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鮮於樞離開大燕， 赫連雲和拓跋元勇也安靜下來了，沒有再繼續作妖，反而低調得不行。

  至於若羌、樓蘭和大月氏和大燕的關系更加的親密， 三個國家都與大燕接壤，三個國家也彼彼此相鄰，所以，他們便與大燕商量，能否在四個國家的中間地區設置商埠， 商埠的設置， 可以加強四個國家的聯系，維系四個國家的和平，這對每一個國家和百姓來說， 都是互惠互利的局面。

  對於這件事， 皇帝是同意的， 就一些戰略物質還是要重新商量， 若羌、樓蘭、大月氏最看重的還是一些硬通貨比如鹽、鐵， 其次是大燕的絲綢、茶葉、瓷器等，而大燕最看重的就是戰馬和耕牛， 其次就是他們那邊的一些羊肉、香辛料之類的東西。

  彼此都需要彼此的東西，所以，相互提供的細則，還需要再仔細斟酌商量的，即使關系再密切，事關戰略物質， 都是要謹慎再謹慎。

  設置商埠的事情皇帝交給了太子去辦， 再由戶部尚書和工部尚書協助， 看得出來， 皇帝這是很用心的在培養太子，太子風頭無二。

  太子也開始變得特別的忙碌，趙瑾每日去禦書房學習，都再見不到太子的身影了，相反，東宮變得異常的熱鬧，送來迎往的官員不計其數。

  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學也。”，趙瑾松了口氣，他眨了眨眼睛，期待的看著皇帝。

  皇帝看著趙瑾期待的小眼神，輕笑了一聲，表揚道：“不錯！《公冶長》篇全部能夠背誦了，看來這段時間確實有用功。”

  “是吧！兒子可乖了，父皇教導的內容兒子都有好好學，所以，父皇教導兒子功課就好了，兒子不要去楊丞相那兒。”趙瑾可憐兮兮的看著皇帝。

  楊丞相道：“五皇子確實是難得的通透又孝順的好孩子。”

  “今日早朝並無什麽大事，與若羌、樓蘭、大月氏設置商埠的差事你二哥管著，朕就輕松多了，你過來瞅瞅，有沒有你喜歡的孩子？”皇帝道。

  “回稟五皇子！草民顧清，今年八歲了，出自禮部尚書府。”顧清坐在輪椅上，微微向趙瑾點頭，表示尊敬。

  趙瑾再次被吵醒，只能起了床，伺候的丫頭們連忙過來給趙瑾更衣。

  “不行！還得拉鉤。”趙瑾伸出自己的小拇指。

  以趙瑾對自己母妃的了解，自己母妃對自己家的疼愛應當不會這功利，自己的母妃應當會說他想挑選誰就挑選誰，他開心就好，現在要這麽表現，肯定是受刺激了，“母妃什麽時候碰到蘇美人的？”

  趙瑾狠狠的點頭，“父皇不知道，上次兒子去姑姑府參加詩會，蘇家人就出現了，說不管怎麽樣，蘇家也是我的外祖家。可是大哥、二哥、三哥、四哥的外祖家都和蘇家不一樣，兒子就不待見他們家怎麽了？”

  趙瑾對蘇家人是沒有什麽好感的，就算不加上他母妃在蘇家被虐待的事兒，蘇家向往上爬的心思就與趙瑾想要當一個閑王理想相悖，如若找一個蘇家的子孫當伴讀，這個蘇家的孩子一定會在他耳朵旁提醒他上進，提醒他搞事，還說不定這個蘇家的孩子還會打著他的名義做什麽不好的事情，他是瘋了才會給自己找不痛快。至於朝中其他大臣推薦的人，他就都無所謂了，反正這兩人只會聽他的。

  趙瑾向門口看去，就看到皇帝帶著楊丞相以及幾個孩子來了。

  “沒有蘇家的人吧？”趙瑾嘟著嘴，再次確認道。

  皇帝扶著趙瑾的腰，讓他別從自己腿上掉下來，笑道：“你這小崽子，你就這麽不待見蘇家的人？”

  “父皇怎麽這麽早就來了？不是要上早朝嗎？”趙瑾有些疑惑，以往可沒這麽早下朝。

  趙瑾連忙和蘇昭容一起給皇帝行禮。

  趙瑾猶豫了一下，念念有詞，開始計算，“四書中《論語》才一萬多字，《大學》和《中庸》一個才兩千多字，一個才三千多字，就《孟子》字數多了一些，三萬多字，我一天背誦一百字，我一年也能背誦三萬六千多字，我一年多就能全部背誦下來。”

  “那你也要先用膳，然後打扮打扮，給你的伴讀留一個好印象呀！”蘇昭容道。

  皇帝聽到自己兒子的算法，好氣又好笑，不過能讓自己的兒子用功學□□也沒說什麽喪氣話，如若真的像小五說的這樣，四書五經這麽好學，那些學子也不會十年寒窗苦讀了。

  皇帝點了點頭，四書五經都學好了，他家小五也稱不上是不學無術了。

  “明日你不用去上書房，你在你屋子裡等著，給你找的伴讀明日就入宮了，你到時候選兩個有眼緣的孩子當伴讀。”皇帝叮囑道。

  “母妃又不是那種爭強好勝的性子，平時最疼愛的就是兒子了，今日如此反常，定是受了刺激，這宮中除了蘇美人，誰還能刺激到母妃？蘇美人了她說了什麽？”趙瑾問道。

  “行！父皇要說話算話，等兒子學好四書五經，兒子就不用再念書了。”趙瑾道。

  她看著睡眼朦朧的兒子有些無語，她再次將趙瑾叫醒道：“都已經辰時了，你怎麽還不起來，今日是你挑選伴讀的日子，怎麽還能這樣懶怠，快起來！”

  “沒有！”皇帝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蘇昭容有些吃驚，問道：“你怎麽知道？我什麽都還沒說呢？”

  趙瑾出宮參加詩會是他安排的，皇帝怎麽可能不知道詩會上發生了什麽，見趙瑾如此不待見蘇家，皇帝覺得這樣也挺好的，這樣就沒有哪個不長眼的家夥在小五面前挑撥，小五雖然不喜歡念書，但也有幾分小聰明，光有這幾份小聰明，很難保證小五不會被蘇家人帶進彀中，只要小五一直這樣單純下去，他定會護小五一生周全。

  “為什麽要留好印象，兒子選中了他當伴讀，他還能拒絕嗎？”趙瑾實事求是。

  “父皇你真好！真的沒有給兒子選蘇家的人，父皇是天底下最好的父親。”趙瑾跳到皇帝的腿上，抱著皇帝的脖子，小臉蹭著皇帝的臉開始拍馬屁。

  “參見皇上！”

  “母妃！你怎麽來了？”趙瑾迷迷糊糊的說完，他又鑽了鑽被窩，繼續睡了過去。

  “八歲了？怎麽看上去比我還小呢？”趙瑾有些驚訝的看著輪椅上的這個孩子。

  蘇昭容覺得自己的兒子說的有道理，但是看著自己兒子懶洋洋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母妃不管，你待會兒就是要好好表現，爭取挑到最好的兩個伴讀。”

  “兒子怎麽就是壞孩子了？兒子只是不擅長讀書，但是兒子還是很孝順母妃的，難不成一個人好壞，就憑借擅不擅長念書做標準？那陳世美還很擅長念書呢，考中了狀元不也拋棄糟糠之妻？就因為他會念書，他就不壞了嗎？這也抬不符合天理了吧”趙瑾氣道。

  蘇昭容冷哼一聲，回想起那個女人的話，氣道：“那個女人是真的沒安好心，知道你不打算從蘇家的子孫中選伴讀，居然說我們有眼無珠，還說以你貪玩的性子，能挑到什麽好孩子當伴讀，到時候壞孩子湊一窩，你也學不到好，簡直就氣死我了。”

  “你幼不幼稚！”雖是這麽說，皇帝還是伸出的自己的小拇指和趙瑾的小拇指勾在了一起。

  趙瑾看著眼前的幾個孩子，年齡看著都比他大一兩歲，只有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孩子，看著瘦瘦弱弱的，“你叫什麽？多大了呀？你怎麽坐輪椅上的？”趙瑾看著輪椅上的孩子，問道。

  第二日，蘇昭容一早就來到皇子所，結果發現趙瑾根本就還沒起，蘇昭容連忙將趙瑾叫醒。

  “五經中《周易》才五千多字，《尚書》兩萬多字，《詩經》將近四萬字，《禮記》五千多字，《春秋》將近兩萬字，算起來六萬字，兩年時間背完，也就是說，我只要努力三年半，我就能徹底解放了，這筆買賣也挺劃算的。”趙瑾仔細計算著。

  “參見父皇！”

  “免禮！”皇帝直接坐了下來，示意丞相和蘇昭容也坐。

  “不行！朕已經答應楊丞相了，君無戲言，楊丞相學問好，你跟著楊丞相學習，長進會跟大，等你把四書五經全部都學好了，朕就不逼你繼續學習了。”皇帝道。

  趙瑾打了一個哈欠道：“父皇要下朝之後才會過來，最起碼也得巳時才能過來，母妃這麽著急幹嘛？”

  蘇昭容覺得自己兒子說得對，剛準備開口，門口就傳來了皇帝的聲音，“丞相，你覺得小五怎麽樣？是不是收徒弟沒收錯人？”

  “草民身體有些不好，所以看上去比同齡人略微小一些。”顧清很是平靜的說明自己的身體不好，說自己身體不好的時候，他的情緒十分的穩定，似乎身體的不好一點也沒影響到他。

  趙瑾有些意外，這孩子才十歲就能如此坦然的面對自己身體的缺憾了。“沒事兒，就是看上去小了一些，不影響你成為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顧清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多謝五皇子！”

  “你呢？”趙瑾看向顧清身邊的另外一個。
    “草民何子明，今年十歲，出自刑部尚書府.”

  趙瑾聽何子明介紹完，瞬間明白，這裡的六個少年，應當是各個尚書都推薦了一個自家的子孫，問到最後一個，卻不是兵部尚書家的孩子。

  “小臣黎燃，今年9歲，拜見五皇子！”少年帶著生人勿進的冰冷氣息，體格不錯，看著是練家子。

  “你不是兵部尚書家的孩子嗎？”趙瑾有些好奇的問道。

  黎燃搖了搖頭，“小臣出自武安侯府。”

  趙瑾眨了眨眼睛，他看著眼前的少年，總覺得這個少年有什麽秘密。

  “父皇，兒子選好了。”趙瑾道。

  “這麽快？你不再多了解了解？”皇帝有些詫異。

  “兒子選顧清和黎燃！”趙瑾道。

  “為什麽這麽快做決定？他們兩個有什麽地方吸引你的？其他人你也不說多了解一二？”皇帝見隻一個自我介紹就出局的四個孩子心中有些同情，這幾個孩子資質都不錯，都是未來大燕的棟梁之材，現在這麽快就出局了，總要給他們一個出局的理由。

  場上的六個孩子都盯著趙瑾，選中的想知道原因，沒選中的也想知道原因。

  “因為他們兩個最特殊，兒子喜歡特殊的。”趙瑾道。

  “他們兩個怎麽就特殊了？”皇帝繼續問道。

  這也是六個孩子想知道的。

  “就先說顧清吧，明顯身體不太好，父皇最疼我了，給我選的伴讀一定是有過人之處的，能夠讓父皇忽視身體情況還推薦給兒子的伴讀，他在其他地方肯定很強，至於黎燃，兵部尚書放棄自家的孩子也要推薦過來的孩子，肯定也有隱情，所以，他們兩個最特殊。”趙瑾實事求是道。

  “怎麽樣？”皇帝看向楊丞相。

  楊丞相笑了，“看來老臣並未看錯，五皇子真的很聰明，老臣這個學生看來是收著了。”

  蘇昭容自然聽得出楊丞相是在誇趙瑾，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她家瑾兒就是很聰明，只是有些貪玩罷了。

  趙瑾反應過來，他是不是表現得太過了一些，這老頭萬一鐵了心覺得自己是一塊璞玉，值得細細打磨，那他是不是會被這老頭煩死？

  “既然小五已經選出了伴讀，朕讓人送你們四個回去。”皇帝對其他四個孩子道。

  四人也弄清楚五皇子選拔伴讀的標準了，他們並不是不如顧清和黎燃，只是五皇子喜歡特殊的。四人一起下跪道：“草民拜退皇上陛下、昭容娘娘、五皇子殿下！”

  “去吧！”皇帝道。

  很快就有太監過來，帶著四人出宮了，當然，即使他們沒有選中，皇帝也送了文房四寶賞賜給他們。

  “現在和你說說他們兩個的情況，顧清是禮部尚書的孫子，雖然年紀小，可是卻才華橫溢，過目不忘，可能慧極必傷，表現出越聰慧，這孩子身體就越不好！日後有他盯著你學習，朕還是比較放心的。”

  皇帝介紹完顧清又開始介紹黎燃，“這個孩子是武安侯的嫡子，武安侯在七年前因東邊倭寇入侵，死守城門不幸戰亡，就隻留下這個孩子，武安侯家庭情況有些複雜，武安侯夫人也在三年前去了，這孩子在武安侯府沒有人庇佑，現在你能選他為伴讀，這孩子也算是有了靠山，等他成年，朕便讓他繼承武安侯的爵位。”

  趙瑾淚眼汪汪的看著顧清和黎燃，“原來你們兩個這麽慘呀？你們兩個放心，以後你們兩個就是我的小弟，我會罩著你們兩個的，絕對不會讓別人欺負你們兩個。”

  顧清和黎燃看著如此激動的趙瑾，有些無語，最後還是顧清先反應過來，“接下來的日子，就多謝五皇子的照拂了。”

  黎燃看著如此嬌氣的五皇子，對未來有些迷茫，他應該能夠好好保護五皇子的吧！
  第二天，趙瑾就帶著顧清和黎燃去了上書房念書。

  “小五！這兩位便是你的伴讀嗎？”四皇子見趙瑾身後跟著兩個陌生人，問道。

  “是呀！三哥、四哥，給你們兩個介紹一下，這個叫顧清，你別看他身體不好，但是特別的聰明，過目不忘。這個叫黎燃，你別看他冷冷的，但是功夫特別好。”趙瑾誇道。

  “見過三皇子！見過四皇子！”顧清和黎燃同時給三皇子和四皇子行禮。

  “是兩個不錯的青年才俊，小五年紀小，有些跳脫，還請二位多照顧小五一些。”三皇子道。

  “是！”顧清和黎燃回應道。

  “你功夫不錯？我們什麽時候去演武場切磋切磋？”四皇子看著黎燃突然就來了興致，他不喜歡和自己的兩個伴讀切磋，兩個伴讀自然是會讓著他的，那樣他又如何認清自己的實力。

  “四哥，你可不要欺負我家的小伴讀，萬一他把你給打壞了，還得給你負責。”趙瑾不滿道。

  “小五這就護上了？”三皇子打趣道。

  “那當然，我的人，自然得好好護著。”趙瑾認真道。“咦？四哥，你不是還有一個伴讀們？怎麽這些日子我都沒看到他？”

  “他圍獵回來就生病了，一直不見好，現在在府上臥床休養，沒辦法入宮念書。”提起葉柏舟，四皇子的表情微冷。

  “那老四，你總不能一直只有一個伴讀吧？不再加一個？”三皇子問道。

  “先看看他能不能好起來吧，如若能好起來，再讓他入宮念書。”四皇子眼睛冷漠，圍獵回來，四皇子就將葉柏舟悄悄推了趙瑾一把的事情講了出來，包括以前他數次針對趙瑾的事情，四皇子也一句不漏說了。

  原本貴妃還是希望能夠給葉柏舟一次機會，畢竟是葉家的子侄，還是能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後來大皇子聽到了，拒絕再給葉柏舟機會，大皇子不同意，貴妃自然是依大皇子的，於是葉柏舟就被迫生病了。

  葉柏舟被迫生病的事情，在葉家也沒引起多大的空話，一切都安安靜靜的，只等風頭過去，葉家再重新送一個孩子過來擔當四皇子的伴讀。

  趙瑾對自己的兩個新任小弟還是很滿意的，兩個小弟都是很安靜的性格，但是安靜的方向不一樣，顧清是溫和的安靜，對誰都溫溫柔柔的，平時也不多話，是一個很好的聆聽者，而黎燃則是冰山酷哥，不喜歡說話，平時不是在鍛煉身體就是在鍛煉身體，除了鍛煉身體外，對別的都不敢興趣。

  雖然兩個小弟性子安靜，但是趙瑾和他們說話，也都會很認真的回答。就是玩遊戲三人玩不到一起去，玩腦力遊戲，趙瑾被顧清碾壓，玩體力遊戲，趙瑾被黎燃碾壓，好不淒慘。

  這邊，回北涼路上的鮮於樞情況十分的狼狽，都已經快要到大燕的邊境了，沒想到居然遇到了截殺。

  “三皇子！您沒事兒吧？”侍衛長安頓好其他士兵後，再過來檢查鮮於樞的傷勢。

  “什麽情況？不是說一路上要好好戒備的嗎？怎麽會潰敗的這麽迅速，本王差點被殺，你屬下的這些人是幹什麽吃的？”險些被殺的鮮於樞心中充滿了憤怒以及對瀕臨死亡的恐懼，忘記了他現在還處於危險當中，還需要這些侍衛的保護。

  侍衛長見鮮於樞對他手下的士兵不滿，心中也十分的憤怒，確實是他們大意了，隻覺得馬上要過邊境到北涼的地界，所以松懈了下來，可是來刺殺的人本事絕對不小，他手下的人也死傷慘重，三皇子不說一些提升士氣的話，還在這裡怪罪，剛剛你差點被人得手，也是他的屬下拿民救的。“屬下們以為三皇子的功夫很好，那枝暗箭可以躲過的。”侍衛長道。

  “如若什麽都要本王自己做，還要你們做什麽？到底你們是主子還是本王是主子，你居然還敢給本王狡辯，你就是這麽帶兵的嗎？等回到北涼，本王再來治你們的罪。”鮮於樞怒道。

  侍衛長想著剛剛拿命替鮮於樞擋箭的屬下，心中為他不值，侍衛長壓抑著怒火，道：“屬下去打水給您清洗一番。”

  說完，侍衛長就轉身離去，他覺得自己再不離開，他會想要親自殺了這人，即使他被老北涼王譽為北涼的希望之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