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紗布
“葉林誠被路慶國叫走了?”
謝初喘著氣,額前細碎的劉海沾在了一起,露出一雙精致的眉眼,雙手撐著膝蓋朝顧聲那邊喊了一聲。
顧聲隔著一條跑道抱球呵呵笑,榮幸獲得了入學以來和謝初的第一次對話,雖然說的還是葉林誠。他指指球場那邊:“林誠剛就走了。”然後才喊上人回了球場。
謝初站在原地,發了片刻的呆,呼吸平穩了之後才慣例的朝小樹林走。
嘉城一中的操場和教學樓之間有一條長長的走道,兩排林蔭樹的盡頭有一個小樹林,稀稀拉拉種著十幾顆松柏,最前頭還極其不合群掉種著一顆將枯不枯的櫻花樹。美其名曰,萬綠叢中一點紅,萬千學子拔頭籌。
林間散落著幾張長椅和兩個秋千。體育課的大多數時間,謝初都是坐在小樹林裡做著聽力題度過的。
謝初從口袋裡拿了耳機,慢步往那一點紅裡走,午後的陽光總是直烈的耀眼,仿佛一道道帶熱的小刺從樹隙間打下。
伸手摸了摸裸露在外面的脖頸,他突然覺得熱得慌,走了一半又掉頭往回去了教學樓。
薛嘉然上午的微信還晃蕩在他腦子裡,偏偏這會兒葉林誠就被路慶國叫走了。
這個時間,謝初很難想到是因為別的事。
“不不,沒有。”謝初忙搖頭。
程非剛抬頭就撇見了他。
他想著乾脆一會兒讓紀非飛把自己的書包都運下來,今天就這麽請假先溜了吧。
下到四樓,謝初一根手指撓了撓下巴,想想沒敢回教室,帶著耳機又蹦躂去了小樹林。
順便去看一眼,然後回教室做聽力也一樣。
程非表情嚴肅:“第一節不是體育課嗎?你怎麽在這?”
但是被路慶國找總歸沒有一件好事,不是談戀愛就是曠課,再不濟亂認垃圾損壞桌椅。程非又想起上一次路慶國和謝初的談話,臉色有幾分難看:“是不是你和葉林誠.”
區區一個薛嘉然打小報告,就算打上天估計也礙不著葉林誠什麽。但總歸是因為自己弄出來的事兒,就算自己不去露面可能一會兒路慶國也要找過來。
“程班好。”
“謝初?”
辦公室裡並沒有路慶國,只有程非叫住了他。謝初想溜的腿只能先縮回來,轉而邁步進了辦公室,
“我來找路主任。”謝初站到桌子前,環顧了一遍四周,也沒有看到葉林誠的身影,轉而問:“您知道他在哪嗎?”
程非皺了皺眉:“老路?下午還沒瞧見他。”
墨綠色的鋼筆點了點桌子,程非聲音嚴厲幾分:“你不好好上課怎麽回事,老實說。不說我打電話給老路自己問了。”
“.”謝初纖長的睫毛微微一顫,一時無言。
謝初幾步竄上六樓,正是上課的時間,教學樓內安靜的很,他的腳步聲顯得格外清脆。
程非:“.”
盡頭的教師大辦公室窗口擺著兩盆菊花,謝初慢慢晃蕩到窗前,淡金色的花朵印著窗外的少年,正不經意的往裡看著。
氣氛嚴肅。
但程非越看他越覺得不對勁,往常謝初什麽時候和教導主任這茬子搭上過,都是呆在教室裡學得看不見人影,埋頭題海誰也不認識,哪兒能跟現在似的三天兩頭見路慶國?
程非作勢就拿了手機要打電話,謝初嘴角一抽抽:“葉林誠他曠課,我來舉報。”
謝初盤算著剛走了幾步,落葉扎扎響,他慣愛坐的長椅上已經被人佔了。
怕什麽來什麽。
葉林誠兩條腿散坐著,白色運動鞋踩上葉子堆,雙手舉著個東西看的正真切。
光天化日,修長的指間銀光閃閃,像是來殺人。
謝初往前走了兩步,葉林誠抬頭瞧見他,原本緊皺的眉頭松了開,嘴角咧開的一個溫暖的弧度,“你體育課還真都在這?”
謝初點點頭,聲音小了幾分:“路慶國找你了?”
“沒啊.你跑這幹什麽,體育課就得打打球啊什麽的。”葉林誠說著擠了一大坨手裡的銀管燙傷膏,說的很熟練:“那個什麽,我剛好有管這個,你不是燙傷了嗎?得塗塗。”他坐著,謝初站著,謝初的手就垂在葉林誠眼前。
葉林誠直接拉起來那白皙的腕子掰開了手心,一大坨膏藥正要懟上去,膏藥在手心上空盤旋了片刻,停住了──
葉林誠“嘖”了一聲:“.,開水燙能燙出這個小個圓嗎?”
還這麽規則。
謝初“唰”的想把手往回抽,但對面也瞬間加了幾分力氣,攥住了纖長的手腕。兩人一時僵持,大眼瞪著大眼。
手讓開水燙了。
在葉大少爺的概念裡,那得一整個手都燙的像個豬蹄,紅紅的起泡還要破皮。再不濟也得是讓開水淋了,一片片的紅。
所以他買了一大管膏藥,還有.紗布。
一卷厚厚的白色紗布。
葉林誠手指拖著一坨蠶豆大的白色軟膏,對著一個瓜子小的紅圈,表情著實有些凝固,最後不得不用一種熟悉的目光抬眼盯著謝初。
你他媽又騙我。
小樹林裡的空氣仿佛已經停止流動,謝初也瞥見了長椅旁邊的一卷白色疑似布類的玩意,嘴巴動了動,嘗試著開口打破尷尬,
“咳,自己不小心讓煙頭燙了,用不著紗.”
“那是撿的。”
沒有人再提那卷紗布,葉林誠給小紅圈圈成功抹上了藥。謝初覺得手心舒服了不少,清清涼涼的,笑道:“謝謝啊。”
“沒事。”葉林誠盯著他,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開口說:“你不抽煙吧?”
哪裡來的煙頭?
其實謝初嘴裡沒幾句真話這個情況自己應該已經領教的很透徹,但是今天他一時竟然沒想起來這茬,又踏入了“同一條河流”。
一見葉林誠那“狼來了”一樣的看賊目光,謝初突然覺得特別逗,咧咧嘴笑了個甜的:“我也不是句句都是假的,這真是我自己弄的。”
葉林誠點點頭沒再問。
“路慶國真沒找你?”謝初繼續了剛才被打岔沒問完的問題。
葉林誠一怔,隨即笑笑雙手扶上椅背,“我是跟喻揚說要是老孫點名就說我被路慶國叫走了,省的被記曠課,他估計沒聽清楚。”謝初把手往袖子裡縮了縮:“哦。”
葉林誠把燙傷膏往謝初校服口袋裡一塞,拍了拍:“一會兒下課了要,走吧,回操場。”說完從椅子上站起來。
老舊的木頭長椅跟著晃了晃,雪白的紗布再度彰顯了自己的存在感,跟著滾到地上,拖出一個長條。葉林誠裝作沒有看見。
小樹林就該是它最後的歸宿。
倒是謝初殷勤的上去把紗布撿了起來,還好好的纏了回去,沒有亂扔垃圾有傷風化──當然,主要還是心虛。
“萬一哪天骨折了也能用用.”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湧上心頭。
這是哪?
隨後,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後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麽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麽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後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後一本你是怎麽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麽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湧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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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獸師?
(本章完)