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謝喻晨起出門之時,突然收到了韓府的來信,她以為是薑淮寧想她,要服軟了,但看著信中的內容卻又不確定了。
薑淮寧約她去德昌巷子,她之前的那所宅子。
謝喻把信收好,翻身上了一匹隨從的馬,沒有遲疑的趕往了德昌巷。
謝喻路上騎的快,可快到了的時候卻又放慢了速度,直到她進了巷子,瞅見了身帶鬥篷站在馬車旁熟悉的身影。
薑淮寧隻帶了一個車夫。
謝喻下了馬,目光定在薑淮寧的身上,一步一個念頭的走了過去。
薑淮寧自聽到馬蹄和馬鳴聲,便一直隔著帷帽,盯著謝喻,直到謝喻走進了些,才開口道:“勞煩謝小姐親自跑一趟,解我心中疑惑了。”
薑淮寧說完行了禮。
謝喻喉間滾動,目光也有些飄忽不定,她似乎知道薑淮寧想要問什麽了。
直到薑淮寧把帷帽摘下來,她看到了薑淮寧臉上巴掌印痕的淤青,眸子裡的震驚和憤怒,一瞬憤而湧出。
謝喻微張唇口,手指有些輕顫,抬起手道:“請。”
“請謝小姐回答我!”薑淮寧沒有理會謝喻在發瘋邊緣的詰問,她隻想知道真相。
“是又怎樣。”謝喻現下隻想懲治傷害薑淮寧的人,“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去!”
謝喻聞聲目光定在薑淮寧的帷帽隔簾上,望了許久不曾回答。
他以為薑淮寧不會去找謝喻對峙,可他錯了。他也猜錯了薑淮寧與謝喻之間的關系,他以為薑淮寧什麽都知道。
薑淮寧此前便疑惑,韓府怎麽會有這樣兩個機靈的丫鬟,且昨晚上韓端好哭訴這兩個丫鬟是謝喻的人,總是攔住他,不讓他進房,她便猜出了個大概。
謝喻從她大婚那日便布下了羅網,始終沒有放棄過她,今日不過是來證實一番。
謝喻喚來了隨從,余光注視,道:“將那兩個人也一並殺了。”那兩名丫鬟沒有保護好薑淮寧,活著已經沒有什麽用處了。
薑淮寧看向宅門處,道:“可以進去談嗎?”
兩人進了院子,薑淮寧不請直奔著小院中的蔓藤秋千處,那裡是她們在這個院子裡待的最久的地方,她希望謝喻看在往日的情份上,不會騙她。
“請謝小姐回答我方才的問題。”薑淮寧看出了謝喻對她的在乎,可這不足以讓她放下心中的疑惑不去弄清楚。
薑淮寧盯著秋千看了許久,才轉過了身,看向一直站在她身後沉默的謝喻。
“我大婚那日,謝小姐可曾去過韓家舊宅?”薑淮寧聲音雖是細柔,可卻有種說不出的逼人。
“你不說,那我現在便讓人去殺了他!”謝喻怎麽會允許別人傷害薑淮寧,她自己都舍不得說一句重話,她明明派了人保護她的,怎麽會被打。
“不準去!”薑淮寧吼住了謝喻的隨從,她見識過謝喻身邊的隨從下手有多麽狠,連皇后的親侄子都死的悄然無聲,若這幾個人出了院子,那兩名丫鬟和韓端好,必死無疑。
謝喻此刻憤怒佔據了內心的上風,她極力的克制著自己暴怒的脾氣,道:“是韓端好打的是嗎?”
幾名隨從知曉薑淮寧在謝喻心中佔有什麽樣的份量,薑淮寧的這一吼,讓他們猶豫了。
韓端好把一切責任都推到了謝喻的身上,他就算醉酒,也沒有說出是自己選擇拿薑淮寧做了交換,他隻說自己是被威脅了。
“謝喻!”薑淮寧看著謝喻雙目通紅,似乎並不是在嚇唬她,“那兩名丫鬟,是你的人,是嗎?”她當然知道謝喻指的那兩個人是誰。
“誰把你打成這樣的?”謝喻內心的憤怒一瞬點燃,她往前了幾步想要查探薑淮寧的傷勢,可卻被薑淮寧往後退的腳步,定在了原地。
謝喻聽著薑淮寧的阻攔她的隨從,回過了身,盯著薑淮寧紅腫的臉頰,一字一句的問道:“那你告訴我,是不是韓端好打的?”
薑淮寧知曉謝喻在乎她,而這也成了她此刻的底氣。
“難道這些不是拜你所賜嗎?你那晚到底給我吃了什麽?”薑淮寧見問不出話,便開始有意的詐謝喻。她隻記得有人給她吃了東西,可吃了什麽她不知道。
謝喻聽著薑淮寧再次質問,眼神躲閃,喉嚨發緊了一瞬,聲音低沉又心虛,道:“是韓端好告訴你的,是嗎?”
薑淮寧的目光在謝喻的這句話說出來後,一瞬暗淡了下去。
謝喻沒有否定,原來韓端好說的都是真的,新婚那夜進她房間的是謝喻。
難怪韓端好一直說她與謝喻□□不堪,她明明和謝喻什麽都沒有做。可現在,她都明白了。
“謝小姐。”薑淮寧還是沒有忍住,眼淚不爭氣的湧了出來,她能怪誰,要怪就怪她招惹了謝喻,要怪就怪她沒有和謝喻說清楚。
謝喻聽著薑淮寧提著她的姓名,卻不敢抬頭去看薑淮寧,確實是她錯了。
她對自己心愛的姑娘做出了讓人憎恨的事情,可她此刻依舊不會後悔,只要薑淮寧願意接受她,她必會用一生來呵護她,給她比皇后還要尊崇的地位。
薑淮寧的淚眼,模糊了眼前的視線,她看著謝喻躲避的目光,心裡自嘲了一聲,自己活該,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若她當初沒有貪念謝喻給的溫暖,便不會落得如此田地。
“我薑淮寧從此刻起,與你一刀兩斷,各不相乾,請你以後不要再插手我的事。”薑淮寧沒有恨謝喻,亦沒有惡語相向,她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她今日來,就是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你若敢踏出這宅子半步,我便把他們全殺了!”她謝喻是不會和薑淮寧一刀兩斷的,永遠不會。
薑淮寧聞聲,頓住了腳步,她猛的回過頭來看向謝喻,喉嚨因說出了方才的話而緊的出聲有些困難,唇瓣也微微乾涸,道:“你若敢動他們,我就死在你面前。”這是她最後的底牌,她知道謝喻會在意的。
“阿寧!”謝喻此刻已經不知道該拿薑淮寧如何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她到底怎樣才能讓薑淮寧屬於她。
薑淮寧沒有再聽謝喻的說話,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要與韓端好和離。
既然是她對不起韓端好,貞潔不在,那便也由她來結束吧。
薑淮寧回府後,韓端好已經醒酒,此刻他萬分後悔昨夜發了酒瘋說的那些話。他從薑淮寧回府,便一路跟著,看著薑淮寧臉上紅腫的樣子,又擔心被薑淮元和薑淮城知曉,他又要被毒打一頓。
薑淮寧神色暗淡,沒了生機,她一點都不想待在這裡了,哪裡她都覺得髒。面前的男人新婚之夜沒有保護她不說,後來在明知道謝喻目的的情況下,還順從著謝喻搬了出去,後又在外面養女人,昨夜又說她是□□。
霍傾說過,不讓她委屈了自己,可此刻的她,就像個笑話。
“夫人,夫人,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打你,你打回來好不好,往死裡打都行,我求你,求你不要告訴薑府的人。”韓端好聲音顫唞著,他見薑淮寧不為所動,牽起了薑淮寧的手便往自己臉上打,可頃刻,便被薑淮寧身邊的那兩名丫鬟拉開了。
那兩名丫鬟雖之前被薑淮寧勒令在府中待著,可薑淮寧回府之後,謝喻的命令她們還是要遵從的。
韓端好方才問了駕馬的下人,得知薑淮寧去的是德昌巷子,沒有去侯府,此刻他最擔心的便是薑家知道他打薑淮寧這件事,上次打的傷還沒有好,若是讓薑家再得知他打薑淮寧還不得要他半條命。
“我既已不是清白之身,那我們便和離吧。”這些也怪不得別人,既然韓端好覺得她是娼婦,那便只有和離,她是不會讓韓端好這種人挑出錯處來的。
“不,不,夫人,我不和離,是我嘴巴賤,我再也不會說那樣的話了,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了委屈,我不在乎那些,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韓端好說著又雙膝跪下了,薑淮寧只是和女人在一起而已,又不會讓他韓家子嗣出現亂像,跟薑家的家勢相比,他不在乎薑淮寧是否是清白之身。
薑淮寧沒有理會他,她讓人拿將屋內的筆墨紙硯擺好,寫下了一紙和離書,遞到了韓端好面前,神情決絕,道:“簽了字,我們便再也沒有任何關系,你也不必委屈了。”
謝喻那邊斷了,韓端好這邊也要斷了,任何曾經羞辱過她的人,她都再也不想見到了。
寫下和離書,是她最後的決定,該給這場鬧劇收場了。
韓端好扯過了和離書,還沒有過眼,便將它撕的粉碎扔到了一旁。而薑淮寧則冷眼看著,似乎並不在意。
因為下一刻,她喚來了人,重新寫下了一份和離書。
“我不同意你們和離!”韓端好的父親此時不知怎麽過來了。
薑淮寧聽著韓老爺子的聲音,微微蹙起了眉,因為她覺得韓端好的父親一點都不像是來勸說她的。
“你進了我們韓家,還未洞房便失了清白,已經犯了七出。加之這麽久了肚子都沒有動靜,七出已然犯了三條,每一條都足以讓我兒休妻,你有何臉面寫下這和離書?”
人是薑淮寧招惹下的,她與謝喻苟丨合,犯了□□之罪,謝家權勢滔天,怪不得他的兒子。薑淮寧讓薑家人出面把他未出事的孫兒做掉,不讓人進門,便是犯了七出的妒。
如今還未有所出,便逼得自己的丈夫與之和離,便是犯了七初的無子。
“你隻配被我兒休掉,即便是你的弟弟,伯父來了,我也是這個說法。”
韓端好的父親說出了這樣的話,讓薑淮寧楞在了當場,再一次見識到了韓家人的嘴臉。
看來韓端好是已經把此時告知了韓老爺子了。可韓老爺子非但不覺得薑淮寧是受害者,反而倒打一耙。
韓端好的父親是在威脅她,要麽不和離,要麽就只有休書。
休書與和離書最大的區別,便是女兒家名聲,以及嫁妝的歸屬。
寫下和離書,若薑淮寧以後再遇意中人,也可風光出嫁。可被休之人帶不走嫁妝不說,還要被扣上罪名,即便是以後想要再嫁人,也非常的艱難。
是想,誰會娶一個□□的妒婦呢?
“父親,您再亂說什麽!”韓端好還有一事沒有告知他父親,而這事薑淮寧也還不知道。
謝喻那晚並沒有拿他性命要挾,只是堵了他的官路,是他鬼迷心竅答應下來的。
作者有話說:
謝喻:“我的拳頭已經硬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