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這年過得說慢也慢, 說快也快,對於一個全年聚指著過年休息的人來說,那過年突然就閑了下來, 能有近半個月的閑暇時間供自己支配, 能做的事情也就多了, 可是忙碌慣了之後,當真閑下來, 還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習慣得了的。
秦霽感覺這個過個年就是在反覆拉扯,有時候吧隻想偷懶, 什麽正事都不乾,睡睡懶覺、看看志異小說,再找人一起玩他的自製撲克牌。
而有的時候又會心裡發慌, 老擔心自己是不是還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沒有做的,得趕緊做了才行。
“當皇帝可真是太難了。”秦霽感歎。
“先別急著感慨了,你還差最後一份功課沒有寫,今天一起寫完。”衛瑜毫不客氣地打斷了秦霽的情緒積澱。
“好嘞,我這就去寫。”秦霽顛顛地跑到了書桌前坐下,開始寫功課。
想他一個快二十一歲的成年人,還得寫作業, 果然是人生艱難。
一邊感歎著一邊寫功課, 秦霽的思路竟然還出奇的不錯,這讓秦霽落筆時有如文曲星加持, 這十來份的功課, 這一份還是寫得最快的。
花了一個多時辰將功課寫完, 秦霽擱下筆, 欣賞了一下自己的字。
經過長期的練習, 他的字果真進步了不少。
“去。”民間才是最熱鬧的地方,當然要去。
衛瑜最近都沒有怎麽數日子,都還不曾注意到,原來已經快到上元節了,就在後天。
因著今天的功課寫得太順利了,所以就忍不住要飄。
被毫不留情地捶回原地的秦霽再也飄不起來了,瞬間就蔫了下去。
不過也就蔫了一會兒,眨眼的功夫他就又精神了起來。
可遠觀者,不可褻玩。
真正到了上元節這一日,天氣還很好,終於有了幾分春日的和煦暖意。
嘶……住腦住腦,否則他的鼻血又該流出來了,都當了好幾個月的戀人了,怎麽還能這麽丟人的?
上元節的活動和燈有關的多,所以活動自然也要到了晚上,夜幕降臨之後才會開始,所以秦霽他們出門也晚,直接就奔了酒樓去。
上元節本就有燈節的別稱,這一日大街小巷都張燈結彩,各種各樣的花燈能看得叫人眼花繚亂。
尚衣局的人是真的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別的人要是穿上衛瑜的這一身衣裳,只會穿出寡淡的感覺來,而衛瑜穿上之後,卻是仙姿清冷,真正的隻可遠觀。
秦霽見了衛瑜這麽一身,已經在腦子裡勾勒衛瑜就穿著這身衣裳,卻敞露著部分肌膚和自己相親的場面了。
“穿了幾個月的加厚衣裳,如今穿上了輕巧些的,還有些不習慣。”秦霽換好了一身黑金暗紋的新衣,蹦了蹦,感受了一下重量。
衛瑜抬眼,不忍直視:“你那分明就是飄的。”
也不是第一次去宮外玩了,流程都很熟悉,只是上元節還是第一次。
說好了要出宮去玩,秦霽也就讓高德去做準備,銅板和碎銀子都得帶上。
身上的鬥篷換成了稍微薄一些的款,披在身上也不會有那麽沉,身上的衣服也要輕便許多。
秦霽哭笑不得,助人為樂,把陳玄文也給叫上了,他人就在皇宮大門外候著,馬車往外走時就順便捎上他。
“阿瑜, 你看我這字,是不是特別瀟灑?”秦霽越開越覺得,自己的字是有張旭懷素之風的。
“後天就是上元節了,想不想出宮去玩?”秦霽問道。
本來今日秦霽都沒有想著把陳玄文給叫來的,他打算帶上白鷺和別的暗衛隨行,只是陳玄文在家裡呆得據說耳朵已經要被念叨出一層厚厚的繭子了,求秦霽趕緊撈他一把。
衛瑜的衣裳依舊和秦霽身上穿的是情侶款,在秦霽的要求下,他們幾乎已經找不出來幾身衣裳不是情侶款的了,只不過秦霽穿的是黑色,而衛瑜穿的是白色,白袍用銀色的線作了刺繡,袖口和衣領又有別的顏色作為點綴,好看得緊。
陳玄文能夠跑掉那是再興奮不過的了,早早的就從家裡跑了出來,反正宮門也有留給值守的將士們作休息用的屋子,他在那裡呆著就行。
他還幫陳玄武給值守宮門的禁軍軍士帶了些吃的喝的過來,大家都知道他們的禁軍大統領和陳玄文是親兄弟,所以也不推拒,還請陳玄文去喝茶暖暖身子。
等到秦霽出宮門時,陳玄文已經在宮門外和禁軍的軍事聊了快半個時辰了。
秦霽十分納悶:“你是上房揭瓦讓你爹給追著打了?怎麽這麽迫不及待地要從家裡溜出來?”
陳玄文靠著馬車,望天感歎:“陛下啊,您是不知道,前些日阿武和江州刺史家的小姐定了親,找了先生合八字,初夏就要成婚了,我和阿武這不是孿生兄弟嘛,阿武定下了,家裡就開始瘋狂地催我也找個好人家的姑娘定下來。”
天知道陳玄武怎麽大年初二時陪娘去拜神仙時能在那麽多的人裡精準地和江州刺史家的那小姐給遇上啊?
難道這就是姻緣天注定?
秦霽明白了,陳玄文這是被催婚了。
畢竟催婚可是一個延續了古今,經久不變的熱鬧話題。
只是陳玄武要沉穩得多,定下親事來倒也正常,可陳玄文明顯還想著要多玩幾年再考慮成親的事情。
況且姻緣這種事情,還真得看緣分,有的人就是看不對眼,那又能怎麽辦?總不好把人給綁了去成親吧?
秦國民風尚算開放,適齡的男子和女子之間也是可以相看的,還可以約會,不是只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親洞房前連個面都見不著。
陳玄武能夠跟那小姐定下來,那看來是趁著過年的這段時日和人家已經約過會了,有了更深的了解。
“正巧,今天是上元節,你不如就在大街上多逛逛,萬一遇到了你心儀的姑娘呢?”秦霽打趣道。
陳家歷代以來都是武將,家裡不怎麽在意門第,只要是個家風好的家族,也不拘對方到底是做什麽的,這就很適合陳玄文發展一份自由戀愛。
陳玄文苦笑:“陛下您就甭笑話臣了,臣跟阿武可不一樣,真見了人家姑娘那是連話都說不利索的。”
別看陳玄武穩重,可是他很會討姑娘歡心的!
秦霽笑了笑:“那還真是有這個可能。”
當然了,白鷺這姑娘不算,畢竟在陳玄文的眼裡,白鷺是下屬,哪有人對著下屬說話還能不利索的?
秦霽選的酒樓是長慶樓,在推陳出新這一塊兒,長慶樓做得是真的不錯,總是能有叫人眼前一亮的菜品隔三差五地上新。
人們都是喜歡新鮮玩意的,那吃飯也是,誰家的是沒有見過的,那自然就會想要上誰家去嘗一嘗。
只不過之前科舉考試時在長慶樓鬧了那麽一遭,長慶樓的掌櫃都認得他們了,秦霽便提親叫人去訂了一個包廂,再低調地進去,免得把人家掌櫃的給嚇著。
秦霽在馬車路過一個早早出攤的面具攤子時讓人停了馬車。
“我們正好可以戴個面具去長慶樓。”秦霽牽著衛瑜下了馬車,還真去選起了面具來。
衛瑜在一眾面具中精準地選中了一個狗狗面具,給秦霽扣到了臉上去。
“嗯,這個看起來不錯,就這麽吧。”衛瑜看著自己挑的面具很滿意。
陳玄文和白鷺那是不敢圍觀的,這天底下,除了皇后殿下,還有誰敢把一個狗面具給按在陛下的臉上啊?
秦霽臉皮動了動:“我覺得面具有點小。”
總之不可能是他的臉他太大。
面具攤的老板:“客人,您臉上的那個是小孩戴的。”
這能不小嗎?
秦霽:“……”
默默地把面具給取了下來,給人家老板放了回去。
他就說肯定不是他臉大的問題。
老板給找了大的出來遞給秦霽:“客人,這個是大人戴的。”
一模一樣的狗面具,只是款式要大一些。
衛瑜拿過面具,憋著笑把面具又給蓋到了秦霽的臉上去。
這面具,把秦霽的威勢給擋了個一乾二淨,光剩下傻了。
秦霽則是給衛瑜選了一個貓面具。給衛瑜戴上之後還托著下巴欣賞了一番。
“果然阿瑜絕色,戴著面具也能看得出來。”秦霽讚歎道。
陳玄文看著腳尖,假裝自己不記得那張狗面具。
白鷺要比陳玄文穩一點,只是眼睛裡也難免有些笑意。
面具三文錢一個,兩個面具也才六文錢,秦霽付了錢,重新登上馬車去長慶樓用晚膳。
果然,人一旦戴上了面具,就會變得無所畏懼,秦霽到了長慶樓,也不怕被掌櫃給認出來了,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幾位客官有預訂嗎?店小二熱情地跑了過來招待他們。
秦霽報了包廂的名字,店小二便領著他們過去。
包廂設在了二樓,也朝著街道,只是沒有朝著大街,和酒樓大門的開設方向是相反的。
雖然不靠著大街,卻也是燈火萬千,隻待天色徹底黑下來,就會點亮一整條街。
陳玄文去推開窗戶,方便秦霽和衛瑜看窗外的景象。
只是沒有想到,他推個窗戶還能瞧見他那可親可愛的兄弟。
“阿武這是約了人家小姐出來玩啊?”陳玄文暗“嘖”了一聲,都說了阿武很會。
秦霽一聽,那八卦的心思一下子就冒了出來,還拉著衛瑜一起去窗邊看。
陳玄武確實陪著一個姑娘,不過他安分得很,和人家姑娘隔著距離呢,而且雙手負於身後,半點不會碰到人家。
一看就是個知禮數的人。
秦霽:“陳玄文,你倒是學著點兒。”
陳玄文:“???”
難道這就是我逃出家躲避碎碎念的報應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