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不容易才能出來。”
他有時候要鑽洞出來,臉上就會沾泥巴。但洞有時候會被打掃花園的阿姨堵上,他就會翻牆跳出來,難免會摔一個pia嘰,衣服上就會沾上泥巴。
“這樣嗎?”小顧跡想了想,問道:“為什麽你的媽媽不準你出門?”
小言從逾慢吞吞說:“她說外面不安全。”
這也是他第一次違背媽媽的要求,因為外面有小咕嘰。
小顧跡不明白為什麽小魚的媽媽不準他出門,但他從小就沒有媽媽,也不知道別人的媽媽是怎麽樣的,一邊給他擦臉,“那我叫你髒髒包好不好?上次考試,我不會寫煙囪魚。”
小言從逾癟嘴:“我不髒……”
“不是髒…”小顧跡連忙解釋道:“是一種巧克力麵包,你沒有吃過嗎?”
小言從逾眨眨眼,“那是什麽?”
“我明天帶給你吃!”小顧跡興奮承諾。
第二天,兩隻小孩一起分了一個巧克力髒髒包,關系也漸漸更近了一步。
“那裡有秋千。”
明明這裡有很多木頭樁子,小言從逾卻隻想換和小顧跡擠一個,即便坐不下也要一起擠著,他問道:“咕嘰,你想玩嗎?”
小顧跡之前一個人玩過,只不過搖不起來,現在被這麽一說有些心動,顛顛地跑了過去,“那你推我!”
小言從逾走到秋千後面,小心地推了推秋千,慢慢蕩了起來。
他從身後摸了摸小顧跡的頭髮,絲絲軟軟的,“我們玩過家家,你當公主好不好?”
小顧跡扶著秋千繩,腿都夠不著地,點點頭,“那你當什麽?”
小言從逾嚴肅道:“我是王子。”
自那以後,小言從逾給小顧跡推了三個月的秋千,那麽點的小孩,硬是忍住誘惑自己一次都沒坐過。
因為自己是王子,王子要照顧公主。
在這個小小的世界裡,兩隻小孩度過了短暫而美好的幾個月。
直到後來的某一天,小顧跡的爸爸回來,匆匆忙忙地把他接走了。
】
回憶到這裡,顧跡深深吐出一口氣,低聲重複了一遍:“……我沒忘。”
他語氣乾澀:“我不記得你的名字,隻記得髒髒包。當時我被我爸接走去鄰市讀小學,到了快中考才回來。”
“我去找過你,但秋千已經被拆了……也沒有等到你。”
那個時候顧跡被爸爸帶走,他年紀小沒法拒絕,走之前甚至沒來得及和小言從逾告別,只能趁著他爸爸在收拾東西的時候,飛快地跑到院子裡留了張紙條。
即便到了新環境和新學校也很好,顧跡的成績也開始穩步上升,不再每天有寫不完的作業,但他還是很想念那個幫他寫作業,陪他蕩秋千的髒髒包。
不論是前世還是這輩子,顧跡一直想找到髒髒包,可惜當時年紀太小沒記住名字,記憶裡除了髒髒包就記得一個魚字,但滿腦子都以為是姑姑家餐館賣的酸菜魚。
“……我沒認出來你。”
小孩長大後容貌本身就會有變化,況且小言從逾當時臉上身上總是灰不拉嘰的,更加難以辨認。
直到現在,顧跡才終於把言從逾和十幾年前的髒髒包聯系在一起,心裡思緒萬千。既有欣喜,也有懊惱。
原來小髒髒包一直在他身邊。
言從逾知道顧跡並非忘記他,而只是因為沒想起是他,心中的愉悅好像炸開了花,彎了彎唇,“……那你那時候再也沒來玩秋千,是因為被爸爸接走了嗎?”
“嗯。”顧跡傾身捧著言從逾的臉,在擋去下半張臉後,一雙漂亮透亮的眼眸,與記憶深處的那個總是髒兮兮,但眼睛卻亮的小孩重合。
“當時我爸接我走的時候是晚上,我不能不走,隻來得及在院子裡給你留了一張紙條。你看見了嗎?”
“紙條?”言從逾迷茫了一瞬,“那天晚上榮城下了大雨。”
他第二天照常去院子的時候,那天等了很久都沒有看見小咕嘰,以為是下雨天小咕嘰不想出門。但等到第三天天氣放晴了,好大的太陽,他特意帶了冰淇淋一起吃,可還是沒有看見小咕嘰。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都沒有。
小王子一個月都沒有等到他的小公主。
小言從逾這才意識到小咕嘰不會再來了。
……
顧跡眼眶一紅。
他把腦袋磕在言從逾的肩膀上,沒讓他看見自己的情緒,才勉強沒有失態。
顧跡知道小言從逾從家裡面出來很不容易,經常會摔得身上擦破皮。
那個時候,小顧跡看小言從逾經常手上有傷口,就跟他說不要翻牆出來了,受傷會疼的。
但是小言從逾語氣很認真,說出來找小咕嘰,受傷也不疼。
幸好這一世他認識了言從逾,有機會說清楚了這一切。
可前世的小言從逾一輩子都沒有等到小咕嘰的解釋,隻以為他走了,再也沒回來過。
顧跡眼睛不爭氣地酸澀,還是沒忍住濕了眼角。
“我找過你……”
言從逾感受到肩膀處一片濕濡,淚水打濕了衣料,連帶著皮膚都發燙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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