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等安神湯來， 蘇昭儀自然是不肯喝，皇后不耐煩了，直接讓宮人給她慣了下去， 沒多久，安神湯的藥效發作，蘇昭儀昏睡了過去。

  蘇昭儀睡了過去後，皇后又指揮宮人給六皇子換衣裳，收拾六皇子生前的一些東西， 到時候作為陪葬， 至於他們這些宮妃們，看了六皇子最後一面便可以回去了，畢竟是夭折的， 也不能大辦。

  沒有蘇昭儀攔著， 長寧宮的奴才們辦事都利索起來， 芙蕖看著心中著急， 六皇子可是她家娘娘拚了性命生下來的孩子， 可是現在六皇子沒了，他們家娘娘身體也垮了， 芙蕖突然開始為自己的未來擔憂，如若娘娘也沒了，她這個大宮女要怎麽辦？芙蕖忽然恐慌起來。

  等六皇子換好了衣裳，趙瑾準備去見六皇子遺容的，結果被皇后給攔下了。“老四、小五！你們兩個還小呢，過來一趟就夠了， 你們不用去看。”

  “是！”四皇子和趙瑾聽了皇后的話， 站在她身邊， 沒有去看六皇子。

  等妃嬪們看完， 皇后就讓妃嬪回去了，皇后在這裡等著皇帝和太子。

  皇帝是帶著太子和大皇子一起過來的，皇帝見長寧宮靜悄悄的，只有皇后在這裡守著，便有些奇怪，問道：“他們人呢？”

  “都已經看過六皇子了，臣妾就讓他們回去了，至於蘇昭儀，因為六皇子夭折心有不甘，說話瘋瘋癲癲的，還抱著六皇子的屍首不撒手，臣妾沒有辦法，只能給蘇昭儀灌了一碗安神湯，這會兒蘇昭儀睡著了。”皇后道。

  “皇后做得很好！你們兩個看過小六了就跟著皇后回去吧！朕在這裡陪陪小六。”皇帝道。

  “是！”大皇子和太子看過六皇子的遺容後，便和皇后一起離去了。

  等皇后他們都走後，皇帝喝退伺候的宮人，他單獨在屋子裡看著躺在床上沒有聲息了的兒子，皇帝長歎一口氣，道：“是朕對不住你！你的出生，朕並沒有過多的期望，可是你出生了，朕也能養得起你，可偏偏你先天有失智之症，朕沒有辦法，皇家不能出這樣的醜聞，否則天下人會覺得，這是老天對皇室的懲罰，只能讓你生病，你明白嗎？”

  “不管你原不原諒朕，朕還是想說朕沒有想要你的命，朕也不想背負殺子的秘密，只是這場風寒你沒能躲過，朕會讓皇家寺院的和尚給你祈福，會給你點長明燈，希望你下輩子投生一個好人家，平平安安的活一生，而不像現在這樣，投生帝王家，還是一個一心為了自己娘家的女人肚子裡。”皇帝道。

  回到皇子所，趙瑾心中有些難受，他當時看那本書的時候，並沒有六皇子，原身為什麽會變壞，就是被蘇昭儀給籠絡了過去，然後被蘇家激起了奪嫡之心，因為他，蘇昭儀自己生了皇子，現在六皇子夭折，蘇昭儀自己也活不長了，趙瑾心情很複雜。

  皇帝看完六皇子後，便來到蘇昭儀的寢室，等待蘇昭儀蘇醒。

  直到天色漸黑，蘇昭儀才蘇醒了過來，她一睜眼就看到了皇帝背對著她站在窗邊，屋子裡並沒有其他的宮人，蘇昭儀想了想，又閉上了眼睛，她伸出手，在空中抓了抓，“孩子！我的孩子！瑤兒！瑤兒！”

  蘇昭儀猛的醒了過來，她再次向皇上看去，皇上已經將身體轉了過來了。

  蘇昭儀有些懵懂，她似乎好一會兒才看清皇上的臉，她連忙起床請安。“臣妾見過陛下！”

  “起來吧！身體不好就不用隨意下床走動。”皇帝的聲音十分的冷淡。

  “多謝陛下！”蘇昭儀楚楚可憐的站了起來，只是，蘇昭儀不知道，她這兩年因為血崩之症困擾，整個人都憔悴不已，似乎老了十幾歲，再沒有當初的容貌，現在做出的楚楚可憐模樣，也不會讓男人再產生保護欲。

  蘇昭儀站起來後，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激動道：“陛下！瑤兒！我們的瑤兒不行了，陛下快讓太醫來醫治呀！我的瑤兒還好好的.”

  皇帝冷漠的看著蘇昭儀的舉動，他心中覺得諷刺，蘇氏何曾愛過她的孩子，不管是三公主還是四公主，甚至是六皇子，蘇氏都不愛，她在意的也就只是蘇家，蘇家興她便高興，蘇家需要靠山，她拚了自己的性命也要使用前朝秘藥為蘇家生一個兒子，果然是蘇家培養出來的好工具，他都要佩服蘇家了。

  看著皇帝毫無反應，蘇昭儀一下不知道如何繼續下去。

  “鬧夠了？”皇帝冷漠的問道。

  蘇昭儀惶恐道：“臣妾不懂，陛下是不喜歡瑤兒嗎？瑤兒也是陛下的孩子，陛下那麽喜歡小五，也一定喜歡瑤兒對不對，瑤兒很乖的，不哭不鬧。”

  “小六還真是悲哀，遇到了你這樣的母親，蘇氏，你滿意了？”皇帝冷漠道。

  “臣妾不懂！”蘇昭儀連忙跪了下來。
    “用秘藥生出的孩子身體不就是這個樣子嗎？前朝那個失智皇帝不最後也沒保住，長到十歲便因病夭折了，你為蘇家付出了這麽多，最後皇子也沒保住，你猜蘇家領不領情？”皇帝居高臨下的看著跪下的蘇昭儀，眼中沒有一絲憐惜。

  蘇昭儀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不知道要如何回話。

  “蘇家的兒子能力不行，便只能依靠裙帶關系，所以，把女兒訓練成為蘇家一切犧牲的工具，不管女兒嫁去誰家，都能從婆家給娘家劃拉，如意算盤打的可真響亮，蘇氏，小六死了，你的命也不長久了，你這樣做值得嗎？”

  蘇昭儀愣了愣，值得嗎？她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可是，母親每次入宮都會說蘇家的不易，會說蘇家對她的供養，會讓她想辦法拉拔蘇家，那是她的親人呀，她怎麽可能至他們於不顧，她不能自己享福，讓蘇家遭罪。

  “陛下！臣妾求求您，賜給蘇家一個孩子吧！”蘇昭儀哭著請求道。

  “不是已經有了嗎？德妃就是蘇家的女兒。”皇帝十分的失望，蘇氏到現在還執迷不悟。

  “可是德妃恨蘇家，德妃巴不得蘇家完蛋，小五也已經長大，養不熟了，他對蘇家沒感情，德妃肯定私下對他灌輸了對蘇家的憤恨，所以小五對蘇家沒有好感，他們如何能成為蘇家的靠山呢？”蘇昭儀極了。

  “德妃和小五為何要成為蘇家的靠山？一個家族有沒有出息，那都是要看這個家族的男兒，什麽時候要讓出嫁的女兒來支撐一個家族了，蘇氏，你不覺得你越界了嗎？你加入來皇家，便是皇家的兒媳，皇家的人，而不再是蘇家的女兒，你到現在還沒懂這個道理。”皇帝十分的失望，蘇氏已經沒救了。

  “可是！可是”蘇昭儀可是來半天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你也別可是了，小六有你這樣的母親是他的悲哀，原本他也不應該降生的，是你用了手段強行讓他出生，現在他回去了也好！有你這樣的母親在，還有蘇家那樣一大家的吸血蝗蟲在，他的一生，也過不好。”

  “不！不是的，臣妾怎麽可能會不心疼自己的兒子，臣妾是他的母親呀！”蘇昭儀連忙否認。

  皇帝冷哼一聲，道：“是嗎？你自己心中清楚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蘇昭儀惶恐不安。

  皇帝卻不想再看到她，六皇子那邊已經收拾好了，只能連夜便可以送去皇家寺廟停靈，不能再留在宮中。

  皇帝目送六皇子的棺槨離開長平宮，對這個孩子，是他的不得已，也是一生的遺憾。

  皇家不能有這樣的汙點，尤其，他也想成就一番明君的稱號，原本他還存在僥幸，在秘藥的影響下，那個孩子也能如尋常孩子一般機靈可愛，可惜還是沒能躲過，兩歲的孩子，依舊笨笨呆呆，他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秘密就會瞞不住，他只能動手。

  六皇子離開後，皇帝心情極為不好，看到蘇家人更是不快，蘇翰林一輩子都呆在翰林院，結果一大把年紀了，皇帝居然把他調去了外地當差，管理當地的官學，除了在工部當差的蘇家長子，全家人舉家搬去了外地。

  蘇夫人離開之前倒是進宮看了蘇昭儀，蘇昭儀的狀態極差，那日皇帝走後，她就沒有再出過長寧宮的大門。

  皇后也算是體恤她，念在她身體不好再加上剛剛痛失愛子，免了她的請安，實際是害怕蘇昭儀失了兒子，又看到了三公主，想一展母愛，皇后想想就膈應得很。

  蘇夫人來到宮中，與蘇昭儀交談了許久，沒人知道兩母女說了什麽，只知道，蘇夫人離去的時候，臉上倒是挺平靜的，看不出什麽不快。

  等蘇夫人走後，蘇昭儀給自己端茶過來的芙蕖，狠狠的捏住她的臉，仔細打量了起來。

  “小、小姐！”芙蕖眼神有些躲閃，不過還是任由蘇昭儀打量。

  蘇昭儀很快松開了自己的手，冷笑一聲，還真是物盡其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