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薑淮元不漏聲色,舉杯與大臣們隨著聖上共飲。她們薑家今日出彩頗多,父子倆同時晉升,其大舅哥,霍桓也被破格提拔為飛騎尉,成為了薑行知的左膀右臂。
雖是姓霍,可也是她們薑家的姻親,一同增添榮耀。
薑淮元靜聽著聖上與群臣隨意談及敖昌國之事。敖昌國的王妃是被薑淮城買下了不錯,但那王妃以死相逼,薑淮城又是個憐香惜玉的,自然沒把她怎樣。
但礁顏王子的其它側妃和妾室是沒能幸免被人糟踐的。礁顏王子並沒有能力保護她們,後又怒發衝冠不自量力,以卵擊石。
敖昌國本是北金國的藩屬國,但因連年上交的貢品越來越多,便有人蠱惑礁顏王子脫離金國,本來以為可以俘獲北金國的皇帝用以談判,可誰曾想殺出個無名小卒,壞了他們的計謀。
數月前金國皇帝便禦駕親征,以為可以將敖昌國輕松降服,還能打出自己的龍威,誰料想自己的行蹤泄露,敖昌國偷襲,差點命喪沙場,幸而得了薑行知帶了一千騎兵拚死將其救出。
大臣們侃侃而談,都在吹噓著金國的實力,鄙夷著敖昌小國跳梁小醜般的行徑,最後還不是乖乖的上交了比原先還要多的朝貢,賠了夫人又折兵,愚蠢至極。但薑行知對此隻字未提。
宴會上輕紗曼妙的身姿,靡靡入耳之音,讓君臣們都放松了心態,享受這強大金國帶給他們的奢靡樂趣。
薑淮元飲了些酒,附在薑行知的耳邊說了些什麽,看了一眼霍桓便退了出去。
霍桓聞言,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靜寧郡主,臉上是一貫的不怒自威,甩手將她丟到一邊去了……
張太醫背著藥箱,急忙跪在地上,準備為薑淮元把脈的時候,卻被薑淮元反手攥住了手腕。
之前她發現自己的杯中有藥的時候,便猜測出了是靜寧郡主,否則她想不出什麽人這麽大膽,敢在這宮中下藥,而且還只是讓人起疹子的藥。
“隨意。”霍桓丟了一句不痛不癢的話。
還沒等她蹲下來緩解痛苦,後背上的衣衫便被人提了起來……婢女就這樣被人提著後背衣物,雙腳不著地,懸空的蹬著腿,一臉怒色的看著已經站起身來的薑淮元。
“你!你以下犯上,我要到皇伯伯那裡去告你!”靜寧郡主被扔在地上,摔的咕咚一聲,連一旁的太監都有些不忍,從未受過此屈辱,她現在已然失去了理智,轉過身來坐在地上便嚷著要報復他。
“你閉嘴!”靜寧郡主正在氣頭上,這個呆頭呆腦的張太醫還在一旁放些馬後炮。
“大哥,把她放下來吧。”
而那婢女見勢不好,準備拔腿跑的時候,卻被一個身材魁梧之人擋住了去路,婢女收不住腳步,臉先撞到了上面,跟著擠彎了鼻子,痛的她用手捂住,疼的臉都有些扭曲了。
旁邊值守的侍衛和內監官見狀,急忙走過來查看情況,薑淮元閉著眼睛,已經發不出聲來。
靜寧郡主被氣的說不出話來,今夜理虧的是她,若真告到聖上那裡,她自己也會被訓斥的,而且,她試探薑淮元是女子一事又不能說出去,怎麽著今夜這啞巴虧她是吃定了。
薑淮元看著靜寧郡主被丟在地上,自己都跟著疼了一瞬,也不知道有沒有摔壞。
“下官與郡主無冤無仇,郡主為何要在下官的杯中下藥?”薑淮元其實是知道靜寧郡主為何要下藥的,但她今夜要把這事解決了,以免留有後患。
內監官急忙正準備去喚太醫之時,旁邊不知道從何處突然就來了兩個人,一個太醫院的張太醫,一個是宮人打扮的婢女。
這酒確實是美酒,與外面的,確有不同,薑淮元臉頰微紅,去了偏殿外,借著外面的冷風想要吹去熱意,她舒展了自己的臂膀,呼出酒氣,一切很自然的反應,可就當她將手臂放下的時候,卻突然倒在了地上。
“你!”
“太醫來了,不用去叫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進了薑淮元的耳朵裡。
張太醫在被婢女推著往前走,張太醫嘴裡小聲的喊著:“慢點,慢點!”他腳都快不沾地了。
薑淮元見狀,楞了一下,她沒想到霍桓會將人直接提起來。
“薑淮元!快讓你的人把我放下來!”靜寧郡主氣的捂著鼻子就差破口大罵了。
“我就說嗎,我開的藥不會讓人暈倒的。”張太醫還在一旁嘟囔,他開的藥只是讓人身上起疹子,不會讓人暈倒的,他方才提醒靜寧郡主,但靜寧郡主卻是不聽,推著他就趕緊從暗處出來。
“我——”靜寧郡主啞口,很快她便爬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沒有灰塵的衣裙,看著一旁盯著她看的內監官和侍衛凶巴巴的道:“看什麽看,沒見過本郡主嗎?”
侍衛和內監官自然是認得的,幾個人聞聲都急忙低下了頭。
“你們都下去吧。”靜寧郡主語氣稍緩了些,今兒也是看到她出糗了,不過她不在乎,因為這些人不敢亂傳。
待侍衛和內監官都走後,靜寧郡主才看向薑淮元,她打量了薑淮元一遍道:“你是怎麽知道我給你下藥的?”
薑淮元看著靜寧郡主,並不回答,這些都不重要了,而她也不想與她周旋,道:“郡主兩次帶著張太醫過來為下官診脈,可是擔心下官身有異疾?”
“對,你快讓張太醫為你把把脈,我也好放心。”靜寧郡主順著薑淮元給的彎,還是不放棄,說著還推了一把張太醫,道,“去給薑世子診脈,你上次不是說見她有病嗎。”
薑淮元:“……”她怎麽就有病了?
張太醫被推著踉蹌了一下,準備走到薑淮元身邊的時候,卻被一瞬過來的身影攔住了。若不是張太醫腳步停的快,險些也要像靜寧郡主方才一樣,撞到霍桓硬[tǐng]的身軀上了。
霍桓就站在她兩人中間,張太醫面露尷尬之色,抬眼看了眼霍桓,又側目看向一旁的靜寧郡主。
這郡主讓他診脈,可人家不願意啊。
靜寧郡主一看霍桓擋在了張太醫的前面,氣的嘴裡嘟囔著想要帶張太醫離開,卻聽到薑淮元道:“大哥,讓他診脈吧。”
霍桓聽了薑淮元的話,側目看了一眼,讓開了位置。
靜寧郡主顯然沒有想到薑淮元會這樣主動,心下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弄錯了,薑淮元真的是男子?
薑淮元將官袍袖口抻了抻,用手挽起,道:“煩勞張太醫了。”
張太醫聽著薑淮元溫和語氣,忙拱手道:“下官定盡力而為。”
張太醫將手搭在了薑淮元的脈搏處,診了片刻,又讓薑淮元換了另一隻手,薑淮元猶豫了一瞬,將手伸了過去。
張太醫目光瞥向別處,眼睛快速眨動,而後收回手道:“薑世子今日飲酒有些過量,身子要緊,勿要多飲。”薑淮元聽了這話,心裡舒了口氣,拱手道:“多謝張太醫提醒。”
張太醫沒有表現出異常,隻摸出了薑淮元的脈象較於男子弱了一些,但又比女子強了不少,猜測因是飲酒過量所致。
“郡主。”薑淮元喚住了已經轉身挪步的靜寧郡主。
靜寧郡主沒有看到張太醫震驚的神情,那這就表明薑淮元是男子了,想到自己真的是弄錯了,便準備溜之大吉。
靜寧郡主聞聲,頓住步子,轉過了身,一臉訕笑道:“薑世子沒事就好,我父王還在等我,我先過去了。”說完便要離開。
“等一下。”薑淮元再次喚住了她,她看著靜寧郡主,神情嚴肅道,“方才張太醫已經為下官診過脈,下官的身體也無大礙,還請郡主以後莫要再對下官這般重視了。”
她一個小小的侯府世子,靜寧郡主兩次帶著太醫來為她診脈,若說沒有目的,誰也不會信,既然已經診過脈,她想要的結果也拿到了,薑淮元此刻是要告訴她,以後不要搞這些小動作了,今次她不計較,不代表以後還會這樣讓著她。
靜寧郡主聽著薑淮元一點都不溫和的語氣,想來是真生氣了,她清了清嗓子,道:“自然。”
靜寧郡主走後,薑淮元和霍桓便在外面閑聊了一會,霍桓不善言談,但知道的,都沒有隱瞞的告訴了薑淮元,因為薑淮元問的都是關於霍傾小時候的事。
她很喜歡霍傾,所有想要知道她的所有,包括小時候。
宴會直至子時才散去,今日聖上高興,還賞賜了不少的薑行知不少的物件,薑淮元命人拿著,而她則扶著喝多了薑行知上了轎子。
回府後薑淮元囑咐下人好生照料薑行知後,回了自己的院子,薑淮元左右聞著自己的身上的酒氣,又捧起手哈了哈氣,全是酒氣……
她今日吃了一個隨身帶的藥丸,是她準備應付今晚這種突發狀況而準備的。
藥服用後脈象會變的比平常要有力一些,而且混著酒服用,效力更好,所以她才會警告靜寧郡主以後不要再來試探她了,因為她不知道,下次還能不能這樣幸運的蒙混過去。
薑淮元沐浴過後,看著屋內燃著燈,以後霍傾還沒有睡,但進去後卻發現霍傾已經睡下了,她輕手輕腳的上了榻後躺在了霍傾的外側。
初躺下的時候,她還在控制呼吸,希望不要吵醒霍傾,可沒一會兒她便不老實了。
許是酒壯人心,薑淮元輕輕起身,看著床榻上躺著的睡美人,心裡怎麽都覺得不舒服……
燥熱難耐。
許久後……霍傾被薑淮元濕熱的唇舌擾醒,薑淮元方才回來的時候她是知道的,但沒一會兒她便又睡著了,可誰曾想薑淮元這樣的不老實……
霍傾睜開眼看著伏在她頸間還在‘賣力’的薑淮元,伸出纖手來,捧住了薑淮元因飲了酒而微紅的臉頰。
“不是——”霍傾還沒說出,今日不是不讓她親的嗎,就被薑淮元出聲打斷了。
“娘子是說不讓吻這裡。”薑淮元說到‘這裡’二字親了一口霍傾的柔唇,而後目光又下移,道:“沒有說不讓吻這裡。”
“你——”霍傾沒想到薑淮元還會跟她玩文字漏洞,說的她都無法反駁。
“而且,現下已經過了子時,是第二日了,我們的約定已經解除了。”薑淮元說完這話,眸子裡染上了一層名為情丨欲的東西。
霍傾並沒有生氣,這種事情本就愛人間的情不自禁,她自己也有這種時候,只不過,是誰先佔據主動權而已。
作者有話說:
薑淮元:“只要不親嘴,親哪都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