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菟裘鳩有些詫異地看著嬴華璋:“啊?什麽都不做?”
嬴華璋悠悠看了他一眼說道:“不然呢?殺了趙高和李斯再處死胡亥嗎?”
菟裘鳩略有些糾結:“好像……也不太好。”
歷史記載是一回事,但現在這些人還沒做出那些事情,萬一歷史被影響了呢?更何況這是本書啊,歷史上都沒有嬴華璋這個人,書中走向被影響也正常吧?
因為還沒做過的事情就被處死的話,感覺也挺冤的。
嬴華璋笑著拍了拍他的頭說道:“這件事情你就不用再去發愁,父王既然已經知道就不需要你我擔心,我說什麽都不做隻得是大動,他們暫時不會受到太大影響,但是以後……卻也未必說得準。”
他哪兒猜得到自己父親要做什麽?秦王的心思親兒子都未必搞得明白。
菟裘鳩想了想也是,既然說出去了那他就無事一身輕,自己該做什麽做什麽好了,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呢。
反正秦王也的確很高。
菟裘鳩想到這裡就直接放心擺爛,實際上接下來他也沒啥空閑關心這件事情,因為接下來新婚夫婦一連好多天都要去走親戚。
菟裘鳩在一旁看著便忍不住想笑,菟裘閱看不下去便把他拎走說道:“讓你阿母與新婦說話,你且隨我來。”
雖然是他們去拜見,但更緊張的是菟裘閱和樊氏,在嬴華璋跟隨菟裘鳩行禮的時候,他們兩個坐在那裡簡直就是一個生動的坐立不安形象。
菟裘閱雖然覺得菟裘鳩用詞很奇怪,但聽後著實松了口氣拍了拍菟裘鳩的肩膀說道:“那便好,以後跟公主好好過日子。”
不寬和估計要跟他算帳了。
他們兩個的婚事沒有選擇余地,但小兩口過得好自然最好。
新婚第二天,嬴華璋怎麽都要去見公婆和兄長。
等一套流程走完,樊氏立刻站起來拉著嬴華璋的手說道:“路上累了吧?快些坐下。”
新婚之夜啊,菟裘鳩一想到自己新婚之夜給嬴華璋鎖骨上留了個牙印到今天還沒完全消下去,不由得臉上一紅低頭說道:“挺……挺好的,華璋他很寬和溫柔。”
對於這個兒媳她說不上滿意不滿意,更何況哪兒輪得到她滿不滿意啊,她唯一擔心的就是公主會不會太過盛氣凌人。
嬴華璋溫和回應,一口一個阿母哄得他很是開心。
菟裘鳩看他表情怪異,第一反應就是對方應當不是單純問他跟公主相處的事情吧?
或許擔心他不明白,菟裘閱便低聲問道:“我是說,新婚之夜……”
樊氏都忍不住拉著嬴華璋的手說道:“我嫁來時便沒有阿家,也不知該怎麽當,索性把你當女兒來看,你莫要嫌我托大。”
菟裘鳩立刻跟著菟裘閱走了,菟裘閱帶他到了書房之後踟躕一番問道:“你與公主,相處可好?”
到這裡他也不好再詳細問,要不是菟裘鳩娶的是公主,他肯定不會問這些問題。
樊氏自己因為生子落下了一身病養了許多年才好,此時她喜歡嬴華璋便不忍心見兒媳也受這樣的苦楚。
等他們父子二人去飯廳吃飯的時候,菟裘鳩就聽到樊氏正在跟嬴華璋說懷孕生子需要注意的問題。
畢竟長相柔美的陰蔓公主在嫁到李家之後都頗有幾分讓李家娘子受不了,嬴華璋長相就是豔光四射,凜然不可侵犯那種,會不會比陰蔓公主脾氣更壞幾分?
讓樊氏沒想到的是嬴華璋說話雖然算不上輕聲細語,但態度很是溫和,也沒有因為他們身份不夠高而看輕,在菟裘閱和樊氏說話的時候也會認真傾聽,時不時還順著樊氏說把樊氏哄得心花怒放。
樊氏輕輕拍了他一巴掌:“傻孩子,怎麽能不急?去去去,我們女人說話你湊過來做什麽?”
主要是他擔心自家兒子受欺負,雖然受了欺負也沒什麽太好的辦法,至少……家裡還是他能說話的地方。
菟裘鳩聽到的時候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連忙紅著臉說道:“阿母,我們還小,這件事情……暫時不急。”
菟裘鳩看了菟裘閱一眼心想希望將來您知道真相的時候能扛得住這個打擊。
菟裘鳩看了嬴華璋一眼,發現這位公子一臉平靜,沒有任何不自在的模樣,甚至還擺出了認真傾聽的樣子,一時之間不由得給他點了個讚。
等等,嬴華璋該不會是公主當久了性別混淆了吧?
雖然平日裡看他知道自己是男人,但萬一內心一直覺得自己是女人,成了個跨性別者這可怎麽辦?
這年頭沒什麽跨性別者的概念,有這種想法的人一般都會歸類為心疾,簡單說就是會被當成精神病。
菟裘鳩一時之間有些擔心嬴華璋的心理健康來,哪兒還顧得上樊氏念叨著什麽他們菟裘家人丁不興,若非她身體不好,定要為菟裘家開枝散葉。
至於嬴華璋他只需要保持微笑,適當點頭,偶爾應和一句就行了。
等出了菟裘家上了馬車被送走之後,菟裘鳩低聲對嬴華璋說道:“那個……我阿母就是隨口說說,你聽聽便是。”
嬴華璋回頭看了一眼正站在門口等他們走了才敢抹眼淚的樊氏,十分感慨地說了一句:“他們都是好人。”
菟裘鳩聽後也忍不住微笑:“對,他們都很好的。”
因為有這麽一家好人他才沒有走極端,要不然現在他怕不是忍無可忍乾掉菟裘敦一家流浪天涯去了。
雖然大概率流浪不了多久就會被抓起來砍頭,但也比忍氣吞聲一直被虐待強。
菟裘鳩想著這些的時候,嬴華璋說道:“明日去廷尉家,後日便是去各位宗室長輩家中,我幫不了你多少,你自己小心。”
菟裘鳩笑呵呵說道:“義父和義母也都很好說話的,不必擔心。”
嬴華璋看著他笑了笑沒說話。
李斯和他的娘子的確很好說話,嬴華璋又不是真的要跟李家娘子相處的兒媳,李家娘子對她很是寬容。
只是他們過去,陰蔓公主肯定要出來見姐姐姐夫的,有存在就有對比,陰蔓公主跟李家娘子相處不是很好,從嫁過來的第一天就沒收斂過自己的脾氣,處處端著公主的架子。
倒是嬴華璋態度很是親和,說話的時候會認真看著對方,李家娘子那些套路化的指點他也會認真聽進去,偶爾不懂的地方還會問一問。
在他身上隱隱能看到扶蘇公子的影子,這讓李家娘子有些疑惑,同樣都是大王的子女,怎麽陰蔓公主不像他的兄姊一樣呢?
同時她也有些遺憾,若當初嫁過來的是華璋公主該多好,她兒子也不至於天天往外跑不著家。
對於公婆更親近嬴華璋這件事情,陰蔓公主看得更是不平。
自小嬴華璋就處處壓她一頭,從待遇到父親的寵愛,如今好不容易她嫁的更好,但……對方看上去比她幸福多了。
尤其是菟裘鳩雖然在跟李斯和李由說話,但是時不時會關心的看嬴華璋一眼,李由……從頭到尾連眼角都沒衝著她過!
陰蔓公主雖然不平,但也不傻,不會胡鬧,只是在聽到嬴華璋跟李家娘子十分有共同語言的說嫁衣首飾沉重的時候,終於忍耐不下去,嬌笑著說道:“便是再沉重也難不倒阿姐吧?畢竟阿姐力氣可大,最擅長耍三戈戟。”
她說這話的時候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接觸到菟裘鳩的目光之後,陰蔓公主笑著問道:“姐夫一定也知道這件事吧?”
李家娘子顯然有些驚訝,卻又不好說什麽。
力氣大對於貴族小娘子而言不是什麽好話,之前大家都不知道這件事情,想必是被隱瞞了下來。
李家娘子一想到這裡對陰蔓公主便有些不滿,但又不好說什麽,剛想轉移話題遮掩過去然後就聽到菟裘鳩認真說道:“這件事情我知道啊,我射箭還是公主教的呢。”
陰蔓公主臉上的笑容瞬間一僵,轉頭看向菟裘鳩。
菟裘鳩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好像很驕傲自豪的樣子,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個人……跟她想的不一樣,不對,或者說是跟很多小郎君都不一樣。
以往陰蔓公主也會偶爾對那些愛慕嬴華璋的人說這些,那些人聽後一般都是糾結一下,然後很大度的說:沒關系,只要婚後公主不碰那些刀槍棍棒就是。
力氣大是天生的,這誰還能左右不成?
嬴華璋站在一旁看著陰蔓公主輕笑了一聲,也沒多搭理她。
別說菟裘鳩已經知道他的身份,就算當初不知道的時候,菟裘鳩在發現他力氣很大還喜歡武藝的時候都是支持的。
嬴華璋見過許多虛偽之人,看得出菟裘鳩在說那些話的時候是真心的。
菟裘鳩若有若無地感受到了這兩位公主好像不太和,但還能維持表面上的平衡。
李斯對這件事情也不關心,他隻想多叮囑菟裘鳩對公主好一點,還有暗示他一下公主的真實身份。
這個秘密連李家娘子都不知道,是以李斯特地把菟裘鳩帶到書房,就他們兩個人談話。
如果菟裘鳩不是知道事情真相,那麽肯定聽不懂李斯的暗示。
此時聽到李斯這麽暗示他,他心裡的天秤又傾斜了一些——別的不說,李斯是真的很愛護他了。
菟裘鳩十分坦蕩說道:“義父莫要擔心,此事我已知曉。”
這次輪到李斯吃驚:“你如何知曉?”
菟裘鳩不好說因為自己做夢再加上打算晚育讓嬴華璋誤會他知曉這才陰錯陽差的知道真相,隻好解釋說道:“我和公主……畢竟入了洞房。”
新婚之夜除非沒有任何肢體接觸,否則這還不知道那就離譜了。
當然後世也有一些男人被男裝女,甚至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之後還不知道的。
但問題是官宦人家的小郎君會提前給啟蒙啊,那秘戲圖雖然抽象但……該有的也都有了嘛。
李斯頗為驚奇地上下打量他一眼,在李斯看來,菟裘鳩是個情緒比較明顯的人,出巡途中只是有人因為說公主壞話他就敢動手,多少帶著一點衝動在。
如今菟裘鳩看上去十分平靜,李斯都有些沒想到。
他若有所思問道:“你怎麽想?”
菟裘鳩老老實實說道:“我沒什麽想法,大王怎麽說我就怎麽做。”
他這也是在暗示李斯:別瞎想了,跟著秦王的腳步走你還能來個名留青史,聽信趙高忽悠最後只能落個家破人亡還是族誅的那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