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D班

  時顏不太會應對這樣的熱情，兩個人對視一旦超過兩秒鍾，就開始尷尬了。不過文翊靖顯然是有一些社交技巧在身上的，很快就和其他練習生聊了起來。

  起因是他長達三年半的練習時長引起了關注。

  文翊靖繪聲繪色講述了他海外練習三年半，歸來仍是個人練習生的神奇經歷。國外很多娛樂公司都會招募海外練習生，這本身並不奇怪，但是有些公司為了減輕培養藝人的成本，會要求練習生自己支付培訓費用。

  這已經很過分了，但是連正規的經紀合同都不簽就更過分。

  不過這對於文翊靖來說反而是幸運的，雖然公司倒閉了，但是他能脫身回國，避免了被迫打工為自己贖身的慘況。

  其他人：“……”

  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這時教室裡的大屏幕恰好亮了起來。

  最後一位接受初評級考核的練習生入場了，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節目組為了以示考核公正，在各教室直播所有練習生的考核情況。

  其他導師：“……”

  ·
  初評級結束。

  但接下來的話，就不太對了。

  他確實在大灣娛樂的授意下，計劃給時顏送上一份祭天劇本，那也是在剪輯老師的努力下首先讓觀眾有一個先入為主的印象，再順勢而為。

  可惜劇本已經寫好，默契基本沒有。

  這個環節也是給導師們立人設的好時候，無論是嚴厲導師人設還是風趣幽默，或者是面冷心熱，雖然表面很嚴厲但還是很為練習生著想的大局觀人設。

  節目組首先采訪的當然是裴學義老師，他首先表示這一屆練習生的實力出乎他的意料，尤其重點表揚了王櫟並持續性吹彩虹屁九十秒，到此為止一切都還很正常，仍舊在和節目組進行友好互動。

  大概因為是最後一位練習生了，為首的裴學義導師還特意提點和鼓勵了一句，屬實是給了初評級一個溫馨的大結局。

  真的栓Q。

  D班的練習生們也都鼓起了掌。

  這位練習生表現不算亮眼，但是看得出舞台經驗很豐富，導師們討論過後給出的評級為C級。

  裴學義再次對時顏提出了批評，用詞還很不客氣：“至於某不尊重舞台，表演沒有靈魂的練習生必須要多加反思，我和幾位評委老師的時間都是很珍貴的。”

  導演：“……”

  副導演手裡的煙沒了，改成嚼木糖醇，甜得他直樂：“裴老師確定不是大灣娛樂派來的臥底嗎？”

  那才是順應全民製作人的要求嘛。

  這原本是給幾位導師討論評選結果的，無非就是讓導師們在不同角度誇一誇練習生，選出各自最看好的，然後也給在初評級沒能取得好成績的練習生一些鼓勵，提出一些期望。

  ·
  導播室。

  有沒有一種可能，國外公司沒有和你簽約是因為別的原因呢？

  練習生們靜等著接下來的流程。

  眾人：“。”

  掌聲平息之時，文翊靖悠悠地說了句：“這看起來裴老師還是能好好說話嘛。”

  裴學義現在的這一出，確實有一些微妙。一般說來，選秀節目的導師也有嚴格的，但絕對不會這麽不給情面，畢竟將來都要在圈裡混的，說不定哪天又在別的節目見面了，互相都得留一線。

  總導演本人看著直播，順手薅了一把自己的頭髮。

  他太興奮了！
  既然裴學義主動給節目組帶話題，那他還客氣什麽！一頓安排下去，連節目播出後的熱搜詞條都想了好幾個！
  副導演被支使一通，心中的天平在專業和話題度之間來回搖擺，最終得出總結：“別的選秀出圈的都是斷層C位，咱們是極致的拉踩。是誰哭了，是我！”

  “……”

  “小傅，你看事情不要這麽負面嘛。”導演笑嘻嘻地：“你有什麽個人情緒，可以在節目播出後去網絡上參與討論，不過要記得開小號哦。”

  副導演：“……”

  這是什麽天降kpi！

  ·
  D班教室。

  因為攝像頭還開著，盡管人數不多，練習生們也都對接下來的流程討論了起來。

  “你們說，我們的班導師會是誰？”

  “我希望是小趙老師，他是rap導師，rap剛好是我的短板。”

  “你這個思路不對，咱們已經在比賽了就應該發揮長處，我希望是vocal導師！”

  “有沒有可能是裴老師親自教我們？”

  “裴老師應該會是A班的班導師吧？”

  “大家也別灰心，聽說三天以後會再次評級，只要表現好還是有機會成為裴老師的學生！”

  “如果我能夠像王櫟那麽優秀就好了！”

  “唱跳全能還沒有短板，他的表演裡好像也有兩句rap吧？”

  “他簡直是長在了裴老師的心巴上！”

  “咱們十二個人，簡直就是地裡的小白菜……”

  “……”
    “你們聽，有腳步聲！”

  “我們的班導師來了嗎？”

  下一秒。

  秦放推開了教室的們。

  D班的練習生們互相看了幾眼，齊齊爆發出歡呼聲！這簡直是太驚喜了！他們早先連猜測的時候都沒敢想，因為節目組配班導師一般都是實力與人氣相匹配，幾乎所有的D班學員都認定節目組派給他們的會是地下rapper小趙老師或者舞蹈老師Rita，沒想到會是秦放！

  秦放雖然比起裴學義人氣差很多，但是實力並不差！

  秦放看著練習生們對自己的歡迎，倒不懷疑自己主動來帶D班這個決定了，這本來就是追逐夢想的舞台，只要敢想，誰都有機會！
  雖然連他自己帶的工作人員都調侃，秦老師這是要跟裴老師打擂台啊？

  其實哪裡是打擂台，只不過是求一個問心無愧。他也做不了什麽，更沒有能量影響最終的結果。

  他只希望在這個追夢的舞台，不要讓任何一個追夢的年輕人寒心。

  秦放抬手叫停歡呼著的D班練習生們，開玩笑道：“你們現在看到我這麽開心，接下來練習的時候可不要哭。”

  時顏站在人群中，有些走神。

  因為上一世，他也在D班，那時候他們的導師是舞蹈老師Rita。

  節目組的資源有限，當然要把更好的資源給那些看起來更有希望的練習生。要不然怎麽有人說演藝圈是最封建迷信的地方呢？

  但同時何嘗不是一種鞭策，誰都希望自己能站得更高。

  因為即使出道了，上了節目，也可能因為你不夠火連話筒都不給你。人情冷暖，都是擺在台面上的。

  所以節目組的安排很現實，卻也很合理。

  時顏想不通，為什麽D班的班導師會變成秦放？這是第一次，節目組的編排發生變動，這個改動引起了時顏的興趣。

  他開始好奇，雖然這個世界運行的軌跡都是圍繞著王櫟的，但是這個軌跡是不是會允許一定范圍的改動呢？
  他究竟可不可以擺脫萬人嫌的對照組命運？

  ·
  秦放把練習生們的表情盡收眼底，當然也看到了時顏。時顏看起來好像是，走神了，又走回來了，又走了。

  看起來情緒不太穩定啊。

  秦放心裡是有些過意不去的，因為按照他的專業評斷，時顏在初評級的表現不算多亮眼但也絕對沒有什麽差錯。

  哪怕分不到A班，但是B班也是說得過去的。

  畢竟音準、節奏都沒有出什麽差錯，盡管感情沒那麽豐富但也不至於在D班。

  雖然他沒有證據，但是他懷疑裴學義是因為他誇了時顏所以才把人分到D班的，但是這種事他心裡想想就行了，說是不可能說的。

  秦放作為D班的班導師是非常合格的。

  首先沒有立刻進行下一階段的教學任務，而是請所有練習生坐下來，逐一複盤初評級的表現。

  他為人並不苛刻，言辭也和溫和，但是都一針見血地指出了練習生存在的問題，也提出了可行的改進意見。

  這非常難得。

  因為這盡管是練習生們的追夢舞台，但是對於導師來說也可能僅僅是一份工作。這一舉動，很快就得到了練習生們的信服。

  尤其秦放還戴了一副金絲邊眼睛，看起來更有感覺了。

  秦放設置這樣一個階段也是為了跟練習生們盡快熟悉起來，因此一直也很客氣：“下一位。”

  “秦老師，最後是我和時顏。”文翊靖拉著時顏上前來，自我介紹道：“秦老師，我是文翊靖，您先點評我！”

  “文翊靖。”秦放姿態放松，回憶道：“我記得你，舞台經驗很豐富。”

  “秦老師說話好客氣，人家可是海外歸國，要不您問問他為什麽多年深造回來仍是素人，是不願意出道嗎？”之前被評價過的練習生突然插嘴，“說好聽點是舞台經驗豐富，說實話不就是伴舞嗎？”

  文翊靖性格衝動，直接反駁：“路萌萌，你別太過分！”

  眼看兩人要吵起來，練習生們立刻開始了七嘴八舌的勸架。時顏看著這場景覺得好笑，心中譏諷地想著，發生這樣的事又對王櫟有什麽好處呢？

  為了襯托A班和諧有愛的練習氛圍嗎？
  不過那也只是一瞬間，路萌萌他還是記得的，這個人一直都很不安分。實力沒有，被經紀公司保送來混臉熟的，偏偏還很會搞事。

  從前他孤立無援的時候，還曾經覺得這是個好人。可結果卻是，路萌萌只是想利用他的作死來襯托自己的白蓮花，當初立小白花善良人設那麽順手，現在怎麽衝動起來了？
  時顏回憶了一下秦放給路萌萌的評價，其實很中肯，氣息和音準都不是短期內能調整好的，所以秦放連題都沒有提。

  他讓路萌萌專注表情管理，這幾乎是唯一只要付出努力就可以短期內調整好的。

  你已經在舞台上了，那就不能讓觀眾從表情就看出來你很吃力。

  路萌萌看起來是沒有聽進去。

  時顏往回拉了一下文翊靖，提醒道：“秦老師還沒說完。”

  路萌萌冷哼一聲。

  時顏慢悠悠回頭，皺眉：“你怎麽連哼一聲都會跑調？”

  路萌萌發作之前，文翊靖搶先一步向秦放鞠躬道歉：“對不起秦老師，請您繼續說。”

  秦放是不願意參與練習生之間的摩攃的，他為人平和不喜歡衝突，當場和稀泥：“今天的初評級只是對各位最初的評判，距離結果還很遠，請各位要戒驕戒躁，把精力專注於提升自己！”

  “至於文翊靖，你的舞台經驗豐富既是好事也是壞事，你過早地形成了自己表演的固定模式，這種模式一來是不一定適合你，二來是限制了你，讓你很難有讓人眼前一亮的靈光乍現。對於這一點，我認為你應當好好思考。”

  “下一位，時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