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習慣
  “許女士，你在搞什麽？”

  葉林誠開車送了謝初回家，回來的路上立刻給尷尬氣氛的始作俑者掛電話，後槽牙咬的咯咯響：“你可別告訴我那是人送的滿贈優惠。”

  電話那頭的許煦抹著面霜一點沒當回事，語調輕揚：“媽收拾了一大圈，連個套都沒，你萬一搞出來什麽事怎麽辦，你們還要不要念書了？不是還要考大學嗎？怎麽，你現在就準備把人弄回家來？行啊，你當我樂意給你買套，我巴不得明天就…”

  “停。”

  一看許煦已經開啟了念叨模式，葉林城趕緊打斷了她：“沒那麽快，現在沒這碼事，別亂說。”

  許煦隔著電話翻了個信你有鬼的白眼，做媽的不提醒，下次接電話都是在醫院，哪能寄希望於十七八的愣頭小子。嘴裡軟下來：“那最好，對了，把你考完試放假的時間都空出來。”

  “幹什麽？”葉林誠打著方向盤把車倒進車庫裡，一個“刺啦“的刹車，跑車晃動一下，四個輪子剛好卡在白線上，不偏不倚。

  嘖，這車技。

  小兔崽子還挑。

  進電梯上樓，手機那頭傳來許煦不情不願的聲音：“去北城，剛給你聯系了個籃球隊，去打兩個月籃球。”

  “我去。”

  許煦這打算也沒錯。

  葉林誠步子一頓。

  手機那邊哼哼著小曲沒應聲兒。

  許煦算你識相的“嗯”了一聲。

  “我的大少爺，你打算以後去當導遊還是當廚子？”

  確實。

  “那個.辛苦了啊，媽。”葉林誠知道這電話自然不是只打了一兩個，“謝了。”

  只是暑假兩個月而已，為了以後還是能克服的。而且能考上一個學校都是好的，萬一就差那麽點分數.葉林誠稍微幻想了一下到時候的場景，額角抽了抽。

  許煦挨不過他這麽阿諛奉承，緩著聲兒幽幽道，“剛給你打了幾個電話，暑假去那邊市隊裡呆一呆，將來你報本地大學我能找人給你弄個體育特長生，高考加點分。不然就你那成績，就算和小鳳爪考上一個大學，也只能去學什麽哲學旅遊烹飪。”

  他忙問：“加什麽分？”

  葉林誠：“.”

  葉林誠習慣性在做完當天習題之後給謝初拍張照發過去，雖然不配文字，但是明著暗著都有那麽一絲求表揚的意味，所以謝初一般都會象征性的回他一個上黃下綠呆呆小小的“大拇指”表情。

  “念著你媽就行，跪安吧。”

  許煦笑了笑，眼角勾起兩道細微的魚尾紋，帶著一絲歲月的練麗。

  “打籃球？”

  離高考還有一年多，但是離期末考試還剩兩個月，豪言壯志已經許下了，沒太多時間耽擱，邊江公寓的書房裡，微黃的光時常亮到星夜，五三黃岡大練冊配空杯星爸爸。

  北城那麽遠，怎麽談戀愛？
  許煦一聽就知道他腦子裡裝的什麽水，提了提嗓子，噎回去：“對，行，你能你就在這兒打，你就在你們學校那破體育館裡扣籃，門衛老頭給你撿球，我看誰高考給你加分。”

  加分？

  “媽？天下最美的女人？”

  葉林誠眉梢接著抬了抬，笑著回：“我沒聽錯吧？媽你是不是晚上受的刺激太大了.打籃球在哪不能打，跑那麽遠幹什麽.”

  只不過今天大拇指還沒發過去，對面就跟著來了條信息，28秒的語言小紅點。

  謝初嘴角慢慢彎了起來，爬上床躲進被窩裡，才把手機湊在耳朵邊上。

  低沉撩人的少年音傳出來，說的是下周的期末考試和考試之後放假的事。

  “.就兩個月，每天給你打電話好嗎？”

  謝初卷在被子裡，28秒的語音從頭到尾聽了兩遍，眼神裡的小亮光暗了一瞬，不過馬上就爽快的打了一個字，

  “好。”
    孰輕孰重，自然是很明顯的。

  對面很快回復過來
  葉林誠：多發一個字？

  葉林誠：發句語音也行。

  葉林誠：我給你打個電話？你方便嗎？怕你不開心。

  謝初臉頰染了一絲暖意，還沒來得及回復，門口就響起“咚咚咚”的敲門聲，謝未舟朝裡道，“楚楚，出來一下，爸有事跟你說。”

  謝初忙著打了個“沒有”，揉揉在被子裡蹭亂的頭髮出了門。謝未舟坐在沙發上，領帶還沒解，襯衫扣子從領口被生硬的拉開，褶在領結處顯得整個人有些煩亂。

  謝未舟端起瓷杯喝了口水道，“最近公司的項目太忙，實在是顧不上你，我接下來可能要出差一個多月，你剛好也放假了，我把保姆叫過來.”

  謝初像是已經預料道一般，打斷他，
  “我沒事。”

  頓了頓，又接著道，“我可以去找我媽，不礙事。”

  謝未舟沒接話，過了會兒又若有似無的點了點頭。謝初看他臉色有些差，偏偏頭道，“你最近.還是多休息點吧，錢又賺不完。”

  聽到他這句話，謝未舟像是自嘲般的笑了下。

  謝未舟又接著說了幾句成績的事，謝初這方面倒是格外讓他放心。沒再多問，謝未舟便起身進了臥室。謝初回房又做了一會兒題，床上的手機嗡嗡響了起來。

  是葉林誠。

  謝初接起來小聲道，“嗯？怎麽這麽晚。”還打電話。

  葉林誠那邊的背景音有些嘈雜，還有一點風刮窗子窗沿撞上水泥台的聲音，滴瀝咣當的。謝初剛想問他在哪裡，抬眼看到書桌前被風刮得咣咣響的窗子，一下蹦起來。

  葉林誠：“在你樓下，開個窗？”

  謝初趕緊爬上書桌撐開窗子，圓桶形的小筆筒晃了晃差點倒在桌上。窗子一開，皎潔的月光馬上撒了幾縷進房間，並不明亮的光卻掩過了屋內的白熾燈，連心裡都照的亮堂。

  四樓並不高，謝初把樓下的人從頭到腳看了好幾遍，清清楚楚。

  葉林誠穿著件黑色毛衣，一隻手拿著手機貼耳朵，另一隻手朝他揮了揮。

  謝初目光盯著樓下，對著手機說，“你、你怎麽這麽晚過來了？”

  兩道聲音傳回來，似乎人就在耳邊。

  “怕你生氣。”

  謝初一下紅了臉，忙給自己辯解：“沒，我沒有。”

  葉林誠撓撓頭，看著窗戶上伸出來的小腦袋：“那咱們能打個商量嗎，以後我的信息多回兩個字成嗎？”

  “不然.”他歎了口氣，“真的有點慌。”

  冰冷的文字，看不見表情，也聽不見聲音。

  葉林誠很不習慣。

  可謝初偏偏就是這麽個習慣，能回一個字不回兩個字。放在平常倒也還好，但是今天這個時候，他心裡就上上下下沒個穩。

  漆黑的水泥路上，立著的人仰著頭，一小縷冒著白煙的氣呼出來，遠遠地也能瞧見那一對俊逸的眉眼，正盯著自己。謝初捏著窗椽的手緊了緊，
  “我、我以後一定注意。”他喉結動了動，小聲道：“我是有點舍不得你去，但是這個很重要，我們可以每天打視頻。”

  葉林誠咧著嘴笑笑，“嗯，那可說好了，不打的是葉旺旺。”

  謝初衝樓下點點頭，點完了才想起來葉林誠可能看不見，忙對著手機道，
  “好，不打的是小狗。”

  再躺上床已經是夜裡，謝初腦子裡還是葉林誠站在樓下的樣子，垂眸捏了一會兒被角。過了一陣，眉心又慢慢擰起來，撇了撇嘴，然後給萬筠發了一條信息，
  “媽，我放假去找你？”

  十分鍾過去，照例沒有回復。

  最近萬筠回他信息回的都很慢，基本兩天回一次的樣子，謝初想想又加了一句，
  “我下個月就過生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