的頭顱舔舐乾淨。

  【別哭啦】

  然後,它在宋時清面前,將那些雜亂的,從來都濕漉漉沾成一縷縷的黑發朝後壓去,露出了帶著血汙和屍斑的,與謝司珩一模一樣的臉。

  顧青忍了忍,終於沒忍住,沒好氣地抬起頭,“你能不能滾去那邊抽?”

  火光漸高,將他們的影子映在地上。

  祠堂是全木質結構,連地面也用木頭做了架高,保證供著的那些牌位不至於發霉。

  什麽時候開始,自己默認謝司珩一定會來救他?
  是在學校,他第一次從窗子裡看見那隻鬼影的時候,還是在塗山縣的魚府裡,謝司珩毫不猶豫衝上來,將自己拉出它的影響范圍的時候?
  又或者是更早之前。

  宋時清不斷舉起手,瘋狂地破開面扭攪在一起狂笑的臉。

  宋時清眼前時而模糊時而清晰,臉上一片冰冷的濡濕。

  可宋時清還是立刻開始掙扎,盡管那些掙扎在他面前絲毫不起作用。

  警車在山下停成一圈,趕來的搜救隊和刑偵隊的人,兩兩湊在一起聊天。他們的身影被山上雜亂的原生植被枝乾切割成數塊,帶著讓人不安的距離感。

  【砍哥哥是沒有用的,哥哥不會死,時清真是個小笨蛋】

  不,不!不要!

  就在一個小時以前,這個人還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帶著一身不知道從哪蹭到的灰,護著自己躲在柴堆後面。

  他盯著謝司珩垂下的胳膊。

  陡然明白了他要做什麽的宋時清撲上去,下一步卻直接摔在了堅硬的地面上。

  而它高高舉起刀,行刑般重重落下。

  它笑著,毫不在意地用拇指擦了下宋時清臉上的血,胸口長出來的那些頭顱,如饑似渴地含吮著宋時清壓在那裡的手指。

  謝司珩笑他學不會游泳,只會刨水,卻一步不離地跟在他後面,生怕他沉下去的時候。

  歷允:……

  以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作為分隔線,往上往前,塗山皆被籠罩在一片可見度不到一米的濃霧中。

  這也是顧青惱火的源頭。

  “你那羅盤,還要修多久?”歷允忍氣吞聲。

  顧青本身就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聞言直接冷笑一聲,“我的羅盤要修多久不重要,畢竟就算重新調好,待會你的人再隨便把隱匿符撕掉,我們還是會被這山裡的東西趕出來。”

  兩個多小時前,歷允申請來的救援到達了蒙村。

  他堅持要帶人一起進山,顧青無法,只能同意。

  這點上,顧青承認自己也有失誤,他平時相處的人當中,就算不相信他有真本事,也是遇上了一些事情的,自己給出去讓這些人帶在身上的符紙法器不會被丟掉。

  但歷允找來的這群人不行。

  秉持著不宣傳封建迷信的原則,顧青將隱匿符包在了餐巾紙裡,每個人發了一張,也沒說是什麽,隻讓他們放在口袋裡帶著。

  隱匿符這東西,可以遮蓋活人的氣息。如果山裡有東西,一時半會察覺不到他帶人進來了,也就不會使絆子。

  顧青猜想,那東西在享受新婚,應該不會分神注意這裡。

  誰成想才進山,林子裡就起了厚重的霧氣。

  顧青當時就覺得不好,果然,在兜了一個多小時的圈子以後,他們重新回到了出發的地方。

  甚至於,顧青已經撤了炁,手上的羅盤還在胡亂指著方向。

  一問,果然,幾個搜救隊的,全都將隱匿符放在了山下了車裡。

  “啊?我以為那是歷隊給咱們擦汗的,還要帶啊?”他們這樣回答。

  但凡那幾個人是歷允自己手下的人,他都能衝上去給對方後腦杓來一巴掌。但不是同一個部門,他也管不到人家,反而還得好聲好氣地勸對方把隱匿符揣著,轉身接著來受顧青的氣。

  “實在不行,咱們就把這件事跟他們說明白唄。”歷允說道。

  他都能想象得到,山下那些刑警和搜救在說什麽。

  無非是討論他為什麽神神秘秘地給大家一張包好的餐巾紙,還不讓大家打開,跟搞邪術一樣。

  顧青黑白分明的眼珠不帶感情地看過來。
    歷允煩躁,“你們不也是國家機關人員嗎?正兒八經的公務員,有什麽不能說的。”

  “因為見鬼很多時候不是一種能力,而是一種認知。”顧青涼絲絲地說道,“什麽都和他們說,反而是在害他們。”

  歷允皺眉。

  “你聽說過商朝蘇妲己和比乾的故事嗎?妲己命人挖了比乾的心,比乾卻沒有立刻死,直到走出大殿,蘇妲己追上去問他,你既然已經沒有了心,如何還能活呢?比乾大慟,方死。”

  顧青大概這輩子都沒給誰講過故事,幾乎話平鋪直敘,但不知道為什麽,在山上這種環境之下,歷允捏著煙的手微微用力。

  “‘鬼’是一種很難定義的東西,在我所學的體系中,它是一種聚攏的氣,在其他一些體系中它是靈,是和人類一樣的六界蒼生。到現在都沒有一個玄學界公認的定義。”

  “但在部門裡,鬼被認為是一種感知。”

  “舉個例子,剛才咱們進山,在霧中繞了一圈以後回到原點。你立刻就明白了,這是鬼打牆。於是,你以後在生活中,再遇到同類的事情,也會往玄學影響上想。”

  “漸漸的,你會對‘它們’越來越注意,那麽也許在未來某一天,你到達了一些特殊的地方,經歷了一些特殊的事,你的感知到達了一個臨界點,你開始真正地‘看到’它們。”

  顧青微微前傾,盯住歷允的眼睛,“而當你能真正注意到它們,你的恐懼、好奇等等情緒,也會相對應地引起它們對你的注意。活人被鬼纏上,哪怕不是惡鬼,也會死得很慘。”

  這是一個無法逆轉的過程。

  歷允還算好的,他到現在為止都沒有真正見過鬼。他對塗山縣蒙村有鬼這個說法的信任,僅僅來源於上級領導對他的指示。

  但即使這樣,這裡的事結束以後,顧青也得給他點東西防身。

  可有些人大概就不行了。

  比如說表姐劉檸,她就得修養一段日子,最好是能找心理醫生,讓她忘掉這段記憶。

  再或者像是被它重點照顧的付家,全家老小都親眼見到了那個在天花板上印下無數血手印的畸形鬼胎。

  到此為止的程度,顧青所在的部門還能干涉一下,盡力保住他們的命。

  但如果是宋時清那樣的……

  宋時清……不用這些人來救,他撞鬼,有東西會湊上來搶著處理。

  更何況,誰知道他碰上的鬼是被他吸引來的,還是被某些壞東西故意放過來的呢。誰敢插手它的算計啊。

  某一刻,顧青蹙眉抬了下頭看向被濃霧遮擋住的塗山深處。

  他好像感覺到了什麽,但又說不太清。

  歷允不明所以,“調整好了?”

  “沒。”顧青收回目光,淡聲,“哪有那麽快,等著。”

  “你快點,那兩個學生還在裡面呢。”

  顧青不答話,手下加快了兩分。

  可就在這時,歷允敏銳地捕捉到了一樹枝斷裂的聲響。

  “誰!”他厲聲。

  肌肉記憶拔槍瞄準一動未動的山林。

  顧青後知後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他對活人的動靜沒那麽敏銳,也沒有察覺到惡鬼的氣息。

  山林一動不動。

  顧青看了眼歷允,用眼神問他是不是聽錯了。

  這下換歷允不答話了,他一手舉槍,一手擋在顧青面前,將他擋到自己身後去。

  “我是市公安局的歷允,你是誰?”

  林子中,那個格外龐大的黑影動了下,似乎是有些遲疑。

  “……警官?是你嗎?”

  顧青和歷允同時愣了下。

  踩斷折枝和樹葉的聲音由遠至近,身量勁瘦高大的青年費力撥開攔在面前的樹枝,將背上不省人事的同學朝上墊了一下。

  他跟個在火場裡遭過一輪的倒霉蛋一樣,臉上橫七豎八的炭黑印子,衣服也髒的不成樣子。

  但即使這樣,也能看出來年輕帥氣的五官線條。

  是謝司珩。

  在他的肩上,宋時清的臉乾乾淨淨,只有額頭邊緣帶了一點點蹭上的煤灰,毫發無傷。

  “……艸!”歷允立刻收槍,腳下急急上前兩步,就要去扶謝司珩。

  人都跑出去好幾步了,才想起回頭,征求般地看行顧青。

  活人?

  他的表情這樣問著。

  顧青像是有些走神,完全無法理解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一樣。

  這位從來都從從容容的玄學界大佬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羅盤,又掐了個不那麽完整的訣。好幾秒之後,才慢了半拍地點頭。

  他二十多年的能力告訴他,這是兩個活人。

  可這怎麽可能呢?
  那東西……它費這麽大的勁,就是為了將人抓過去再放掉?
  顧青的頭一陣一陣地痛。

  而歷允已經子在他點頭的下一刻衝了上去,他直接朝宋時清伸出了手,“來,把他給我。你倆是怎麽出來的?怎麽回事?”

  誰知,他的手伸到一半卻沒有碰到任何人,謝司珩後退了一步。

  “抱歉,叔叔,我們遇到了一些不太正常的事情,好像是撞鬼了,您離我們稍微遠點好吧。”謝司珩笑了笑,有些警惕地說道。

  歷允頭疼,“老子是活人,真活人,你摸摸,我是熱的。”

  可這個叫謝司珩的小孩根本不聽他的。

  他背著宋時清找方向退了好幾步,根本不讓歷允碰他們,像是一隻被嚇過頭的護衛犬。

  歷允無法,只能一邊打電話讓山下的人準備,一邊用余光打量兩人,看看他們身上有沒有傷。

  他知道謝司珩和宋時清經歷了什麽,所以不奇怪宋時清穿著件還挺漂亮的古代女子的裙子。

  但宋時清手腕上的那串珠子,引得他多看了幾眼。

  無他,老翡翠沁血的綠手串,顆顆珠圓玉潤顏色極佳,看著比當初他們追的那起巨額珠寶盜竊案中的贓物還要昂貴,工薪階級的刑警對這些東西比較敏銳。

  大概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謝司珩也朝宋時清手腕上看了一眼。

  他目光黑漆漆的,好像沒有感情,又好像斟酌了一些東西。

  等到下山的時候,歷允看見這孩子總算是對他們起了些信任。

  他將宋時清放在了一張急救床上,順手摘下了他手腕上的那串珠子。

  醫生扶著他問情況,青年沙啞疲倦的聲線慢條斯理,“他可能是受驚過度……是,我們遇到了非常可怕的東西……不是野獸,身上沒有傷……這個,我不太好說,行行行,您檢查。”

  他坐上救護車。

  從始至終,一直握著宋時清的手指細細摩挲。

  那手上的動作,像是一種習慣一般。

  謝司珩:猜猜我現在是什麽狀態嘿嘿嘿~
  宋時清:(鎖門)(找東西抵門)(躲進被子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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