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雞絲面

  電話撥出去沒幾秒，賀文彬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步淺，怎麽了？”

  賀文彬以前為了拉近關系，叫過淺淺。但沒叫幾次，就被步淺給凶了回來。

  所以，他現在隻規規矩矩的叫著步淺的全名。

  步淺趴在床上，手邊是個小瓷人。

  她含糊總結了一些她跟楚厭的進度，然後，詢問道：“你說，我現在要怎麽再推一把呀？”

  賀文彬：“……”

  賀文彬懵逼的聽她說著進度，整個人都沒回過神來。

  “你讓我緩一緩。”

  艸。

  短暫的休緩過後，賀文彬靠著牆，開始捋著步淺的事。

  “你這個也很簡單，只要找個事兒刺激一下他，他絕對就坐不住了。”

  這才過去多久啊？步淺跟楚厭的進度條是坐了火箭嗎？！

  這回他重出江湖，也是為了要攀一攀楚厭這根高枝。

  “不出三天，算了，還是保守預估一個星期吧。我保證你們倆能成。”

  她平時發一些小動物的科普日常，還有自己的碎碎念日常，不曬自拍，關注她的人似乎是拿她當動物科普類的博主了。

  賀文彬對怎麽助攻，也很有經驗。

  到時候，賀文彬還想要什麽報酬，在能力范圍內，她都會給。

  就照這個架勢來看，這兩人也就差互相給個名分了。

  步淺剛才措辭含含糊糊，但也透露出了一個消息。

  另一邊。

  賀文彬這個人，還在楚厭列的黑名單上。

  這條動態發出去，留評的人陸陸續續增多。

  步淺跟楚厭現在是感情到位了，只需要一個推動，他們倆這事就穩了。

  查了一圈的攻略，步淺百無聊賴下，直接在微博發問。

  賀文彬說著，閉眼緩了片刻。他這會兒是蹲在會所包間門口的。

  他身邊有好幾對，都是他給撮合成的。這些人成了之後，一個個的都說要報答他，結果一分手，都把他當仇人。

  “楚厭。”

  他記得清楚，這個人跟步淺走的很近。剛才賀文彬打電話的時候，他也撥通了步淺的語音。

  她跟楚厭已經親上了。

  把楚厭叫過來的裴億，剛好出來接他：“來這裡！老於已經到了，他讓我出來接你。”

  賀文彬扶著牆，腿麻的差點站不起來。他原地活動了下腿，這才回到包間去。

  想到這裡，賀文彬在楚厭的黑名單位置上，又往前進了一步。

  賀文彬在被拉黑好幾回後，就發誓要金盆洗手，再也不摻和別人的感□□。

  雖說她有意跟異性保持距離，但賀文彬出的方案要是真的管用，她決定，她高低得請上一頓。

  “好了，我緩好了。”

  步淺自己也在搜索著網上的攻略，她有自己的微博號，這個微博號上的粉絲，不如她正在經營的保護區官博號，但也有幾千個粉。

  他前腳剛走，後腳，在不遠處看了他一會兒的楚厭，慢慢收回了目光。

  賀文彬找到了解決方向後，又沉穩道：“你等我給你出幾個方案，然後你選擇一個執行。”

  步淺聽他這麽專業，放心的“嗯”了一聲。

  朋友不明所以，還衝他擠眉弄眼吹口哨，以為他是在泡妹子。

  包間裡頭是他朋友，他們正聚著會。步淺打電話過來的時候，他撇下了朋友，出門來接聽。

  賀文彬向來自詡情感導師，他分析起這種感□□，理論一套一套的。

  對話框裡顯示，對方正在忙線。

  “約會，蠟燭，晚餐，索吻。集齊以上因素，就可以獲得一個男朋友啦！”

  賀文彬還在策劃著方案，他死活也都沒想到，自己如今是越努力越危險……

  【淺淺睡不醒：要怎麽讓喜歡的人，對我表白呀？PS：是有感情基礎的哦。】

  兩人聊完天。

  楚厭聞言，抬步向前，走了過去。

  “有感情基礎的話，那就直接直球表白呀。淺淺霸氣一點兒，直接問他要不要處對象，不要的話就換一個。”

  步淺看見這條評論，立馬回復道：“不換哦，我要麽單身，要麽做他女朋友。除了他，我誰都不喜歡。”

  在分手的這兩年裡，步淺的狀態一直是單身。

  步淺雖然不知道什麽分手，但她能確定，即便是分了手，她也不會接受除楚厭以外的任何異性。

  “讓男孩子表白很簡單啦，讓他吃醋！醋著醋著他就忍不住了！”

  評論區裡出著各種招數，不多時，賀文彬給的方案也發了過來。

  一：“讓自己楚楚可憐一點兒，引得楚厭心疼到表白。”

  二：“搞點事，刺激一下楚厭，讓他吃醋。”

  三：“演個戲，趁著演戲的時候，宣布楚厭是你男朋友。你們倆現在有感情基礎，他肯定不會否認，讓你收不了場。”

  四：“最近網上很流行釣系，你可以看看教程，學幾招，然後使勁兒釣他。PS：這個地方沒有上面三條同時短。”

  賀文彬給的幾條方案，有一些是跟評論區裡的建議重合了。

  不過步淺看的很認真。

  她認真思索著自己要用哪一條，想了一整夜，在夢裡都在想。而夢裡，她用的是第四條。

  釣啊釣。

  她像個魚餌似的，死活釣不到楚厭這條魚。

  “劃掉。”

  次日醒來，步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備忘錄裡的4個方案，劃掉最後一個。她劃完，又倒回去，睡了個回籠覺。

  睡到七點，在鬧鍾接連的提醒下，步淺揉著眼睛，怏怏的開始打工人的一天。

  今天還是步沉送她去保護區裡。

  步淺看看步沉，默算了一下他這月在家裡的時間，沒忍住道：“你這次在家待了好久。”

  步沉看著路況，語調似不經意的問道：“怎麽，總是看見大哥，看煩了？”

  步淺：“……”

  步淺澄清道：“沒有！”

  步沉跟步時都在家裡，家裡滿滿當當的人，這種氛圍她很喜歡。

  不像在山裡，她被養母帶回去後，家裡除了她，沒有別的孩子。當時村裡有迷信的說法，說是養個女孩兒，就能把兒子招來。

  她沒替養父招到兒子，在養母死了後，她借著住校，很少再回去。

  “我，我喜歡你們都在家裡。”步淺怕步沉覺得敷衍，還多補充了一句。她微微紅著臉頰，聲音含糊：“你以後多在家裡陪陪爸媽，他們也會高興的。”

  步沉聽著他的話，向來不苟言笑的臉上，唇角勾了勾。

  車子開得不快不慢。

  步淺被送到目的地，下車後，她扒拉著窗戶，特意問了步沉：“之前的車禍嫌疑人抓到了嗎？我想自己一個人來上班，這樣就不用麻煩你們了。”

  步沉一點都不覺得麻煩。

  但是轉念一想，淺淺總是被他們送著，估計是感覺不自由了。這種年紀的女孩兒，還是不喜歡太拘束的。

  “嫌疑人已經抓到了一個，但是他還有同夥。等到同夥落網，這個案子就可以結了。”

  “嗯！”

  步淺得到回答，跟步沉揮了揮手道別。

  她一進保護區，老周就迎上來，問她身體情況。昨天錄節目出的么蛾子，老周已經知道了。

  節目組處理的很快。

  步淺還在跟老周說著，節目組就打了電話來：“我們已經重新編輯了這期的錄製嘉賓。謝青筠的名字被換掉，我們新換了個素人女孩兒，跟你一個大學的，學的是播音系。”

  導演說的播音系女孩兒，讓步淺怔了怔：“是播音系的系花嗎？”

  “對。”
    導演說的這個人，步淺聽過了無數遍。裴億經常蹲這個系花的直播間，還不止一次安利她一起看。

  據裴億所說，這個系花是個乖寶小美人.
  步淺對乖寶小美人很有好感，她耐心聽導演說完，然後同意了次日去錄製。這檔節目是邊錄邊播，如果再不錄製，會影響開播時間。

  跟導演敲定了不少細節，步淺掛斷電話，看向老周：“我們剛才說到哪兒了？”

  老周：“……”

  老周還以為步淺不會去錄了。

  他定定的看著步淺的臉，在步淺被看到心頭都要發毛時，他鄭重開了口：“淺淺，你為了咱們保護區做出來的犧牲和貢獻，我跟老大都記住了！”

  步淺：“？”

  什麽犧牲？
  老周看她的表情，怎麽這麽不對勁兒。

  沒等步淺想出個所以然，老周已經拉著她，去找了剛回來的老大：“走，老大正好回來了，我看他心情不錯。我們讓他給你加個工資。”

  步淺被稀裡糊塗的給拉走，當天，又漲了500塊工資。

  保護區的正牌老大一回來，老周看著都要驕傲起來。老大護短，有他在這兒，步淺出門在外，又多了個保障。

  一整天。

  步淺工資是加了，但也沒閑著。她跟著老大招待了客人，說是某家雜志社的，來他們這兒取景。

  忙到晚上，步淺沒精力對著楚厭作妖。

  她忍著困倦，給楚厭發著消息：“我好困。”

  “明天要去錄節目，你要陪我嗎？算了，還是不要來了，不然就太高調了。”

  “阿厭，哄我睡覺。”

  步淺說著要哄睡，但楚厭根本沒說兩句話，她就睡到呼吸都沉了。

  第二天又是個大早。

  步淺在節目組裡見到了裴億總說的播音系系花，系花是真的美，一雙瀲灩眸看人的時候很溫柔。

  她跟步淺主動打了招呼，聲音也是甜甜的。

  步淺只顧著看她，連松曾湊過來，都是隨便敷衍兩句。松曾湊過來後，節目組其他人也對她表達了關心。

  只是這些人的關心裡，有多少是出自真心，有多少是出自私心，就不可知了。

  沒了謝青筠這個麻煩精，節目錄製的異常順利。

  整套節目錄完，導演滿意到臉上掛著笑。

  他走近錄製嘉賓，邀請了他們一起吃晚飯。李元先拒絕了，他笑笑：“台裡有事，我還得回去一趟。”

  季剛也沒留下來，大家都不留，步淺也順勢說了有事。

  從節目組出來。

  松曾快步跟上步淺：“淺淺。你等等我，別走這麽快啊。”

  步淺腳步沒停。

  松曾快跑幾步，才把她給追上。追上後，他直白的要著微信：“留個聯系方式行麽？以後可以常聯系。”

  步淺想都不想，就要拒絕：“不——”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她眼角余光就瞥見了某個方向站著的人。於是，到嘴邊的拒絕被硬生生咽下。

  她如實告訴著松曾：“可以加微信，但不聊天，也不要找我聊天。”

  她是想讓楚厭吃點醋，但前提是，她不能裝瞎，裝著看不出來松曾有意接近她。不裝瞎還不夠，她還得提前表明一件事。

  “我有男朋友了，我就是想讓我男朋友吃點醋，他吃醋起來很可愛。”

  步淺三言兩語交代完了目的，然後，把選擇權給松曾：“你還要加嗎？要加的話，我們就互相躺列表。”

  松曾：“……”

  松曾咬咬牙，心一橫：“加！”

  有男朋友又怎麽樣，等以後分了，說不定他就可以拿著愛的號碼牌去排隊了！
  兩人加上了微信。

  加微信的時候，步淺能感覺到，背後有道目光，在冷冷注視著她。

  她面上不慌，但心裡還是有點小忐忑。

  打發走了松曾，步淺一回頭，看見剛才還站在裴億身邊的楚厭，已經走了。

  她幾步走過去，走到裴億跟前：“學長，楚厭呢？”

  來看系花的裴億，衝她笑笑，實話實說：“被你氣走了。”

  步淺：“……”

  還沒把楚厭給氣到來親她，看來，這點醋還不夠。但是製造出這點醋，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接著兩天。

  楚厭在公司的臉色都冷著，李助理看見他這臉色，在心裡直叫苦：“步小姐這是又怎麽著他家老板了，怎麽招完了，不負責收攤子啊！”

  步淺不是不想過來收攤子，她是這兩天沒脫開身。

  老大回來後，帶她去了行內組的幾個局，一頓頓應酬下來，她累的要命，不過局上的人，都是些平時很難結識的前輩。

  在第三天。

  老大組的是個雜志社的局，一家快要倒閉的老牌雜志社，也是步淺關注過的雜志社。雜志社的主編跟老大是朋友。

  步淺隱約能懂老大是什麽意思。但她，還有主編都沒開口。

  酒過三巡。

  老大拍著主編的肩膀，語氣裡又不甘，也有激勵：“老吳，我不信你年紀大了，沒衝勁兒這麽一說！當年要不是翟建國昧了良心，你，你怎麽可能留汙點。你們雜志社也不至於走下坡路。”

  “我不信你就甘心讓你的雜志社倒閉！”

  “你以前多輝煌啊，你的雜志是業內，不，是全球都頂尖的！”

  “老吳，你現在有個機會……是你的機會，也是她的機會。她不能總在我這裡乾，她的出路不在我這裡。”

  老大還在說著，步淺攥緊了水杯，也在等著主編的回答。

  可半晌。

  主編只是灌了杯酒，什麽都沒說。

  步淺莫名有種自己被推銷不出去的感覺，她鼓了下臉頰，把手上的半杯啤酒喝了，到外面去透風。

  當晚，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太鬱悶，還是空腹喝了點酒。

  步淺沒醉，但她胃疼。

  大半夜的，她摸著手機，給楚厭打電話：“阿厭。”

  被電話叫醒的楚厭，坐了起來。他嗓音有一點低啞，在這樣的夜色裡，聽起來很蠱惑：“怎麽了？”

  他一隻手按著太陽穴，一隻手拿著手機。即便是剛醒來，意識還不是特別清楚，他也敏[gǎn]的聽出來，步淺說話的聲兒不太對。

  “我餓了。”

  步淺捂著胃，淚汪汪的提要求：“我想吃你做的雞絲面。”

  楚厭：“……”

  楚厭按著太陽穴的手，都頓了頓。

  他抬眸，看見了對面的鍾表。此刻，是凌晨一點半。

  “步淺，你知道——”

  “雞絲面不要加蔥花。”

  “你看一眼——”

  “湯要多一點，我想喝湯。”

  “現在——”

  “現在可以做嗎？”

  步淺問到最後一句，尾音黏糊，聽著像是要哭不哭的樣子。

  楚厭沉默了兩秒，從床上起來，冷著臉，吐出倆字：“可以。”

  不就是碗雞絲面麽？正好他自己也想吃。

  說著自己想吃的楚厭，折騰了大半個小時，隻做出了一碗面，不加蔥花，多加湯。

  他冷著臉做完，就冷著臉打包，心裡冷冷的想——

  小作精追個人還要這麽嬌氣，那個加微信的明星，知道她這麽嬌氣嗎？就算知道了，也會在凌晨一點半，起來給她做面嗎？

  被冷落了三天，第三天半夜還要起來做飯的楚厭，拎著打包盒，開著最快的車，把面送到了步淺的家門口。

  步淺穿著睡衣，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在看見是他後，這才跑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