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翌日一大清早，霍準就起來了。

  他換好衣服下樓的時候，霍父已經出去晨練跑步了，霍母就在客廳插花。早飯還沒好，她穿著一身旗袍盤著頭髮，沐浴在早晨的陽光之下，看起來十分悠閑，聽到腳步聲還以為是大兒子要去上班了，剛想囑咐陳姨讓她把霍嚴的早餐拿出來，余光就瞥見了霍準的身影。

  呆了下。

  握著還未修剪好的花停在半空。

  等霍準走近，霍母才驚詫道：“你那麽早起來做什麽？”

  誰不知道她這小兒子是出了名的愛睡懶覺，從小到大都這樣，除了上班時間，其余休息時間是能睡多久就睡多久，有時候一覺起來直接吃午飯也是常有的事，沒想到今天……

  還以為自己記錯時間了。

  霍母嘀咕一聲，回頭看了一眼牆角的擺鍾，七點都還沒到。

  也沒看錯時間啊。

  仿佛剛才說那話的人並不是他。

  突然的聲音嚇了霍母一跳，她哎呦一聲，回頭一看是自己的丈夫，頓時沒好氣地嗔他一句：“你怎麽走路沒聲音？嚇了我一跳。”

  說不上埋怨，但總歸有些傷心。

  挽著袖子的手一頓，猶豫了下，他走過去。

  她也就這麽一說，並未較真。

  “要不我喊人幫你再找找看？”

  而且誰能比她的兩個兒子優秀？

  “走了。”

  從後面輕輕抱住霍母，能感覺到霍母身形一僵，吐出來的聲音卻又冷又乾：“做什麽？霍大設計師不去忙你的事業了？”

  他出聲詢問。

  不過剛才的好心情顯然是沒了。

  “院裡的事。”霍準睜眼說瞎話。

  霍母聽他這樣說，雖然沒再打電話，但還是一臉狐疑：“誰那麽有本事，居然能讓你這麽早起來？”

  但像霍準這樣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才吃兩頓飯又要走，她也真的高興不起來。

  那霍準這麽早起來做什麽？霍母猜測：“你怎麽了？生病了？”想到這個可能，霍母連花都顧不上再插了，走過去要給家庭醫生打電話。

  可她向來矜傲慣了，就算高興也還是那個腔調，語帶嘲諷，只是聲音上揚，能聽出她還是高興的：“說得好像我們很稀罕你回來一樣。你愛來不來，我跟你爸可不稀罕你跟你哥兩個孤家寡人，什麽時候你們能把自己媳婦帶回來，我倒是能高興點。”

  他動作太快。

  去當然是要去的。

  雖然孟清和許多父母都不一樣。

  無辜背鍋的霍父看著霍母無奈又好脾氣地笑了笑，沒去說自己剛剛喊了好幾聲，把地上霍母因為剛才驚嚇而不小心掉落的幾支花撿了起來，才問起剛才的問題：“看你心不在焉的，還在想慈善晚會的事？”

  等霍母震驚回頭的時候，霍準已經收回手，又恢復成平時那副模樣了。

  等霍父晨跑完回來的時候，霍母還站在靠近陽台的落地窗前的桌子旁插花，不過顯然在出神，他喊了好幾聲也沒見她搭理。

  孟女士沒再搭理霍準，說完就轉身回去，繼續修剪自己的花。

  不過霍準跟霍母承諾：“過幾天再回來陪你和爸吃飯。”

  做父母的到了這個年紀最想要的就是一家人團聚。

  霍準挽著袖子，阻攔：“沒生病，今天有事就早起了。”

  “知道了，我努力。”

  拿著脖子上搭著的毛巾擦汗，霍父一面朝妻子走去，一面在心裡猜測這兩天他好像應該沒怎麽招惹妻子吧？
  總不至於又冷落他。

  知道兒子這是在示弱，孟女士心裡的那點不高興也漸漸被撫平了。

  他今天還是一身白襯衫，褲子倒是換成了卡其色的休閑褲，看著更顯年輕悠閑。

  她有自己的事業，也有自己的愛好，真要讓霍嚴跟霍準天天圍著她轉，她也煩。

  “不吃了。”霍準頭也不回，換好鞋子拿起車鑰匙走人，很快就不見蹤影了。

  霍母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看到他已經朝玄關那邊走了，早飯都沒吃，一時倒是忘記別的心思，只顧得上看著霍準的背影問：“早飯不吃了？”

  不過霍母也不講究那套先成家再立業，她從不覺得到了年紀不結婚就怎麽樣，雖然嘴上總說著著急，可她心裡冷靜著呢。與其逼著兩個兒子娶了不喜歡的人，以後成為一對怨偶，還不如讓他們慢慢來。

  反正她兩個兒子對此從來沒有多余的反應過，她也早就習慣了。大兒子性格溫和還會說點動聽的話，小兒子就是純啞巴，管你說多少，他都可以兩耳不聞別的事，最後生氣的只有她自己。

  該來總會來，何必去急這種事？

  聽他說工作上的事，霍母倒是沒多問，只是難免嘀咕：“你跟你哥真是一個樣，一個忙公司，一個忙科研，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才待了一天都不到就要走了。我看你們以後抱著你們的工作去過日子好了。”

  沒想到她這位一向碰到這種事就自動變啞巴聾子的兒子這次竟然開口了——

  霍準看著孟女士的背影。

  他是知道妻子原本是請了江家那個孩子來表演，不過突然發生這樣的事，別說江家那個孩子不好露面，就說妻子的脾性也絕對不會肯在這種風口浪尖喊人出來。

  走過去一看，才發現妻子是在出神：“在想什麽？”

  他知道妻子的脾氣。

  平時從不干涉妻子的事業。

  不過他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妻子為這種事操勞煩心。

  “不用。”

  霍母拒絕，看霍父無奈的目光，知道他在想什麽，無語道：“我不是跟你強，這事用不著你幫忙，與薇昨晚上給我來消息了。”

  “嗯？”

  霍父驚訝：“她打算露面？”

  “當然不是。”霍母說，“就算她為了我的面子肯露面，我也是不肯的。圈子裡多少人盯著她的事，打算看她笑話，好好一個孩子，我才舍不得讓她出去被人看笑話。”

  “而且與薇也說了，這是慈善晚會，她怕回頭因為她，晚會失去了原本的意義。”

  “她說她有一個朋友，也會沙畫，不過以前沒參加過這樣的晚會表演，等她那邊先確定好行不行再跟我說。”

  霍父點頭，又奇怪：“那你剛剛在想什麽？”

  “還不是因為你的好兒子。”看霍父驚訝挑眉，霍母把手裡的花放下，和他說了剛剛跟霍準的那番對話，狐疑道：“你說你兒子是不是有情況了？以前我這樣說，他從來不搭理我，今天居然跟我說他努力。”

  話才說完，就聽到樓梯那邊傳來一陣動靜——

  霍嚴也起來了。

  正好。

  霍母喊人：“霍嚴，你弟弟是不是談戀愛了？”

  霍嚴胳膊上搭著黑色西裝，從樓梯上下來，還在整理袖扣，聽到這話，腳步一頓，抬頭，父母倆站在落地窗旁，一個一臉嚴肅，一個事不關己。

  他的遲緩也就幾秒鍾的時間。

  很快就恢復了平時的模樣，溫和地朝霍母笑了笑：“這您得去問阿準。”

  “他那個啞巴要是肯說就怪了。”霍母越想越狐疑，猜測，“他剛才跟我說研究室有事，不會是去找他女朋友了吧？”

  霍嚴不知道霍準什麽心思，但要真是那個女孩子，兩人能和好，肯定不易，既然他現在沒跟家裡人說，那就是還在磨合中。

  那他們還是當做不知道的好。

  “真要有，那也是好事，等兩人感情好了，他肯定會帶人過來給您看。”

  “您現在還是先別急著去問。”

  本來已經打算去拿手機好好對霍準盤問一番的霍母皺著眉停下了腳步，也是，真要談戀愛，這臭小子感情好了，肯定得帶回來給她看。

  只是她總覺得有些神奇。

  她本來還以為她這兩個兒子都得當和尚呢。

  對了。

  兩個。

  霍母鳳眸一眯，對準還一無所察的霍嚴：“你弟弟都有女朋友了，你這個做哥哥的呢？”

  霍嚴：“……”

  他就不該開這個口。

  寧溪今天也難得起了個大早。

  她昨天睡覺的時候特地定了好幾個鬧鍾，就是想著今天早起好好收拾下，昨天霍準登門是突發倩況，她什麽都來不及準備，今天可不能這樣了。

  鬧鍾剛響。

  寧溪就睜開了眼。

  看了眼時間。

  7:30。

  這還是她畢業到現在，第一次起這麽早。

  居然也沒覺得有多困。

  大概是因為沒做噩夢，睡得踏實，雖然起得早，但寧溪精神滿滿、勁頭很足，把鬧鍾關掉之後，寧溪裹著被子又在床上滾了幾下，把最後一點困頓都給消滅了，這才打開手機點開微信。

  這麽早。

  人群都還沒消息，置頂那個頭像竟然已經有未讀消息了，半個小時前霍準給她發了消息【我先回家，大概九點到你那】

  經歷了昨天，寧溪對現在霍準能早起已經不覺得驚訝了，她心情愉悅地給人回消息【知道啦，我也起來了。】

  霍準沒立刻回。

  寧溪猜測他應該在開車，忙又補充了一句【好好開車，別玩手機！到家再回！】又附帶了一個貓貓戴著眼鏡小心駕駛的表情包。

  距離九點還有一個半小時。

  雖然比昨天的時間富裕多了，但寧溪生怕回頭來不及，還是立刻起床了，沒再拖延。

  走到窗邊拉開窗簾。

  雖然當初裝修的時候弄的是電動窗簾，但寧溪有時候還是會習慣性手拉。

  她喜歡走到窗邊，陽光沐浴在身上的感覺。

  這個點。

  太陽才升起。

  寧溪被窗外的晨光照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形狀。她笑著推開窗，剛想呼吸下新鮮空氣，就被秋日早晨的風一吹，冷得她立刻打了個哆嗦。

  忙拿起一旁的長毛衣披上。

  兔毛長外套裹在身上，抵擋住了剛才的寒意。

  雖然外面的風還是有點冷，但寧溪還是沒關窗，甚至心情很好地撐在窗台上迎著寒風呼吸了下新鮮空氣才裹著毛衣出去。

  寧溪拿著手機一邊往衛生間走，一邊打開拖地機器人讓它先自己運作。

  小機器人很快就在房間裡工作起來了。

  偶爾還能聽到他歡快的聲音。

  寧溪沒去管他。

  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一嘴泡沫，頭髮也亂糟糟的，但眼神明亮，眼睛也彎得比任何時候還要明顯，又沒忍住揚起唇角笑了下。

  傻乎乎的。

  她在心裡跟自己說，卻舍不得把笑容從臉上褪下。

  洗完臉。

  寧溪先沒護膚，走到浴缸旁調好溫度放水。

  等去拿完換洗衣服過來，水也放得差不多了，她又往裡面放了一個水蜜桃味的泡澡球，呲拉一聲，泡澡球在浴缸裡翻滾幾下，顏色立刻變得不一樣了，沒一會，整個浴缸都是泡沫。寧溪沒立刻泡澡，而是先去旁邊衝了個澡洗了頭髮，等裹著乾發帽又往臉上敷了片面膜，才進浴缸開始泡澡。

  手機一直放在旁邊的玻璃推車置物架上，就是怕霍準發她消息，沒能立刻回。
    剛想拿手機放點音樂，就看到微信來了新消息。

  通知欄上顯示出霍準的名字。

  寧溪還沒來得及看就立刻點開了。

  霍準：【到家了】

  還拍了一張夏天的照片。

  照片裡的夏天正拿頭蹭霍準的腳，大概是一晚上沒看到霍準，格外想他，寧溪翹起唇角回消息【它好粘你。】

  霍準：【它看到你也會粘你】

  寧溪看到這句，心裡一動，剛想笑，又有點擔心。

  會嗎？

  他們這麽久沒見，她都怕夏天不認識她了。

  不過寧溪並未表露出來，不管會不會，她這次都不會再做逃兵了！大不了重新培養感情！心情恢復成剛才的模樣，她握著手機重新啪嗒啪嗒回消息【嗯！】

  又發了個貓貓打滾的表情包。

  這次霍準過了一會才回：
  【剛去收拾東西了】

  【想吃什麽早飯，我給你帶來】

  寧溪習慣性敲字，想跟霍準說不用麻煩了。

  她家裡有酸奶和明治，待會隨便吃點就好，早上她向來沒什麽胃口。但臨時想到昨天拒絕，某人生悶氣的樣子，最後還是把才打出來的字都給刪掉了，重新打【都可以！】

  霍準：【那我回頭看著買】

  寧溪回了一句好，霍準那邊就沒消息了，離九點也就只有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了，寧溪沒再耽誤，等面膜敷得差不多了，她就起來了。

  摘掉面膜重新衝了個澡，等吹完頭髮護完膚又過去快半小時了。

  猶豫了下。

  寧溪最後還是沒化妝。

  她其實還是不習慣在家裡帶妝，不過寧溪還是拿了個唇蜜補了下顏色，看著更有氣色了一點。

  出去的時候。

  機器人早就工作結束回去充電了。

  寧溪把桌上的花重新換了水。

  維多利亞開得還很旺盛，沒有一點枯萎的跡象。

  陽台的花也重新澆了水，寧溪把多余的枝葉都修剪了一番，又把家裡的擴香石重新加了點精油，很快就有好聞的橘子香慢慢擴散出來了。

  風一吹，尤其明顯。

  上次出門的時候，樓下商區新開了一家香薰店，寧溪很久以前就挺喜歡這個牌子，只不過它家的香一直挺難搶，實體店又離得遠，寧溪雖然喜歡，但也懶得搶，這次難得碰見就多買了幾款。

  它家味道出圈的挺多。

  不過寧溪最喜歡的還是這款橘子汽水，有種盛夏時分在空調間喝一罐冒著泡的橘子汽水的感覺。

  該做的都做了。

  又把家裡亂的地方收拾了下，雜亂的衣服和包包全都扔進衣櫥間。

  玄關那邊也重新收拾了一下。

  霍準的家居拖鞋就放在鞋櫃裡面，昨天買了那麽多東西，但寧溪最後拿出來的還是只有這一雙鞋子。其余的東西，除了那套附贈的茶杯被放在廚房的置物架上，其余都被她妥帖又小心地收拾進了衣櫥間，不敢現在拿出來。

  寧溪已經換上新買的家居拖鞋了。

  她把霍準的拖鞋也拿了出來，放在門口的地毯上，剛放好，又有點猶豫，重新塞進了鞋櫃裡面。

  還是等他來了再拿吧……

  看著兩雙一樣款式的拖鞋，寧溪小臉紅撲撲的，心臟也跳得很快。

  突然不知道做什麽。

  寧溪有點無所適從地拿著個玩偶抱枕在家裡亂走。

  看了眼牆上的時鍾。

  已經九點了，但手機一直沒消息，門禁也沒響，拿起手機想問問霍準到哪了，又覺得自己這樣是不是看起來太著急了？可能他還在開車呢。

  又把手機放下，眼睛卻一直盯著手機屏幕，直到盯到眼睛都快酸了才反應過來，忙眨了眨眼，還是覺得難受。

  寧溪剛拿手壓著眼睛，打算捏一捏緩解下眼睛的疲勞。

  突然。

  門鈴響了。

  寧溪愣了下，門禁的聲音和門鈴不一樣，這個點，會是誰在敲門？難不成是那對小情侶鄰居回來了？說起來，寧溪昨晚要睡覺的時候好像的確聽到外面有人走動。

  她往玄關那邊走。

  沒立刻開門，而是看了眼牆壁上的中控。

  中控和門鎖有聯動，能看到外面站得是誰，寧溪開始還以為是隔壁的鄰居，直到看到屏幕上顯示的身影——

  ！！！

  看清楚人影后，寧溪眼睛都瞪大了，她立刻開門，看著門口的霍準，剛想問他怎麽上來的，就聽到一聲喵叫。

  霍準手裡拿著一隻黑色貓包，這會一隻奶牛毛色的加菲貓正從貓包裡鑽出來，露出一個頭，左顧右盼，面對陌生的環境，它並沒有覺得害怕，而是新奇，甚至躍躍欲試想跳下去巡視一圈。

  不過它還沒來得及嘗試，就被發現它意圖的霍準一手按住了。

  “喵！”

  夏天很不滿回頭。

  霍準沒搭理它，隻淡淡瞥了它一眼，手繼續按在它的頭上，跟寧溪說話：“剛在樓下，正好有人出來，就沒跟你說。”

  原來是這樣。

  寧溪點了點頭，眼睛還舍不得從夏天的身上移開：“外面風大，你先進來。”

  樓道被打掃的阿姨開了窗。

  門開著還挺冷。

  霍準拿著貓包進來。

  寧溪等他進來後關上門，剛想給霍準去鞋櫃拿拖鞋，就聽他問：“抱一抱？”

  啊？！

  寧溪呆了下，這麽、這麽直接的嗎？
  以前也不、不這樣啊。

  不過想想以前兩人都還是學生，牽個手，她都得臉紅。

  現在畢竟是成年人了！
  親過抱過，也不是第一次了，寧溪雖然有些緊張，心臟也撲通撲通跳得飛快，但並沒有猶豫，她走過去伸手抱住霍準。

  因為夏天還在他懷裡，寧溪怕壓到它，並沒有抱得很嚴實，虛虛一抱就收回了手。

  “好、好了。”

  她紅著臉跟人說，頭低著，還挺不好意思。

  沒人說話。

  寧溪正狐疑，難道是自己抱得還不夠？正想悄悄抬頭，就聽到頭頂傳來一聲悶笑，像是壓抑隱忍過後的低笑聲。

  寧溪怔怔抬頭，看到霍準現在的樣子，更加震驚了，很少見霍準笑成這樣，眼睛都彎起來了。

  “怎、怎麽了？”她問得結結巴巴。

  不明白他為什麽笑得這麽開心。

  鼻子忽然被人輕輕刮了下。

  寧溪摸著鼻子正呆怔著，就聽霍準看著她笑著說：“我是說抱貓。”

  什、什麽？
  ！！！

  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即便不去看，也能感覺自己此刻的臉滾燙滾燙，不知道說什麽，寧溪下意識說了句“對不起”。

  連頭都不敢抬。

  她臊得想直接找個地洞鑽起來。

  誰能想到霍準說的抱一抱不是抱他，而是抱夏天啊。

  太丟人了！

  她能不能撞牆啊？
  寧溪低著頭，就差直接拿手捂臉了。

  霍準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麽，心情很愉悅，唇角也輕輕向上翹著。他走到寧溪身邊，看她低著頭紅著臉不自在往後倒退，他挑了挑眉，故意說：“抱完人就不認帳了？”

  “沒……”

  寧溪下意識反駁，臉卻更紅了，還是不敢抬頭。

  霍準笑了下，到底沒舍得再逗她，把懷裡一直盯著他們看的夏天放到寧溪的手上，見她受驚嚇似的瞪大眼睛，不知道該怎麽辦，倒是沒時間再害羞了。

  “沒事，它皮實著，你不用那麽小心，摔下來也沒事。”

  夏天像是聽懂了，不敢置信地回頭看霍準。

  還好寧溪並沒有聽霍準的話。

  她還是小心翼翼抱著。

  這還是這麽多年，她第一次近距離看夏天，跟看照片不一樣，懷裡的它是活的、有呼吸的、可以觸碰的……真實的。

  “夏天。”

  她猶豫著小聲喊它。

  以前寧溪每次喊它，它都會看著她喵。

  現在——

  看到夏天回頭。

  寧溪立刻變得緊張起來。

  生怕他不認識她，直接從她懷裡跳著離開。

  兩人一貓，此刻都很安靜。

  霍準也沒過去打擾。

  過了一會，就在寧溪以為夏天真的不認識她了，心裡正酸澀又難過的時候，忽然聽到夏天看著她輕輕喵了一聲，和以前一樣，它的聲音和它的樣子完全不一樣，還是嗲嗲軟軟的。

  寧溪驚喜地瞪大眼睛：“夏天，你還認識我啊？！”

  夏天：“喵。”

  像是為了證明還認得她，平時面對外人一向有些高冷的夏天還把頭往寧溪那邊蹭，看它這樣，寧溪終於確定它是真的還記得她！
  以前它跟她討食撒嬌的時候也是這樣的。

  剛才的小心和猶豫在這個時候全都消散了，寧溪抱著夏天往自己臉上貼貼，還拿臉去埋它的脖子和肚子，就跟從前抱著夏天玩的時候一樣。

  脖子和肚子都是貓咪敏[gǎn]又小心的地方。

  輕易不會讓人觸碰。

  但夏天並未做出抗拒的動作，反而很喜歡這樣的親近。

  霍準就在一旁看著一人一貓。

  像是看到從前他們相處時的情景，霍準眼中流露出動人的溫柔，他笑了笑，沒在這個時候過去，而是走到鞋櫃旁，正想把昨天的家居拖鞋找出來換上，就看到鞋櫃裡面還放著一雙嶄新的男士拖鞋。

  回頭看了一眼。

  霍準認出跟寧溪腳上的那雙是一樣的款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