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事起
  浴室裡的水聲剛好停了下來，謝初換了件t恤當睡衣白色毛巾揉著濕漉漉的頭髮走出來，葉林誠在謝初拿過手機之前搶著飛快小聲說了句，“生日快樂，我是第一個。”

  謝未舟大半夜給謝初打電話，想來除了說個生日快樂也沒別的可能，葉林誠壞著心眼搶先說完，側身進了浴室清理。

  這樣的小心思，這人每天似乎有無數個。

  謝初撓了撓微微發紅的耳根，按下了接聽，

  “爸。”

  但卻沒聽到意料之中的祝福。

  葉林誠飛快的給自己衝了個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看見外面還黑著燈，格外安靜，並沒有接電話的聲音。他沒穿上衣，套了件褲衩朝黑魆魆的房間裡問，
  “怎麽不開燈？電話打完了？”

  半天沒聽到回答。

  葉林誠就著模糊的人影抬手摸上去，先是揉了揉謝初半濕著的短發，然後又順著額頭和挺翹的鼻梁向下撫上臉頰，“頭髮濕著不好，過來吹乾.”

  話音戛然而止。

  謝初張張嘴，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昏暗的房間裡只有浴室的方向打出來一陣偏黃的光，讓謝初能模糊的看見葉林誠的輪廓卻又看不到那雙溫柔的眼睛，隻覺得硬朗又嚴肅。

  如果是沒擦乾的水珠，那未免太多了一些。

  葉林誠手上是剛從以為抽屜裡摸出來的一雙小白襪，他蹲下來毫無章法的捉起謝初的腳腕，歪扭著套了一隻上去，
  “走，去海城。”

  大半夜的時間不可能坐到任何高鐵或者飛機，嘉城到海城有快500公裡的距離，想要叫車短時間內也基本不可能，謝初只能在心裡慶幸著，葉林誠回來了。不然自己只能等到第二天早上再坐飛機過去。

  “海城。”謝初喏喏。

  像是有心靈感應一般，葉林誠心裡沉了沉，嚇唬他道，“這兩天是因為什麽，你應該清楚吧？”

  而且還有一兩滴溫熱剛剛滴下來，落到他的虎口，順著手背滑了下去。

  這襪子自己穿的時候一套就上去了，但是給人穿的時候卻半天摸不著正反，葉林誠皺著眉頭嘖了嘖嘴，謝初縮回小腳丫，自己穿了上去，“謝謝，葉哥。麻煩你了。”

  葉林誠蹙眉：“怎麽了？”

  謝初坐著沒動，任憑他不太熟練的左右撥弄著柔軟的發絲，在最後吹劉海的時候眯起了眼睛。

  謝初自然是清楚的。

  葉林誠從衣櫃裡拿了件毛衣，又拿了件外套遞給謝初，然後走進浴室牽出一跟線來，開關一推，安靜的房間裡霎時充滿“嗚嗡嗡”的吹風機噪聲。

  葉林誠幾乎沒有什麽猶豫，語氣平淡，“萬叔叔現在在哪？”

  葉林誠感覺到手心傳來濕濕涼涼的觸感。

  等葉林誠吹完了頭髮才緩緩問，“我們.幹什麽？”

  片刻的安靜後，房間裡傳來淡淡的一聲，“葉哥，我媽媽生病了，現在情況不大好。”

  剛才謝未舟的話語焉不詳，並沒有明說萬筠的病情。

  但能讓他在半夜，還是在自己生日這天打電話過來，謝初心裡不安的厲害，剛才聽到謝未舟聲音的一瞬間，幾乎整個人都窒在原地，忘了呼吸。

  謝初心裡自然是著急的不行，恨不得立馬飛到海城去。
    但剛才葉林誠問他的時候，他幾乎下意識又想瞞混過去。還是後來被捏下巴警告才說了實話。

  謝初穿上外套跟著葉林誠朝外走，過了一會兒還是小聲道：“你送我過去之後我找謝未舟就行，你回北城，別耽擱了。”

  葉林誠半晌沒說話，最後輕輕嗯了一聲。

  謝初算是松了一口氣。

  著急的時候時間總是走的特別快，葉林誠出了電梯給司機去了一個電話，但2點多切自己還應該在北城的夜裡，電話嘟嘟嘟了幾聲並沒有被立刻接起來。

  想到等司機從床上爬起來在過來多少也要大半個小時過去，葉林誠按了手機，開了車鎖。

  “我來開，上車吧。”

  謝初坐上副駕駛，給自己系好安全帶，眉頭緊緊皺著：“要不還是叫下王叔吧？”

  葉林誠轉動鑰匙發動了車，嘴角一扯，“我真的在美國學過駕駛，還開過幾千公裡的自駕遊，不會把你弄丟在路上的。相信你男朋友一下？”

  說完就刷的一下駛離了車庫。等上了馬路，謝初手抓著安全帶，葉林誠接著道：“我盡量快，你靠著睡一會兒，睜眼就能看見人了。”

  就算謝初沒開過車，也知道高速上有限速，最多一百二。嘉城到海城五百公裡的距離，他下車進醫院大門的時候，才剛剛過去3個小時。

  謝未舟看見謝初的時候明顯有些驚訝。

  他給謝初打電話也是因為情況的惡化迫不得已，所以想讓謝初買早上的票過來，卻沒想到天還沒亮，自己就在病房門口看到了謝初，
  還有站在旁邊的葉林誠。

  縱使謝未舟現在無暇顧及許多，但也一下就明白了這兩個人的情況。

  是什麽樣的關系，能讓一個不相乾的人在自己給謝初半夜打完電話的當下就開車帶人過來呢？不用想也知道。

  何況葉林誠剛好是個alpha，想必兩個人夜裡是呆在一處的，謝未舟想到這裡，眉心一蹙。

  不過父子二人現在要談論的話題顯然不是這個。

  特護病房裡，萬筠躺在床上，身上帶著呼吸機，床頭一角疊著一排無分晝夜運轉著的機器，輕微的滴滴聲在清晨更添一絲寂靜。

  萬筠的病情謝初不是不知道。

  從謝未舟在玩面偷吃被發現之後，萬筠的褲帶裡就沒少過煙和打火機。

  最早的時候還是謝初硬拉著他去的醫院體檢，那時候穿著白大褂帶著眼鏡的中年男醫生就指著片子上的白色斑點告誡過萬筠，
  “盡早戒煙吧，你的右肺已經出現了不小的結節。繼續演化下去很有可能轉變為腫瘤。”

  從那之後在兩個人的小家裡，謝初就不再讓萬筠抽煙，並且開始了治療。後來的幾次複查，醫生也都明確表示，結節得到了很好的控制，已經在縮小。

  謝初才放下心來。

  謝初印象中，上一次的複查不過是一年前的事，而現在，萬筠竟然會躺進醫院裡。

  謝未舟剛走出來，帶上門，謝初就強壓著聲音低喊，

  “為什麽會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