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跟了香灰一路,薑搖發現了,那隻餓鬼在躲著他,因為對方的行跡路線和他完全相反,這個發現讓他察覺到了一點微妙的不對。
沒有神智的鬼不會躲避人,而餓死鬼顯然屬於這一類,更何況對方應該是這幾天才完成了完全的鬼化,所以之前見過他的學生沒觸發他還未形成的殺人機制,保安卻觸發了,這個時候的他,更不可能存在“躲避”這種意識。
但薑搖現在也沒有時間去認真思考餓死鬼躲避他的原因,只能跟隨香灰下顯現出來的腳印去追。
腳步停在十樓一間存放大體老師的教研室面前,收了香灰罐子,薑搖打開門。這間教室和其它教研室沒有什麽不一樣,過於冰冷的溫度,擺放著給醫學生用來做參考的骷髏,還有安靜放置著的福爾馬林鐵棺材,以及手術台和一些教學用具。
薑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黑暗中僵硬的身軀。
嘎吱、嘎吱。
對方轉過腦袋,直勾勾的凝視著他,那雙全部被黑色佔據的眼睛,顯得如此驚悚。
大概是餓死鬼的天性戰勝了恐懼,凝視薑搖許久後,口水從他的嘴角流了下來,他忽然咧開嘴,朝薑搖撲了過來。
薑搖夾著紙符燃燒,朝前推去。
被紙符觸碰到的餓鬼,叫了一聲後攻擊性反而變得更強,與薑搖纏鬥了起來,然而薑搖這兩年的時間對付的鬼實在太多,餓死鬼碰不到他的身體分毫,反而被一張接著一張的符紙重傷,最後整具身體撞在了別的大體老師的福爾馬林鐵棺材上,將上面封閉的棺材蓋撞開,露出裡面蒼白寂靜的人臉。
餓鬼身體扭動,哢吱哢吱作響,逃往外面去了。
薑搖啪的手一推將棺材蓋盒上,取出金線,追了出去。
眼見餓鬼就要跳下樓,他怎麽可能給對方逃脫的機會,雙手甩出金線勒住餓鬼脖子帶了回來,指尖繞著金線,不斷變幻手勢,在餓鬼身上完成老道給他的驅鬼陣,最後十指一拉,陣起,餓鬼霎時發出淒厲的慘叫,摔在窗戶上,身體再不能動彈。
拔出身後桃木劍,手掌一割,用血給桃木劍開了鋒,薑搖正要刺下去時,身體卻忽然頓住。
“不對。”他將桃木劍收了,“不能殺。”
這是家裡嫁衣鬼的食物,他用來討好她歡心的戰利品。
壞了。
薑搖露出懊惱的神情。
問題來了,他沒有金盒,怎麽把這隻餓鬼帶回去,要不了多久這隻餓鬼就會恢復回來了。總不能打一段路提一段路吧,誤傷人就不好了。
要不現在殺了?回去重新買一個金盒改天再抓一隻回去?
憑借直覺,薑搖覺得這個方法不太妙。
正在他苦惱的時候,聽到了樓下傳來的聲音,薑搖拉著金錢去看,看到道士協會姍姍來遲的人,他們已經到了樓下,最前方是一個穿著紫色道服的道士和一名穿著常服的少年,還有在旁邊的穿著西裝的校領導,三人身後還跟著三個中年道士。
紫色道服的道士看起來就很有高人的風范,語氣平靜道:“主任請放心,我們玄陽觀在對付鬼這一方面,沒有哪個道觀比我們更專業,道士協會的委托已經交給了我們……”
“另外,這是我的徒弟謝長邀,這次的鬼就交給他對付,也算是對他的一次磨練。”
“原來是玄陽觀的人,玄陽觀是我們華國最有名的道觀之一,你們從H市過來實在是辛苦了!”負責帶路的校領導十分熱情;“謝小道友真是少年天才,看起來還只是一個學生,居然已經開始對付鬼這種東西。”
“哈哈,他的確還只是一個學生,現在在華大讀書。”紫色道服的道士摸了把胡子淡笑。
校領導十分捧場:“華大啊!那還真是了不得!華大可是僅次於京清的綜合類大學,能考進去是十分不容易的。”
一群人上了九樓,校領導為來人打開了門,指著放著1891號的福爾馬林鐵棺材:“就在裡面……屍體呢?!”他震驚的看著已經空了的福爾馬林鐵棺材。
樓上的外部磚牆傳來幾聲敲扣聲。
一群人立刻出去,校領導以為是鬼,也有些畏怯的跟了出去。
卻見自十樓的護牆上,有一個少年探下頭來,語氣輕快道:“屍體在這裡哦。”
發生了什麽?
玄陽觀的幾人面面相覷,快步上了十樓,校領導也跟著小步跑了上去。
十樓的走廊上,道袍少年蹲在地上,手指裡還扣著金線,被金線纏繞著的餓鬼,屍體隻偶爾抽[dòng]一兩下,又被迫平靜下來。
鬼已經被收了?!
玄陽觀觀主打量著薑搖,上前一步試探道:“閣下也是道士協會的?”
“我是我是。”薑搖的心情,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X市只有三所道士協會在編的道觀,玄陽觀觀主看他實在年輕,與他徒弟差不多,能在這個時候獨自出來驅殺鬼……
“你是天風觀觀主的徒弟?”
薑搖搖頭。
“龜息觀?”
“先不說這個。”薑搖十分有禮貌的詢問:“你們帶金盒了嗎?”
玄陽觀觀主一愣:“帶了。”
“一千一百萬賣我可以嗎?”
一個金盒價格在500-800萬之間,金盒如此昂貴,除了因為是黃金製作的原因,裡面還有道士協會幾位修為最頂尖的道士聯手製作的紋陣。薑搖出的價格比市場價高出太多,玄陽觀觀主沒有不賣的道理,兩人交易剛一完成,薑搖就將餓鬼關了進去,順手畫了道符貼上。
變成鬼的屍體和正常人的屍體已經不是同一類物種了,某種程度上,鬼屍是介於唯心主義和唯物主義之間的存在,如果是一具真正的活人屍體,是絕對塞不進去的。
他這一番行雲流水的畫符操作,已經讓玄陽觀觀主瞳孔忍不住一縮了。
把餓鬼關起來後,薑搖站起身提著金盒準備回家。
沒想到剛一邁出腳步,就被玄陽觀身邊的少年攔住,少年似是對他剛才的態度十分不滿,面無表情道:“我師父剛才問你是哪個道觀的。”
薑搖停住腳步:“我嗎?扶清觀的。”
“扶清觀,我怎麽沒聽說過?”少年生了一張十分帥氣的臉,頗有網絡上流行的那種冰山少年味道,語調也很是冰冷:“你該不會是誆騙我們吧?”
“扶清觀……扶清觀……”玄陽觀觀主念了兩遍,臉色也冷了下來,不可置信道:“你怎麽會是暴富道長的徒弟?!”
聽到暴富道長這個名字,薑搖是真的想把之前的雨衣披風給自己重新穿上了。太丟臉了太丟臉了我的師父怎麽會是這麽一個道號!他一直想隱瞞著,別人問他他也隻說扶清觀觀主,哪裡能想到對方直接說出這個讓他羞恥不已的道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